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章 错过 (5)
和廖涵在一起?最重要的是,他怎么就受伤住院了?
☆、62最新章节
向嘉天是真受伤了,不过倒不算严重,可是对他来说,已经十分地不得了。....向嘉天这辈子,一怕死二怕疼,三怕丢面子,当然在前两种怕的面前,第三种可以随时忽略不计。所以向嘉天现在异常难过,最令他难过的是,受伤居然还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廖涵。
向嘉天本来是想跟着廖涵出国享福的。廖涵先带着他回M国处理了一些事情,然后就开始游山玩水,就在向嘉天望着夏威夷比基尼美女大流口水,却碍着身边的廖涵不敢为所欲为而郁卒难当时,出事了。
廖涵和他回到停车场准备离开,突然遭到伏击。那一瞬间廖涵本来想进车子里的,但他心血来潮,要跟向嘉天说句话,于是身子一闪,又出来了。就在这一刹那,“卜”地一声钝响,他刚刚站着的位子上,出现了一个黑洞洞的弹孔。
“危险!”保镖们大喊一声,立刻训练有素地围过来,脸朝外举枪搜寻。
向嘉天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呢,他长这么大,只在电影里见过打打杀杀和风衣耍酷的周润发,哪亲眼见过这等场合?一下子吓傻了,只听到保镖们喊道:“危险!”第一个反应就是弯下腰躲避,情急之下就往廖涵身后钻。这绝对是出于本能,就好比汽车司机在车祸的一刹那一定猛打轮,把副驾驶甩出去。
向嘉天后来这个后悔啊,你说往哪躲不好,你往廖涵身后躲什么?人家来,就是要杀廖涵的。杀手明显是个成手,一枪不中一枪随即跟上,两枪之间相隔不过几秒钟。就在这几秒钟,保镖们的保护圈还没形成,廖涵刚刚弓腰下俯,向嘉天慌里慌张脚下一绊,正好压廖涵身上。那一枪没打中廖涵,打中了向嘉天。
向嘉天只觉得胸口像被火烧了一下,妈呀一声,连疼带吓,就地翻白眼昏厥过去。廖涵见机极快,抱住向嘉天趁势滑到,保镖们蜂拥而上,遮挡得严严实实。他们精神紧张地四下逡巡,冷汗直流。
谁也没瞧见,就在600米外的一处高楼上,一个不过二十三四岁的年轻人从地上站起来,望着廖涵被狙击的方向,勾起唇角,现出一抹妖魅而轻蔑的笑意。上身的黑色子弹背心,恰到好处地显现出瘦削的肩头,和柔韧的腰身。他用戴着露指手套的手轻轻一撩额前染成深紫色的头发,捡起一旁的深棕色紧身皮夹克。白皙修长的手指如飞,两三下整理好枪械,“砰”地合上那个看上去极为普通的甚至略显陈旧的箱子,戴上遮沿帽,匆匆走下天台。....
这样一来,向嘉天受伤了,还是“为”给廖涵挡枪而受的伤。别说他自己意外,廖涵和所有人都感到意外。
廖涵下了死命令,让医生必须把昏迷的向嘉天救过来,不惜一切代价。他的脸色很难看,眼里喷着怒火,没有人敢凑上前,哪怕说句话。幸好这小子福大命大,阎王爷不收,那枚子弹正打在左肩头,离心脏还有那么点距离。其实他昏迷不醒不是因为失血,而是因为惊惧。
廖涵坐在病床边,静静地看着向嘉天。那个平时装腔作势、活蹦乱跳的人,竟有一天,会这样近乎荏弱地躺在那里,唇色带着病态的白,额前发丝凌乱,再加上肩头系的绷带,竟给人一种楚楚可怜的感觉。
廖涵支起胳膊,把手指放在唇边,陷入深深的思索。他是越来越看不懂向嘉天这个人了,按理来说,自己对他绝对说不上好,没准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让自己有一天会死翘翘,那么,他为什么能在这生死关头,替自己挡子弹呢?
其实,能替廖涵挡子弹的多了去了,以前曾经有过,以后势必还会再有。残废的,死去的,没有二十个,也有十来个。可廖涵就觉得向嘉天不可思议,这小子的脑回路似乎与众不同,每当廖涵鄙夷轻视他的时候,他总能出奇冒泡让人大吃一惊;可当廖涵尊重重视他的时候,他又能就坡打滚弄得灰头土脸。
别怪廖涵误会,他在枪林弹雨危机四伏中过日子过惯了,遇到危险立即规避已经演化为本能,再加上当时的情形的确太过急迫而凑巧,他一点也没看出来向嘉天不是想替他挡子弹,根本就是想让他给自己挡子弹,只不过阴差阳错这个笨蛋当场混乱了而已。
这时,护士走过来,拿着沾了清水的棉棒,要给向嘉天涂抹嘴唇。廖涵低声道:“我来吧。”伸手接过,躬□,轻轻涂抹上去。向嘉天似乎这才见了点血色,不再那么苍白了,嘴唇泛着水润的光。他的唇略有些厚,肉肉的,是向嘉天极为自傲的X感部位之一。
两边的属下都瞧着自家老大古怪的行为和专注的神色,偷偷对视了一眼,难道是……可是……莫非……
这些向嘉天一点都不知道,当然他后来知道了,都是听别人说的。那时他已经把自己勇救廖涵的行为添油加醋跟不同的人吹嘘了N遍,从“见势不妙”一直演化到“飞身一扑,生死不计”。
向嘉天睁开眼睛,天是灰暗的,他傻愣愣地张着嘴,差点哭出来:完了,这是地府啊。然后他一转头,看到了不远处朦朦胧胧的鲜花,还有粉蓝色的墙壁。他眨巴眨巴眼皮,又精神了,嘿,没死!
