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章 精神科医生来访
郎子昂顺着刘明正发送的共享地址，找到骗子的老窝。 哦，一个很普通的住宅小区。 他冷笑一声，锁好电动车，挽起衣袖，雄赳赳气昂昂，按下电梯按钮，直奔刘明正告诉他的楼层房间。 你看你看，都窝在居民楼里，连个正规的营业场所都没有，绝对是个妥妥的骗子。 直奔上楼，找到位置，立刻敲门。 “咚咚咚”几声，防盗门打开，迎面是满脸红光的刘明正师兄，郎子昂刚想开口，却被刘师兄胖乎乎的手掌一把抓住手臂，拖进房间。 郎子昂有些趔趄，等站稳脚步，抬头发现不宽敞的房间内，站着好几个男子，目光齐刷刷落在自己肩膀上。 我擦！ 这是什么情况！ 骗子成窝了！ 这么多人守着！ 他和刘师兄势单力薄，双拳难敌四手嗷！ 早知道来的时候多吼几个师兄弟了！ 现在刘师兄没救出来，反倒把自己也坑进去了。 他得机智地想一些办法脱身。 “林先生，这位是郎子昂医生，是我医院精神科的骨干医生，曾经远赴英国潜修，目前在儿童孤独症领域有很高的建树。”刘明正积极地向林曾介绍自己这位学弟。 郎子昂警惕地看着四周，脑中飞快转动脱身之计。他听到刘明正将自己底子都介绍光了，恨不得扑上去用臭袜子把刘师兄这个多舌男的嘴捂住。 给骗子提供了这么多信息，这下骗子更好下手了。 “你好，林医生。”林曾虽然觉得这位郎子昂医生的眼神有些古怪，不过还是友好打招呼。 “唔。”郎子昂眼神游弋，避免和林曾直接接触。他心里默默念着：你骗不了我，我绝不会被你骗，你这个大骗子。 “郎医生，谢谢你特意赶来。” “郎医生，我之前带着孩子，找你看过一次，可是你的号实在太难约了，这次真是麻烦你辛苦过来。” 孔文礼和徐鹏晓上前，非常感谢这位专家一路赶来。 “额。”郎子昂脑子飞快旋转，闪过无数骗子花招，决定见招拆招。 这下连孔文礼和徐鹏晓都感觉到这位医生表情怪怪的，一脸防备，好像地雷战里拿着三八大盖探路的鬼子兵，生怕被地雷炸了的样子。 刘明正沉浸在发现心灵舞者这种植物的激动中，他拉过郎子昂的衣袖，急切地说道：“老狼，你看看桌上坐着的这两位孩子，是不是能够通过桌面上那棵神奇的植物，和我们沟通？” 老狼是郎子昂的朋友之间的绰号，只有亲近的好友才会如此称呼。 他震惊地看着刘明正，发现刘师兄的表情没有一丝作伪。 这位憨厚，老实的刘师兄，是真心认为有一种植物，能够和人沟通？ 原来，刘师兄已经被这个骗子团伙，如此深刻地洗脑了！ 太可怕了！ 比传销组织还可怕。 郎子昂犀利的目光，扫向在场诸人，内心燃烧起熊熊怒火。 因为雷海有事，所以先告辞离开。所以站在此处，除了刘明正，就是林曾，孔文礼和徐鹏晓三人。 至于孔阳和小圆，他们心无旁骛，还在桌上绘图呢！小圆背对着他们，一副泰山崩于面前，岿然不动的淡定。至于孔阳，飞快地在纸张上绘制着符纹，不时修改。 林曾三人，被郎子昂诡异的目光看得莫名其妙，内心暗暗觉得，这位医生，不会是冒牌货？ “老狼，我告诉你，这位林先生，就是我这次申请项目的草药提供者，没想到这次到林先生住处，竟有如此之大的收获。如果这株名为心灵舞者的植物，如果效果真如孔先生和徐先生所说那么惊人，那将是一个伟大的医学奇迹。”虽然心灵舞者的研究，不在刘明正的专业领域内，但是，碰到这种奇遇，他的医者之心，顿时慷慨激昂。 郎子昂顺着刘明正的手指方向看去，他倒是要看看，能欺骗到刘明正师兄的植物，到底长成多么奇幻的模样，才让他被如此拙劣低级的谎言欺骗。 