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赐婚一事
皇后说话之时,笑语晏晏,乍一看好似真的在替六皇子不值。皇后话毕,天子看向六皇子,点头道:“皇后倒是提醒朕了,老六救驾有功,朕确实没有奖赏于他。”
天子说着沉吟一瞬,又道:“不过老六向来有主意,也不知此事……”
皇后之言在场众人都听的明白。但燕天子却是压低了声音,因此也只有离帝后二人近些的皇子们听到。
六皇子眸光闪烁,余光见晋使臣那边的两位公主皆是按兵不动,生出好笑。话题是晋人提出来的,她们不可能不知道,如今倒是能沉得住气。
如何将阿形娶回府是他近些日子苦闷之事,为此他也想了不少说辞。甚至还请教流之,做了一些手段,如今看来……姬宁瞥一眼上首的皇后,如今看来,想必不用他烦神,皇后娘娘便能替他将此事应下。
果然,上首皇后对天子道:“老六如今年岁已是不小,老三如他这般年纪孩子都出生了。”皇后见天子面上松动,她又小声道:“老二妃子去年冬天去的,如今尸骨未寒,若为老二指婚,只怕尚书令一家肯定要摆脸色。”
“老大、老三、老四皇子妃都在,只有个老五如今还未娶,但他……”好男色这事叫人怎么说出口?上首天子也是知晓老五这毛病,因此面色变了几变。
皇后又道:“陛下虽是有心替皇子们谋前途,但让晋公主做侧室是不是不妥?如今思来想去也只有老**适。”
其实在皇后心中,恨不能将怀柔公主送进她亲子三皇子府中做小。但她比燕天子更现实些,老皇帝谁也不想得罪,想让皇子们各凭本事,但事情哪里便能如老皇帝想的这般好?
她看不上怀柔身份,如今六皇子又势大,为了亲子夺嫡之争顺利,她可不能见六皇子因着亲事再添虎翼。如今这怀柔公主不正是送上门来的借口么?
皇后的盘算,燕天子如何不知道?皇后出身并非名门,见识又短浅,哪里知晓他的苦心?唉……天子叹息不止,皇后可知她这一私心便将一个筹码推送了出去?
皇后见天子未说话,转而看向姬宁,问:“老六,方才我与你父皇二人之言你可听到了?”
六皇子被点名,起身拱手回答:“儿臣听到了。”
皇后又是一笑,问:“你可有话说?”
姬宁对上首天子看一眼,见天子未说话,知晓天子是默认,正准备应下,却是不想那边怀柔公主站出来道:“启禀陛下、皇后娘娘……”
阿形选择此时说话,实是因为不想姬宁为难,她道:“猎场之上,六皇子制敌英姿在怀柔脑中挥之不去,故此怀柔斗胆在六皇子开口之前,想对六皇子说一句话,请陛下、皇后娘娘恩准。”
“怀柔”此言几乎与表白无异,在场众人听罢怀柔此言,皆是生出窃窃私语之声。天子与皇后二人都是一愣,不过一人立马敛了神情,一人却是笑弯了眼,柔声道:“公主有话请说。”
怀柔对皇后躬身道谢,这才转向六皇子,道:“自古佳人恋慕英雄,怀柔自认并非清高之徒,爱世人所爱,恳请六皇子给怀柔一个相识的机会,怀柔定不负六皇子。”
如此胆大之言,在场众人皆是沉静一瞬,随即嗡嗡声更甚。倒是晋使臣这边含笑不语,而六皇子……面上生出动容,虽不是特别明显,但足以叫人看出来。
之后便听六皇子颔首道:“善。”说罢对上首天子、皇后道:“儿臣并无异议。”这话是应下方才皇后的问话。
皇后见姬宁应下,捂嘴轻笑着看向天子,道:“陛下,老六与怀柔公主这是两情相悦呢。”
燕天子此时也是一笑,颔首道:“既是有情人,朕自是要成全,来人,拟旨。”堂下寂静无声,天子便当着众人面成全这一对有情人。
怀柔回座后整个人都在发抖,也不知是兴奋还是紧张。王羡鱼见她如此,伸手拍拍她,小声道了句:“恭喜。”
阿形抬眼看向王羡鱼,眸中泪光盈盈,勉力对王羡鱼一笑,郑重的说了句:“多谢。”
王羡鱼便没再说话。亲事解决,之后宴上王羡鱼等人都是松泛许多,直至天子与皇后娘娘二人携手退下,下面众人也陆陆续续告辞而去。
王羡鱼等人也准备告辞,但是人还未起身,皇子等人便一齐向这边行来。站定后,三皇子对两位公主一礼,道:“在这给公主道喜。”
怀柔起身回礼,声音细小,不敢抬头示人。她这般模样倒是让众皇子哄笑开来,也不知是谁笑着说了句:“方才小娘子胆子那般大,现在怎么反而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众人听罢又是笑开,王羡鱼见阿形手足无措,叹息一声将人拉到身后,对诸位皇子行礼,道:“让诸位见笑。”顿了顿,王羡鱼又道:“不过怀柔此举倒是叫我佩服,也是她敢站出来六皇子才肯给她一个机会。若非她方才随心而为,只怕叫六皇子看不见女郎的赤诚之心呢!”
