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收尸
【任务目标更新】
【寻找收尸机构。（未达成）】
吉诺从小在西区街头长大。
廉租公寓每个月都要出现几具无人认领的尸体。
她根据看来的经验，先给应急小组的热线打了电话。
但遭到了第一次拒绝。
“什么叫没有查到会员信息？”
吉诺语气里透着疑惑。
电话那头的接待者，竟然真的给出了解释，将应急小组的商业服务范围详细地讲解了一遍。
最后甚至问吉诺要不要来个套餐。
“法克鱿，碧池！”
她不出意外地气炸了。
随后就是短暂而激烈的谩骂。
约翰沉默地旁听着。
他甚至有闲暇用剑麻绳的厨具煮咖啡喝。
作为伊甸城唯一跟公共医疗沾边的服务，竟然不给普通市民收尸，对方还理直气壮地说——处理尸体跟他们的会员等级挂钩。
这听着很不可思议，却是确实存在的、明码标价的商业行为。
约翰甚至比吉诺还了解。
他可是博拉戈俱乐部会员，而且还住在013号独立公寓里。
精氪重工的智械机器人每天都在推送套餐。
电梯，地下车库，自动贩卖机，甚至浴室玻璃的投影屏幕，都在见缝插针地宣传各种会员特权。
哪怕没有刻意去记，也听出茧子来了。
其中就有跟【应急小组】合作的尸体回收服务。
约翰自费购买博拉戈会员以后，第二天就有一封带着【内植入芯片】的快递送到了公寓里。
附件甚至贴心地标注了合作诊所的地址。
约翰可以自己找熟悉的医生植入，也可以找附件上的合作诊所进行手术。
然后就可以像那些富商权贵一样，只要受到一定程度的伤，就会有应急小组的浮空车带着医护人员和战斗小组来救场。
约翰没有安装。
实施救援意味着实时监控。
数据会被卫星跟踪，还要在城市局域网里暴露信息。
这对雇佣兵而言是一道枷锁。
应急小组的合同条款里，就明确地写上了所谓的【收尸服务】。
如果你遭遇危险，但运气不好，没抢救成功，或者死在了现场，应急小组的战斗成员会把你的尸体抢回来。
哪怕你被炸弹轰成了碎片，他们也要刮下一定比例的残肢断臂、骨头渣子，内脏血沫，装在盒子里带回来才能交差。
至于尸体带回来之后该怎么办？
公司会进行复杂的解剖，将能使用的内脏、植入体，进行拆解分离，然后清洗完毕给你分类套袋装好。
保证比圣诞礼物还细致。
至于尸体是火化还是冷鲜封存，全看客户生前填的喜好。
以上所有东西，都是要交给亲属或者合同紧急联系人签字的。
如果没有预留清楚，就会直接封装送进公墓里面。
应急小组会根据你的会员套餐支付【墓地租金】，等到有人认领，或者扣费完毕后降低保存等级，直到无人问津，被公募管理员从铁箱子里抽出来倒掉。
专业公司做“身后事”是非常完善的。
他们甚至会派遣律师来帮助你处理遗产问题。
当然啦。
剑麻绳这样的普通市民。
或者直白点说，没有给应急小组缴纳费用的家伙，是没有资格享受的。
求助医疗机构的方案算是失败了。
吉诺挂断电话的时候表情很差。
“一群吸血的臭婊子！”
“应急小组肯定是指望不上的，他们忙着救有钱人。”
约翰耸了耸肩。
吉诺点点头，倒是又拨通了一个号码。
应急小组虽然没有受理剑麻绳的尸体，但是给吉诺提供了一个市政回收的专线电话，并且向她耐心地进行了科普。
【任务目标更新】
【拨打市政处理专线。（未达成）】
根据伊甸城管理条例。
警察局和市政下属的【公共卫生部门】负责处理街头无人认领的尸体。
但吉诺又一次失望了。
电话打过去，人家说今天没空。
“我真想撕烂你的XX，法克，什么他X的叫没空，这里死了个人，活生生的尸体难道要在沙发上等你们一天吗？”
对面的接线员打断她。
“抱歉，女士，并不是一天，实际上，通过热线报告的意外尸体，至少得排到一个星期后。”
“法克！我要投诉你，你们这群……”
“哎……女士，你知道的，投诉只能扣掉我的绩效，给这座城市增加一具新的无名尸体而已，可惜我没钱买枪，还得等到下班才能找个高点的地方跳下去，这样才能排在您朋友后面，在彻底腐烂之前被人铲起来……”
【任务目标更新】
【投诉接线员。（可选）】
【挂断电话。（可选）】
【继续通话。（可选）】
这人的语气格外平静。
约翰也在频道里，只是没有吭声。
他跟吉诺对视一眼。
接线员还在絮絮叨叨。
“……老实说，如果您真在乎朋友，打电话给市政处理尸体恐怕没法让你满意，找条靠街的路，低下头，看看那些带着LOGO的清运车吧，它们会带着尸体和垃圾，一路开到城外的填埋场……如果这样你也能接受，那把尸体放在原位吧，没什么区别的……”
哗啦啦。
电话对面传来药瓶晃荡的声音。
约翰都能想象到：
接线员坐在工位旁，抱怨着工作和生活，手里把玩着贴有【盖亚细胞】或者【隆笙制药】标签的棕色瓶子。
“……城市议会在推广自动清运车，那些该死的机器人，连倒垃圾的工作都要抢走，路面上要裁掉一半的人，或许下次你再打这个号码的时候，就不是活人坐在这里接听了……”
“嘿，兄弟，我打电话不是来跟你谈心的。”
吉诺开口打断，语气却不再凶狠。
咿呀——
电话那头传来椅子回正的声音。
“但你也听下去了，不是吗？谢谢你，陌生的女士。”
接线员给吉诺支了个招。
“听我的，打电话报警，把现场说成赛博精神病失控，夸大一点，哦，也不能太夸张，否则会惊动别行动队……”
ECPD的出勤肯定快于市政清洁。
他们会去现场勘察，拉警戒线，画白色人形轮廓，再给尸体拖回去丢进下属机构的焚化炉。
只需要缴纳一定费用就可以领取遗物和骨灰了。
“这已经够妥善了，除此之外，我不建议再拨打任何公共服务热线。”
【哗啦，呜……】
电话对面传来服药的声音。
“晚安女士。”
电话被主动挂断了。
吉诺愣愣地后退了一步，看向约翰的眼神有些茫然。
她不知道在这声服药背后会发生些什么。
今天接触的死亡够多了。
她不愿细想。
全息投影的广告还在继续变换。
霓虹灯光像海浪一样一层层拍打在他和约翰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