第591章【老杜憋屈】
五牙巨舰溯江而上，逆水逆风，只能靠人力驱动，船速并不快。
不过，让赵天伦大开眼界的是，五牙战舰虽然用的是人力驱动，但却采用齿轮滚桨方式，如同固定自行车一样，随便一个壮汉都能气不喘、汗不出地蹬上一个时辰。
一艘五牙巨舰，保持这种缓速行驶，只需要五十个壮劳力即可；如果追求速度，壮劳力增加五十人，船速就能提高一倍。
望着逐渐远去的丛林，宇文化及心头微微有些不爽——
杜伏威保住了一条命。
宇文化及对杜伏威并没有挺大的恨意，技不如人，输给杜伏威虽然没面子，但看到杜伏威接下来的遭遇，宇文化及心头充斥的是感同身受、兔死狐悲。
赵天伦的侍女排着队把杜伏威轮了一遍又一遍，打得杜伏威比丧家之犬还要狼狈，比落汤鸡还要令人心情悚然。
所以，宇文化及对杜伏威并没有太大的恨意，但是，双方立场敌对，对杜伏威的全身而退宇文化及真的有点不爽。
“宇文，”赵天伦的声音从一侧传来，“你知道你与杜伏威的差距在哪里吗？”
差距？
宇文化及心中叹息：“主上，与杜伏威相比，属下缺少了他那种百折不饶的斗志，缺少那种舍命相搏的勇气。”
为了给杜伏威希望，为了压榨出杜伏威的利用价值，让杜伏威过关、保命的标准越来越低——
一开始，杜伏威若能在十招内击败任何一名侍女，都可以安然脱身；
然后呢，杜伏威若能在十招内逼退任何一名侍女，他同样可以脱身；
再然后，杜伏威若能撑过任何一名侍女十招攻击，他就能逍遥法外；
到最后，杜伏威若能撑过任何一名侍女三招攻击，就可以逃之夭夭。
屡仆屡起，屡败屡战。
杜伏威究竟被击倒过多少次，宇文化及并不清楚，但他知道的是，赵天伦的侍女至少把杜伏威轮番击败过至少十次……
一个人十次，十个人就是一百次……
换做他宇文化及，别说被击败一百次，恐怕被击败十二三次，宇文化及就会斗志尽丧，宁可束手待毙，也绝不再自取其辱。
但杜伏威不同！
不过被击倒多少次，再次站起的杜伏威依然充满了斗志，挥洒着对生命的渴望，发起一次又一次孤注一掷的进攻。
宇文化及对杜伏威的观感，从痛恨，到怜惜，到钦佩，到最后的失落和不爽……
一个土包子，不仅武功比他强，精神意志还比他强，这让出身世家、自诩高贵的宇文化及心中很失落。
虽然不愿承认，但宇文化及知道他是在嫉妒杜伏威，嫉妒杜伏威各种条件不如他，但却将他远远抛到了后面。
“输并不可怕，”赵天伦走到宇文化及旁边，双手按着栏杆，悠悠开口，“可怕的是输不起，更可怕的是实力还在心却输了。”
宇文化及脸膛微红，对赵天伦的话没有接口，也不想接口。
“见机而作，的确值得称道，但机会并不是常有；”赵天伦扫了宇文化及一眼，“知其不可而为之，看似愚蠢，但并非一无是处，因为只有你做了才会有机会，你不做永远都没有机会。”
如果杜伏威不拼命，不坚持拼命，那杜伏威早就死在了丛林中。
一次又一次的被摧枯拉朽地击倒，但杜伏威一次又一次地站起，因为他知道只有站起来继续战斗，他才有生还的可能。
也正是因此，杜伏威才发现一个侍女由于先天的原因（身体原因，两条腿不一样长）与其他侍女相比，实力较弱；
也正因如此，杜伏威将示敌以弱、诱敌深入、步步为营结合起来，最终撑过了这个侍女的攻击，成功逃出生天。
“宇文，”赵天伦轻叩栏杆，咚咚作响，“宝剑锋自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乱世已经到来，如果你不想成为别人的垫脚石，那就必须有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勇气。”
“主上教诲的是，”宇文化及叹息，“属下知错了。”
……
怎么办？
