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李洛的道
外界，一天过去。
塔内，百年已过。
当考验结束的钟声响起，所有通过考验的人，都被传送回了第四层的虚无空间。
独孤傲、秦无忧、王腾、周通……
一个个天骄的身影浮现。
但此刻的他们，和进去之前判若两人。
每个人的眼神都充满了沧桑和疲惫，仿佛真的经历了百年风霜，精神被磨损到了极致。
只有一个人例外。
李洛的身影最后出现。
他神清气爽地伸了个懒腰，还意犹未尽地咂了咂嘴。
“这就结束了？”
“刚睡舒服，还没躺够呢。”
此言一出。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
他们每一个人，都在精神空间里承受了整整一百年的孤独与折磨，道心差点崩溃。
结果，李洛这个家伙，他竟然很享受？
众人的道心在这一刻剧烈震动，甚至开始严重怀疑人生。
秦无忧看着李洛那副轻松惬意的模样，再对比自己百年枯坐熬出来的满身疲惫，一股难以言说的苦涩涌上心头。
他声音沙哑地开口问道：
“李道友，这百年光阴……你是如何度过的？”
这问题，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他们也想知道，李洛到底用了什么神仙法子，能在这堪比酷刑的考验中，过得如此潇洒。
李洛闻言，用一种“你们问这问题是不是有病”的眼神看着他，理所当然地回答：
“睡觉，发呆，晒太阳啊。”
他摊了摊手，表情无辜又坦然。
“难得有这么个没人打扰的好地方，清净又安逸，不躺着好好享受，岂不是太浪费了？”
浪费了？
这两个字，让秦无忧的身体晃了晃，脑子都嗡嗡作响。
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们困在幻境中，一秒钟都不愿多待，而在李洛竟然还怕浪费？
这人和人的差距，怎么能大到这种地步！
独孤傲双目失神，他感觉自己苦修百年磨砺出的孤高剑心，在李洛这句轻飘飘的“浪费”面前，竟显得那么可笑，那么脆弱不堪。
他一直坚信的剑道，是勇猛精进，是百折不挠，是与天争锋。
为此，他可以忍受任何痛苦。
可李洛，什么都没做。
他只是躺着睡觉。
就轻易地超越了他们所有人。
难道……自己一直以来所追求的“道”，都走偏了？
独孤傲的内心，第一次产生了动摇。
一直以来坚若磐石的剑心，此刻竟出现了一丝裂痕。
就在众人心神巨震，世界观都快要崩塌的时候，秦无忧却突然明白了。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脸上的苦涩与迷茫渐渐褪去。
“我懂了……我终于懂了……”
他看着李洛，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此关名为‘光阴问道’，考验的，从来就不是我们能在百年内获得多少感悟，提升多少修为。”
“它考验的，是我们在漫长到足以磨灭一切的时光洪流中，能否守住自己的‘本心’！”
秦无忧的声音清晰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我们这些人，进入精神空间后，想的都是如何对抗，如何打发时间，如何让自己坚持下去。我们修炼、推演、回忆……我们都在‘求’，在‘变’，想要抓住些什么来证明自己的存在。”
“这本身，就落了下乘。”
“因为我们的心，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动了，不再是最初的那颗心。”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目光再次汇聚在李洛身上，眼神里除了震撼，更多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敬佩。
“唯有李道友。”
“他什么都没做。”
“他不是在对抗，而是在享受。”
“睡觉，发呆，晒太阳……他的心，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变化。进去时什么样子，出来时还是什么样子。”
“他不是在‘求’，也不是在‘变’，他只是‘在’。”
“这，才是‘守心’的最高境界！”
真相大白。
整个虚无空间，再次陷入了彻底的沉默。
独孤傲、孔晨、夜沐雪……所有人都呆立当场，细细品味着秦无忧的话。
是啊。
守住本心。
他们口口声声说要守住道心，可在真正的考验面前，却都忘了最根本的东西。
反而去缘木求鱼，用各种方式去对抗，去挣扎。
结果，心乱了，道也偏了。
反观李洛，他那看似摆烂的行为，却歪打正着，完美契合了这一关的真正奥义。
不，或许不是歪打正着。
这本就是他的“道”！
一种他们所有人，都无法理解，却又不得不叹服的大道！
想通了这一点，众人看向李洛的眼神，彻底变了。
如果说前三层，他们还觉得李洛有投机取巧的成分。
那么这一层，则是实打实的道心碾压！
尤其是独孤傲和秦无忧。
他们一个是神剑阁传人，一个是丹圣门天骄，一直以来都是同辈中最顶尖的存在，心中自有傲气，认为谁都比不上自己。
但此刻，他们第一次认清一个道理。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撼与苦涩。
下一刻，他们不约而同地朝着李洛的方向，遥遥拱手，深深一拜。
“李道友大道精深，我等，受教了。”
这一拜，是发自内心的敬佩。
是对更高层次“道”的向往与折服。
夜沐雪一双美眸凝视着师尊那懒散的背影，眼底的崇拜与濡慕几乎要溢出来。
这世上，还有什么是师尊不会的吗？
她悄悄握紧了拳头，内心更加坚定，一定要永远跟在师尊身边，做他弟子不分离！
当然，如果能更进一步，那就更好了。
少女的心思，如春水般荡漾。
然而，有人敬佩，就有人嫉恨。
王腾和周通二人，看着被众人众星捧月般对待的李洛，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凭什么？
这个只会投机取巧的废物！
凭什么能一直压他们一头？
他们辛辛苦苦熬过百年折磨，身心俱疲，结果这个家伙睡了一觉就通关了，还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和敬佩？
这让他们无法接受！
强烈的嫉妒与不甘，化作了怨毒的火焰，在他们心中熊熊燃烧。
“守心？狗屁的守心！不过是运气好罢了！”王腾在心中怒吼。
“这个混蛋，一定是用了什么邪门的歪道！”周通眼底杀机毕露。
两人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暗中交换了一个阴狠的眼神。
一个共识，在他们之间无声地达成。
必须想办法，尽快除掉李洛，不让他得到大机缘！
否则，他们都不会有好结果！
……
与此同时。
通天塔外，广场之上。
当看到通天榜上，第四层考验的区域，李洛、夜沐雪、独孤傲、秦无忧等八人的名字齐齐亮起，宣告全员通关时。
赵轩、林菲儿、苏晴三人，已经彻底麻木了。
脸？
他们的脸早就已经感觉不到疼了。
赵轩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场面话，比如“第五层他们肯定过不去”，但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他真的怕了，怕自己刚说完，通天榜就立刻更新，再来一次光速打脸。
那滋味，比死还难受。
周围的修士们，已经懒得再看他们三个跳梁小丑。
所有人的议论，都集中在了那个创造了奇迹的名字上。
“四层了！这个李洛竟然连过四层，而且每一次都名列前茅！”
“这已经不是妖孽可以形容的了，简直就是个怪物！”
“青云宗这是要出真龙了啊！”
在一片喧嚣中，苏小柔激动得满脸通红，她紧紧攥着小拳头，满眼都是崇拜的小星星。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李前辈绝非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