向嘉天下意识地动了动,哎呦一声叫出来,胳膊疼。他龇牙咧嘴地倒吸口凉气,才算把昏迷前的事情想起来。向嘉天就觉得自己冤,怎么子弹就这么不长眼睛?不对,怎么那个杀手就这么不长眼睛?最关键的是,怎么自己就这么不长眼睛啊。
正当向嘉天无声哀号的时候,廖涵和医生们进来了。医生走上前,又把向嘉天仔仔细细检查一遍,对廖涵点点头。廖涵脸上掠过一丝放松的神情,双手C在裤袋里,走到床边,慢慢地道:“你的伤没大碍,过两天就能好。”
“没大碍?”向嘉天彻底怒了,“没大碍你怎么不试试啊?!”他一激动想坐起来,结果牵扯伤口,又是一阵钝痛,只好老老实实躺回去,嘴咧得跟吃了黄连似的。
廖涵深吸口气:“你放心吧,我让最好的医生给你治疗。”他顿了顿,诚挚地说,“谢谢你,救了我一命。”
向嘉天愣住了,他的脑子从来没有转得这么快,他猛地醒悟过来,廖涵是以为自己在给他挡枪。天可怜见,向嘉天一点这个意思都没有,那完全是个意外。但这种事情,谁又能说清楚呢?向嘉天眼珠一转,用一种很淡然的语气道:“也不算什么,大家朋友一场,应该的。”
要是向嘉天嚣张地吹牛皮摆架子,没准廖涵还能相信,可惜向嘉天这次有点装过头了,这太不符合他一向锱铢必较爱慕虚荣的性子了。廖涵觉得有点不对劲,这小子不会是——凑巧吧?但他不愿意多说,廖涵骨子里受ZG传统观念影响太深,凑巧也好故意也罢,人家毕竟给你挡一枪,而且说起来非亲非故,自己对他也算不得好。知恩就得图报,廖涵在这方面分得很清,也很讲义气。
于是,向嘉天堂而皇之地过上了皇帝一样的生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想看《花花公子》都有人直接送到床边。他伤的是胳膊,不是腿,要说吃饭穿衣有问题还像话,要说走路都费劲,那也太装了。可向嘉天就装,偏装,你能怎么着?向嘉天算是把廖涵看得透透的,那小子比他还要面子,只要摆出一副哭相,哎呦哎呦叫唤两声,说他属下不好好伺候,挨揍的肯定是那个属下。
别说属下了,向嘉天蹬鼻子上脸,连廖涵都使唤。一会说:“廖哥,我想喝水。”一会说:“廖哥,我想吃三鲜馅的馄饨。”一会:“廖哥,我腰有点疼。”一会:“廖哥,你给我削个苹果呗?”
廖涵刚开始还满足一下,毕竟自己对不住人家。可时间久了,耐X一点点磨光,偏偏向嘉天还没完没了:“廖哥,我还想上厕所。”“廖哥,我睡不着,要不你唱个歌儿?”
气得廖涵差点上前给向嘉天一耳光,叉腰喝问:“你TM的还有完没完?!”
向嘉天被吓住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小心翼翼缩到被子里。廖涵憋着气没说话,过一会就听到被子里有动静,好像还抽抽嗒嗒的。廖涵上前一把掀开,向嘉天正抹眼泪:“廖哥,我知道我现在成累赘了,我不麻烦你,我走……”廖涵太阳穴一跳一跳,听着向嘉天哭,“廖哥,我救你的事就当没发生过,我不会对别人说的,真的……廖哥,你保重身子,下次有人偷袭你得小心……我成废物了,就不伺候你了,呜呜……”
廖涵仰天翻个白眼:“行了行了别哭了,也没人赶你走啊。”
“你们不用说,我也看得出来……呜呜,都不耐烦了……”
廖涵深吸一口气:“耐烦,我耐烦,我陪你睡觉行不?”
这时电话铃响,是向嘉天的手机。他老人家扁着嘴不动地方,还得廖涵来接,那边是向嘉丞。向嘉天一听到弟弟的声音,跟劳苦人民看见JFJ似的,哭得稀里哗啦:“弟弟啊,你哥我都要死了……你快点来救我吧……没人管哪……呜呜……”
廖涵气得话都说不出来,还得安抚向嘉丞:“你哥没事,过两天我们就回去,请放心。”挂断对话,冲着向嘉天大吼一声:“闭嘴!别哭了!”
向嘉天被吓了一跳,不敢再出声。廖涵瞅着他惶恐的小样,眼泪还挂在脸上,跟受气的小耗子似的,这心头忽然就软了一下。他无奈地扒扒头发,走过来钻进被子里,好声好气地道:“我陪你睡,这回行了吧?”
向嘉天好好躺下,转身闭上眼睛,感觉到身后那人好像犹豫一会,终于伸过手臂,把自己揽在怀里。他得意地暗笑,廖涵啊廖涵,我算抓住你的软肋了,你小子,就是吃软不吃硬啊。
作者有话要说:老样子,周末不更文,咱么下星期一见。大家要积极回复啊,回复我才有动力写啊,哈哈哈
☆、63最新章节
向嘉天振振袖子,抿一抿光可鉴人一丝不乱的头发,轻轻吹着口哨,套上件极具英伦范的铁灰色厚呢大衣,深绿的格子围巾在颈间松松垮垮地系着。//**//他最近这段时间休息得特别好,养尊处优心宽体胖,面颊红润眉清目朗。肩头的伤恢复得不错,只是不能做大一些的动作,也不敢吃力。紧贴肌肤绑着绷带,显得肩头一边高一边低,有点不太协调。
不过总体看上去仍然器宇轩昂、风度翩翩,向嘉天颇为自恋地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吹了声口哨,大摇大摆地走出来。
廖涵出去办事了,没在家,向嘉天正要趁此机会去弟弟那里看看母亲,听说那两人还弄出来个孩子?真不知道怎么想的,养那玩意多费劲,舒舒服服过二人世界多好。向嘉天早就打算妥当了,孩子是一定得生的,要不然母亲非念叨死他不可。跟谁生也不是问题,但他绝对不养,爱谁养谁养。带个拖油瓶在后面哭哭啼啼地抹鼻涕,那多影响他完美的形象?
