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无声的交锋
陈明一夜未眠。
他没有焦虑，也没有愤怒，只是一遍遍冷静地推演所有可能性。
硬碰硬，是下策中的下策。
他需要一种更巧妙的方式，不动声色，却能让对方知难而退。
……
次日，《剑冢》片场。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同寻常的紧张气氛。
剧组的工作人员们说话的声音都下意识地压低了，脚步也变得匆忙，眼神交汇间都带着不安。
上午九点，一列由迈巴赫领头的豪车车队，直接开到了片场入口。
车门打开。
一个梳着油亮大背头的中年男人，在一群黑西装的簇拥下走了下来。
他嘴里叼着雪茄，腕上的金表在晨光下有些晃眼。
正是华星娱乐的王总。
林听雪和几个制片人早已等在门口，脸上是恰到好处的职业微笑。
“王总，您大驾光临，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们好去接您。”一个制片人快步迎上，微微躬着身。
王总吐出一口烟圈，用夹着雪茄的手，不轻不重地拍了拍那制片人的脸。
“我自己的项目，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还需要跟你们汇报？”
制片人脸上的笑意凝固了一瞬，又很快恢复。
王总的目光扫过众人，落在了林听雪身上时，那股傲慢才稍稍收敛。
“听雪啊，最近辛苦了，人都清瘦了不少。”
林听雪微笑着回应：“为作品辛苦是应该的。”
王总满意地点点头，朝自己身后示意。
一个约莫二十出头，油头粉面，穿着一身潮牌的年轻人，从另一辆车上走了下来。
他一下车，就一脸嫌弃地打量着片场，目光在几个女场务身上肆无忌惮地游走。
“给各位介绍一下，”王总搂着那年轻人的肩膀，“这是我们公司要力捧的新人，陆言。以后大家多照顾。”
众人点头哈腰，心中了然。
王总带着陆言，像是巡视自己的领地一般，在片场里大摇大摆地走了起来。
他对忙碌的灯光师颐指气使，嫌弃道具组的布景不够真实，甚至对着徐克导演的监视器指指点点。
剧组所有人都敢怒不敢言。
只有陈明，独自坐在角落，闭着眼睛，周遭的一切仿佛都与他无关。
他在为下一场戏做准备，沉浸在孤影的世界里。
下午，王总终于亮出了来意。
他把徐克和几个制片人叫到一边。
“徐导，我觉得这部戏的剧本还有提升空间。”
他指了指不远处正拿着手机打游戏的陆言。
“我想给陆言加几场戏，让他多点表现机会。”
徐克导演放下了手中的分镜本。
“王总，剧本是开拍前就定好的，每一个情节都经过了反复推敲，牵一发而动全身。”
“我不管那些，”王总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我就要加戏。”
“而且，要加一场和孤影的对手戏。”
这句话一出，意图再明显不过。
就是要硬蹭陈明如今在全网爆炸的热度。
“不可能！”
徐克终于忍不住了，他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我的电影里，不允许任何关系户来破坏角色的完整性。”
旁边的制片人连忙打圆场：“徐导，王总，咱们有话好说……”
王总脸上的笑容也冷了下来。
“徐导，说话注意点。”
“别忘了，这部电影后续的宣发，是谁在负责。”
“我让你加戏，是通知你，不是在跟你商量。”
片场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就在这时，场务的声音打破了僵局。
“各部门准备，下一场，孤影的戏。”
轮到陈明了。
今天要拍的，是剧本里的一场重头戏。
孤影识破了一名潜入的伪装者，不动声色，仅用气势就将其逼退。
王总和陆言搬了椅子，大喇喇地坐在监视器后，抱着手臂，一副看戏的姿态。
陆言更是凑到王总耳边低声嘲讽。
“王总，就他？网上吹得神乎其神的，我看也不怎么样嘛。”
王总轻蔑一笑。
“一会儿看他怎么演，演得不好，正好有理由把他换了。”
他们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周围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徐克导演脸色铁青，拳头攥得死死的。
周围人的心都悬了起来，目光全汇聚在那个走向场中的身影上。
陈明换上了一身灰色布衣，长发用木簪束起。
他依旧闭着眼。
当他走到镜头预定的起始位置站定，整个人的气质，就变了。
那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与整个世界格格不入的孤冷。
“Action!”
徐克压抑着怒火，吼出了开始的指令。
场中，扮演伪装者的配角演员，正低头小心地从孤影身边走过。
陈明动了。
他没有睁眼，只是头微微一侧，耳朵轻微地动了动。
然后，他抬步，走向那个伪装者。
一步，一步。
没有台词，没有声响，但一股无形的压力，开始在片场弥漫。
监视器后。
监视器后，王总脸上的悠闲表情不见了。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看戏，而是正坐在那片阴冷的竹林里，那个灰衣的盲人，正一步步朝自己走来。
那股威压如同一座大山，压得他呼吸困难。
陆言的嘲讽早已消失，他握着扶手，呼吸声在自己耳边变得粗重。
他想挪开视线，却发现眼球像是被死死钉在了屏幕上。
场中，陈明的目光看似落在那个配角演员的身上。
但那股通过【宗师级气场掌控】释放出的精神威慑，却穿透了镜头锁定在了监视器后那两个人。
这是他一夜未眠，想出的破局之法。
用孤影的刀，斩现实的恶。
那个扮演伪装者的配角演员，此刻呼吸都乱了。
他要说的下一句台词，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脚下甚至出现了一个剧本上没有的踉跄。
他真的觉得，这个男人想杀了自己。
“咔！”
徐克猛地站起身，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激动。
这一声，惊醒了所有人。
王总像是刚从梦中惊醒。
他下意识去拿自己那根早已熄灭的雪茄，才发现指尖有些发颤。
一阵莫名的寒意从背脊升起，昂贵的西装面料紧贴着后背，很不舒服。
他瞥了一眼身旁脸色发白，呆望着屏幕的陆言，喉咙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他猛地起身，没再看徐克一眼，转身就走，他的人连忙跟了上去。
片刻的寂静后，片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所有工作人员，都用一种看怪物般的眼神，看着那个刚刚完成了一场神级表演的男人。
而陈明，只是平静地走回休息区，拿起了自己的手机。
屏幕上，有一条刚刚收到的短信。
发信人是苏绾。
【王总睚眦必报，小心他动用盘外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