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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大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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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棉荷低着头,思索片刻。
    料想他不敢做杀人越货的事,便告知孙启自己藏染谱的地方。
    待孙启将东西拿来,谢承志抖着双手将染谱打开。
    只见上头写着天水碧,取云山阴蓝草,每靛百斤入石灰八斗,槐米三升,白露当日子时,注太湖冷水,以桃木搅打百转,三浸三晒,悬竹阴干,不见日阳……
    他激动地喊了声:“天水碧!”
    说罢,又急急忙忙继续向后翻。
    玄天绛,五年上茜草根,去叶石臼捣烂、与米酒窖藏……
    谢承志快速翻着,就连最后的浸染禁忌,都一个字不曾落下。
    上头写着什么染匠下缸前,不可食用韭、蒜,否则口秽触怒染神。如恰逢初一十五必须祭拜染缸,奉元宝蜡烛、烧猪草果等物。
    “是了,是《沈家染谱》没错。”
    郑淑闻言,也跟着激动起来。
    谢承志转头看向郑淑:“去,把银子给她。”
    郑淑冷哼一声:“两千两买这小贱人命都够了,这里只有二百两,你要是不要?”
    棉荷闻言也不恼,从怀中又掏出一半染谱。
    是她最初撕开的那半本。
    “二爷,二奶奶,做人需知见好就收,您若不给,我可就大声喊了。”
    “罢了。”
    谢承志歪头:“给她,马上送她出城。”
    想要沈沅珠手中染谱的人多了去,只要没抓他的现行,任他攀咬谁都可以。
    他甚至还能说,是那沈砚淮派了棉荷来,将东西偷走的呢。
    把人打发走,谢承志摸着数本《沈家染谱》,爱不释手。
    郑淑道:“我简直不敢相信,这东西,这么简单就到手了?”
    她颤巍巍伸手摸了摸:“哎你说,这是真的吗?不会是假的吧?”
    谢承志哼一声:“假的?谁写的假的?那沈沅珠在棉荷眼皮下写的,还是棉荷方才写的?”
    宝贝似的将东西揽在怀里,谢承志道:“我出去找个染坊,试试这里头的方子。”
    郑淑激动点头,哪里能想到,沈沅珠在知道谢家骗婚时,就想出了这么一段阴招。
    棉荷被秘密送走,消失的悄无声息。
    罗氏与卫虎消了一下午暑气,吃了满肚子瓜果,这才回茜香院。
    正往屋里走呢,苓儿也拐着个竹筐跟了过来。
    罗氏往她那框里看了一眼:“今儿舍得给你好东西了?”
    苓儿一撇嘴:“抠抠搜搜的,给我带了两包腊肉,做了套衣裳。就这,还想套我的话呢?”
    二人边嘀咕,边往屋里走,一见满地狼藉,忽而相视一笑。
    “瞧着是成了。”
    苓儿手脚勤快地将屋里东西都收拾起来。
    她家小姐财迷的很呢,掀了满地的衣裳、被褥。
    但除了装染谱的匣子摔得粉碎,妆台上连瓶胭脂,都没舍得砸一下。
    屋内看似凌乱,实则好拾掇的紧,不过一炷香时间,便又恢复得干干净净。
    谢歧回来时,沈沅珠还趴在床上睡得香,罗氏与他说了句小枝回家探亲,便再未提起旁的。
    “你醒了?”
    谢歧坐在床边,看着沈沅珠睡得绯红的一张脸,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见她眼皮红肿,谢歧有些慌神。
    “你这是……哭过了?为什么哭?可是做噩梦了?”
    沈沅珠揉揉眼睛,握着谢歧的手咕哝道:“梦见地上掉了好大一块银子,我去捡,它突然生了对脚丫,我弯下腰它就跑,我不动,它就停下……
    “我就这样一路追,它就一路跑,我追不到,气得哭了起来。”
    谢歧一听,心疼得不行:“下次莫追了,让它跑就是了。”
    前些日子集霞庄开张,苏州府商会来了好些人捧场。
    他小赚了些,虽是不多,但打个纯银加彩宝的璎珞项圈,却是不难。
    想了想,谢歧道:“明儿我去找师傅,给你打个项圈。”
    许是觉得银的过于寒酸了,他抿着唇,有些羞赧:“再等等,过几日给你打个纯金的。”
    郡王府那头,定是用不上五百匹织锦,这数必然虚报了。
    待劫了谢家的货给元煦交差,对方总要漏点辛苦费给他,届时,他就有银子了……
    沈沅珠还未清醒,语气倦倦的:“夫君送我块糕饼,我也欢喜……”
    她这模样,甜软了谢歧的心,他忍不住勾下纱幔,低头去吻她的唇。
    从昨日尝到了甜头,他便一刻都不想离开她身边。
    只是他血气方刚,气息交融难免情动,可沈沅珠未主动,他便小心翼翼不敢越雷池一步。
    万一……
    万一见他急色,惹沅珠不喜,可怎么是好?
    谢歧涨红了一张脸,百般不愿去了浴房。
    沈沅珠也彻底清醒过来,见屋内收拾整洁,便去寻了罗氏。
    罗氏道:“东西被棉荷拿走了,人也被送了出去,可要现在就闹开?”
    沈沅珠摇头:“等明日,让棉荷走得远些,也让染谱在谢承志手里多留一日。”
    随手将头发挽起,沈沅珠由着奶娘为她以玉牌敷眼。
    谢家骗婚,便是破了当年两家的约定。所以自是不配得到娘亲留下的染谱。
    但她可是如约嫁来了谢家,是以这《谢氏耕织图》,她拿的心安理得。
    以谢三娘的性子,自己一日没能交出染谱,便一日不得安宁。
    且日后还要在谢家生活许久,这染谱拖得了一时,却拖不了一世。
    所以,《沈家染谱》她得给。
    不给,又怎么换来谢家的耕织图?
    沈沅珠扬唇,笑得天真无邪。
    真染谱她是不可能交出去的,但假的,也不能从她手中给出去。
    假方子,一进染缸就什么都暴露了,她哪里会做这样的蠢事?
    所以染谱,必须过一人的手。
    过了他人之手,这东西孰真孰假,谁藏私、谁作弊,可就掰扯不清了。
    思及此,沈沅珠轻轻按了按消肿的眼眶,笑得天真烂漫。
    “奶娘,明儿闹出染谱丢失的时候,别忘了派人去沈家通知一声。
    “沈砚淮夫妻惦记了这么久的《沈家染谱》,如今被谢家偷了,不知要如何捶胸顿足、气急败坏呢。”
    她拿开眼上的玉佩,笑盈盈地:“我想看看,这一场狗咬狗的大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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