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你说……虚有其表？
袭击者，是何时出现的？
艾博兰的脑袋，又是何时被摘下的？
就连离他最近的维克，都没能察觉到那一瞬间的异样。
更不用说分布在四周，负责监视警戒的众多能力者了。
他们从一开始就没能看清楚那颗念弹，更何况是念弹被洛佩兹拦截之后的任何可疑的动静。
所以在看到袭击者得手之后，他们想到的可能性，就是袭击者有两人。
一个在远处负责发动攻击，制造混乱。
一个潜伏在近处，抓住那稍纵即逝的时机，一击致命。
然而，也有人意识到……
这些操作都是同一个袭击者完成的。
所以才能在所有人的视线之外，完美、精准的切中时机。
事实也是如此。
莫罗脚踏飞星而至。
待距离差不多时，目标的护卫人员就会有所反应，并且做出举措。
而莫罗要做的，就是赶在「诸多视线」聚集过来之前，恰到好处的把握距离，最后利用「闪击」瞬移到艾博兰的视野死角。
然后，那个瞬间的到来——
就是洛佩兹前冲拦截来自念弹的威胁，其后的爆炸动静，就会勾住周围所有的目光。
这个时候，莫罗只需随意的一下探手，就能完成此次的袭杀任务。
但同时也会成为周围所有目光的聚焦点。
维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看到艾博兰的无头尸体倒地后，整个人骤然爆发出愤怒的气场。
而刚才选择拦截念弹的洛佩兹，也是被眼前这一幕勾动心中怒火。
疏忽了……
他心中生出一丝自责，但转瞬间就被滔天怒火所填满。
近处高楼之上。
墨莲娜以及另一个名为纳尔逊的爱依家族干部成员，亦是脸色剧变，继而愤怒不已。
自家的族长，就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当着他们的面被斩首了！
墨莲娜和纳尔逊当即朝着南匹斯大门靠拢过去。
与此同时。
“啊！！！”
维克扭曲着五官怒吼一声，充血双眸死死盯着莫罗，仿佛要将莫罗生剥活吞。
他一边怒吼，一边在惯用手之上迅速聚拢念气。
或者应该说，
在袭击发生之前，维克的惯用手就聚集着比其他位置更多的显现气量。
所以在念头转动时，才能如此迅速的聚拢更多念气。
这种始于习惯的技巧，正是具现化系能力者的标准特征之一。
莫罗看在眼里，凭借丰富经验，就在维克聚拢念气之前得出判断。
正常来说，面对具现化系能力者，最稳妥的做法是保持距离，先摸清对方能力的机制，然后再伺机出手。
这是常识，也是多数能力者的选择。
但莫罗不同。
他能凭借出色的瞬间思考爆发力，去把握住大多数人难以注意到的绝佳时机。
所以他在判断出维克是具现化系能力者的瞬间，第一反应不是拉开距离，而是主动打断维克的能力释放。
诚然，具现化能力的各种未知机制确实棘手，但只要不让对手用出来就行了。
这才是能最大限度发挥出「判断价值」的做法。
他猛的徒手将艾博兰的脑袋扔过去。
咻！
那颗如保龄球般沉重的头颅划破空气，笔直飞向维克的面门。
在做出抛掷头颅的动作之后，莫罗顺势垂落手臂，握住刀柄，同时蹬步紧跟着飞行的头颅，朝着维克突进过去。
整套动作下来，又快又狠。
完全抢在了维克动用具现化能力之前。
“该死！”
看着老爹的头颅凌空飞来，维克眼中的怒意更甚，但心中却升腾起一丝惊惧。
皆因眼前这个杀掉老爹的行凶者，拥有极快的释放念的速度！