韦正雄站在街头，面对东西南北四条通道，不知何去何从。
对大唐双龙世界，韦正雄还是很有想法的，不然他也不会纠众前来，只可惜，河边伏击宇文化及船队，却让韦正雄损失惨重——
神州盟现在只剩下十五名参与者，而这十五名参与者只是因为没有参与伏击战而幸免于难，并不是他们跑得快。
虽然这些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们知道跟随韦正雄行动的其他人没有回来，不知道其他人是是退出了场景任务，还是魂归地府。
惊恐之下，神州盟留守的十五人当即分道扬镳，作鸟兽散，待到韦正雄返回聚集点时，留给他的只是一片狼藉。
在主神空间中，棋圣可以申请主神保护；在场景任务中，棋圣随时可以终结任务，只需要支付一百万积分的代价而已，但数百名参与者消失无踪，如此令人惊悚的结果不能不让其他人胆寒——
这些人是命丧黄泉了，还是退出了场景任务？
相对而言，这些参与者更相信是第二种情况。
可纵是第二个原因，那未令人惊恐——
到底遭遇了什么，让这些棋圣退出场景任务？
所以，这些人作鸟兽散，跑得一干二净。
妹的，难道我真的只有退出一条路吗？
不，我现在是无路可退！
韦正雄绝望发现，他现在真的无路可退。
能够纠合三百多人进入这个场景，靠的并不是韦正雄的威望或者手腕，而是韦正雄背后的人物——
一个在神州盟中颇有地位的大人物。
现在死了那么多棋圣，虽然都是一星棋圣，但对那位大人物而言也是极大的麻烦。
可以想见，如果韦正雄就此归去的话，他的前景绝对不秒。
若继续留在这里，自己还有其他的路可走吗？
路，应该有，但身为孤家寡人，自己还有机会吗？
直到现在，韦正雄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瞬灭了神州盟的棋圣，但韦正雄知道，在这个场景中有了这根搅屎棍，他韦正雄的收获可想而知。
《长生诀》，肯定落到这货手中了。
《慈航剑典》，很有可能也逃不过这货的手掌心。
至于《天魔策》，这玩意好像失散了N年，韦正雄不觉得自己能够搜齐。
若是神州盟这次没有死这么多人，那韦正雄现在会毫不犹豫选择退出任务，另寻机会，可现在他真的退无可退。
嗯？
韦正雄耳朵抖动，几声低沉的佛号从一侧传来，洒眼望去，韦正雄发现是几个衣衫褴褛的和尚正在化缘。
要不……
去少林看看……
韦正雄心中一动，按照传说，达摩是南北朝时期来到中国传佛法，但似乎达摩的佛法并不过关，完全违背了“外来的和尚会念经”这个传统，以至于处处碰壁，无人赏识，最终不得不遁入嵩山，在山洞中自省其身，苦熬十年才有所获。
当然，这是黑达摩的一种说法，真实与否，韦正雄并不清楚，也懒得去查清楚，但可以确定的是达摩距离现在不过一百多年，如果去嵩山少林的话，说不定会有所收获。
“呦，这不是韦老大吗，啧啧，不知道韦老大你到底得罪了哪路毛神，落了个众叛亲离、孤家寡人的下场？”
刺耳的声音让韦正雄心中一沉，因为这个声音他很熟悉，星河帮的管平潮，当初为了《长生诀》险些与韦正雄发生冲突。
“管平潮，”韦正雄脸色铁青，“你想怎地？”
“我可不想怎地，”管平潮笑的风轻云淡，“神州盟的事情，我星河帮可插不上手，也没法插手。”
管平潮带着十几名参与者从一个小巷子出来，恰好看到街道旁彷徨的韦正雄，两人关系不佳，管平潮纵然不会落井下石，但奚落两句却在所难免。
韦正雄没想到消息会流传的这么快，心头微苦，强自镇定：“胜败乃兵家常事，我又不是输不起。”
“是啊是啊，”管平潮闻言哈哈大笑，“韦老大说的是啊，只要活着就有机会，胜败乃兵家常事嘛，哈哈。”
管平潮身后，星河帮的一名参与者笑嘻嘻凑上一句：“就是不知道，那些枉死的兄弟会不会这么想。”
