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屈服
厮杀继续。
陆烬没数自己杀了多少恶魔。
他渐渐地有点麻木。
挥舞两把武器，砍杀。
被不知道从哪跳出来的放血鬼刺个透心凉，回身再砍死放血鬼。
如此循环往复。
直到陆烬杀穿一个又一个方阵，厮杀间抬头一看，发现前方有一尊高耸入云的黄铜王座，而黄铜王座上坐着一个赤红身影。
“向吾屈服，接受赐福！”
身影发出的声音将所有放血鬼按在地上。
产生的冲击和重压也将陆烬按在地上。
陆烬顶着重压，拄着两把武器，硬生生站起：“同我决斗，要么杀了我，要么成为我的神选！”
战斧从天而降，恶魔们如雨点一般飞溅出去，陆烬的尸体则是这些雨点之一。
醒来后，陆烬感知到恐虐确实可以杀死自己，因为恐虐的力量归根结底还是亚空间里的灵能力量。
可是它偏不下杀手。
“屈服！”
吼声响彻颅骨平原。
“你给我当神选！”
陆烬也吼叫着。
厮杀继续。
陆烬忽然听到一个声音。
“戮绝魔军，迎战血神。”
这个声音曾经也出现过。
“屈服！”
恐虐吼声再次响起。
“你给我当神选！”
“屈服！”
“你给我……”
恐虐又一斧头劈下来，从黄铜王座上站起，指向陆烬：“屈服！”
陆烬从地上爬起，面对着恐虐抬起链锯斧，直指血神。
“让我屈服？你也配！”
“当你的神选，跟你那些奴才一样连老弱妇孺的脑袋都摘下来刷业绩？”
“屠戮和暴行并非真勇武！”
“宁死不沦为只知杀戮的机器！”
吼叫回应时，陆烬高举两把武器。
他大概能想到一个会向恐虐屈服版本的自己会干什么:
在并未强如星际战士时，逮着弱者杀。就像会信仰恐虐的凡人那样，拿不了星际战士的颅骨就拿别的凑数……
光是想想陆烬就已经犯恶心。
恐虐落回黄铜王座。
放血鬼再次包围上来。
又是一阵厮杀后，恐虐忽然开口：“你若不屈服，吾便杀尽你为之而战者。”
“挥刀向弱者，只知威胁？”
陆烬劈死一只放血鬼，战斧直指恐虐。
“懦夫中的懦夫！”
“你……”
一把战斧将陆烬接下来的话语劈回肚子里。
整个陆地板块都在崩裂。
放血鬼们在血神盛怒之下的威击中哀嚎。
那些哀嚎声被扭曲成一句回响：“你求死不能！”
一切都在陆烬双眼中被扭曲。
而他被劈飞出去，在星辰之间飞行着。
……
……
……
两艘战舰在撕开的亚空间缝隙中跃出。
缓慢减速停下后，一架炮艇自其中一艘战舰机库甲板中飞出，在小行星带间穿梭。
雷达扫描着小行星带。
在雷达上浮现起一颗红点后，飞行员驾驶着炮艇接近红点。
飞行员从座椅上起身，环顾四周。
虚空中只有一颗颗小行星，再无他物。
就在飞行员坐回座椅上时，忽然看见一具结冰尸体在机窗前飘过。
“是他！”
长有三只眼睛的导航者冲进机舱，对着飞行员命令道：“打捞他！”
重力光束自炮艇中射出，卷住尸体，拖回机舱。
红海盗药剂师蹲在机舱里，在舱门关闭后立刻上前，检查生命体征。
导航者跑进机舱，屏息凝神，呼吸却愈发沉重。
“陆烬竟然没死。”药剂师抬头看了导航者一眼。
后者瘫坐在地。
炮艇返航，进入巡洋舰机库甲板。
甲板里挤满了人。
药剂师背着陆烬从机舱中冲出时，大喊道：“都给我让开！他得去医疗室！”
人们早已让出一条路。
红海盗药剂师背着陆烬奔跑起来，看到位于人群最末尾的那群凶戾天使，后者立刻围过去，但是没挡路，跟着跑向医疗室。
休伦此时就在医疗室里，看着药剂师将陆烬放在艾尔斯旁边那张医疗床上。
“我得赶紧研究一下。”药剂师着急忙慌寻找药物和仪器。
“先救人！”凶戾天使们冲进医疗室。
其中一人见药剂师拿出手术刀，登时攥紧拳头怒吼：“你敢解剖我的战斗兄弟试试！”
此时，陆烬猛然惊醒，深吸一大口气坐起来，下意识挥舞双手。
等看清周围状况，他才逐渐平静下来。
