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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比人先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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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默的拇指轻轻摩挲火漆印边缘,扭曲的&quot;13&quot;在晨光下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
    信封没有邮票,没有寄件地址,连邮戳都是新盖的——他昨天凌晨才回公寓,这封信显然是趁他外出时塞进来的。
    他扯断火漆,抽出请柬的瞬间,后颈泛起细微的刺痛。
    纸质请柬的触感不对,不是常见的铜版纸,更像是年代久远的毛边纸,摸上去带着砂纸般的粗糙。
    正中央烫金字体写着&quot;全国法医学前沿闭门研讨会&quot;,下方地址让他瞳孔微缩:市郊废弃医学研究所旧址——十年前那场引发他职业信仰危机的误判案,所有关键报告正是在那里签署的。
    &quot;陈主任,帮我调最近五年学会研讨会的档案。&quot;他拨通电话时,指尖已经按开手机录像功能,&quot;特别是选址记录和签到名单。&quot;
    二十分钟后,陈主任的语音留言带着倒吸冷气的杂音:&quot;沈医生,近五年会议都在五星酒店办的!
    这地址...系统里查不到今年的报备,像是有人黑了学会官网发的通知。&quot;
    沈默把请柬摊在餐桌上,紫外灯的冷光扫过边缘时,淡墨痕像被唤醒的蛇,缓缓游出一行字:&quot;你们终于坐齐了。&quot;他的指节抵着下巴,目光在&quot;坐齐&quot;二字上停留——十年前那场会议,签到表上正好有十三个签名栏。
    &quot;需要我陪你去会场看看吗?&quot;苏晚萤的电话来得适时,她声音里带着博物馆库房特有的旧书香气,&quot;今早整理民国档案时,发现几张老照片里有那栋研究所的影子。&quot;
    主会议室的铁门锈迹斑斑,沈默用解剖刀挑开锁链的瞬间,霉味裹着灰尘扑面而来。
    苏晚萤刚跨进门槛就攥紧了袖口,她的呼吸突然急促:&quot;好冷...像有人往后颈吹冰碴子。&quot;
    长桌从东墙铺到西墙,十三把椅子按编号排开。
    沈默的手电筒光束扫过椅面——1到12号椅蒙着厚尘,椅背上的编号字迹斑驳;13号椅却油光水滑,橡木纹路在光下泛着温润的琥珀色,像是被人每天擦拭。
    &quot;晚萤?&quot;他转头时,看见她正用指腹轻触13号椅背。
    苏晚萤突然倒抽一口气,掌心的灼痛像被火钳烙了一下。
    眼前的画面开始重叠:长桌还是这张长桌,可椅子上坐满了穿白大褂的人,最末的13号椅空着。
    有个戴眼镜的年轻***在桌前,手里攥着一沓文件,嘴唇剧烈开合却发不出声——他分明在喊&quot;数据有问题&quot;。
    &quot;姐!&quot;
    小舟的叫声让她踉跄后退。
    那个总戴着手套的聋哑男孩正跪在地上,双手死死捂着耳朵,指缝里渗出细汗。
    他颤抖着摘下手套,用发红的指尖在地面划字:&quot;它在等...等有人坐下。
    可它又怕...怕坐下的人。&quot;
    周工的刻刀敲了敲13号椅腿,&quot;当啷&quot;一声惊得众人抬头。
    老刻匠蹲下身,用放大镜照着椅底:&quot;铜丝,极细的,嵌进木缝里。&quot;他顺着铜丝摸向地板,在踢脚线后扒开一层灰,露出硬币大小的金属盒,&quot;触发机关,和我刻错字时留的缝一个道理——得有人给它个由头。&quot;
    会议当天的雨来得蹊跷。
