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8 章 孙坚发飙，乌合之众
此刻联军大营，中军大帐。
盟主袁绍正与一众诸侯商议后续进军方略，帐内看似一团和气，实则各怀心思。
忽然，帐外传来一阵极大的喧哗与骚动，其中夹杂着士兵惊愕的低呼与急促的脚步声。
“报——！”
一名亲卫快步冲进大帐，冲着坐在上首的袁绍一拱手，声音有些慌张：“启禀盟主！孙…孙坚将军回来了！”
袁绍见状眉头一皱，面露不悦：“文台归来便归来，何故如此惊慌？这成何体统！”
然而，他话音未落，大帐的帘幕便被人一把掀开！
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扑面而来，随即就见一道浑身浴血的身影大步踏入帐中。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于此人身上，全都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孙坚须发散乱，原本耀眼的赤色战袍如今更是破碎不堪，上面沾满了暗红的血污和黑色的泥泞。
脸上、手臂上伤痕累累，甲胄多处凹陷破裂，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头上那顶标志性的赤盔已然不见。
此刻的孙坚眼眶深陷，嘴唇干裂，但一双虎目之中燃烧的，却不是败军之将的颓丧，而是足以焚毁一切的滔天怒火！
他身后的程普、黄盖、韩当等将，亦是人人带伤，如同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看向帐内诸人的眼神中，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悲愤和屈辱。
整个大帐瞬间鸦雀无声，变得落针可闻。
先前那些高谈阔论、互相吹捧的气氛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尴尬与死寂。
袁绍作为盟主，不得不率先打破沉默。
他强作镇定，语气当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文…文台兄？这是发生了何事？
前番不是传来消息，说你与华雄交战，虽未成功破关，却挫敌锐气……”
“锐气？！”孙坚闻言猛地抬头，嘶哑的声音如同受伤的野兽在咆哮，直接打断了袁绍接下来的话。
他目光如刀，越过在场众人，最后死死钉在了坐在左侧上首，此刻正眼神游移的袁术身上！
“我孙文台与麾下江东儿郎，在汜水关前浴血奋战！”孙坚的声音带着血泪，每一步踏出，都仿佛重锤敲在众人心头。
他一步一步地朝着袁术走去。
“然，我等在关前死战，为联军充当开路先锋！可尔等呢？！尔等在这酸枣大营里干什么？！”
他猛地伸手指向袁术，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在帐中炸响：“袁！公！路！”
这三个字，孙坚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吼出来的，其中蕴含着无尽的恨意。
袁术被这突如其来的指名道姓惊得身体一颤，手中把玩的酒盏都差点掉落。
他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被恼怒取代，色厉内荏地怒声呵斥：“孙文台！你…你放肆！败军之将，安敢在此狂吠？！”
“我放肆？我狂吠？”孙坚怒极反笑，笑声中充满悲凉与嘲讽。
“哈哈哈哈！袁公路！我倒要问问你！我三番五次派人前来催要粮草，你身为联军粮草总督，粮草为何迟迟不到？
嗯？！”
孙坚猛地逼近一步，脸几乎要贴到袁术跟前，那股子将军百战死的惨烈杀气，吓得袁术来了个战术后仰。
“我军将士在汜水关苦战数日，打到粮草耗尽！
将士们饥肠辘辘，连刀都快拿不稳了！
而你！袁公路！
你可曾拨过一粒粮食？！”
孙坚的声音字字泣血，回荡在寂静的大帐中。
每一个字都像一记耳光，狠狠扇在袁术脸上，也扇在那些心知肚明，却全都选择冷眼旁观的诸侯脸上。
“敌将华雄，趁我军断粮，士卒无力之际，率三万西凉铁骑袭营！
我江东子弟，没有死在堂堂正正的战场上，却因断粮，被敌人如同猪羊般宰杀！
尸横遍野，营垒被焚，辎重尽失！
祖茂将军为掩护我，戴我赤冠引开追兵，力战而亡！
这些全都拜你所赐！袁公路！”
“你口口声声四世三公，名门望族！
行的却是此等妒贤嫉能、戕害盟友的卑劣行径！
你因私废公，罔顾大局，致使联军首战大败，损兵折将，锐气尽丧！
你！你才是联军最大的罪人！
国贼未灭，你先自断臂膀！
你与那董贼何异？！”
这一番痛斥，如同狂风暴雨，将袁术的虚伪、自私的那面揭露得淋漓尽致！
袁术被骂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浑身发抖，有意想要反驳，却被孙坚那磅礴的杀气与铁一般的事实堵得哑口无言。
只能指着孙坚，“你…你…你…”地说不出完整的话来，狼狈到了极点。
帐内其他诸侯，如曹操、刘岱、孔融等人，皆面露不忍或羞愧之色。
他们知道孙坚所言非虚，袁术克扣粮草的事，他们也或多或少都听说过，也进行了劝诫。
可谁能想到，这货竟然丧心病狂到一粒米都不发放！
“文台！文台兄息怒！”眼见孙坚准备一掌毙了袁术，曹操连忙起身拉住。
“此事确是公路的疏漏，我等必然会文台你讨个公道，先坐下，万不可冲动行事……”
“讨个公道？！”孙坚猛地甩开曹操的手，环视帐内诸人，目光中充满了失望。
“我江东儿郎的性命，岂是简单事后讨个公道就能弥补回来的？
尔等在此高谈阔论，可知前线将士在如何与敌军浴血搏杀，又如何因背后暗算而含恨九泉？！
这联盟，嘿嘿，这联盟……”
他连说两个“联盟”，语气中的讥讽之意让在场所有人都脸色难看。
袁绍此刻也是坐立难安，孙坚虽然骂的是袁术，但何尝不是在打他这个盟主的脸？
毕竟袁术的督粮官之位，还是他给的。
眼见孙坚越说越激动，他知道自己不得不出面维持一下秩序了。
“文台！此战你辛苦了。
且先下去好生歇息，疗养伤势。
至于粮草之事，本盟主定会严查，给你以及所有将士一个交代！”
“交代？哈哈哈哈！”孙坚仰天大笑，笑声有些苍凉。
他又岂能看不出，袁绍只是想随便找个背锅的罢了，绝不可能真的降罪袁术。
他扫过袁绍以及帐内一众沉默的诸侯，最后猛地一甩那破碎的征袍。
“坚，无能，损兵折将，无颜再与众位同席！
告辞！”
说罢，他不再看任何人，带着一身伤痕与满腔愤懑，如同一头负伤的猛虎，大步走出了这令人失望透顶的中军大帐。
孙坚的离去，仿佛抽走了联军最后一丝虚假的繁荣。
大帐之内，只剩下袁术粗重的喘息声。
袁绍脸色阴沉，其余诸侯更是面面相觑，最后只能发出无声的叹息。
作为联盟发起者的曹操，此刻更是相当无语。
讨董大业尚未真正开始，内部便已经产生裂痕。
董卓用乌合之众形容他们，还真是挺贴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