证据就是那被扔过来的老爹脑袋，竟然缠绕着念力。
电光火石之间，维克心一横，咬紧牙关的勉强做出闪避的动作。
只有这样，才不用为了防御而分流太多显现气量，从而打断能力发动。
然而——
攻过来的可不止这颗凌空头颅。
还有紧随其后的莫罗，以及那能补足最后一段关键距离的长刀。
可以说，
当莫罗得出维克是具现化系能力者的判断的那一刻起，维克就已经被他算死了。
锵！
长刀出鞘，于空中斩出一道锋利刀芒。
刀芒的尽头，正是维克的生机所在。
这一刻，就算维克完成具现化，也没了任何意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洛佩兹来到近处，伸手捏住了维克的后衣领，旋即将他猛的一下回拉。
嗤！
刀芒斩落，溅射出一道血液。
尽管洛佩兹的动作速度已经够快，却还是没能帮维克完全避开斩击。
莫罗的那一刀，直接在维克的胸膛斩出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下一瞬。
洛佩兹松开了维克的衣领。
由于朝后猛拉的惯性，维克整个人如同炮弹般朝着后方飞出去。
紧接着，洛佩兹裹挟着狂暴气场，一举踏步到莫罗身前。
那穿戴金属臂甲的手臂，横甩着撞向莫罗的身侧。
这时的莫罗还处于出刀的姿势，面对洛佩兹的近身抽击，已然来不及将长刀收回来。
「流」
莫罗能做的，就是迅速的转移念气攻防力，在受击处聚集出更多的念量。
嘭！
洛佩兹的一下横肘狠狠打中莫罗的身侧。
伴随着沉闷碰撞声，莫罗整个人横飞出去，撞破大厦侧楼的墙壁。
轰隆！
承受撞击力的整栋大楼似乎震颤了起来。
墙壁破开倒塌，碎石烟尘四起。
“……”
洛佩兹却没有追击，而是驻足原地，看向地上的无头尸体。
他的脸色很难看。
又是愤怒，又是惭愧。
收回望向艾博兰尸体的目光，洛佩兹转而看向那弥漫而起的烟尘。
“这个混蛋……很强。”
无论是一开始的念弹攻击力，还是仅用「一秒」就让维克陷入无解死局的操作，都是让洛佩兹对莫罗的实力有了清晰的认知。
还有刚才的念气攻防转移速度……
洛佩兹飞快瞥了眼手臂上的金属臂甲。
他帮维克解围时，就已经确定了下一步的进攻。
速度、力量、技巧，甚至于破坏力，都没有任何问题。
然而杀掉艾博兰的这个能力者，却能在那种情况下及时布设出足够的防御。
绝对的高手。
不说能力，单论「流」的造诣，绝对是一流的水平。
洛佩兹深吸一口气，平复着心中不停升腾的怒火。
艾博兰之死无可挽回。
那他现在要做的，就是为艾博兰复仇。
烟尘之中。
莫罗缓步走出，已然将长刀归鞘，且右手捏着一块碗口大的石块。
“难怪墨莲娜策划的几次暗杀都会失败。”
穿过烟尘，莫罗神情平静的打量着洛佩兹身上的显现气量规格。
“就气量而言，保底也有Lv.65，不输伊尔迷和西索。”
看到洛佩兹的那一刻起，就算没有墨莲娜提供的照片等信息，莫罗也能一瞬间确认洛佩兹就是墨莲娜所说的强化系高手。
“闪击还有55秒的冷却时间，要在这里杀掉他吗……”
莫罗眼角余光瞥了一下正在朝这里靠拢的全副武装的黑帮成员们，思忖着是要马上撤离，还是试着在55秒之内杀掉眼前这个强化系能力者。
如果能在这里杀掉对方，经验收益自不用说，还能大幅度降低墨莲娜收拾家族势力残局的难度。
思忖之际，莫罗捏碎手中石块，忽的一下抖手。
只见一阵残影划过，那些碎石便如同子弹般凌空射向那些靠拢过来的黑帮成员。