这一看不要紧，看完之后，郎子昂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 不要骗他读书少，这明明就是跳舞草啊啊啊！ 左看右看前看后看，除了比普通跳舞草袖珍一些，外形几乎没有太大区别。 郎子昂简直要崩溃了。 他觉得刘明正师兄不是被洗脑了，而是中了蛊，连最基本的智商都被虫子吃了。 “刘师兄！”郎子昂终于忍不住，大吼一声。 除了两只依然淡定画画的后备绘纹师，房间内其他人都被郎子昂突如其来，撕心裂肺地大吼声吓到。 尤其是一直没发现郎子昂表情有异样的刘明正，非常茫然。 郎子昂抓着刘明正肉实的肩膀，恨铁不成钢地喊道：“刘师兄，你清醒一点！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什么治疗重症孤独症，什么植物帮助他们沟通，这种鬼话连篇的谎言，你居然也会相信，赶紧清醒过来，你是不是中邪了！” 郎子昂不仅扯着嗓子，在刘明正耳朵边大喊，还激动地来回摇晃刘明正的肩膀，刘明正被剧烈地晃动，弄得晕乎乎，自己要说什么都忘记了。 林曾终于明白这位传说中留洋归来的权威治疗儿童孤独症的专家医生，表情怪异的原因。 感情他压根不相信刘明正所言，将自己诸人，当成了骗子。 这些难办了。 林曾好笑摇摇头，看了看时间，决定这个混乱场面，还是交给刘明正自己解释。他转身走进厨房。 正好到了饭点了，煮点饭菜。 要不然太迟的话，自己忍耐得了，那缩在房间里的螳螂小姐，说不定饿得发慌，直接冲出来啃肉了。 “等等，等等，”刘明正努力稳住脑袋，从好友猛烈的晃动中稳住，“不是你想的那样，真的……” “刘师兄！你到底被什么迷住了眼睛。玛尼玛尼哄，赶紧清醒！”郎子昂非常执着地想唤醒师兄的智商。 孔文礼和徐鹏晓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应付这种场面。 孔文礼刚想把郎子昂从刘明正身上扯开，却被这位权威专家愤怒地瞪着，怒火攻击瞬时转向。 “骗子，别过来，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的！你别以为我像刘师兄那样好欺骗！” 被罩上骗子头衔的孔文礼，无辜退后几步。 这位一根筋的医生，已经听不进去他们任何解释了。 徐鹏晓站在餐桌边上，守护依旧在画画的孔阳和小圆，避免这位郎医生突然暴起，同时心里默默怀疑，他真的放心让这位看起来不太靠谱的医生，给小圆看诊吗？ 林曾从冰箱里取出一袋米果，然后从厨房探出脑袋，点了点人数，继续哼着煮饭去了。 米果是江画从清河市给他寄来。 好久没吃，真怀念米果的清香味。 “师兄，你不要给我洗脑了，我是不会相信的，你马上跟我回去，我要让嫂子好好教训教训你！” “不是，啊呀，别扯我领子……” “回家！回家！赶紧离开这个骗子窝！” “别走，别走，不能走……” 一身儒雅之气的刘明正，在郎子昂的东拉西扯下，也显得狼狈至极。孔文礼和徐鹏晓就算想帮忙，也会被怒火烧心的郎医生一脚踹到。 等林曾煮好饭菜，都过了四十分钟，这两个京城市武警总医院的知名医生，还在客厅拉拉扯扯，一个要走，一个要留，还没有个结果。 林曾杯具地看着被挤歪的沙发，无奈摇摇头，决定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先开饭再说。 “小圆，孔阳，放下笔，收好画纸，洗手吃饭。”林曾对餐桌上两个画了一上午图纹的徒弟说道。 十秒钟后。 小圆点点头，应了一声：“嗯。” 孔阳也紧跟着点头，也同样应道：“好的。” 