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吞世者
……
东线。
凶戾天使们早已被混沌星际战士们“分割”，零零散散分散在12号要塞的地下兵营内。
先前溃败的士兵们已经尽数折返，但用陆烬的话形容，那就是“葫芦娃救爷爷”，一开始放弃了阵地和防线，再想夺回来没有那么容易。
且在面对星际战士的情况下，纵有同归于尽的决心，也难以补平种种劣势差距。
卡奥不想死在曼罗斯，他想活着回去见自己姐姐。
但作为一个精英战士，他怎么想是一回事，怎么做是另一回事。
一边不想死，一边又冲的最深入，在一通乱战并与友军失散后，卡奥独自一人被围堵在一片废墟中。
上百个混沌星际战士围成一个圆阵，没有人主动上前，只是防止卡奥杀出来。
就这样僵持片刻，一名手持长剑的星际战士自圆阵后方走来。
卡奥立刻看去，发现那星际战士的盔甲为墨绿色，手上长剑柄部带有双翼，剑体闪烁着蓝色流光。
那是一名暗黑天使。
卡奥曾经见过暗黑天使这个战团，他们装备精良，人数众多，非常强大。
但东线这边都是混沌星际战士……包围自己的人也是混沌星际战士，怎么就突然钻出个暗黑天使来呢？
“难不成以为红海盗里没有强人了？”
那暗黑天使缓步上前，示意周围人再向后退几步。
在圆阵扩大后，暗黑天使示意卡奥朝自己出招。
卡奥握持链锯剑冲上去，挥剑劈砍。
这一动作迟缓又费力。
暗黑天使找准时机，一剑将卡奥佩剑斩断，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使剑锋划破铁骑终结者护颈，最后以一记轻挑收尾，将头盔击飞。
看到头盔下的面容，暗黑天使脸上流露出失望神色：“怎么不是陆烬……”
“是我们战团长在这，你现在已经碎一地了。”卡奥咬着牙说。
对方没再开口，静静打量卡奥一秒，便也意识到为什么这套盔甲穿在一个凶戾天使杂兵的身上。
因为要提振士气。
那些在之前被杀破胆的凡人士兵，现在又折返回来在各个地方用同归于尽的手段反击就是提振士气的效果，当然还有真相的传播。
卡奥也打量着暗黑天使，脑海中突然浮现起前任战团长说过的事情……
尼诺斯曾说过自己的计划，进入大漩涡后会想办法找一个暗黑天使，这个暗黑天使既不是间谍，也不是俘虏，而是真心为红海盗之主效力的人。
其为被军团抛弃者，背叛者，可以称之为，堕……堕落的暗黑天使军团战士。
“带他走。”暗黑天使转身下令。
卡奥突然萌生决不能被活捉的念头，于是向着随便一个混沌星际战士冲了过去，一边冲一边嘶吼，一副玩命的架势。
那被卡奥盯上的混沌星际战士便下意识开火，手中爆弹枪轰的一声巨响后，卡奥在惯性推助下前冲几步，然后才栽倒在地。
……
半个太阳时后。
卡奥在昏迷中苏醒，下意识摸了摸脑门，发现那枚爆弹只是给自己脑门上留下了一道见骨刮痕——爆弹是擦着脑门飞过去的。
缓了两口气后，卡奥再看自己。
战团长的盔甲被扒了，自己身上就剩自己穿上动力甲时的紧身黑色衣服。
再看四周。
有七个凶戾天使的新兵昏迷着。他们先前跟卡奥失散后被抓了。
所有人都被关在一个铁笼子里。
而铁笼子外面是更多铁笼子，更多的俘虏。
这简陋战俘营应该是在一处废弃军火库里，内部空间极为辽阔。
卡奥再观察，接下来看到的让他目眦欲裂。
距离笼子较近的地方，那些明显是混沌崇拜的尖刺状物体上基本都插着人，就连照明工具都是人，人被杀后以跪姿被摆好，铁水自上而下浇灌下去，将人以跪姿铸好，然后在其手上放一个灯具。
曼罗斯人，无论是平民还是士兵，只要被敌人活捉了就会被聚集在铁笼群外的一片空地上。