向嘉天走出别墅,微笑着跟每一个碰到的人打招呼——廖涵的保镖、司机、园丁、保姆。当然以前也打,但这回格外不一样,至少向嘉天自己觉得不一样,他现在是廖涵的恩人了,恩人懂吗?也就是说,如果没有向嘉天,就没有廖涵!再不是以往被包养与包养的关系了。
向嘉天深深吸了一口冬季清晨寒冽的空气,心情格外舒畅。当然他以前也是不在乎那些人的看法的,但自由总比不自由强,不是么?
对了,就是这两个字——自由。再不用眼巴巴地瞧着廖涵的脸色,再不用费尽心思地刻意讨好,再不用谨小慎微地收敛自己。正相反,如今收敛的恰恰是廖涵自己。好言好语好吃好喝,从不乱发脾气,向嘉天说东是东,说西是西,说吃鱼不敢逮鸡,就差打个板把他给供起来了。
有时候向嘉天成心故意地折腾他。笑话,忘了以前这小子怎么折腾自己的?此时不报仇,待到何时?
当然向嘉天也是有分寸的,他算是把廖涵装B的脾气摸得妥妥的,总在廖老大忍无可忍险些发飙时适可而止。我压界,但我不过界。向嘉天像那只《猫和老鼠》里玩TOM玩得惊险又愉悦的小耗子,把那只大怪猫溜得团团转。....这叫什么?这叫本事。
向嘉天踌躇志满地开着廖涵新给他买的保时捷,低调而骚包地穿过大街小巷,一直来到向嘉丞和袁一诺的家。
孩子终于不哭了,这得归功于雇来的保姆。一开始向母还觉得价位太高,居然要四千元钱。她瞪大眼睛,一脸惊异:“啥?这么多?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带就行,太贵了。”向嘉丞没听她的,到底还是雇了一个,说好不做饭不收拾屋子,只负责带孩子。
保姆一进家门,瞧瞧小土豆的情况,立刻断言:“这孩子缺钙,得补。晚上用不着哄,听我的吧,准没错。”
两个大男人和一个老太太将信将疑、顾虑重重,可人家总得比他们更有经验吧,姑且相信着。果然,没出半个月,小土豆在保姆的T教下一天比一天睡得安稳,也爱笑了,也能依依呀呀地和人“对话”了。老太太这才彻底放心,对向嘉丞说:“还得是保姆啊,这4千元,没白花。”
得知大儿子要在今天回来,向母上了心,特地给袁父袁母打电话,又嘱咐袁一诺在前一天做了好几样卤味佐酒,向嘉丞上班时还扒着窗户喊一嗓子:“晚上早点回来——”
结果向嘉天一到弟弟家,就见一屋子人等他一个,跟迎接贵宾似的。向嘉天泰然自若,微笑着唤道:“袁叔、袁姨。”上前摸摸小核桃的头:“小美女,乖不乖呀?”
“我有弟弟啦。”小核桃已经过了“嫉妒烦躁期”,跟小土豆感情还挺好,总放在嘴上显摆显摆。
“啊,小美女真幸福。”向嘉天变戏法似的从后面拿出一大盒HELLOKITTY的玩具,“给,送你的。”
小核桃一声欢呼,张臂接过。向嘉天侧着脸,点点自己面颊。小核桃心领神会,上前吧嗒一声,亲得又重又响,惹得袁父袁母一阵笑。
向母把孩子抱出来,心情很激动:“嘉天,你看看,你的大侄子,像嘉丞不?”
向嘉天稍稍扒开包孩子的小红被子,小土豆睁着亮晶晶的眼睛,正调皮地一口一口吐泡泡,嘴边满是吐沫。向嘉天有点厌烦地撇撇嘴,忙把手指收回来。偏偏向母还乐呵呵地张罗:“你抱抱你抱抱,可沉了。”
向嘉天才不会抱这么小的孩子,也不戴纸尿片,谁知道会不会来一下,那这一身光鲜亮丽的行头可全完了。但他又不能明说,只呵呵一笑,道:“妈,你忘啦,我胳膊有伤,抱不了。”
“哎呀对了。”向母懊恼地道,“唉,人老了脑子也不好使。”连声追问道,“伤哪了?好没啊?怎么弄的呀。”
“没事,你儿子我福大命大,一点事没有。”向嘉天随意应付着母亲,从衣兜里掏出一对银镯子和一个金项圈。他是场面人,出手绝对大方,喜不喜欢先不论,面子是一定要做足的。银镯子做工极为精细,金项圈也很粗,一看就知价值不菲,放到孩子的襁褓里:“喏,大伯给的,祝宝宝长命百岁、一生平安康泰。”
“好好,先替你大侄子谢谢你啦。”向母笑得合不拢嘴。
向嘉天东张西望看了一圈,走到厨房边上,见弟弟和袁一诺忙得正欢,便问道:“我能做点什么?”
他从来都这么一句话,可从来也没真做过。袁一诺低着头只当没听见,向嘉丞道:“你去歇着吧,不是受伤了吗?”
