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一世逍遥
搬家了。
勉强算是活到了第三世，奋斗了三辈子，谢灵心才终于有了自己的房子。
高兴？好像没多少。
倒有点心酸……
御赐的王府很大，很高端，很奢华低调有内涵。
因为这个地方，以前有一个声名赫赫的牌子——天策府！
武德年间，秦王李二率大军攻下洛阳，战功显赫，名声大振。
高祖李渊册封为天策上将！
位在亲王、三公之上，仅次于文官之首三师。
许其于洛阳开府建牙！
即天策上将府！
位列武官官府之首，凌驾朝廷卫府之上！
谢灵心没敢接那个位子。
说实话，那个位子他其实还是很垂涎的。
那可是皇帝啊！谁不想当？
封建社会这不好那不好，可绝对不包括当皇帝不好！
别的虚的都不谈了，要是自己当了大周的皇帝，整个大周的资源都是自己的！
仅仅是紫薇宫里的藏书、宝贝，各种庞大的资源，自己要是得到了，不立马原地起飞？
可也正因为好处太大了，大到谢灵心不敢去接。
这里面要是没有猫腻，武则天位尊天子，至高无上，乾坤在握。
她要想做什么，还用问别人意见？
而且还是天子之位这种好事，直接让就行了。
干嘛要多此一举问自己愿不愿意？
好像自己有资格在她面前作主一样。
虽然自己拒了，武则天也没有用强的意思。
但还是赐了他这座天策上将府！
这下他这开府建牙的景王，算是名符其实了。
开府建牙，又有天策上将府的名义，他现在这里就等于独立于大周朝廷之外的一个小朝廷！
属官自置，无需再经过朝廷！
不管武则天的用意是什么，这都是已经既定的事实。
监国三王被撸，武则天在那天当众表露了有禅皇帝位、复李唐神器的意思后，就再次闭关。
就好像是特意出来给天下扔了枚蘑菇弹，炸得天下人一个人仰马翻，拍拍手转身就走，都不回头看一眼爆炸。
武则天那句禅位的话，加上这座天策府。
即便谢灵心不愿意，别人也将他视为大周或是大唐的储君。
他这天策府真的好像变成了小朝廷。
朝中文武百官有事没事往这里跑。
劝说的，攀附的，奏事的，试探的，谄媚的……
各式各样的人，各种各样的事，全都在这里汇聚。
自认为与谢灵心有亲密关系的李训、仇士良等人，可是抖起来了，仿佛自己已是百官之首、位极人臣。
连白居易这种闲人都激动无比，有事没事就在他耳边唠叨。
因为他们这些人，真的是心怀故唐的。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总之谢灵心是被他们搞得心力交瘁。
索性关起门来，谢绝了所有来者。
其实这是一个借口。
因为他怕了。
天大的馅饼砸下来，砸得他晕头转向，仅存的理智让他感觉到害怕。
所以他打算什么都不管了。
关起门来，苟着！
该干什么干什么，全然不管大门外洪水滔天。
从此之后，这座天策上将府，就好像与世隔绝一般。
武则天以往还偶尔有旨意发出，也在那一天后如同完全消失一般。
偌大的天下，像失去了它的主人。
一开始，这位一代女皇即便不在，她的威望仍然能慑服天下，令许多心怀野望之人不敢妄动。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影响力日渐减弱。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人们渐渐忘却了那位曾经威压天下的一代女皇。
这个大周世界，也渐渐走向了谢灵心所知道的那个大唐的道路。
导火索仍然是谢灵心放出去的王仙芝和黄巢。
他一开始就知道这两个人投靠自己，是为搏一个前程。
自己想要清静，也没想着把他们按着。
就在朝中给他们找了个差事。
以他的地位，轻而易举。
他们也被当成了天策府的山头，身边逐渐聚拢一批能人异士。
这两人也确实有手段，尤其是黄巢，在手握大权之后，很有一番作为。
连番举措，令大周如繁花着锦。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果使然，像是宿命一般，即便在这种情况下，黄巢依然干了一件事。
他对天下的门阀世家下手了。
首当其冲就是五姓七家！
兵锋所指，铁蹄踏处，簪缨蒙尘，衣冠染血。
自然有世胄奋起，各地节度使、藩镇，野心勃勃，趁势而起相互攻伐，天下自此大乱！
……
天策府中。
世事浮沉，潮起潮落。
这是如今天下间少有的几处清静之地。
虽然他关起门来过日子，但外边的事情，他还是知道的。
最初，白居易等名士，将他视为储君，视为光复李唐神器的希望。
拉来了一批批的名士大家，给他上课，灌输种种知识、理念。
白居易，刘禹锡，如满，等香山九老。
位列唐宋八大家的柳宗元、韩愈……
杜牧、李商隐、孟郊、贾岛、李贺……名传千古的诗中风流，他全见过了。
甚至连那位千古无双的诗仙李白！
也曾经来过他的天策府！
这位诗仙在这个世界，居然还活得好好的，而且还活成了神仙似的人物！
天下闻名的白鹿崖，就是他隐居之所！
他也终于知道“白鹿”二字何来——且放白鹿青崖间，须行即骑访名山。安能摧眉折腰事注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总之。
这一辈子，他虽困于方寸之间，却识遍了天下风流，学了满肚子学问。
全因白居易一句：为君者，必有仁心，大智，坚忍不拔之志，胸怀天下之德！
