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忠义
等到陆展元走了，赵麒招招手就把李莫愁叫了过来，笑语吟吟的问道：“这位陆公子你感觉怎么样呢？”
李莫愁皱了皱眉头，她有点搞不懂赵麒问这个干嘛，随口说道：“不怎么样，虚伪的狠。”
赵麒哈哈大笑，李莫愁说出这话，真是有趣。李莫愁古怪的看了眼赵麒，搞不懂赵麒在笑些什么，瞪了他一眼，坐到了一旁的空座上。
赵麒笑声戛然而止，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他这可是被人直接当成神经病了，幸好没别的什么人看见，否则他赵大将军可就要颜面扫地了。
“我记得那时候你说过，等到解决了蒙古人的事情，你就能离开这里，对吧？”李莫愁抿着嘴唇，目光落到了赵麒身上，神色有些紧张的问道。
赵麒点了点头，看着坐在面前的李莫愁，他知道自己留在这里的时间不会很久了，相比较刚刚遇到李莫愁那会，现在的李莫愁更漂亮了，年龄也到了这个年代人结婚的时间了。这方面他不会欺骗任何人。
“我的事情基本上你都知道的，这个世界除了你们，没什么值得我留恋的地方，更何况就算是离开了，我应该还有办法回来的，即便是这次没机会带你们一起离开，下次肯定可以的。”赵麒自己也摸不透此点，这些人不是虚拟的数据NPC，而是活生生的人，他不愿意辜负了这些人。
“我知道了。”李莫愁眼眸中流露出复杂之色，她真正明白了赵麒的意思，就是这些不确定性，才会让很多东西很难去许诺。
“我会等你的，还有，我会跟你一起离开的。”四目相对，李莫愁别过了脑袋，这是她早就决定了的事情，只要赵麒愿意带着她，无论是去哪里，她都会很开心。
赵麒上前一步，握着李莫愁的手，把她拥入怀中，有些事情对他们而言根本不必多说，他能够感受到李莫愁的心意，千言万句尽在不言中。
漕帮之中，暗流涌动。乐无边很快到了青山，拾级而上，目光复杂。当年他在漕帮仅仅是后起之秀，上面可是有不少大佬压在头上，就是在云老爷子的支持下才坐上了话事人的位置。仅从此点而言，云老爷子对他恩重如山。不管当年云老爷子出于什么目的，都改变不了其中的恩情。
可是乐无边走到了现在的位置，云老爷子这些昔日的漕帮大佬，就成了天然的桎梏。他们固执的捍卫着漕帮的规矩，云老爷子现在是漕帮硕果仅存的几位元老。在漕帮之中，他们虽然没什么权势了，却掌握着最大的一个权利，那就是筛选话事人。可以说云老爷子的意志，很大程度上就会决定下一任话事人是谁。
想到了这里，乐无边目光凌厉了起来，他绝不准许任何人阻止他登上，即便是对他恩重的云老爷子也不行。
云老爷子自从退了下来，就住在青山，享受着静谧的生活，犹若隐士。可是漕帮从来没有人敢轻视此人的影响力，甚至某种程度上而言，云老爷子更像是漕帮的象征。
上了山，寻到了云老爷子的住所，乐无边瞧见云老爷子正在院落中除草，身穿粗布长袍，头上裹着汗巾，不了解的人看到了还真会把他当成普通邻家老爷爷，而不是昔日那位叱咤风云的漕帮大佬。
“无边，你来了，在旁边等我一会，这还有点杂草需要清理一下。人老了，体力就不行了，否则这点活，早就干完喽。”云老爷子瞧见乐无边的身影，张嘴说道。
“云叔忙你的就好，这里可就是我和自己的家一样。”乐无边笑着说道，他可是没少来这里，唯一让他搞不懂的就是云老爷子会爱好上种田这种事情，还不是单纯的做样子，那可都是在外面开了好几亩荒地了，真真正正的像个农民一样。
“无边呀，你还年轻，不像老头子我，一把老骨头了，不中用了，现在才发现生活的美妙，每天在山上种田耕地，钓鱼享乐，真是赛过神仙。就说这点地吧，我可是费了不小力气才开垦出来的，今年终于能够种上点蔬菜了，到时候送给你们一些吃。”云老爷子手里动作不变，一边清理杂草，一边嘴里说道。这些事情他处理起来，轻车熟路。