王羡鱼维护之举,皇子们也是生出好笑。正说着,一旁从方才开始便事事不顺的姬芜也凑了过来,对王羡鱼与怀柔二人投以轻蔑一眼,不耐道:“我竟不知原来金陵女郎都是这般厚脸皮,姬芜自愧不如。”
王羡鱼闻言也不恼,反而笑着回话:“不过随心二字,公主言重了。”
姬芜冷哼一声,反驳:“真是可笑,不过丢人现眼罢了!”
姬芜这话说罢,不等王羡鱼再说,六皇子姬宁便喝止妹妹,随后对晋国两位公主赔罪,还道:“改日请两位公主入府一叙,还请务必赏光。”
姬芜闻兄长此言,恨铁不成钢的瞪一眼姬宁,但是姬宁根本没看见,倒是三皇子见姬芜如此,笑着摇头:“小丫头实是孩子习性,如今圣旨已下,怀柔公主便是你嫂嫂。怎可与嫂嫂无理?”
其他皇子闻言一起笑了几句,姬芜本就委屈,如今见无人帮她,当下气不打一处来,伸手推了一把最前的三皇子转身便跑了。
三皇子不妨姬芜动手,向前进了两步,直接与王羡鱼迎面相撞。额头碰到下巴,一声清脆的骨头相击声,让二人疼的都是倒吸一口气。
在场众人都是听到这一声脆响,个个皱起眉,直觉得牙酸。阿形赶忙扶一把向后仰的王羡鱼,连声问:“无事吧?”
怎么可能没事?王羡鱼疼的眼泪都出来了,不过这时候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强忍着,摇头道无碍。这皮肉之苦,是王羡鱼对着宴会的最后印象。
回去的马车上,王羡鱼额头肿起一块,一碰便嘶嘶倒吸凉气。阿形又是心疼又是无措,恨不能马车能飞回去,好赶紧请太医令看看。
好在并无大碍,只是撞的狠了些,涂一些消炎清肿的草药便无碍。这番折腾过后,天色已经不早,两位公主这才分开。
只剩王羡鱼一人时,王羡鱼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在脑中过滤了一遍。今日一切都正常,并无她身份曝光后带来的麻烦……如此顺利过关,反而让王羡鱼生出不安。
此后几日无事,第四日,宦臣过来宣旨,言说下月初六是吉日,怀柔与六皇子二人的亲事便定在那一日。
仔细算来,也就半个月的功夫。时间如此之赶,六皇子府顿时忙的人仰马翻。连邀两位公主做客一事也成了泡影。
没等来六皇子,倒是将六皇子的妹妹姬芜公主等来。这一日清早王羡鱼起床便觉得眼皮跳个不停,还未梳洗好,那边便有婢子来报言说有客至。知晓是姬芜后,王羡鱼便感觉不对,等前去迎客,果然便看到姬芜面色不善的面孔。
使臣林大人今日不在,如今大婚将近,他是去六皇子府邸商讨大婚细节。两地习性不同,一些避讳、抑或是不同的习俗,都是要门清的,总不能大婚当日抓瞎罢!