“那好吧。”向嘉天也就是客气客气,正好就坡下驴,堂而皇之地回去坐沙发上,一边吃袁一诺刚切好的甜橙一边陪着老人们聊天。
袁一诺剥虾剔虾线,嗤道:“就知道动嘴,跟放PI差不多。”
向嘉丞择韭菜,弄得手指头脏兮兮的:“让他来,他也不会G,还得添乱,还是算了吧。”瞅着大狮子鄙夷的样儿就好笑:“其实我也不太会G,这桌席还得指望你一个。”
“你不用G,你陪着我就行。”袁一诺一斜眼,露出个坏坏的笑。
“所以啊。”向嘉丞耸耸肩,“他来还不是当电灯泡?”
“哦——”袁一诺指着向嘉丞的鼻子,“敢情你在这等着我呢。那就让他去刷厕所,还怕没有活?”
“他胳膊受伤了嘛,也不知道是怎么弄的。”
袁一诺竖起耳朵听了听,对向嘉丞做出个噤声的手势,刀尖点一点厨房门:“去打开,听你哥吹牛。”
向嘉丞依言打开门,向嘉天的声音清晰地飘进来,故意说得轻描淡写却又惊险刺激:“当时我很镇定,在电影里这种场景也见得多了,慌乱不能解决问题。我判断出子弹打开的方向,刚要提醒那位朋友,却来不及了。没办法,只好替他挡一枪。妈你瞧,我避开了要害,只S中胳膊,小伤而已。”
向母听得直揪心:“傻儿子,下次可别这样,咱别去国外了,太乱。”
“不,也就M国这样,加拿大还是挺好的。”
袁一诺撇嘴,冲着向嘉丞扮个鬼脸:“他就吹吧,两枪间隔那么近,明显就是半自动,狙击手可以再开一枪而没开,压根没想杀人,要不然他还能在这里废话连篇。”
向嘉丞忧心忡忡:“那也很危险了,肯定是冲着那个廖涵去的。我哥交朋友太不小心,早晚有一天惹祸上身,一会我好好跟他聊聊。”
“哼,有用再说吧。”袁一诺把片了几刀的鳜鱼拎起来,一手掐鱼头,一手捏鱼尾,放到油锅里,“嘶啦”一声油锅开花翻滚。他再一勺一勺往上淋油,嘴里说,“交朋友还得是军营,那是过了命的交情,没得比。你哥还能替人挡枪?吹牛,军队里也得练过才能做到这一点,规避危险是人类本能反应。”
“哎哎。”向嘉丞扒开蒜,瞅着袁一诺,“这不一定啊,我还救过你的命呢。”
“啊?”袁一诺愣住了,“还有这事?”
“当然。”向嘉丞一本正经地点头,“就是你上四年级趴烟囱那次。”
“我C。”袁一诺失笑,“那也算哪。照你这么说,我也救过你。刚回城里,你六岁吧,差点被耗子咬了……”
“滚。”向嘉丞笑骂,“你才被耗子咬了。”
“还有还有,你六年级时半夜起床去尿尿,结果迷迷糊糊一头栽下来把脑袋磕破了。”
“有完没?”向嘉丞脸都红了,也不知是难为情啊还是难为情啊还是难为情,“显摆你记性好呗?”
“可不——”大狮子笑嘻嘻地捞出炸得金黄定好型的鳜鱼,放到盘子里,赖皮赖脸地凑近向嘉丞,低声道,“咱俩的事,我都记着呢,等老了慢慢回想,看谁想的多。”
☆、64最新章节
绝对是向嘉丞先追的袁一诺,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无论是谁问这种问题、无论是曾经富有还是转为贫苦,向嘉丞一直坚持这一点。//所以向嘉丞对袁一诺,不只是爱,还有终于得到的感动和珍惜。
袁一诺小时候不愿意跟向嘉丞玩,他俩明显玩不到一起去。向嘉丞喜欢斯斯文文地捧本书讲故事,跟小姑娘似的,袁一诺一点都瞧不起。他俩虽说在同一个学校,但上学不一起上,下学不一起回家,各自有各自的圈子。而且向嘉丞是老师眼中的乖乖宝,优等生,经常在全校师生大会上台,不是领奖就是表演节目;袁一诺呢,说起来就不那么光彩,打架斗殴者有之、逃课玩游戏者有之、作业没完成留下来挨批评者有之、考试不及格老师找家长者,有之。所以,一开始他俩没啥交集,顶多晚上一起在家里吃饭。
交集是向嘉丞上三年级而袁一诺上四年级时形成的。
有一天袁一诺正跟“狐朋狗友”一起玩捉迷藏。他爬上树,在浓密的枝叶间躲得妥妥的,笑嘻嘻地看下面那群人没头苍蝇似的乱找。忽然一转头,瞧见旁边院子有爬墙的。
爬墙跳墙都是男孩子们的强项,颇有炫耀能力的意思在里面,就算有大门也不肯走。第一个跳墙的小孩明显是个生手,小胖墩累得呼哧呼哧直喘气,憋红了脸从墙头翻过来,望着地面犹豫好半天,最后一咬牙一闭眼,一鼓作气才跳下来,还笨手笨脚地摔了个狗啃泥。
袁一诺看得乐呵,也不出声。这个小胖墩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居然从旁边捡起两块砖头摞一起放在墙根底下。袁一诺一瞧就知道有好戏看了,小胖墩没有经验,以为放砖头能给后面的人垫脚,其实这样才不安全,后面跟着跳下来的人哪能正好跳在砖头上?肯定得被绊摔了。
袁一诺正瞧热闹,哪知墙后面小孩探出头来,赫然竟是向嘉丞。袁一诺哪能想到这小子也能跳墙啊,一惊从树杈上直起身子,连连摆手:“别跳别跳!”