铁笼子里是星际战士俘虏，凡人可没有资格待在笼子里。
会有混沌星际战士走到空地上审视每一个凡人，这些被委以重任的经验丰富者，一眼就能看出来凡人之中谁是夫妻，情侣，父子母女，兄弟姐妹。
在这名星际战士的指引下，红海盗凡人士兵会走过去把人们分开。
几万个人被强迫着分成两队，左手边那队是妻子，妹妹，儿子或女儿……相对的右手边那队则是她们的丈夫，父亲，兄长，或是母亲，姐姐。
于星际战士监督下，红海盗凡人士兵把左手边那队人带走，强迫送入一间仓库里，每个反抗者或阻拦者都会被打趴下，但是不打死。
蓝色火焰在仓库外燃起，仓库内的人看见这火焰便会认为自己会被烧死。
而外面的人则吼叫着和红海盗凡人士兵厮打在一起，最后当着仓库内众人的面，被以最残忍的方式——一拳一脚活活打死。
此时蓝色火焰才开始蔓延。
仪式的目的不是杀死任何人，而是产生足够激烈的情绪。
单纯的杀戮甚至不会让恐虐的仪式成功进行，唯有凡人的激烈情绪才是一切亚空间仪式的核心。
杀戮，施虐，都只是仪式的一种手段。
“朝我来！”
“懦夫们！和我厮杀！”
卡奥不停嚎叫着。
对于眼前一切事物的愤怒已经掩盖住了他对求生的渴望。
没有人理会他。
一万人被执行仪式。
下一波一万人又被押送进来。
直到半个太阳时后，铁笼大门被打开，包括卡奥在内的凶戾天使们被强行拖拽出去，穿过正在进行骇人行为的空地，来到一片被尸体包围环绕出的竞技场里。
卡奥突然发现杰诺斯也在这。
这位凶戾天使中最全能的老兵盔甲也不见了，身上满是伤口，右脚脚筋已经被割断。
地上则都是杰诺斯杀死的混沌星际战士。
相比起能用来进行仪式的凡人，星际战士的作用只是给混沌信徒们取乐。
“杰诺斯再一次赢得了胜利！”
“作为奖赏，十个孩童将被他保护！”
蕴含着嗜血欲望的话语在竞技场外响起。
随后，十个孩童被混沌星际战士们用绳索串联，推进竞技场。
卡奥刚刚把杰诺斯搀扶起来，让肩膀架着战斗兄弟：“其他战斗兄弟还活着吗？”
“我不知道。”杰诺斯摇头，“或许其他仪式地点还有我们的人，或许没有……”
“其他仪式地点？”卡奥愣了一下。
“你也是从仪式地点来的吧。”杰诺斯脸色苍白，“像那样的仪式地点，有九十九个，每一个都在进行你看到的那些仪式。”
卡奥倒抽一口气。
“但在这竞技场里，我们还能保护一些人。”杰诺斯朝被送进竞技场里的孩童们招了招手，后者立刻躲到他身后去。
卡奥看了一眼新兵们。
六个新兵分散在杰诺斯周围保护那些孩童。
两分钟后，又有一个星际战士被送进竞技场，他手持双斧，在卡奥和杰诺斯看来还有点面熟。
是那个吞世者万年老兵。
想要加入凶戾天使，结果被陆烬否决了的那人。
卡奥心想：如果这个人出现在竞技场，那说明这家伙被俘虏了，可他又没加入凶戾天使，是怎么被俘虏的呢？
“新的命令。”
竞技场尸山围墙上，一名背后是喷气背包的星际战士从天而降，落在负责策划整个竞技的那红海盗老兵身旁。
“当地人对凶戾天使挺有感情，让他们看着凶戾天使一个个被杀死，这样更能牵动他们的情绪。”
“这就是命令。”
命令立刻得到执行。
十万凡人被红海盗凡人士兵押送到竞技场周围。
尸山围墙被推开，好让凡人们能够直接看见竞技场内窘迫的凶戾天使们，以及那个吞世者万年老兵。
“赶紧打！不然用加特林炮突突你们！”红海盗星际战士吼叫着催促。
吞世者拎着双斧，慢慢走到凶戾天使们面前。
卡奥和杰诺斯一个手持链锯剑，一个手持链锯斧，目光紧盯着吞世者。
“你是怎么被俘虏的？”卡奥忍不住问。
