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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谁在吃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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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监护仪的蜂鸣声像根细针,正往沈默耳膜里钻。
    他盯着那道平得诡异的绿线,喉结动了动——这不是死亡线,死亡线该是彻底的静默,而此刻仪器里的电流声正随着城市电网的频率微微震颤,像是有只无形的手攥着导线,在给苏晚萤的心脏打节拍。
    &quot;她又昏了。&quot;周工的声音带着砂纸摩擦般的粗粝。
    沈默这才发现苏晚萤的手指不知何时松开了他的手腕,指甲压出的月牙印还泛着红,人却像被抽走了最后一丝生气,睫毛沾着薄汗,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
    &quot;推去抢救室。&quot;他声音比平时低了两度,伸手去扶担架,指尖碰到苏晚萤手背时顿住——皮肤温度正常,可触感像隔着层极薄的膜,那种不属于人类的滑腻让他后槽牙发酸。
    抢救室的日光灯在头顶嗡嗡作响。
    沈默站在观察窗前,看着护士给苏晚萤扎指尖取血,突然转身对阿彩说:&quot;把显微镜推过来。&quot;
    &quot;你要在这儿?&quot;阿彩挑眉,却没多问,三两下把便携式显微镜搬到操作台上。
    沈默接过血片时,手套上还沾着苏晚萤的体温。
    镜头调焦的瞬间,他的瞳孔猛地收缩——红细胞边缘泛着不自然的银边,每个细胞内部都嵌着蛛网般的纹路,细得几乎看不见,却精准得像是用纳米刻刀雕出来的。
    &quot;这是......&quot;阿彩凑过来看,倒抽一口冷气,&quot;电路?&quot;
    &quot;生物接口。&quot;沈默的声音发紧。
    他想起上个月在下水道里发现的黏液,那些包裹着枯叶显露出的结案报告字迹,此刻在显微镜下的血细胞里,他竟看出了相似的编织逻辑——不是自然生长,是某种存在在&quot;改造&quot;。
    &quot;沈哥!&quot;
    小舟的手语打断了他的思路。
    这孩子不知何时摸到了他身边,苍白的指尖在眼前快速跳动。
    沈默认得这些手语:他总说能&quot;摸&quot;到文字的情绪,此刻他闭着眼,额角渗着汗,手却比任何时候都用力——&quot;你们的血......不再对话了。
    现在是一个在命令,另一个在服从。
    顺序变了。&quot;
    沈默下意识去摸掌心的刀痕。
    那道跟了他七年的旧疤,不知何时开始泛着淡青色,此刻在灯光下竟与苏晚萤腕间若隐若现的残光纹路重叠,像两条蛇首尾相缠,形成个闭合的环。
    &quot;反献祭仪式。&quot;阿彩突然翻出个油布包,里面是本边角卷翘的旧笔记本,&quot;我奶奶说过,要让猎食者吐出来,就得让猎物变得'无法消化'。&quot;她指着本子上歪歪扭扭的字,&quot;你那封没寄出去的拒收回信,烧了。
    灰烬别撒,混进她的点滴里。&quot;
    &quot;胡闹!&quot;周工拍了下桌子,震得显微镜晃了晃,&quot;那信里全是你对父亲的怨,烧了的情绪最毒,会污染她的神志!&quot;
    &quot;可如果她本来就是个容器呢?&quot;阿彩的涂鸦外套在灯光下泛着刺目的橘红,&quot;我们得让这个容器烂在它胃里。&quot;她盯着沈默,&quot;你敢赌吗?&quot;
    沈默没说话。
    他想起昨夜在倒悬城市里,玻璃棺中的&quot;他们&quot;嘴唇开合却发不出声——那些被残响困住的执念,或许也曾是某个人未寄出的信,未说出口的怨。
    他摸出随身带的证物袋,里面躺着那封泛黄的信,封口处还留着他当年暴怒时撕开的毛边。
    &quot;推针。&quot;他说。
    抢救室的门被推开时,苏晚萤刚好睁开眼。
    她的瞳孔完全被黑色填满,像两汪吸光的潭水,喉咙里滚出的音节晦涩难懂,却让沈默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那是他童年时最熟悉的乡音,是父亲在焚烧母亲遗物时,对着火堆呢喃的碎语。
    &quot;录音。&quot;他对阿彩说,声音平稳得像是精密仪器。
    阿彩的手机刚举起来,苏晚萤的手突然攥住点滴管,指节泛白如骨。
    &quot;沈医生,药液要......&quot;护士的话被尖叫截断。
    苏晚萤的皮肤下浮现出无数黑影,像有千百只手在内部抓挠,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沈默手背,这次的痛意真实得让他发抖。
    &quot;它们在哭。&quot;小舟突然跪在地上,双手贴着瓷砖,眼泪大颗大颗砸在地上,&quot;说终于有人......不想救它们了。&quot;
    深夜的地下器械室冷得刺骨。
    沈默摸黑找到最里面的铁柜,取出那个裹着红布的铜扣——苏晚萤母亲遗物里最后一件未检测的证物。
    他没开台灯,借着手机屏幕的冷光,看见铜扣表面刻着极细的纹路,和苏晚萤腕间的残光、他掌心的疤痕,竟是同一种走向。
    &quot;吃吧。&quot;他把铜扣放进嘴里,金属的冷硬抵着后槽牙。
    用力咬合的瞬间,铜片断裂的脆响在口腔里炸开,铁锈味顺着喉咙往下淌。
    他听见了,在耳鸣的间隙里,有细微的咀嚼声从四面八方涌来——那是&quot;胃&quot;在回应他的挑衅。
    &quot;我不会再给你下一个答案。&quot;他对着空荡的器械室说,吐出带血的铜片,看它坠入培养皿里残留的灰白黏液。
    那些黏液立刻开始沸腾,像被烫到的活物。
    凌晨三点,监测仪的报警声刺破了病房的寂静。
    沈默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看见苏晚萤的心跳曲线终于有了起伏,可脑电波图上的波纹却像两簇火苗在交替跳动——一簇是他熟悉的,属于那个会对着老物件笑的策展人;另一簇陌生得让他后背发紧,像某种在黑暗里蛰伏了太久的东西。
    她缓缓睁眼,目光先落在他脸上,喉结动了动,声音轻得像片羽毛:&quot;你还记得我妈最后一次展览的主题吗?&quot;
    沈默的喉咙突然发紧。
    他刚要开口,苏晚萤的嘴角忽然扬起个他从未见过的弧度,声线变得低哑,像是从另一个喉咙里挤出来的:&quot;别答。
    问题本身——&quot;
    晨雾里的第一缕阳光刚好穿透窗户,照在B9井盖上。
    那行&quot;此处无事发生&quot;的涂鸦正在渗血,红色液体顺着井盖边缘滴落,在地面积成个小小的漩涡,像一张正在吞咽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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