将纸笔小心收好，小圆站起来，转身准备将今天所绘制图纹放回架子上。 他一转身，正巧郎子昂脑袋被刘明正一推，目光落在小圆肉呼呼的脸上。 “咦？” 郎子昂身形一顿，瞪眼盯着小圆，吃惊停下手中动作。 他动作停下，刘明正却没有停住。 刘明正满头大汗，被郎子昂纠缠地话都说不清楚，又是在林曾家中，满心焦急，一时激动，用力过猛，重重推了郎子昂一下。 此时郎子昂的注意力早就被小圆吸引，手中气力已泄，冷不丁被刘明正一推，一个倒栽葱摔倒在地，脑门磕墙，疼得眼泪都飙出来。 就算疼到流眼泪，他眼睛快掉下来，他的视线依然紧紧黏在准备去洗手吃饭的小圆身上。 第六百六十一像 郎医生的思想斗争 郎子昂摔了一个大大的跟头，把刘明正也吓了一跳。 他没想到这位老友突然卸力，自己一不留神，竟然把他给推翻了。 赶紧走上去，伸手拉起郎子昂，询问说道:“老狼，你没事？你听我解释，情况真不是你说的那样，如果没有比较清楚的事实依据，我也不会相信会有这么神奇的植物，你先别急着认为我欺骗你，先来给这两个孩子诊断一下。” 郎子昂扶着刘明正的手站起来，无论怎么说，他的目光自然盯在小圆身上。 徐鹏晓有些紧张，赶紧走到小圆身边，微微挡住郎子昂的视线。 换个普通的小孩子，被一位刚刚打架的怪叔叔这么盯着，怕不是要吓得躲到父母怀中。 但是小圆完全将郎子昂的视线视作空气，非常淡定地按照林曾的吩咐，到洗漱台挤出洗手液，按照最规范的洗手步骤，一丝不苟，每个姿势搓洗十秒，再拧开水龙头，将手心手背的白色洗手液泡沫，里里外外冲洗干净。 然后顶着郎子昂的目光，四岁半的小圆再次做回餐桌，耐心等待林曾端饭。 “郎医生，小圆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徐鹏晓忍不住出口说道。 郎子昂终于收回一半落在小圆身上的视线，瞄了一眼徐鹏晓，说道:“徐千乐，年龄四岁零七个月，两年前确诊为重度孤独症，在儿童期孤独症评定量表中，总分四十二分，有八项评分高于三分……” 让徐鹏晓大吃一惊的是，这位看起来身上写着一百个不靠谱的郎医生，竟然精确地说小圆的病情信息，包括一年前郎子昂的诊断治疗说明。 刘明正听到郎子昂念出这孩子的病例，总算松了一口气。 他这位师弟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脑筋突然抽风，怎么说也说不通，看他模样，可算是明白过来。 郎子昂将小圆的治病信息说完，然后瞥了一眼徐鹏晓，继续说道:“你们在去年三月二十号，约到我的门诊号，那时候是孩子的妈妈带他来看病。” 徐鹏晓如果不查看病例，自己都不记得什么妻子什么时间带小圆去看病，没想到这位医生，每日看诊数量这么多，竟然还会记得一年多之前，只看诊一次的小圆，甚至连具体的日期也清晰说出。 刘明正对自己刚才和郎子昂拉拉扯扯半天的举动，深感羞愧，觉得形象大毁，下意识赶紧转移别人的注意力。 “我这位师弟，从小记忆力惊人，从医至今，所诊断过的病人所有信息，都像资料库一样保存在他大脑里。老孔，小徐，你们不要介意我们刚才的失礼行为，主要是心灵舞者的作用太过神奇，普通人没有亲眼感受，很难相信。” 原来如此。 徐鹏晓恍然大悟，原来是郎子昂记忆力远超常人，才会将小圆的诊断信息一丝不差的说出。 此时，几人的对话，被厨房走出的林曾打破。 “开饭了！” 林曾端出满满一盆米果果实，香喷喷的米果蒸煮后膨胀起来，分量十足。 林曾突然插话，让站着的孔文礼四人一愣神，一时跳跃度太大，没反应过来。 