    十二名与会者撑着伞穿过荒草萋萋的庭院时,沈默数了数:当年参与误判案的主检、复核、记录员,一个没落。
    老周拄着拐杖进门,酒精湿巾的气味先飘了过来。
    他对着13号椅的扶手擦了七遍,每一下都压着同样的力度,嘴里念叨:&quot;干净了...必须干净。&quot;擦完突然抬头,浑浊的眼睛撞进沈默的视线,&quot;小沈,别坐那把椅子。&quot;
    落座时,所有人的动作都带着微妙的默契——没人把椅子转向13号的方向,甚至倒茶时杯口都刻意避开那个位置。
    沈默数着墙上的挂钟,分针扫过12的瞬间,顶灯突然闪了三闪。
    &quot;咳咳...&quot;坐在2号位的刘教授突然捂住脖子,脸涨成猪肝色。
    他的手指在脖颈抓出红痕,却看不见任何勒痕。
    等沈默冲过去时,刘教授的瞳孔已经扩散,脖颈上渐渐浮现出环形淤痕,像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咽喉。
    &quot;看椅背!&quot;苏晚萤的声音带着颤音。
    13号椅背上,暗红的字迹正从木纹里渗出来,笔画歪扭得像孩童涂鸦:&quot;少一人。&quot;
    沈默的呼吸突然急促——他前晚在容错碑边记录的异常气压波动,此刻正以同样的频率在13号椅周围跳动。
    气压计显示:空椅附近气压下降了13帕。
    凌晨一点,3号位的张医生捂着脑袋栽倒。
    解剖刀划开颅骨时,沈默的手第一次抖了——脑血管像被人用钢笔反复勾勒,螺旋状的扭曲纹路和他在紫外线下看到的请柬痕迹一模一样。
    &quot;沈医生!&quot;小舟拽了拽他的衣角,指向天花板通风口。
    一张泛黄的纸页正挂在风叶上,边缘被吹得哗哗作响。
    那是十年前会议的原始签到表复印件,&quot;第十三人&quot;签名栏的字迹比其他名字淡了两个色号,纸纤维有明显的拼接痕迹。
    陈主任的电话在这时打进来:&quot;比对结果出来了,第十三人的签名是模仿的。
    当年那人因为急性肺炎住院,根本没来过会场。&quot;
    休息室的白炽灯嗡嗡作响。
    沈默把请柬、签到表、气压数据摊在桌上,十二双眼睛全盯在他脸上。&quot;它要的不是杀人。&quot;他的声音像解剖刀划开肋骨,&quot;它要的是'完整'——十年前那场会议,因为第十三人缺席,它的执念卡在了'未完成'的状态。
    现在它在补全这个仪式。&quot;
    他抽出随身的空白笔记本,封皮上沾着前两日在容错碑边蹭的石粉。&quot;它需要第十三人的存在,那我们就给它一个'存在'。&quot;笔锋落下时,墨痕在&quot;你从未在这里,所以不必回来&quot;的字迹上晕开,&quot;但这个存在,必须是我们定义的。&quot;
    当他把笔记本轻轻放在13号椅上时,整间会议室的灯光突然熄灭。
    黑暗里,苏晚萤抓住他的手腕,掌心的纹路又开始发烫,但这次没有闪现画面,只有某种粘稠的、犹豫的情绪裹住她的指尖。
    灯再亮时,椅背上的血字还在,但&quot;少一人&quot;的&quot;少&quot;字最后一捺拖得老长,像被谁硬生生拽住了笔锋。
    监控室的技术员后来指着回放画面说:&quot;有那么一秒,镜头里多了道影子。
    它抬手要碰那本子,可刚碰到封皮就缩回去了,跟被烫着似的。&quot;
    沈默没看监控。
    他蹲在刘教授倒下的位置,用棉签蘸取地面的痕迹——不是血,是极细的碎纸渣,在灯光下泛着淡蓝。
    窗外的雨还在下,打在破损的玻璃上,发出&quot;沙沙&quot;的声响。
    像谁在隔着毛边纸写字,又像谁在撕什么东西,撕得很慢,很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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