向嘉丞根本没听见,全身心都在墙根底下。他不是第一次跳墙,也没细瞧,刚翻过来就一纵而下。跳到半途才发现下面有砖头,当时就慌了,还没想好怎么办,人已经摔到地上,头正好磕在砖角,痛得“哎呀”一声。
袁一诺连忙从树上爬下来,他的伙伴没弄清什么情况,还指着他大叫:“可找到你了!”袁一诺不理他们,径直跑到向嘉丞身前,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向嘉丞本来就又疼又委屈,还有点害怕怨怼,一见到从天而降的袁一诺,跟见到亲人似的,扁扁嘴就哭起来。
袁一诺用脏兮兮的袖子胡乱给向嘉丞擦眼泪,一指小胖墩,立起眼睛骂道:“你傻呀你!”
小胖墩吓蔫了,无辜地瞅着他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向嘉丞觉得手上湿乎乎的,放到眼前一瞧,出血了。他“哇”地哭得更大声,抽抽嗒嗒冲着袁一诺说:“哥……哥……”
“走,不玩了,回家!”袁一诺一躬身,把向嘉丞背起来,用最快的速度往家跑。
向嘉天正在客厅写作业,见袁一诺背着向嘉丞回来,弟弟哭得正伤心,一手掌鲜血。他吓得妈呀一声大叫,一边往厨房跑一边嚷嚷:“袁姨——你儿子把我弟弟给打出血了!”
袁母惊慌地拎着饭勺子跑出来,不问青红皂白,上前照着袁一诺后脖颈子扇一巴掌:“混蛋玩意,嘉丞你都敢打,啊?皮紧了是不是?”
“啥呀!”袁一诺皮糙肉厚,挨一下子也不大在乎,只吸了口凉气,伸手揉一揉:“不是我弄的,别人弄的,我给背回来的。”
向嘉丞不哭了:“不是袁哥……”
“啊。”袁母发现打错了,但也没在意,只围着向嘉丞担忧地道,“怎么回事?出血了呀,快去医院吧。”于是,向家小少爷到医院上药、包扎,忙活一番,晚上袁母心疼向嘉丞,还特地多炒了一个木须肉。结果向嘉天嘴馋,给吃了大半。
从那天起,向嘉丞就跟着袁一诺了,还是袁父郑重其事托付给他的:“你是哥哥,把嘉丞给带好了,不许到处疯逃,别让人欺负了去。再出事我打断你的腿。”
袁一诺趁着父亲一转身,嘴里嘟囔:“他不是有哥嘛……”向嘉天瞧在眼里,立刻叫道:“袁叔叔,袁一诺不愿意。”袁一诺一瞪他:“闭嘴!我什么时候说不愿意了?”向嘉天俩手一摊,耸耸肩膀——这是跟电视里的译制片学的,有模有样。
虽说袁一诺“接收”向嘉丞,有点不太高兴。但这小子哪儿都不好,就这一点好——肯担责任,你既然交托给我了,我就管到底。再说了,像小胖墩那样的二百五,还是少在一起玩为妙,要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更何况向嘉丞也不是一点用都没有,他最大的用处就是在袁一诺挨父亲打的时候,替他求情,而且一求一个准。
向嘉丞说救过袁一诺的命,倒也不算吹牛,虽说这个救命之恩有点勉强。就在他俩结成同盟后不久,向嘉丞在学校里排练庆国庆的节目,下午回家晚了点,路过锅炉房的时候,看到袁一诺手脚并用往烟囱上爬。
那时还没有供热站,都是单位负责给家属楼供暖,S城这种大烟囱鳞次栉比,多如牛毛。烟囱一般是上细下粗,四面光滑,只在一侧有可供上下的攀梯。烟囱足足有四层楼那么高,攀梯周围毫无防护,只靠手臂和腿部的力量,十分危险。
就是这么危险的地方,袁一诺爬上去了。因为他刚刚跟伙伴们打赌,谁能爬上去,还在烟囱沿上走一圈,谁就是英雄。
袁一诺是肯定要当英雄的,你们怂包那是你们的事。他二话没说,往手心里吐两口吐沫,蹭蹭蹭蹭就爬上去了。
四层楼高,就算大人这么爬上去也会眼晕,更不用说是个四年级的孩子,还要在烟囱顶端走上一圈。向嘉丞眼瞅着袁一诺一步一步越爬越高,往上一看他的双腿都在发软,旁边一开始还鼓噪的小孩子们都看傻了,个个呆若木鸡。向嘉丞没敢喊,他怕引得袁一诺走神,一不留神就得跌下来。这要是跌下来,不死也得断条腿。向嘉丞咬着牙,一颗心扑扑乱跳,闷声不吭往家跑。
院子里向嘉天正和几个女孩儿玩跳皮筋,问道:“你跑什么啊,着急上厕所吗?”向嘉丞没理他,一口气跑到车库。袁父和向父提着水擦车,向父见儿子神色不对,拎着的抹布问道:“怎么了?”
向嘉丞喘着气道:“袁哥……袁哥爬到烟囱上去了。”
向父和袁父对视一眼,扔下抹布:“走,去看看。”
等他们奔到现场,袁一诺已然爬到顶端,正沿着烟囱走一圈。他一点没觉出害怕来,胳膊伸直保持平衡。大风吹得他脏衣服鼓荡,小小的人在上面摇摇晃晃,好像下一秒就会摔到地上。
袁父急得脸都白了,刚要开口,却被向父拉住。向父上前一步,大声笑道:“一诺,挺厉害呀一诺。”
袁一诺听见了,停下脚步,冲着下面得意地一扬头。向父竖起个大拇指,镇定自若地道:“还是一诺勇敢。家里炖排骨啦,你要不要吃?”