说起这个事，吞世者感觉自己被屠夫之钉折磨的更痛苦了，他拢了拢头上那铁丝一样的脏辫头发，发出不耐烦或是因遭受折磨而感到痛苦的哼声。
“我……嗯……我也有我想保护的人。”吞世者看向竞技场外。
一个少女跪在地上，被左手边一个紫甲星际战士用刀架着脖子。
少女明显是这个星际战士的奴隶，脸上烙印着和星际战士盔甲上一样的标记——紫色玫瑰。
很有生活的卡奥能看出来，两人之间的关系非常复杂。
“来吧，让你们三招。”吞世者右手战斧指向卡奥。
杰诺斯轻轻推开卡奥，咬牙忍耐着剧痛，向前狂奔并挥砍。
卡奥也是一样。
两人接连劈砍三次，吞世者都是轻松躲过。
让完三招，吞世者转身挥斧。
卡奥和杰诺斯同时将武器抬起试图格挡，但对方看似势大力沉拼尽全力的出招却突然变化，以不可能的角度和发力姿态绕过防御。
在反应过来之后，卡奥和杰诺斯两人的胸口同时出现深可见骨的伤口，同时被劈翻。
杰诺斯在被劈倒时还想着那吞世者的出招……卡奥的冷兵器技巧在凶戾天使中只能说过得去，而自己则在使用链锯斧时仅次于已死的药剂师……他们两个可以在近战肉搏中面对十个慈悲使者还游刃有余。
可面对眼前这个吞世者……杰诺斯感到自己非常无力……无力的就像一个三岁小孩面对一个星际战士。
吞世者慢慢逼近，先来到卡奥面前。
在凶戾天使新兵们过来后，他明显在犹豫着要不要对付这些一眼就能看出连训练都没接受过的星际战士。
被强迫观战的曼罗斯人开始为凶戾天使们求情，或是站起来冲向周围的士兵强硬反抗……
附近混沌星际战士们上前大开杀戒，将凡人们屠到又一次屈服为止。
直到这个时候，还有一些凡人偷偷保存了陆烬的画像，在混沌星际战士大开杀戒时他们无力对抗，就将画像抱在怀中。
这当然毫无意义，混沌星际战士看一眼画像就扯到地上狠踩一脚，然后反手一刀砍掉凡人脑袋。
有些人已经被所见所闻击穿心智，彻底崩溃，哀嚎求饶或是嘶吼怒斥。
“别杀了！别杀了！我不敢再反抗了！”
“把我们都杀了吧！惩戒之主会为我们报仇！我们在地狱里等着你们这些混账！”
“求求你们放过我……”
“……”
卡奥和杰诺斯已经爬了起来，同时面对着吞世者。
他们向那些混沌星际战士喊叫了几句话，但他们的声音立刻被混乱掩盖。
在混乱情形已经达到顶峰之时，凡人们的呼喊声却突然平息。
混沌星际战士们不再屠戮，同凡人们一起朝一个方向看去。
只见在二十米外的一座高台上，一套华美的铁骑型终结者甲矗立在高台上。
它俯视着下方。
头盔中传出曼罗斯人熟悉的声音：“我来了。”
是惩戒之主。
卡奥也看了过去，却觉得根本不是陆烬，因为那盔甲手中根本没有战斧战锤。
轰！
不知从哪飞来的火箭弹命中了那套盔甲。
硝烟散去后，人们看见那套盔甲的部件散落一地，这才发现是这套盔甲自己在行动，陆烬没有来，甚至没有任何人穿着那套盔甲伪装自己是陆烬……
凡人们彻底绝望。
但几秒钟后，就在混沌星际战士又一次大开杀戒之前，高台上出现一个没有穿甲的星际战士。
沾染着血的链锯斧和战锤被他单手持握。
万众瞩目之下，陆烬看了一眼地上散落的盔甲部件……他刚刚赶来时发现那盔甲站在前面，还以为是卡奥穿着它站在那，结果里面空无一物。
半秒后，陆烬抬头，缓缓压低身体。
“帝国西线攻势止歇！”
链锯斧平着横在胸前，战锤高举过头顶。
给予希望的话语从陆烬口中传出。
那套华丽的铁骑型终结者各部件仿佛有了灵魂，眨眼间从地上漂浮起来，依次附着在陆烬身体之上。
“噬人鲨米诺陶，两战团长已被吾阵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