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以身入局
然而，在一次次的扩张中，为了收买人心，也为了更方便地管理，他默许了权力的下放。
于是，这些曾经的底层，第一次体会到了何为权力。
一个巡逻队长，可以决定一支小队的生死和战利品归属。
一个后勤主管，可以靠倒卖物资赚得盆满钵满。
对于他们的以权谋私，对于那些私下里的肮脏交易，陆景有耳闻，却一直听之任之。
只要他们能为自己所用，一点小小的腐败，无伤大雅。
可现在……
他看着那些管理层人员，他们身上的装备，比自己麾下的冰锋小队甚至差不了多少。每个人都油光满面，透着一股身居高位的饱足感。
他们每个人，可能都从这场“战争”中，谋取了远超本来计划的巨大利益。
甚至不只是他们。
天机军的每一个底层士兵，都尝到了甜头。
因为被他们掠夺和压榨的对象，已经从同级的考生，变成了那些闯入高等区的肥羊。
要么加入天机军，为虎作伥，自己也腐化。
要么成为被剥削的对象。
他们只需要组成规模，就能肆无忌惮地围剿那些落单的精英小队，瓜分那些他们以前想都不敢想的装备和资源。
他们已经停不下来了。
每个人，都体会到了这种简单粗暴的，一夜暴富的快感。
如果自己现在宣布解散……
会发生什么？
陆景淮的脚步，在通往高台的阶梯前，微微一顿。
他几乎可以预见。
他一旦离开，这二十万失去了“合法”旗帜的饿狼，会立刻推举出下一个“陆景淮”。
张景淮，李景淮，王景淮……是谁都无所谓。
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个能让他们继续掠夺下去的借口。
而他陆景淮呢？
带着冰锋小队灰溜溜地离开？
反陆联盟会接纳他吗？苏晴和楚心柔会笑着给他递上一杯庆功酒吗？
不可能。
陆景淮忽然觉得无比可笑。
他一直以为，是天机军离不开他这个主心骨，离不开他的财力支持。
但现在他才惊觉。
是他，已经离不开天机军了。
他被自己亲手创造出的这头贪婪巨兽，死死地绑在了王座之上。
想着想着，陆景淮已经一步步走上了高台。
他站在边缘，俯瞰着下方。
黑压压的人头，一直延伸到视线的尽头。火把的光芒映照着一张张狂热的脸，无数道目光汇聚于他一人之身。
“陆少！”
“天机无敌！”
“干死反陆联盟那帮孙子！”
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从下方传来，带着一种足以掀翻一切的狂野气势。
他们，在期待他的命令。
期待他带领他们，走向下一场“胜利”，下一场狂欢的盛宴。
陆景淮缓缓抬起手。
所有的声音，瞬间静止。
这种感觉也让他着迷。
他注视着台下的一切。
火把的光芒跳跃着，映出无数张扭曲而狂热的脸。
那不是崇拜，不是敬畏。
那是一种饥饿。
一种被点燃、被纵容、如今已经无法被熄灭的，对财富和权力的赤裸饥饿。
天机军比他预想的还要疯狂。
很简单，在这里，死亡不是真正的死亡，只是被传送出考场而已，代价很高，但也没那么难以接受。
但是天机军所掠夺的利益，那些装备，那些资源，那些可以换取金钱的战利品，可都是能实打实带到现实中去的。
管理天机军这么久，陆景淮第一次觉得棘手。
甚至，是恐惧。
他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
他不能解散，不能后退，不能表现出哪怕一丝一毫的软弱。
他所能做的唯一的事，就是……
回应天机军的期待！
成为他们所期望的，那个能带领他们走向更大胜利，攫取更多利益的王。
既然被绑在了王座上，那就把这个王座坐穿！
一股混杂着不甘、疯狂与兴奋的激流，冲刷着他的四肢百骸。
天机要他退。
可人心，要他进！
陆景淮缓缓抬起的手臂，在空中猛地一挥！
“我宣布！”
他的声音穿透夜幕，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从这一刻起，天机军，与反陆联盟……正式宣战！”
“吼！”
压抑到极致的寂静，在瞬间被山崩海啸般的咆哮彻底撕碎！
无数人高举起手中的武器，狂热的呐喊声汇聚成一股肉眼可见的声浪，仿佛要将这片天空都给掀翻。
他们等的就是这句话！
陆景淮不知道什么复杂的政策，也不懂什么精妙的军务。
但他天生就懂得统治的核心。
治军，无非两个字。
第一，严。
第二，钱。
他再次抬手，狂暴的声浪奇迹般地再次平息，所有人都用一种近乎贪婪的目光，等待着他的下文。
“全军，即刻进入战斗状态！”
“在此期间，所有命令，必须令行禁止！不得有任何折扣！”
“所有不被允许的行为，都将得到最严厉的处罚！”
他的话语冰冷而残酷，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砸在所有人的心头。
“凡临阵脱逃、阳奉阴违、私藏缴获者……”
他停顿了一下，让那股寒意彻底渗透下去。
“一经发现，没收其在本次考核中的所有收益，逐出天机军！”
人群中出现了一丝轻微的骚动。
这个惩罚，已经堪称酷烈。
但陆景淮的话还没说完。
“并且，你的名字和样貌，将被通报全军！你将成为天机军永远的敌人！所有天机军的兄弟，此后见之，皆可杀之，所得战利品，尽归其个人所有！”
此言一出，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句追杀令给震慑住了。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惩罚，这是社会性的抹杀！是把一个人，彻底打入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看着下方那些因恐惧而瞬间变得惨白的面孔，陆景使嘴边逸出一丝残忍的弧度。
他要的，就是这种绝对的控制力。
他要将这二十万匹饿狼，彻底变成只听从他一人号令的疯狗！
在给予了最极致的恐惧之后，他话锋一转，抛出了那个足以让所有人都为之疯狂的诱饵。
“但是！”
“只要我们赢了这场战争！”
“所有收益，我陆景淮分文不取！所有所得，你们共享之！”
“这不是为我而战，你们是为自己而战！”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煽动性。
“除此之外，接下来，一直到考核结束之前。”
“药剂，技能书，装备……等等等等，所有资源，无限供应！”
“我们的战略目标只有一个！”
“淘汰掉考场内，除了我们天机军以外的所有人！”
“最终的晋级名额，我们将全部包揽！”
轰！
如果说之前的惩罚是冰水，那么此刻的许诺，就是泼进滚油里的烈火！
所有人都疯了！
包揽全部的晋级名额？
而且，全由他们分配！
这意味着，他们将主宰这场高考的最终结局！他们这些曾经被主流社会鄙夷、被世家子弟看不起的社会考生，将踩在所有天才的尸体上，瓜分这场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