谢灵心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因为他知道知识是好东西，无论是在哪里。
“素真，孤要吃樱桃，给孤……”
谢灵心喊了一声，话才一半，就愣住了。
因为，素真已经不在了。
一眨眼，六十年过去了。
就在上个月，素真在他的怀中，吐出了最后一口气。
死去之时，那个天真烂漫、如花朵一样明艳的素真，已经是白发苍苍的老妇。
这些年，他就这样眼睁睁送走了不少人。
崔承林，张志弘，高明，高觉，崔鸿，方照霜……
有大周人，有试炼者。
素真是他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一个。
如今也去了。
一辈子很长，长到有人会觉得很长，不想活了。
一辈子也很短，短到一眨眼就过去了。
谢灵心就在经历着这样矛盾的一辈子。
六十年，他并没有觉得不够用，反而觉得太长了。
因为他活腻味了。
曾经为了将他培养成仁君圣君、每日在他耳边唠叨的白居易，也早就化作了一捧尘土。
那些教他学问、曾与他于山水之间畅游，高谈阔论，才气冲天、千古风流的诗人名士，也一个个消失在世间。
谢灵心念头一动。
【基础观想法：1/1】【拴马桩：1/1】【夜照神烛法：1/1】
【石精录形图：1/1】【拙火图：1/1】【请神术：1/1】
【九峰式：1/1】【三五斩邪剑：1/1】【踏罡步斗：1/1】【先天玄水阴雷图：1/1】
【动山河：1/1】【百战血炼功：1/1】【大幽冥钟护身神通：1/1】
【紫烟化影：1/1】【天理拳：1/1】【剑戟峥嵘百花杀：1/1】
【青帝踏蓬莱图：1/1】
【掌上佛国：50.00/100（↑39.04）】
【如来降迹神皇驭天下图：50.00/100（↑1.81）】
【《东海龙行造化图》：100/100（↑56.69）】
【《东胜神洲残图》：未补全】
【性：994208.44/1000000（↑990016.78）（六重）】
【命：1.07/100000（↓32.33）】
【根器：中乘-99%】
法宝：玄鹤碧色旌，照妖宝镜，摄魂镜，合欢铃，金吾杖
传说物品：陶罐，百宝锦兜，净瓶，黄神越章，如意金光明最胜王剑，百鬼图
神通：万法无碍，如意金光明最胜王剑（天枢），金骨
他学了很多东西，但功法之流，却不算多。
只有在早年间，他还对学习各种功法感兴趣。
王仙芝、黄巢的看家本事，天理拳、剑戟峥嵘百花杀，让他学了。
据说剑戟峥嵘百花杀，是他得到吕纯阳的传授，出自一副《青帝踏蓬莱图》，只是他没能学全。
这幅图，后来他在雌雄剑匣里发现了。
那天抢他的剑匣的装比犯，就是吕纯阳！
仇士良那个老太监也被他薅过——紫烟化影，是李白所创，李白本人亲自验证过。
再后来，他就没什么兴趣了。
如来降迹、掌上佛国都卡在50，再也升不上去。
谢灵心拿着一面镜子，这是照妖宝镜。
这些年，他也炼了好几件法宝。
天材地宝，果然不是那么好得的。
这么多年，那帮试炼者也只给他凑齐了这么几件法宝的材料。
镜子里照出的，是一个白发苍苍，三缕白须及胸的老人。
倒是有点仙风道骨的意思。
原来，自己老了是这般模样……
他已经修炼成了元神，心灵六重天。
十二重天关一破，蜕去肉体凡胎，炼得玉骨仙躯，返璞归真，体洞虚无，与道合真，能食气不死，寿过三百。
但他用过血元珠，命功难以寸进。
只是心灵修为，并不能让他长寿。
如今垂垂老矣，更是降到极低点。
恐怕是命不久矣，大限将至。
不过……
该学的，他学了。
该做的，他做了。
该陪伴的人，如今也去了。
谢灵心还挺庆幸，自己的大限来得及时……
在天策府的院子中，半躺在椅上，忽然一股倦意袭来。
念头飘飘摇摇，似乎飞了起来。
飞过天空，飞过神都，看到了熟悉又陌生的市井、坊间……
依旧热闹，天下纷乱，却无人敢祸及这一座城。
他发现自己飘进了紫薇宫，飞过了万象神宫，来到了通天浮屠，飞上了顶端。
一个不算高大的身影，身着明皇帝袍，头戴凤冠的身影，站在那最高处，背对着他，俯视着神都。
如同神佛，高居九天，俯瞰她的国，她的民……
“六十载已过，你大限将至，还不愿继承大位，接掌神器吗？”
身影背对着他，声音传来，谢灵心说不出什么感觉。
很普通的一个女人的声音，却如那高远无比、难以揣度的冥冥天意……
武则天！
谢灵心摇摇头，虚弱，却坚定：“不愿。”
那个天下间最尊贵最强大的身影，并没有因为他的“忤逆”而表露任何情绪。
只是不见喜也不见怒，平淡如水：“转轮圣王弃人间至尊之身，剃度涅槃，而成世尊。”
“你难道，也想学世尊成道？”
谢灵心失笑：“我可没有这本事，既不会治理天下，也没有治理过天下，谈何弃？”
武则天悠悠道：“无论你以前是谁，这一世，你姓李，你叫李瑞。”
谢灵心一愣：“圣人何意？”
武则天没有回答，仍然背对着他，悠然道：“诸法因缘起，诸法因缘灭。”
“我曾负你，今我度你，你既不愿，也罢……”
袍袖一挥，谢灵心霎时念头回附，睁眼仍在天策府中。
诸法因缘起，诸法因缘灭？
负我？度我？
什么意思呢？
算了，故弄玄虚。
谜语人，滚出克！
累了……
毁灭吧！
谢灵心……不，李瑞，缓缓闭上了眼，双手垂落身侧，呼出了在这世上的最后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