袁一诺连忙点头:“好好,我这就下去。”
几个人手心里攥着汗,见那个浑然不觉的小子慢慢爬下烟囱,直到他一脚踏在地面上,两个大人这口气才算喘出来。袁一诺高高兴兴地跑上前:“走吧,吃排骨。”
“你个小兔崽子你就知道吃!”袁父气急败坏,上前狠狠一脚,踹得袁一诺一个大跟头摔在地上。袁父眼珠子都红了:“我弄死你得了!省得一天到晚提心吊胆!”向父连忙拦住他:“刚子你干什么你,孩子没事也得让你打出毛病来。”
袁一诺根本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傻头傻脑地看着他爹。急得向嘉丞一把拉起他:“快跑啊——”俩孩子一起跑出去,冲到向嘉丞房间里,一直躲到第二天早上,袁一诺这才出门跟向嘉丞上学去。137zw.com
还有向嘉丞睡懒觉起来,瞧见大老鼠,吓得跑下楼一头钻进袁一诺的被窝里;还有袁一诺拧眉蹙目地写作业,大热的天弄得一脑门子汗,向嘉丞瞧不过眼,干脆拿过来帮他写;还有袁一诺考试只得了40分,老师要家长签字,向嘉丞大笔一挥,学袁父的签名学得惟妙惟肖,直到后来这件事袁父袁母也被瞒在鼓里;还有学校纪念一二九运动沿着马路长跑,袁一诺本来跑第一,回来的路上看见累得腿里像灌了铅的向嘉丞,索性奔过去,拉着向嘉丞再跑一遍;还有向嘉丞得了急性阑尾炎,动手术在床上养了一个月,袁一诺破天荒地没出去疯跑,乖乖在家里陪他聊天、讲故事、看电视,顺便欺负欺负向嘉天;还有向嘉丞智力抢答比赛中发挥失常,和冠军痛失交臂,袁一诺粗声粗气却又好心好意的安慰;还有……
所谓竹马竹马,就是你的每一时每一刻、每一分每一秒、每一次惊喜感动、每一次伤心失落、每一次成长和蜕变,都有对方的陪伴。用不着在描述中猜想,用不着在照片中回忆,他在他的生命里,他也在他的生命里,唇齿相依、形影不离、朝夕与共、亲密无间。
生命历程中最奇妙之处,就在于茫茫人海之中,你遇到了那个人,从此相依相伴,白头到老;生命历程中更奇妙之处,就在于这个人从你出生起就在你的身边,一直陪伴,从未离开。
这得是何等样的缘分?
向嘉丞关上卫生间的灯,悄悄走进卧室,掀开被子躺到床上。借着朦胧的月光,可以见到身边袁一诺淡淡的轮廓。这几天可把他累坏了,睡得很沉,均匀而轻微地打着鼾声。向嘉丞在他面颊蜻蜓点水似的吻了一下,慢慢缩进被子里。隔壁就是熟睡的母亲,另一个房间是保姆和儿子。向嘉丞打个呵欠,慢慢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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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嘉天有点喝多了,尽管向母一个劲地说,喝酒对伤口不好,不利于愈合。但向嘉天还是喝多了,他今天格外兴奋,把给廖涵挡枪的事情不厌其烦地说了一遍又一遍,显得有点兴奋过了头,未免啰嗦起来。
袁一诺本来想打击他的,但瞧瞧向母望着大儿子那种既惊叹又心疼的眼神,话到嘴边又咽回去。算了,爱吹吹吧,权当没听见,谁叫他是自己“大舅子”呢,总得给老太太留点面子。
向嘉天回到廖涵那里时,走道有点晃。他摇着亮晶晶的钥匙圈,笑嘻嘻地摆手跟那些随从们打招呼,就算对方面无表情,充耳不闻。秘上前低声道:“向先生,您可回来了,廖先生在房间里等您。”
向嘉天眨巴眨巴眼睛,连连点头,认真地说:“正好,我也有事要跟他说。”他拍拍秘的肩膀,挑眉笑道:“领带很好看,款式别致,颜色也不错。”
秘被突如其来的夸赞弄得摸不清头脑,下意识地道:“谢谢。”不自在地摸了摸领带。向嘉天早就一晃一晃上楼去了。
廖涵果然在厅里,穿着向嘉丞新给他量身定做的睡衣。真丝的面料极具质感,宽大的裁剪凸显他完美的身材。向嘉天微微愣了一下,不可否认,廖涵长得真够带劲,是向嘉天接触过的最有味道的男人。他不禁吹了一声口哨,目光在廖涵健硕的胸膛和笔直的长腿间流连。
廖涵放下手里的,淡淡地问道:“回来了?喝得怎么样?”