王羡鱼来的时侯,阿形还未至。两人将将见面,姬芜便仰头对王羡鱼吩咐:“将这些人清出去,不然等我后面的话说出来,你便是后悔也来不及。”
王羡鱼虽是不喜她的语气,但到底还是没有与她争辩,挥手让婢子们退下。
婢子们前脚将门关上,后面姬芜便冷眼看着王羡鱼,哼道:“王羡鱼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用假公主蒙混顶替!”
姬芜这话说出口,王羡鱼反而长松一口气。就知晓会有事发生,与其发生让王羡鱼无法预料的,还不如假公主一事被捅开。
王羡鱼预期实现,面上一片轻松,对上姬芜丝毫未有慌张,问:“公主此言何意?”
姬芜见王羡鱼如此反应,心中恼怒升起,一拍案几,怒道:“王羡鱼!莫以为你们这些偷梁换柱的把戏无人知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既然做了,便该想到会被人拿到把柄!”
王羡鱼闻言表情未变,继续道:“公主此言,恕阿鱼听不明白。”
“事到如今还敢抵赖!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姬芜怒极,对外面婢子喝了句:“将东西呈上来。”
外面候着的婢子闻言推门而进,躬身托着一个小盒进来放到王羡鱼案几之上。婢子甚至不用姬芜吩咐便主动打开小盒,盒子里是一些首饰。不过这首饰却是真正的怀柔下葬时佩戴的饰物。
盒子开了后一股难闻之气扑鼻而来,王羡鱼忍不住以手捂口鼻,见到盒子里的东西,皱眉道:“公主从哪里寻来这些无用之物,实是瘆人!”
王羡鱼打定注意不松口,而姬芜见王羡鱼脸皮如此之厚,气的一拍案几,起身怒道:“你们将怀柔葬在雍州城外,如今她的尸身已经被运回雍州城,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想不认?”
王羡鱼闻言暗自叹息一声。虽是不知姬芜从哪里知晓的消息,但只怕她还不知这偷梁换柱的把戏还有她兄长从中相助罢!还有,怀柔枉死本就不幸,如今客死异乡后还要被扰的不得安宁……实是对她不住。
王羡鱼念头几转之后,终是开口道:“且不管那埋着的是谁,死者为尊,你们这般举动,实是……”
话还未说完便被姬芜皱眉打断,她最近事事不顺,如今好不容易抓到把柄,哪里肯轻易饶过?“少装好人!你便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打算?知晓怀柔死后于你不利,因此干脆找来替身,好成全你自己。你这般举动便是善?”
王羡鱼实是不想与她纠缠在这话上面,直言:“公主大清早过来便是为此事而来?实不相瞒,此事我不知,便是公主您告到燕天子跟前我也不惧。”
算算怀柔枉死已有好几日,且不说尸体变得如何,相信林大人在下葬之前肯定也是做过手脚的。都是缜密心思,自是将今日这一幕也算计在内。
想通这一点,王羡鱼自是不惧。
姬芜从得知消息后便一直寝食难安,从昨日晚间确认消息无误后更是一夜未眠。一大早兴师问罪而来,却是不想不仅没看到王羡鱼痛哭流涕哀求的模样,反而还被气的一肚子气。
正想着,阿形也接到消息踏入里面。
姬芜见替身进来,二话不说便上前撕扯阿形的面皮。如此举动,阿形怎么可能还不知姬芜的意思?她余光见王羡鱼端坐在席,面上含笑,只觉得心中大定。后退两步,伸手挡住姬芜,怒道:“公主这是做什么?”
姬芜冷哼一声:“做什么?你心知肚明!”
“怀柔”公主脾气不好,此时自是没有好脸色!也是冷哼一声,仰着下巴,不屑道:“本公主与你不过点头之交,还请你自重!”说过之后又补了一句:“想来君子还不知你与我联手算计王羡鱼一事罢!你猜我若是将这件事说出去,君子会如何待你?不顾盟约,背后使手段……啧啧。”关于这件事从皇宫回来后,王羡鱼便细细与阿形说了。
姬芜听见怀柔说这话,面上的坚定之色终是有了动摇,不过也只是一瞬她便反应过来,哼一声:“在皇宫中我便说过此事,别以为你知晓此事便能蒙混过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