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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那扇门后,没有人间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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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奥莉薇雅有生以来,第一次踏足男性的私人房间。
    指尖沁出细密的薄汗,心跳在胸腔里擂鼓。
    倘若这只是一场寻常的聚会,或某位城主的官邸宴请,她断不会如此失态。
    但眼下,截然不同。
    这里是帕伦西亚学院最神秘的角落,是那个男人最私密的领地。
    她一直想要窥探的,关于罗万的所有秘密,此刻仿佛化作了实质,在毫无预兆间,劈头盖脸地向她砸来。
    “请在那边脱鞋。”
    “……脱鞋?”
    “或许有些失礼,还请见谅。我一向如此。”
    沿着柜台右侧那道陡峭的螺旋楼梯,空气也随之变得稀薄。
    阶梯尽头是一扇门,门前仅有一方不足一平米的逼仄平台。
    趁罗万摸索钥匙的间隙,奥莉薇雅小心翼翼地,从精致的鞋履中褪出双足。
    一丝莫名的忧虑掠过心头——不知脚上,会不会有什么异味。
    咔哒。
    门锁轻响。
    “请进。能让我们单独谈话的地方,也只有这里了。”
    随着门扉洞开,一股全然陌生的气息扑面而来,裹挟着一个与世隔绝的空间。
    这里是小卖部的二楼。
    与想象中的脏乱截然相反,这里窗明几净,整洁得近乎冷酷。
    奥莉薇雅从未见过如此棱角分明、线条简约,却又透着刺骨寒意的房间。
    地面没有铺设柔软的地毯或温润的木板,取而代之的,是光洁如镜的方形大理石,倒映着她拘谨的身影。
    房间一侧,矗立着一块巨大的黑色长方体金属,宛如一座沉默的墓碑。
    正对着它的,是一张低矮得几乎贴着地面的狭长软榻。
    天花板上悬着一根长条形的玻璃管,却并未亮起,不知是否仅仅是某种冰冷的装饰。
    除此之外,墙角、桌面,四处散落着一些难以名状的器物。
    一根长长的黑色胶质绳索,末端嵌着金属片,从墙洞里探出头来;旁边还有一个被压扁了的打字机似的方板。
    每一样,都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造物。
    “请稍等,我去为您沏茶。”
    罗万说着,却径直走向门边的茶水间,而非那个看似厨房的区域。
    奥莉薇雅姿态僵硬地在软榻上坐下,环顾四周。
    那股挥之不去的违和感,终于找到了源头。
    这里,根本不是为了“生活”而存在的。
    无论是那些造型诡谲的家具,还是厨具,抑或是那些用途不明的摆设,无一不散发着一种从未被真正触碰过的、冰封般的孤寂感。
    这里不像家,更像是一座陈列馆。一座为了凭吊某个逝去的世界,而搭建起来的、粗劣的纪念堂。
    与一楼那三面巨大玻璃窗倾泻进阳光的明亮不同,这处罗万真正的生活空间,竟只有一扇窄窗,孤零零地开在玄关旁。
    窗外没有帕伦西亚的塔楼与飞檐,只有被切割的天空和树梢。
    仿佛在刻意抹去此地身处学院内部的痕迹,将自己彻底放逐。
    一个人怎么能……在这样的地方,日复一日地生活下去?
    在整个帕伦西亚,不,在整个潘海姆王国,都绝不可能找到能造出这般物事的工坊。
    身下的软榻柔软得不可思议,奥莉薇雅的身体却紧绷如石。
    这空间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倾诉,让她感到一阵窒息。
    创造者的情感,未经过任何修饰,正蛮横地侵入她的感知。
    就像一幅尚未精修、笔触粗糙的油画,这里的一切,都是他凭借记忆的碎片,亲手拼凑、敲打而成。
    金属收边的毛刺,木材切割的豁口,熔接玻璃时留下的焦痕。
    说句刻薄的,这只比铁匠铺学徒用废铜烂铁胡乱拼凑的玩意儿强上一些。
    然而,即便完全无法理解这些东西的用途,他究竟是以何等凄惶的心情,一边挣扎着活下去,一边用双手为自己打造出这座囚笼……
    这份沉重的情感,却无比真切地灼痛了她的心。
    “请用。和楼下卖的是同一种,味道应该不差。”
    “……”
    “不是自来水。”
    罗万端来茶和点心,毫不在意地盘腿坐在了地上。
    奥莉薇雅望着他,竟一时说不出半句指责失礼的话来。
    他平日里那副轻佻散漫的模样未变,可那双漆黑的眼眸深处,却沉淀着一片深不见底的、死寂的幽潭。
    “所以,您想说什么?”