“很好啊。”向嘉天一pi股坐到沙发里,潇洒地对门口的秘一点手指,“麻烦你,一杯冰水。”拽下深鸀色的围巾,伸直双腿仰靠在沙发上,舒舒服服地长呼出口气。
廖涵见他面色发红,一副醉醺醺的模样,不由皱皱眉头,伸手接过秘递来的湿毛巾,走过去给向嘉天揩脸。
这段时间廖涵没少亲自照顾向嘉天,尽管现在后者伤势早已好了七七八八,但仍是一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模样,接受这种照料坦然得很。
廖涵没太注意自己的举动有任何不妥,沉吟片刻,低声道:“那件事……我还一直没跟你道谢。”
向嘉天不在意地摆摆手:“算不了什么。”
“有意也好,巧合也罢,毕竟你蘀我挡了这一枪,我欠你一条命。”
向嘉天的眼珠在眼睑里转转,一挺身坐直了,有点腼腆地道:“其实廖哥你也不用这么气,虽说我救过你,报答就免了吧。”
廖涵低头笑了一下:“报答是肯定要报答的,不过该说的话还得要说。”他深吸口气,似乎下面的话有点难以出口,但还是说出来了,“以前我对你不够好,我跟你道歉,对不起……”
向嘉天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注视着廖涵。今天不会是下红雨了吧?廖涵跟他道歉?向嘉天十分意外,但更多的却是得意洋洋,他整一整衣服,呵呵笑道:“这怎么好意思,廖哥你太气了。”边说边把一条腿搭在了另一条腿上,抬起一侧手臂担在沙发靠背,斜着身子和廖涵相对而坐。毫无身为寄人篱下的男宠的气质,倒颇像赶过来跟廖涵谈生意的大佬。
廖涵异常地好脾气,目光灼灼凝视着向嘉天,很久一字一字地道:“我以后会对你好的。”
这话说得太暧昧,让向嘉天浑身上下不自在,他轻咳一声清清嗓子,说道:“廖哥,有件事,我觉得还是先跟你打个招呼。”
“嗯?”廖涵一挑眉,以他对向嘉天的了解,这小子要说出来的事情一定很难办,可他没太在乎,要什么他都给得起。
向嘉天呵呵一笑,道:“今天我去看我大侄子了,虎头虎脑的,特好玩。”他偷觑一眼廖涵的脸色,对方没什么反应,便继续道,“我弟弟和他那位没发生,就弄个代孕。廖哥,你说这代孕也不靠谱啊,弄好了还行,弄不好还指不定是谁的孩子呢。”
廖涵心平气和地道:“m国这方面把关很严格,一般不会出现太大的问题,更何况是可以做亲子鉴定的。”
“对对。”向嘉天点头,“dna,不过我总觉得随便找个女人,不太靠谱。廖哥,你说咱俩……是吧……我跟你妹妹,那都是误会……”
廖涵闭了闭眼睛:“你到底想说什么?”
向嘉天嘿嘿干笑:“我妈她又着急了,非让我结婚,廖哥你瞧……”
“于是,你想结婚?”廖涵瞅着他。向嘉天一竖大拇指:“还是廖哥料事如神,一点即透。”
廖涵半眯着眼睛,紧紧盯住向嘉天,像毒蛇盯住一只癞蛤蟆,在一口吞下去还是轻蔑地走开之间犹豫不决。吞下去吧,顶饿,但有点恶心;走开吧,还不够解恨。廖涵的目光森冷,他缓缓探出手,一把揪住向嘉天的脖领子:“我跟你说过什么?永远,永远不要提结婚,明白了么?”他松开手,用力摸摸向嘉天的头发,起身向外走去。
向嘉天愣住了,他没想到廖涵然还是这样的态度。但此时的向嘉天,早已不是当初谨小慎微的向嘉天了,他“蹭”地窜起来,指着廖涵的背影痛骂:“姓廖的,你tm装什么装?没我你早死了。我不就睡你妹妹了吗?我一没qj二没nue待,顶多算是个你情我愿。你干什么就这么不依不饶的?”
廖涵回头,冷笑:“你别蹬鼻子就上脸,我这么说是给你面子,没有我你tm也早就死了。davide能把你大卸八块!”
向嘉天这次真是豁出去了,叉着腰大吼:“没有你我能遇见davide吗?”
“你能不能不这么天真?你以为你跑zg来他就找不到你了?”
“好好好。”向嘉天趴趴头发,“就算你解围,那也是间接,我现在是直接救了你。放我走行不?算我求你了廖哥——”向嘉天摊开手,一脸苦相,“我就算再有魅力再伺候得周到,那我也是个爷们啊,既不能给你生孩子也不能带出去给你增面子。廖哥我求求你,放我走吧,我一分钱都不要,行不?”
廖涵双手抱胸,诡异地笑笑,他说:“你想要地位?想要名分?我给你就是了。你不用着急,过两天我就开宴会,把你正式介绍给我的朋友们。总之一句话,你想走,没门。”再不理会向嘉天,扬长而去。
“啊?”向嘉天一脸惊诧,又一脸疑惑,“好像,好像有什么事弄错了吧……”
廖涵不能不走,他怕再留在那里,非得冲上去狠狠给向嘉天来一下子不可。那小子怎么就这么可恨呢,他都说要对他好了,还走什么走?!
廖涵憋着气,跑到秃子龙卡那里去消遣。大家在赌桌上玩牌,廖涵心不在焉,输得稀里哗啦。最后还是龙卡叫停,拉着廖涵到一边喝酒:“有事吗?瞧你神色不太对。”
廖涵吐出口粗气,倒了一杯伏特加,没头没脑地说:“白眼狼,养不熟。”
“谁把廖老大气成这样?一梭子弄死得了。”
廖涵长长叹息,若有所思,没有回答。
龙卡把酒杯蹾在桌子上:“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廖涵沉默了一会,把和向嘉天之间莫名其妙的纠葛讲出来。龙卡直笑:“就这事?好办,弄条链子锁床上,再弄点道具,g几个月就老老实实了。”
廖涵瞅他一眼:“胡说八道。”
龙卡斜睨着他,一脸调侃:“廖老大,别怨我说话直,其实他说得没错。就算长得好通人意,也不过是个玩物;就算得罪过你,蘀你挡一枪也还清了。你俩还有什么纠缠不清的?你大方,给他几百万,大家好聚好散;你不愿意,弄身好行头送他离开,也算仁至义尽。至于吗?非得惹自己生一肚子气,你廖老大要宠谁,人都能从这里排到m国去,还差这么一位油盐不进的家伙?”