这句话太刺耳了，韦正雄铁青的脸膛瞬间通红。
“怎么说话你，”管平潮头微微摆了一下，“没看到韦老大脸色不好吗，打人不打脸，懂不懂啊你？你怎么知道那些兄弟死了，说不定人家只是退出任务而已。不对，韦老大脸色不好，难道那些兄弟真的都死了？”
管平潮骇然变色：“我靠，韦老大，难道那些人都死了？”
嘶……
韦正雄倒抽一口气，将心头的憋屈、愤怒压下，他现在没有翻脸的资本，虽然他不惧管平潮，大不了退出这个场景任务就是了，但是就这么离开，对韦正雄而言更为糟糕，所以这口气韦正雄只能忍了。
“韦老大，”管平潮身体哆嗦了一下，“你到底是遭遇了何方神圣，纵然是天刀怕也没有这个能耐吧？难道是和我们一样的高手？”
对这个问题，管平潮的确很紧迫——
场景土著中不是没有高手，但能够近乎全灭神州盟的高手别说是场景土著，纵然是参与者怕也做不到，因为进入这个场景的都是棋圣，而棋圣可以选择退出这个场景任务。
难道说，韦正雄他们遭遇的高手将神州盟的棋圣尽数秒杀？
还是说，面对这个高手的追杀，神州盟的棋圣连退出的机会都没有？
韦正雄瞥了管平潮一眼，没有答话，而是转身离开。
“韦老大，”管平潮赶上两步，满脸堆笑，“刚刚是兄弟的不是，还请韦老大不要放在心上，咱们现在是一个战壕的战友，还请韦老大大人不计小人过，拉兄弟一把。”
韦正雄脚步一滞，管平潮的话让他有了另一个想法，神州盟对他而言已经不是好的选择，他必须考虑变换门庭，星河帮未必不是一个选择。
管平潮不知道韦正雄的心理，但韦正雄的停步却让管平潮喜出望外，两人蹲在墙角嘀嘀咕咕了一阵，抬眼望向城外：
“杜伏威不是最好的选择啊。”
“可李子通更不是最好的选择。”
……
杜伏威很憋屈。
被一群女人打得比落水狗还要狼狈就够倒霉了，可杜伏威很快发现，更倒霉的事情正等着他——
江淮军的大营，混乱不堪，此起彼伏的叫好声、咒骂声、拳脚到肉声、刺耳惨叫声不绝于耳。
“有人来挑战我？”
浑身上下每一根肌肉纤维都在呻吟叫疼的杜伏威强忍着不适，努力维持着自己的威严，严肃询问这名江淮军的暗哨：
“你是说，现在营地里面排着队等着挑战我的人有两千多号？”
“总管大人，属下刚刚出来值勤时是已经有两千多人了，至于现在有多少，属下真的不知道啊。”
这个江淮军的暗哨经不住杜伏威的气势，浑身嗦嗦发抖，若非他知道杜伏威最恨软蛋，说不定他现在已经瘫倒在地了。
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杜伏威心中好恨，如果他现在伤势尽复的话，对挑战他会乐意接受，江淮军能够迅速崛起、席卷江南，主要原因就在于江湖高手的加盟，而这些江湖高手却又是冲着他杜伏威而来，被杜伏威战无不胜的名气吸引而来。
可现在的杜伏威，没办法接受挑战。
“辅长史呢，辅长史为什么不阻止他们，任凭这些人乱我大营，如果这些人中有隋狗怎么办？”
杜伏威知道这不是这个暗哨的错，但他真的快疯了，辅公佑难道就这么不智，放任这些心怀歹意的江湖草莽在大营内胡闹？
“辅长史不是那些人的对手，”暗哨心惊胆战，“而且辅长史认为若能收服这些江湖豪客，必将大壮我江淮军的气势。”
扯淡！
辅公佑想干什么？
杜伏威并不知道，辅公佑不是想干什么，而是想造反。
一山不容二虎，杜伏威的性格也容不得别人分他的权柄，所以辅公佑感觉处处受排挤，待杜伏威归附李唐入朝为官后，辅公佑就断了杜伏威的后路夺兵造反，杜伏威受李唐猜忌最终中毒身亡。
该死的江湖草莽！
该死的辅公佑！
该死的女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