“你经历了什么？”休伦上前问，“我们在距离你原处星系的二十九光年外找到的你，要不是导航者能找到你在哪，你就会变成虚空垃圾。”
陆烬回想起恐虐那最后一斧，意识到自己是被劈飞了。
并且飞了很远。
就像被乌尔班大炮轰飞出几十光年的君士坦丁十一世，只是他跟君士坦丁十一世的区别在于，想让他回来的人有超光速航行能力，能把他捞回来。
陆烬没有作答，看向休伦：“尼诺斯怎么样了？”
休伦一时语塞。
陆烬再看向凶戾天使们，后者全部低下头。
陆烬意识到尼诺斯恐怕已死，低下头沉默了许久。
忽然有八个凡人走进医疗室，将战锤战斧抬过来。
陆烬抬头看见这两把武器，听见里面传出尖叫声，看到战锤里漫无目的游荡的亡魂……
亡魂之中有人抬起头，站在颅骨堆仰望陆烬。
是尼诺斯……
但一转眼，陆烬看到的一切消失不见，这两把武器也跟一开始没什么区别。
“这是我们捞到的武器。”凡人说。
陆烬犹豫了一下，将两把武器接过来。
虽然这两把武器已经被恐虐腐蚀，但他不能丢掉，因为与他有关者的亡魂还在其中。
“尼诺斯战团长……”陆烬从医疗床上下来。
……
在十六名凶戾天使的陪同下，陆烬来到休伦旗舰上一间舱室。
这里放置着尼诺斯的尸体，以及那把凶戾天使战团圣物权杖。
陆烬沉默着走过去。
他说：“距离你们都被抓没过去几天，他手把手教我练枪就像是昨天发生的事情。”
凶戾天使全都沉默。
“他说了遗言吗？”陆烬转头问。
“说了一些关于他将安息的事情。”一人上前说，“他说自己的灵魂被敌人献祭了一半，必然无法留存，死局已定。接下来战团中将会选择出一个新战团长，但前提是你不愿意带领我们。”
另一个人补充道：“权杖将归属于你，战团长说这是感谢你做的一切。”
“另外，他说自己对不起你。因为他自以为可以搞定你的改造手术，结果失败了……他让我们代他向你道歉。”
陆烬上前拿起权杖，仔细端详。
他脑海中浮现起尼诺斯拄着权杖站在他身旁的样子。
“战团长还说，他将自己的一部分灵魂封入权杖之内，他的这部分灵魂只有释放灵能法术的能力。”
陆烬再一次沉默了。
过了足足十分钟，陆烬才开口：“你们选战团长吧。”
“可是……”
“我不会马上就走！”陆烬突然发火，“我知道，我知道……只是别废话了，去选战团长……我不会丢下你们。”
凶戾天使们行礼，转身离开，关上舱室门。
陆烬深吸一口气，坐在地板上。
“操。”
他骂了句，放下战锤战斧，扶着额头。
过往在脑中浮现。
从当了两个太阳月的装弹奴隶，到在凶戾天使巡洋舰上的生活，再到跑来休伦这，以及这两天经历的事情……
思绪太杂乱。
陆烬甩了甩头，拿起战锤。
此时这把战锤在他手中又变成布满颅骨和熔岩线条的样子，看到战锤中包括尼诺斯在内的人漫无目的游荡，从锤头下面走到锤杆中心。
至少尼诺斯那被阿里曼献祭了一半的灵魂没有落入奸奇之手。
陆烬拿起战斧，同时掂量两把武器。
这两把武器对他而言曾十分沉重，但现在轻的如同一根筷子。
陆烬感知一下自己。
在将身体变化强行具象理解后，他认为自己的力量已经是“31”了。
超越星际战士基础力量三倍多。
杀放血鬼比杀绿皮多，但一个放血鬼带来的增强只有0.02左右，甚至就比凡人多一点。
陆烬觉得这是放血鬼本身并非实体存在的缘故……
另外就是，在杀戮放血鬼时，他伤口恢复速度甚至不如先前杀凡人士兵时快。
对于亚空间相关的东西，自己这份力量不那么“敏感”。
再联想到之前被贝娜审判官运送时，自己在无魂者的影响下仍然没有退化，仍然能够听到那奇怪声音，说明自己这份力量确确实实并非来自于混沌赐福。
思索至此，陆烬放下武器，什么都不想，在席地而坐的休息中恢复心灵层面的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