“云叔说得对，等到过些年，没那么忙了，我就搬到这里陪着云叔。”乐无边嘴里说道，他心里始终不认为云老爷子会这样甘于寂寞，更是对所谓的种田耕地一毛钱兴趣都没有，他想的是成为真正的漕帮大佬，而不是两年一次的话事人。
“你呀，口不对心，别以为老头子年岁大了，就什么都不懂了。我这一辈子，到了这个年龄才算是活明白了点，就是规矩两个字，规规矩矩的做人做事，就能水到渠成，得到应得的。乱了规矩，就像是这田地里有了杂草，始终不得安宁。”云老爷子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漕帮历来不乏有野心之人，可是却没人能够真正改变这些，可不仅仅是因为有他们这些老人存在。
漕帮势力分散，贯彻南北，就算是话事人，最多就是其中势力最强的一股，无法真正号令群雄。
乐无边心中一震，笑着说道：“云叔说得对，规矩二字最重要了，这是咱们漕帮的传统。”乐无边目光紧锁田中的云老爷子，起了杀机，这老头子时刻想要把控他，时不时的就敲打他一番，早就让乐无边烦透了。
等到云老爷子从田里走了出来，洗干净了手坐了下来，就听他开口说道：“无边，你这人无事不登三宝殿，来了我这里没必要带这么多礼物吧，说吧。”浑浊的眼眸精光闪过，云老爷子历经风波，有些事情心如明镜。
“云叔说的这是哪里话，当年要不是云叔提拔，也没有我现在的位置，就凭此点，无边心中就会永远铭记，绝不敢忘记云叔的恩情。”乐无边下意识的摸了摸下巴，漕帮里面他最看不透的就是云老爷子这个人，甚至他都认为当年云老爷子也有机会真正成为漕帮的帮主，而不是什么狗屁话事人。
“呵呵，这些话就不必说了，那时候帮里面你的势力最弱，漕帮向来不准出现一家独大之事，我选择你就是为了制衡，平衡帮内势力。能够爬到你这种位置的，基本上都算得上人中龙凤，无论是选哪个区别都不大，关键是对漕帮有利。”云老爷子抬头看了眼乐无边，摇头说道，这种事情他向来喜欢说的明明白白，就是要把事情摆在明面上解决，同样是为了断绝乐无边其他的心思。到了他这个地位年龄，早已不会贪图什么权利，更多的还是为漕帮考虑。正是明悟了这点，云老爷子才不得不感慨漕帮那位创始人的厉害之处，让他们这些活着退下来的元老推选话事人，代代如此，真正保障了漕帮的权力更替传承。
乐无边瞳孔猛然一缩，他是聪明人，自然不难听出云老爷子话里的弦外之音，这更是让他心思沉重了起来。云老爷子这些话，可就断绝了任何拉拢他的可能性，甚至他都不敢把一些心思说出来，否则他绝对相信自己留不下的。
“云叔教训的是，可是恩情就是恩情，对我而言，这就是比天还大的事情。云叔，义军那边的事情，你又怎么看呢？敖雄那些人，可是直接把咱们漕帮的人捞出来了。”乐无边果断换了个话题，心里早已判了云老爷子死刑，任何人阻挡他上位，都要被他清除，他绝不准许阻碍。
“金人，辽人，宋人，义军，呵呵，这些人就是狗咬狗，咬来咬去的，永远都不会停下来的，和咱们漕帮关系不大。只要他们还需要漕运，还要人帮忙运送货物，就需要咱们漕帮的人。漕帮向来的原则都是不惹事，也不怕事。你是现在的话事人，这些你来处理就行了，我很放心。”云老爷子泡着茶，无所谓的说道，对他而言这些人都算不上漕帮的威胁，漕帮早已深入漕运的方方面面，根本不是任何人一句话想要清理就能解决的。这点他从来没有担心，他在乎的只是漕帮内部的事情，只要漕帮规矩不乱，就永远不会衰落。