噗嗤、噗嗤——
缠绕念气的碎石块比子弹还要凶猛，直接将那群黑帮成员打成筛子。
他们原本已经抬枪对准莫罗，结果还没来得及扣动扳机，就当场毙命。
周围那些正在观望的念能力者们，于此刻做出了和洛佩兹一致的判断。
他们所看到的莫罗，毫无疑问是一流高手。
难怪敢在这种场合下直接袭杀艾博兰。
远处天台楼顶上。
“简直就是怪物！”
旋律和芭蕉心有余悸的对视一眼，都能看到对方脸上的冷汗。
尤其是芭蕉，除了庆幸还是庆幸。
要是刚才没有听从旋律的话，从而反抗莫罗的警告……
那他现在肯定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场内。
那数十名黑帮成员瞬间被打成筛子的惨状，让其余同伙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但在更远处的警戒线上，还有上千名荷枪实弹的黑帮成员。
一旦他们听到动静声，或者收到指令，必然会如潮水般涌来。
至于楼内负责安保的黑帮成员，倒是不足为虑，
他们为了保护客人和拍卖品，大概率只会固守不出。
这些武装人员对莫罗构不成实质威胁。
只不过在对阵洛佩兹这样的高手时，超过千人的武装火力，总归是个麻烦。
“先看看他的反应吧……”
莫罗目光扫过浑身散发着澎湃气量的洛佩兹，突然一个箭步冲向那堆黑帮成员的尸体。
这一举动，给别人的感觉，俨然是要从包围圈的薄弱点突围而出。
洛佩兹的身形骤然化作一道残影，将莫罗去路截断。
那速度之快，竟在空气中拖曳出淡淡流光。
如此坚决的举措，显然是不会轻易让莫罗逃脱。
莫罗眉头微挑，暗自惊异于洛佩兹的爆发力。
下一刻，就见洛佩兹双拳齐出。
右拳直取咽喉，左拳轰向腹部。
在强化系念气的加持之下，拳锋凌厉如刀，竟在空气中激起尖锐爆鸣。
面对这近身杀招，莫罗冷静的用双手握持渊纳之鞘，使其如同扁担一般竖于身前。
嘭嘭！
洛佩兹的两拳轰击在刀鞘之上，震荡出肉眼可见的气浪。
眼见拳锋被防下，洛佩兹屈伸手臂，将拳头收回，同时顺势横起金属臂甲，竟是如蛮牛般径直冲撞向莫罗。
那般冲势，仿佛是打算直接撞断那刀鞘。
莫罗却是临危不乱，极其精确的分配好用于攻防的显现气量，再一次斜握刀鞘，挡住了洛佩兹的横肘顶撞。
锵！
金属臂甲和刀鞘剧烈碰撞，发出刺耳声响。
挡住金属臂甲时，莫罗手中的刀鞘微微倾斜，刀柄方向对准洛佩兹的粗壮脖子。
嗤！
陡然之间，一股推力令长刀喷射出去。
伴随着清冽的刀刃出鞘声，那喷射而出的长刀，通过莫罗的角度校准，正好以刀刃朝向洛佩兹的脖颈一侧。
洛佩兹的反应却是非常快，眼见那长刀如锯齿般飞划而来，及时的一下侧头。
长刀就此和洛佩兹的脖颈一侧交错而过，斩出一道不算深的伤口。
躲开了这一记飞刀，洛佩兹猛的一下发力，将莫罗顶退数步，旋即打出一片拳势，将莫罗笼罩进去。
嘭嘭嘭……
在洛佩兹的凶猛拳势笼罩下，莫罗并未动用能力，仅靠「流」和武斗技巧去防住每一拳攻击。
不过十多秒时间。
双方就交手了数十回合。
在这激烈的交锋中，洛佩兹很快就洞悉到了莫罗的想法。
这家伙……
有所保留，是觉得就算留手也能打赢我？
意识到这一点的洛佩兹，脸色愈发的难看。
他的攻势有了一下停滞。
莫罗见缝插针，以「生体异变」的能力将手掌变成尖长锋利，旋即斩向洛佩兹的颈动脉。
洛佩兹虽是给了机会，但还是有所反应，又是一下侧头。
尖长指甲掠过洛佩兹的脸颊，带起一道鲜血。
