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一字退神，言出法随
那不是星云，也不是流星雨。
那是由数以万计的，闪烁着能量光芒的庞大舰船，组成的星际舰队！
每一艘战舰的体积，都堪比月球！
它们排列成一种玄奥的阵型，舰首的能量炮口，闪烁着令人心悸的，足以轻易毁灭一颗行星的光芒。
这，就是那个所谓的“武仙星团”。
这就是那个被蓝星“超速”行驶，而惊扰到的，“邻居”。
孙梦瑶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她虽然觉醒了瑶光公主的记忆，实力暴涨，但面对这样一支足以横扫整个银河系的，真正的宇宙级文明舰队，她还是感到了发自灵魂深处的渺小与无力。
这根本不是一场战争。
这是一场碾压。
然而，身边的林封，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片正在逼近的光带，眼神平静得，就像是在看一场早就知道结局的，无聊的电影。
就在这时，那支庞大的舰队前方，空间一阵扭曲。
一艘造型华丽，通体由金色晶体打造，仿佛艺术品般的小型穿梭舰，从中跃迁而出，停在了距离他们不远处的虚空中。
舱门打开，一个身穿华丽银色长袍，头戴星辰宝冠，气息强大到足以媲美雷宙神王的存在，从中走了出来。
他悬浮在虚空中，目光倨傲，俯瞰着林封和孙梦瑶，更像是在俯瞰两只挡在车轮前的蝼蚁。
他的神念，化作了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的语言，在两人的脑海中响起。
“蛮荒世界的土著，奉星河道尊之谕。尔等所在的星辰，因未知原因，擅闯武仙星团神圣航道，冲撞天威。现令尔等，立刻停滞星辰，跪伏于此，献上此界‘世界本源’作为赔罪。或可，饶尔等……不……死……”
那个“死”字，还未完全落下。
林封终于有了动作。
他甚至没有去看那个所谓的“使者”，只是侧过头，看着身旁的孙梦瑶，轻声问道。
“你觉得，他有点吵，对吗？”
孙梦瑶愣住了。
她看着林封，看着他那平静的侧脸，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吵？
对方可是代表着一个横跨星团的宇宙级文明，是一个气息不弱于雷宙前辈的神王级强者。他所带来的，是足以将整个太阳系都从版图上抹去的，灭顶之災。
在孙梦瑶的感知中，那名使者身上散发出的威压，如同实质的汪洋大海，足以让任何神级之下的存在，瞬间精神崩溃，化为痴愚。
可是在林封口中，这一切，仅仅只是一个“吵”字。
这种极致的轻描淡写，比任何狂傲的宣言，都更具冲击力。
它背后所代表的，是一种已经将天地万物，宇宙星辰，都视作等闲的，绝对的自信。
孙梦瑶看着那名使者，他那华丽的银色长袍在虚空中无风自动，头顶的星辰宝冠散发着镇压法则的光辉。他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轻蔑与不耐。
是的。
很吵。
不仅仅是他的声音，更是他那种高高在上，视众生为草芥的态度，让人感到发自内心的厌烦。
孙梦瑶轻轻地点了点头。
林封笑了。
他终于转过头，正眼看向了那名星河道尊的使者。
那名使者，似乎对林封的无视感到极度的愤怒。在他漫长的生命中，还从未有哪个“低等文明”的生物，敢在他宣告“道尊”法旨的时候，与旁人闲聊。
这是对道尊的亵渎！是对整个武仙星团的挑衅！
“卑微的蠕虫！你们是在……找死！”
使者的神念，化作了狂暴的雷霆，轰然炸响。他抬起右手，掌心之中，一个由无数星辰之力凝聚而成的，散发着毁灭气息的能量球，正在飞速成型。
“既然你们不懂得敬畏，那本使就先将你们碾成宇宙的尘埃，再来处理那颗失控的星辰！”
他要出手了。
他要让这两只不知天高地厚的蝼蚁，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感受最深沉的绝望。
然而，就在他即将把手中的“微缩超新星”扔出去的瞬间。
林封，开口了。
他只说了一个字。
一个音节简单，却仿佛蕴含着宇宙间最根本，最不容违逆的至高法则的字。
“跪。”
声音不大，甚至没有通过神念，只是普通的声带振动。
在这没有空气传播介质的宇宙虚空中，本应是听不见任何声音的。
但这个字，却清晰无比地，响彻在了这片空间，响彻在了那名使者的灵魂最深处。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那名使者脸上的狂怒，凝固了。
他手中那颗即将爆发的“微缩超新星”，能量瞬间紊乱，然后像是漏气的皮球一般，迅速地，无声地，湮灭了。
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地颤抖起来。
不是因为恐惧，也不是因为能量的反噬。
而是一种来自生命本源，来自灵魂根基，来自构成他“存在”这个概念本身，最底层的指令。
那个“跪”字，不是一个请求，不是一个命令。
它是一种“真理”。
就像“一加一等于二”，就像“物质会走向熵增”，就像“光速无法被超越”一样。
当这个“真理”被宣告出来的时候，任何与之相悖的行为，都成了“错误”的，需要被“修正”的。
使者的膝盖，开始缓缓地，不受控制地弯曲。
他那双因为震惊和不可思议而瞪大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他体内的神王级能量，如同沸腾的岩浆般疯狂运转，试图抵抗这股无法理解的力量。他的神格在哀鸣，他的法则在崩溃。
他想要咆哮，想要质问，却发现自己的声带，连一丝最微弱的振动都无法发出。
他的骄傲，他的尊严，他作为星河道尊使者的身份，在这一刻，被碾得粉碎。
“不……不……可……能……”
他的神念，在自己的脑海中，发出了最后，也是最无力的悲鸣。
然后，在孙梦瑶震撼到无以复加的目光中。
那位不可一世，气息堪比神王的星河使者，双膝一软，就那么在冰冷的宇宙虚空中，对着林封，对着这个他眼中的“蛮荒土著”，无比标准地，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