“云叔，若是敖雄真的惹急了义军那边，又该如何处理呢？”乐无边想问的可不是这个，他也不认为义军能够对漕帮出现什么事情，最多就是妥协交易。
云老爷子眸中露出光彩，意味深长的看了眼乐无边，沉声说道：“天要下雨，随它去吧。有些事情，真不是一个人就能改变的了的，漕帮规矩森严，咱们教下面的兄弟最常说的就是忠义二字，可是到了自己的身上，有些时候偏偏就不那么想喽。无边，有些事情做不得，你是话事人，时刻代表着漕帮，里里外外都由你来决定。可是下面的兄弟同样在看着你，盯着你。你就是他们的未来。咱们漕帮虽然不是什么名门正派，可也传承了几百年。奉劝你一句话，三思而后行。”
乐无边露出思索之色，有些事情他还真没想到过，比如说下面人的想法和心思。他是从底层一步步爬到现在的位置的，漕帮没有什么家族传承模式，大部分的话事人都是底层出身。这点给他敲响了警钟，让他瞬间明白了自己要做的事情，面临的阻碍可不仅仅是云老爷子这批人，更不是敖雄这些大佬，而是人心。
“兄弟齐心，其力断金。水从来都是往下面流的，下一任话事人，你想都不要想了，这点就算是老头子我答应了，下面的人也不会答应。无边，你是聪明人，有些路可不能走错了，那就是绝路。漕帮容不下野心太大的人，当年我也是从你那时候走过来的，又能够怎么样呢？还不是乖乖的退位让贤，否则估计连现在这清闲的生活都没了。”云老爷子自嘲的说道，对于乐无边有的一些野心，他清清楚楚，这点是不可避免的。漕帮向来都是如此，要是说话事人不留恋这个位置，那才真正说明漕帮出了大问题了呢。
“云叔，我明白了。”乐无边点了点头，云老爷子这番话，不仅没有打消他的主意，反而更让他坚定了起来。他不仅要借着义军的手清理敖雄这些人，更是要筛选一批真正的自己人。
“希望你是真的明白了。”云老爷子深深的看了眼乐无边，没继续多说什么，能爬到这位置的，就没有真正的傻子。而且这点上面更需要自己想明白，自己想不透，早晚要出事。漕帮也不是每一位话事人都能够活到最后的，乐无边前面那位，握着龙棍不愿意传下去，落得凄惨下场，差点被人满门诛绝。
被乐无边惦记着的敖雄，此时正在扬州城中。扬州就是敖雄的地盘，就算是话事人也插手不得，这是漕帮的规矩。
“雄哥，这样做真不会出事吗？”坐在敖雄旁边的这人出口说道，面露担忧之色，他可是敖雄的智囊，向来为敖雄出谋划策。
敖雄面色粗犷，唯有一双眼眸凶光乍现，舔了舔嘴唇，敖雄说道：“四儿，你就是胆子小了点，否则你也能坐到我现在的位置。就算是义军知道了，乐无边知道了，又能够怎么样？漕帮兄弟陷落在义军手里，咱们心急兄弟安慰，仗义出手，就凭此点，任何人都怪不到咱们头顶上。至于乐无边后面会怎么处理，可就和咱们关系不大了。反正是别想让我帮他做任何事，我这可都是为了救人，谁要是不服气，就让他来找我。”
“雄哥，我心里始终感觉不踏实，自从这义军来了，我这颗心就七上八下的，万一，我是说万一，乐无边真的出卖了雄哥，那咱么可就麻烦了。”
敖雄猛地一拍桌子，怒声说道：“他敢！要是他真敢这样做，就不怕下面漕帮的弟兄们吗？呵呵，忠义二字，可不仅仅是随口说说的，背负忠义，可是要三刀六洞。再说了，就算是义军想要做点什么，也要等他们屁股坐稳了再说。惹上了我，我会让他们明白这扬州城究竟是谁的扬州城！”敖雄可不是傻子，他出手救人，前因后果早就想的明明白白的，好名声都被他得来了，剩下的苦差事就都是乐无边的了。敖雄的目光早就瞄准了下一任话事人，他可不会让乐无边把那个位置坐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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