但洛佩兹视若无睹。
而莫罗以为洛佩兹是打着以伤换伤的主意，所以一击得手后马上拉开数个身位。
然而洛佩兹没有下一步动作，就这样站在原地。
“你确实很强。”
洛佩兹抬手轻压臂甲上的纹路，眼神凶狠盯着莫罗那张透露着一丝丝违和的脸庞，意有所指的冷冷道：“但欠缺气魄，再强也不过是虚有其表罢了，就跟你现在这张脸一个样。”
三十年前。
卡金国发生了一起革命事件。
洛佩兹所在的名门武斗派，意图介入其中。
但是尚未行动，就被一个自称是比杨德的男人打上门来。
当时包括师父在内的一众高手，尽数惨败。
那一天。
年仅十岁的洛佩兹见识到了真正的强者气魄，以及一种自由的、不被任何事物所束缚的强大意志的显现。
也是从那一天开始。
洛佩兹将比杨德视为目标，期许着有朝一日也能拥有那般强大无比的「意志能力」。
所以在他看来，欠缺气魄和自由意志的人，就算实力再强，也是虚有其表。
尤其是像莫罗这种藏头露尾的做法……
“虚有其表吗……”
莫罗意识到对方已经发现他的易容。
想来是在念气激烈交锋碰撞的过程中，直接放大了维持易容效果时的些许异样。
但对方所说的虚有其表，似乎不是单指易容，而是针对自己藏头露尾的行为吧。
听懂了洛佩兹的意有所指，莫罗忽然想到金之前打残爱依家族两位干部时的情景。
他当时就在想，世界五大能力者，在未来能否有他的一席之位。
同时还清楚的记得，金在面对那两个干部的狠话威胁时，仅是轻描淡写般的自报家门，根本没将所谓的卡金三大黑帮的报复放在眼里。
要是换做自己的话，恐怕只会报出西索的名字吧。
气魄吗……
是啊。
即便现在的实力已经能远远看到顶点，也还是一直延续最初的那种谨小慎微的习惯作风。
“你说得对。”
莫罗缓缓抬起食指，轻点着脸颊，道：“不过比起这张脸皮，你更看不惯的，是我没有亮出真本事吧？”
说完，也不管洛佩兹作何反应，就撤销了萦绕于脸部的用于维持易容状态的念气。
在相貌恢复原样的同时，也腾出了些许可控念气。
“那就给你一个‘报仇’的机会吧。”
莫罗一脸平静的朝洛佩兹勾了勾食指。
洛佩兹见状，怒极反笑：“很好，至少你死的时候，不会用‘我没认真’这种可笑的借口。”
就在这时，
大楼之内的阴兽们，都是来到外围查看情况，旋即就看到了场内正在对峙的莫罗和洛佩兹。
而墨莲娜和纳尔逊赶到现场，刚才被洛佩兹抛飞的维克，也踉跄着回来。
他的内衬已经被鲜血浸红，脸色微微苍白，但是望向莫罗的目光之中充满愤恨杀意。
墨莲娜瞥了眼维克，对着纳尔逊道：“你带着少主离开，我留在这里帮洛佩兹。”
“嗯？”
纳尔逊并不信任墨莲娜的实力，但认同她的决意，稍稍思索了一下。
“别逞强。”
他说了一句，便径直奔向维克。
而墨莲娜则是大步靠向正在对峙的洛佩兹和莫罗。
“别插手。”
洛佩兹的声音冷硬如铁，甚至连视线都未曾偏移半分，就直接驳回了墨莲娜那意图助战的举动。
墨莲娜脚步一顿，眼底闪过一抹莫名的光泽，倒是很配合的没有再贸然靠近。
她很确信。
要是无视了洛佩兹的那句话，恐怕再往前一段距离，就会遭到洛佩兹的攻击。
念到此处，墨莲娜的目光一转，看向了光明正大亮出身份的莫罗。
希望你的这份自信，不会成为你的绊脚石。
不过要是你能在这里杀掉洛佩兹……
那就太好了。
墨莲娜的深邃瞳孔中倒映着莫罗那逐渐增强的气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