    “那个……”
    奥莉薇雅来时的怒火,早已被这房间里的悲伤浇熄。
    她本想严正警告他,不许再碰皮伊。
    顺便,也想让他离那个一见他就笑靥如花的阿黛拉远一点。
    再这样下去,若是被其他贵族看见,阿黛拉的婚事就真的完了。
    “皮伊。”
    “哎,这家伙怎么又黏过来了。快过去。”
    可当她亲眼目睹了这一切,看到他在这座孤坟般的房间里若无其事地生活,一种尖锐的同情与怜悯,从心底最柔软的地方破土而出。
    为了一只小鸟被摸了几下就大动干戈,显得自己何其狭隘。
    自己稍微忍耐一下,又何妨?
    如果这能给他带来片刻的安宁,如同自己在马车中假寐时那般……
    奥莉薇雅的态度不自觉地软化了。
    她端起茶杯,轻啜一口。
    温热的茶水滑入喉咙,抚平了她紧绷的神经。
    “您这里,平时通风吗?”
    “嗯?”
    “天气好的时候,把窗户打开吧。再备一碗清水,说不定皮伊会自己飞来。”
    这个男人,简直没有半点生活常识。
    偏偏又像个不懂事的孩子,天天吵着要摸自己的宠物。
    “我会让侍从送些饲料来。别再喂它咖啡厅那些面包了,会惯坏它的。”
    “不是……您找我,就是为了……”
    “还有,勤快点打扫。房间里也添置些花草。这里太沉闷了,我多待一会儿都觉得喘不过气。”
    说完这些与初衷南辕北辙的话,奥莉薇雅端庄地起身。
    “以及。”
    然而,无论如何说服自己,唯独有一件事,她忍无可忍。
    “别再像个变态一样,抚摸它的胸口。”她最终还是补上了一句,声音冰冷,“那个地方,就算皮伊再喜欢,也是禁区。”
    ***
    王女离开后,罗万盯着被孤零零留下的极色鸟,陷入沉思。
    ‘我这是……被甩包袱了?’
    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个结论。
    先是把阿黛拉扔在这儿,现在又轮到她自己的宠物,连喂水喂饭的活儿都交代下来了。
    简直荒唐。
    “啧,小东西,你八成是被抛弃了。”
    “皮伊。”
    “话说回来,你主人也太没眼光了。看到这么棒的房子,竟然一句称赞都没有。”
    “皮伊。”
    罗万伸手,用力按了按她刚才坐过的沙发。
    为了复刻出床垫般的极致柔软,他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看来这个世界的人,审美与地球人果然大相径庭。
    或许是见惯了那些繁复华丽的文艺复兴与巴洛克风格,无论是丽芙还是奥莉薇雅,看到他的家时,脸上都看不出半点惊艳。
    甚至还像个老妈子一样,唠叨着让他开窗通风,打扫卫生。
    “她以为她是谁?”
    真是个莫名其妙的女人。
    ***
    春雨,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
    傍晚的霞光穿不透厚重的雨云,天际被晕染成一片迷蒙的紫罗兰色。
    咖啡厅里的学生依旧不少。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雨,有人安坐着等待侍从,也有人干脆在小卖部买了伞。
    几对不像朋友的男女,仰头望天,发出一声轻叹,随即相视一笑,牵着手跑向宿舍。
    下雨天生意本该冷清,今天却是个例外。
    学院中央的黄金位置是其一,高雅的装潢与阿黛拉的存在更是功不可没。
    咖啡厅的经营,已然步入正轨。
    然而,与罗万日渐轻松的心情相反,阿黛拉的表情,却一天比一天阴郁。
    “那个……先生。”
    “嗯?”
    “今晚,您有时间吗?”
    罗万不明白。
    最近,阿黛拉在学生中人气颇高。
    听说,一些知晓她尚未在社交界露面的贵族子弟,已经开始递送邀请函。
    就连奥莉薇雅,也总是不吝赞美,说她与过去判若两人。
    可她本人,却总在看到自己和王女在一起时,神情黯淡,偷偷地朝这边张望。
    “有什么事吗?”
    “就是……有些话想对您说。”
    “现在不能说?”
    “我想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
    难道是想加薪?