只有完全按照林曾吩咐，洗手端坐好的孔阳和小圆，盯着自己面前的盆栽大约三秒之后，一前一后说道: “谢谢师父。” “谢谢林老师。” 林曾顿时也愣住，心中感到无比惊奇。自己早上，才开始决定将小圆视为自己关门大弟子，而孔阳则需继续观察。 没想到没有任何语言，小圆竟然也马上改了称呼。 难道通过心灵舞者，竟然连旁人这种细微的心态转变，也能得知？ 那倒是不错，不用担心孤独症患者被阴暗和虚伪欺骗了。 比他更吃惊的是在场唯一一位专业人士。诊断过成千上万病人的郎子昂，看到小圆能够自如和林曾对话，第一次怀疑起自己的记忆力。 难道他当时诊断错误？ 这个男孩并非重度孤独症，也许只是轻度的社交障碍？ 要知道，虽然同在孤独症名下，但是不同的患病程度，患者的表现是不同的。 轻度的孤独症，有些源自外界因素，通过定期的康复和治疗，患者很大程度上会恢复正常。 但郎子昂在当时诊断，非常确定小圆这种情况，完全是天生的，极其严重的孤独症患者。 这种情况，在目前医学上还是被视为不治之症，患者终身不可能恢复正常行为能力，需要旁人照料终生。 可是，看到小圆在餐桌上，和林曾一句一个动作的交流，除了反应慢点儿，完全没有任何障碍。 他的表现，可以说在他的门诊病例上，划上一个大大的红叉。 他的内心掀起惊涛骇浪，脑中突然一字不漏地闪过刘明正之前所说的话。 “一种特殊的植物，能够帮助重度孤独症患者，从自我封闭的世界被拯救，从而建立和外界的沟通渠道。” “孤独症患者能够有效的接收植物叶片摆动，所传递的信息。在接收信息后，会生理桎梏，主动与人交流。” …… 之前刘明正的解说，郎子昂压根当成是骗子天花乱坠的胡扯，但此时，回想当初的诊断，郎子昂正处在一种离奇的割裂状态。 一种思维告诉他，这种治疗方式简直是可笑又无知。 但是另一种想法，在看到小圆近乎正常的行为模式时，在占据他的思想。 也许？真的有这种植物？ 也许？这种长得像跳舞草一样的植物，真能给孤独者一丝曙光。 不不不！ 他怎么能同样被洗脑了，这简直等于二十个天方夜谭加上五十个安徒生童话。 正当郎子昂陷入激烈的思想斗争时，大家的午餐开始了。 林曾将米果摆放在餐桌正中央，示范性地拿了一个饱满的大米果，用力一掰，顿时一分为儿。 晶莹剔透的饱满果粒，看起来像是石榴籽，不过更圆润可爱。 从没吃过这种果实的刘明正，孔文礼和徐鹏晓三人，问道越发浓烈的浓香，顿时肚子发出咕噜咕噜的抗议声。唯有沉浸在自我内心矛盾中的郎子昂，虽然被刘明正拉着在餐桌坐下，却表情古怪，似哭似笑，不知道在想什么。 其他人也顾不得这位性格实在古怪的郎医生，在林曾的招呼下，动手开吃。 林曾将掰好的米果，半个放在小圆餐盘中，半个递给孔阳。 小圆认认真真地研究了三分钟，才慢慢拿起半个米果，用手指抠出一粒米果籽，谨慎地放入口中，咀嚼了三下。 孔阳则没有任何表情，抓起米果，开口处对准嘴巴，狠狠一啃。 “真好吃，这是什么食物果实？实在太香了！”徐鹏晓惊讶问道。 “感觉像是西米的口感，但不似西米寡淡，倒是和焖熟的糯米饭，香味相似，口感更接近皂角米的感觉。真是非常美味的食物。”刘明正认真的鉴定，深感自己此次拜访，不虚此行。 额，如果忽略老狼刚才莫名其妙的误会的话，真是美好的一天。 对于初次品尝米果的人，无需下饭菜，一两个米果，就能填饱肚子。因为人多麻烦，林曾也没有准备其他菜肴，直接蒸了一锅米果，众人吃得也十分欢喜。 端上米果，林曾没有坐下一同吃饭，而是从厨房拿出一个密封饭盒，带进房门紧闭的主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