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是当小妾,还是被折辱?
刘府上下噤若寒蝉。
刘霜霜站在女眷前列,百合紧紧搀扶着她。
她强迫自己挺直脊背,努力维持着最后一点世家女的尊严。
她目光掠过堂上那些熟悉的紫檀家具,名家字画,往日觉得理所当然的陈设,此刻看来都透着末路的奢华与讽刺。
刘府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像踩在每个人的心尖上。
哭声霎时间全停了,所有人都惊恐地望向那两扇洞开的朱漆大门。
率先踏入的,是一双皂底快靴,接着是深青色的千户服下摆,长枪的寒光泛着冷硬的微光。
陈墨川迈步而入,身后跟着王黑牛,钱多多,刑痴,王三等一众百户,再后面,是面无表情的金吾卫校尉们。
黑色的官服如同潮水般涌入,迅速占据了前堂的各个角落和门户,将刘家众人围在当中。
无形的压力骤然降临,几乎让人腿软。
不少仆役直接瘫跪下去,头埋得低低,不敢抬起。
陈墨川踱步到主位前,并未坐下,只是转过身,目光平静地扫视着堂下众人。
他的眼神算不得多么凶狠,甚至带着点漫不经心,可偏偏这种平静,比咆哮怒骂更让人心底发寒。
那是一种看待“物品”的眼神。
刘霜霜的目光与陈墨川接触了一瞬。
抄家的竟然是他,这下全完了。
上次在陈府,她可是对陈墨川用过美人计...
这才短短三日,便落到人家手上了?
陈墨川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本官,金吾卫千户陈墨川。”
“奉圣命,查抄罪员刘玉辉家产。”
“刘氏一族,凡在籍者,无论主仆,暂押于此,听候发落。”
“府中一应财物,田契,房契,奴仆,皆需登记入册。”
“反抗者,格杀勿论。”
冰冷的话语,彻底打破了刘家人心中最后一丝侥幸。
有女眷终于忍不住,放声悲哭起来,随即被身旁的金吾卫厉声喝止。
“开始吧。”
陈墨川对王黑牛等人微微颔首。
“得令!”
王黑牛等人轰然应诺,立刻分头行动。
一队人开始按着名册清点人数,核实身份。
另一队人如狼似虎地散入府中各处院落。
刑痴则带着几个专门的人手,开始讯问刘府管事,追查可能隐藏的资产。
前堂里只剩下压抑的呼吸声和金吾卫来回走动的脚步声。
以及远处隐隐传来的翻箱倒柜,呵斥盘问声。
每一声响动,都像鞭子抽在刘家众人的心上。
刘霜霜死死咬着下唇,直到尝到一丝腥甜。
她看着那些金吾卫熟练而粗暴的行动。
看着往日里高高在上的叔伯们斗如筛糠,看着母亲紧紧搂着幼弟,泪流满面却不敢出声。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让她保持着清醒,也加剧了那份屈辱。
这就是抄家灭族,这就是权势倾轧,昨日还是钟鸣鼎食,今日便是阶下囚徒。
她猛然一步踏前,梗着脖子道;
“陈!墨!川!”
“杀了我,本姑娘誓死不受辱!”
陈墨川顺着声儿瞧过去,乐了。
前几日还给自己上美人计,那个时候可是娇媚的紧?
几日不见,脾气见长,就是脸色煞白,看着怪可怜的!
王黑牛凑过来,压低嗓门,声音里透着一股子蔫坏:
“头儿,这小辣椒长得可真水灵,带回府里做个小妾,再合适不过了。”
“您瞧她那眼神,凶是凶了点,可模样万里挑一。”
“您就当是发善心收了她,那可是积了大德....”
“真要送教坊司去,就这品相,呵,怕是连喝口水的工夫都没有。”
陈墨川淡淡道:
“教坊司这么吓人?”
钱多多立刻接过话头,一脸“我可门儿清”的神色道:
“大人您没去过,自然不知。”
“那里头,越是高门大户的贵女,越是招人稀罕。”
“多少人就爱那调调,想尝尝往日里瞧都不瞧他们一眼的千金是个什么滋味。”
“长得俏的,更是……”
他咂咂嘴,没往下说,意思却全在里头了。
刘霜霜离得不远,隐约听见几句,嘴唇咬得更紧,几乎要渗出血来。
想死哪有那么轻巧?
这满院子的金吾卫,能眼睁睁看着她自杀。
万一惹恼他们,将自己修为废掉,再兽性大发,那场面直叫她胆战心惊....
活着总算有个盼头,凭借自己的容貌修为,以后未必不能光复刘家。
越是这么想,她的求生欲就越强。
哪怕为奴为婢,总归好过入教坊司...
这么一想,她再看陈墨川那张似笑非笑的脸,竟看出几分活路来。
给他做丫鬟……哪怕是小妾。
终究只服务他一人....
就算这家伙因为上次色诱的事,存心带回去折辱折磨,那也比死了,比进那鬼地方强上百倍!
她眼里泪珠子滚来滚去,又是恨又是求,神情变来变去,自己都觉得快魔怔了。
陈墨川却没理会刘霜霜,而是对着手下吩咐道;
“搜身,看看有没有人怀里还揣着私房钱的?”
“现在交出来还来得及...”
“若敢私藏,就地打死...”
此言一出,刘家众人更是敢怒不敢言。
金吾卫从来就不是讲道理的衙门,全天下的道理都在他们的长枪之上....
陈墨川朝边上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一摆手:
“嬷嬷们,劳烦给女眷们搜搜身。”
“仔细些,一根针都别落下。”
又转向钱多多:
“钱百户,你带你的人,伺候刘家爷们儿。”
抄家带嬷嬷是惯例。
毕竟金吾卫都是大老爷们,直接对女眷上手,传出去不好听,御史台的唾沫星子能淹死人。
王黑牛眼珠子一转,抬手指向女眷堆里的刘霜霜,对嬷嬷们咧嘴笑道:
“这位姑娘就不用搜了,咱老大心里有数。”
“就你会卖乖!”
陈墨川笑骂一句,抬脚虚踢他屁股。
王黑牛灵活一躲,脸上得意更甚。
老大踢他,那是亲近,是拿他当自己人!
旁人想挨这一脚还没门呢。
搜身开始,场面顿时热闹起来。
有哭喊的,有挣扎的,更多的是面如死灰任人摆布。
不多时,嬷嬷和校尉们便捧着一堆“战利品”。
银票厚厚一沓,粗估不下三万两。
金钗子首饰更是多达百来件。
翡翠玉佩、宝石戒指林林总总五十多件……
零零碎碎,竟从这些人身上掏出个小宝库来。
陈墨川脸色阴了几分:
“都给过机会了,还敢藏私?”
“这是当本千户说的话是放屁啊!”
他声音凉飕飕的:
“谁藏的,就地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