    罗万不以为意地点了点头。
    “那等会儿打烊,你留一下。”
    “是。”
    看着阿黛拉躬身行礼后转过去的纤细背影,罗万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似乎一直都把她当成了个孩子。
    当初以注入业力为名,轻取她一吻时,还未曾有过这样的实感。
    不过,事到如今,想这些也无济于事。
    几小时后,雨势渐歇。
    最后一位客人撑着伞离开,依照约定,脱下围裙的阿黛拉向他走来。
    “想说什么?”
    “那个……”
    她朱唇微启,话音未落,咖啡厅的门却被猛地推开。
    一个不速之客,带着一身湿冷的雨气闯了进来,神情与她手中的黑伞一般阴沉。
    “鲁希兰子爵?”
    “小卖部的老板。我有些事想和你谈谈,方便吗?”
    罗万心头一凛。
    难道是琳恩对自己开咖啡厅不满?
    毕竟,学院另一家咖啡厅“古尔蒙德”是她的产业,自己这里,是不折不扣的竞争对手。
    琳恩踱步而入,锐利的视线扫过一圈,最后落在阿黛拉身上,递去一个眼色。
    “我与店主有要事相商,你先回避。”
    “啊?可是……”
    “是很重要的事?”
    面对罗万的询问,她颔首。
    虽然感觉蹊跷,但看她神情,似乎又并非为了强夺小卖部而来。
    无奈,罗万只好先让阿黛拉离开。
    “伞借你,今天先下班吧。”
    “老师……”
    “我们明天再聊,好吗?”
    “……是。”
    她深深垂下头,走入雨幕。
    琳恩目送着那道身影彻底消失,这才在桌边坐下。
    随即,她取下颈间的项链,用指尖在中央的红宝石上轻敲三下。
    刹那间,一层无形的魔力波动如涟漪般散开,将两人笼罩其中。
    “这是什么?”
    “附有隔音与隐形魔法的炼金奇物。”
    严重到需要动用这种东西?罗万对她的来意愈发好奇了。
    “出什么事了?”
    “可以这么说。”
    琳恩按了按光洁的额角,道出了一件令人头痛的麻烦事。
    “唉……小卖部的老板。”
    “在。”
    “你和理事长有私交吗?”
    “嗯……姑且,算是吧。”
    “那就好。你看看这个。”
    她递来一张地图,潘海姆王国的全境地图。
    琳恩的手指,点在地图上一个位于泰萨伦以北、名为福兰克的地区。
    “理事长跑去远征赌博,输光了钱,欠了一屁股债,人被扣在那儿了。”
    “什么?”
    “那是个叫阿萨斯的商业都市。北海颇有名气的马提尼卡商团,在那里经营着一个地下拍卖场。”
    “……她跑到那种地方去赌,还被抓了?”
    “没错。看样子是没钱出不来。再拖下去,夏洛蒂名下所有有形和无形的资产,都要被那个商团抵押了。”
    比如天璇魔塔,再比如,帕伦西亚的理事长之位。
    罗万一阵无语。
    这位理事长的人生,未免也太过随心所欲了。
    “您打算怎么做?”
    “首先,由我们鲁希兰商团垫资,把人赎回来,再向理事长本人索要这笔钱。我不希望有其他势力介入帕伦西亚。”
    这倒也是。
    理事长再胡闹,也是一位大公。
    帕伦西亚学院之所以由她坐镇,正因夏洛蒂·达拉德是贵族派系中,少数能保持绝对中立的超然存在。
    普天之下,谁敢对轮回公说三道四?
    除了自己,恐怕再无二人。
    “所以,您来找我的理由是?”
    “能否请你,与我同行?”
    琳恩朝他伸出了戴着白手套的手。
    “北境路途遥远,我手头没有合适的护卫。而且到了阿萨斯,交涉会如何发展,也未可知。”
    “……帕伦西亚的兵力呢?学院里不是也有警卫兵吗?”
    “他们连骑士团都不是,能有多大用处?那些人恐怕十年没摸过枪了。况且,除非战时,否则绝无率兵进入其他领地的先例。”
    “你该不会趁我不在,对我的小卖部动手脚吧?”
    “我自己也一同前往,能动什么手脚。而且,你不也像上次一样,把罗歇尔家的千金留下了吗?”
    原来她连这都知道。
    “报酬方面,绝不会亏待你。”
    尽管疑虑未消,罗万最终还是点了头。
    “什么时候出发?”
    “越快越好。”
    “那么……”
    正好,和阿黛拉的事谈完再去。
    “我们明晚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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