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7章 新年【2】

    护城河沿岸亦是一派热闹景象。
    结冰的河面被清理出一片空地，成了孩童们的天然游乐场。
    他们穿着厚厚的棉袄，戴着棉帽，在冰面上追逐嬉戏，有的抽着冰陀螺，鞭子甩得“啪啪”作响，陀螺在冰面上飞速旋转，划出一道道白色的痕迹；
    有的拉着冰车，小伙伴们相互推搡着，冰车在冰面上滑行，留下一串欢快的尖叫。岸边的柳树上挂满了红灯笼，风一吹，灯笼轻轻摇曳，红光映在冰面上，波光粼粼。
    几位老者坐在岸边的石凳上，裹着厚厚的裘衣，晒着暖融融的太阳，看着冰面上嬉戏的孩童，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偶尔相互交谈几句，说着今年的好收成与来年的期盼。
    不远处，还有小贩推着小车售卖热汤与烤红薯，热气腾腾的汤碗捧在手里，暖手暖心，红薯的甜香在空气中弥漫，引得行人纷纷驻足购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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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比起整座长安古城的喧嚣忙碌，乃至皇城深宫的繁文缛节，更显车马盈门、昼夜不歇的，却是坐落在长安城西郊的凉王府。
    这座府邸虽在占地面积上略逊皇宫一筹，飞檐斗拱的高度也不及宫城楼宇那般巍峨入云，但其通体由墨色青石砌成的墙体，搭配着乌木鎏金的梁柱，远远望去，宛如一头蛰伏的玄色巨兽，透着远比皇宫更甚的沉肃威严。
    凉王段羽嗜黑，这一点早已贯穿凉王府的每一处细节。
    主宅的琉璃瓦是特制的乌金釉色，在日光下泛着暗哑的光泽；
    庭院中铺设的青石板被打磨得光滑如镜，缝隙间嵌着墨色膏泥，不见半分杂尘；
    就连府门前悬挂的灯笼，也是素色绢布糊成，内里点着烛火，映得“凉王府”三个鎏金大字在夜色中愈发庄重。
    这般通体的玄色，本就自带肃穆之气，更遑论这座府邸中，如今居住着的，是执掌大汉半壁江山、权势熏天的凉王段羽——一个跺跺脚便能让朝野震动的男人。
    凉王府的外围，是层层叠叠的兵甲阵列。
    身着玄色鱼鳞甲的精锐禁卫，甲胄上的铜钉在日光下泛着冷光，手中的长戟斜指地面，戟刃寒光凛冽，每一次换岗的脚步声都整齐划一，落地如惊雷。
    府邸西北方向，圈着一片常年笼罩在青雾中的禁地，那片区域时常传出震耳欲聋的兽吼声，时而低沉如闷雷，时而尖锐如裂帛，足以让任何靠近的人不寒而栗，望而却步。
    比起早年让人闻风丧胆的迅猛狼骑，如今府外偶尔出现的奇珍异兽，在长安百姓眼中已不算稀奇。
    身形堪比小山的巨象，皮肤褶皱如老树皮，每一步都让地面微微震颤；
    通体覆盖着青灰色鬃毛的巨狼，獠牙外露，长达半尺，涎水滴落地面能腐蚀出细小的坑洼；
    还有浑身布满斑斓虎纹的吊睛白额猛虎，利齿从巨口之中延伸而出，皮毛在阳光下如锦缎般光滑，行走时悄无声息，唯有那双琥珀色的眼眸透着凶光。
    长安的百姓早已习惯了凉王府周围这些出没的猛兽，毕竟如今天下人都知晓，凉王段羽的坐骑，是一对通体乌黑、额生白斑的巨大黑虎，那对虎兽身形比寻常猛虎大上数倍，奔跑时风驰电掣，吼声能震慑十里之地。
    成队的玄甲禁卫在凉王府高达三丈的围墙四周来回巡逻，交替值守。
    城墙之上，强弩架在特制的弩床之上，弩箭的箭头淬着幽蓝的光泽，显然喂了剧毒；
    弓箭手们身着紧身玄色劲装，背负箭囊，箭囊内插满了雕翎箭，他们身姿挺拔如松，目光锐利如鹰，时刻保持着十二分的戒备，扫视着每一个可疑的角落。
    若说一只昆虫都难以飞进凉王府，或许略显夸张，但绝对没有任何一只飞鸟敢在凉王府上空展翅翱翔。
    因为凉王府四周的城墙上，常年栖息着一群半人多高的怪鸟，这些鸟羽色斑斓华丽，红、蓝、金三色交织，宛如披了一件彩衣，但其喙部却如弯钩般锋利，眼神凶狠，爪牙带着寒光。
    自从有了这些通人性的怪鸟镇守，凉王府的上空便彻底成为了禁飞区，即便是最为凶悍的秃鹫、苍鹰，见状也只能远远绕路而行。
    这层层叠叠的守卫，这庄严肃穆的规制，不光是为了守护凉王府内众人的安危，更是在无声地彰显着凉王府那滔天的权势。
    若说皇宫代表的是大汉的名义中心，那么这座凉王府，便是真正执掌大汉命脉的最高权力机构。
    大汉所有的政令、军令以及关乎国计民生的要务，皆是从这里传入，再从这里传出。
    这里送出的每一道政令，每一道军令，都足以搅动风云，改变如今大汉的格局，决定天下无数人的生死存亡。
    不过，新年的喜庆气氛，终究还是冲淡了几分凉王府平日里的肃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