廖涵还是不说话,一口一口地喝酒。
龙卡仔细端详着廖涵从未有过的郁卒的样,突发奇想:“你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
廖涵一惊,恼怒道:“说什么呢你!”刚要再喝,手上一抖,杯子里的酒水洒出来,溅到胸前的衬衫上,弄出好大一团污渍。
袁一诺走进昏昏暗暗的酒吧里,本能贴紧墙壁,一动不动。直等到眼睛适应里面的光线,这才一边逡巡一边慢慢走进去。
人不少,奇形怪状奇装异服,或喷云吐雾、或目光迷离、或酒来杯干、或眼神诱惑,在五颜六色的灯光下,上演一幕幕光怪陆离。
可这些,对于袁一诺来说,跟路边的枯树荒草没什么两样。他不太自在地抬抬胳膊,就觉得这件铅灰色休闲西装实在太紧,箍得全身难受。他有心把衣服脱掉,只剩一件衬衫,想想还是算了。沿着墙边走到最深处的角落里,找个位置坐好。这里十分隐蔽,别人轻易注意不到,却能把整个酒吧的情形一览无余。
没办法,职业病。到了陌生环境,总得一切尽在掌握,他才会觉得安全。
袁一诺刚坐下,立刻有服务生上来询问,他摆摆手打发了,眼睛始终在酒吧里搜寻。吧台前没有、舞池边没有、壁灯下没有、dj旁没有,甚至连厕所门前、后门左右他都谨慎地观察一遍,还是没有。
袁一诺有些好笑,又有些难耐,还有些烦躁——他的耐力和韧性一向引以为傲,可在这么个鱼龙混杂的地方,一想
到将要见到的场面,竟莫名地忍不住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似乎刚刚五分钟,又似乎五个多小时,袁一诺感觉到有人逼近他,随即一回头,那人走过来,极有礼貌地询问:“先生,喝点什么吗?”
是向嘉丞。穿着服务生特有的制服,白色衬衫,黑色小马甲配黑西裤,收腰的裁剪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向嘉丞柔韧的腰线。袁一诺一想到触摸到那里时的手感,不禁目光暗了暗。
向嘉丞的头发像是精心修剪过,额发微微翘起,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衬得肤色更白,朦胧之中别有一番韵味。
袁一诺嗓子有点发紧,涩声道:“一杯冰水,谢谢。”
他看着向嘉丞的同时,向嘉丞也在看他。此时的袁一诺,破天荒地穿了一身职业装,耸肩拔背、渊渟岳峙,有一种沉稳凝练的气质。向嘉丞看向他厚实的肩头和宽阔的胸膛,有点走神。“嘿。”袁一诺唤道,玩味地瞧着向嘉丞,“我要一杯冰水。”
“好的,马上来。”向嘉丞微微红了脸,幸好这里昏暗,也看不大出来。不大会功夫,端出饮料来,却不是水,而是杜松子酒;也不是一杯,而是两杯,外加一盘开心果,轻轻放在玻璃桌上,然后弯下腰,凑到袁一诺的耳边,低低地道:“请我喝一杯,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亲不好意思,明天我们单位组织出去看枫叶,不能更文了,咱们下星期一见,嘻嘻,太不好意思了啵啵各位亲
☆、66最新章节
袁一诺笑道:“好啊。 ”两人在五色琉璃一般的狭小空间内眉目传情。袁一诺本不喜欢这样,此时却发现别有一番滋味,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让人不得不抑制,反倒更加难以抑制。
向嘉丞低头啜饮,眉梢上挑,带着几分媚意。他含住一口酒,一把揪住袁一诺的衣领,两人隔着桌子接吻,醇香的酒液在口腔中混合,慢慢咽了下去。
袁一诺不太适应这种近乎疯狂的举动,被向嘉丞弄个愣神,但他在这方面从不违逆爱人的小小Q趣,更何况的确很过瘾。两人分开时,彼此眼中浮现氤氲的Q意。向嘉丞贴着他耳边轻笑道:“你脸红了。”
袁一诺脸更红了。向嘉丞看出他有点不自在,便没再开玩笑,两人坐着闲聊,偶尔喝一点酒吃几粒开心果。很久没有这样出来玩了,家里孩子老人还有保姆,每天从早到晚忙忙碌碌,终于有了一点属于自己的时间。
向嘉丞瞧着下面舞池里人头攒动,形态各异,未免有些技痒,对袁一诺道:“我去玩一会。”
“嘿。”袁一诺抱着手臂,装作一副哀怨的模样,“那我呢?”
“看着呗。”向嘉丞一笑,冲他晱晱眼,“回忆当年哪。”转身下楼去了。
向嘉丞打小学过舞蹈,去国外还曾进修过爵士舞。练过和没练过绝对不一样,舞池里跳舞的人很多,但大部分都是乱扭乱摆,跟狂风中的细柳树似的。但向嘉丞一进场,举手投足韵律十足,动作舒展而又漂亮,还时不时来个高难度动作。到后来周围人全都让开,给他鼓掌。
向嘉丞冲着楼上的袁一诺一仰头,眼中尽是得色和挑衅。袁一诺竖起大拇指,然后招招手。
向嘉丞跳得很兴奋,满脸的汗,走过来拿着酒杯一口气喝光,问道:“怎么样?”
“比当年跳得好。”袁一诺由衷赞叹。
“切。”向嘉丞翻个白眼,“当年你看清什么了?就看见有人骚扰我了。”正说着,旁边有人端着酒杯过来,醉醺醺地说:“哥…哥们,喝,喝…喝一个?”
向嘉丞和袁一诺惊讶地对视一眼,随即同时喷笑出声。那人脸上挂不住,把酒杯重重地蹾在桌子上,斥道:“笑…笑什么笑,喝!”紧接着,又有几个人凑了过来。
袁一诺靠在沙发上,懒洋洋地道:“快滚吧。”
“啥玩意?”那人瞪起眼睛,“跟你没…没关系,我请,请他。”说着,一直向嘉丞。向嘉丞但笑不语,袁一诺点点头:“我知道。我说,你滚。”
“我草!”那人怒了,旁边几个一个劲地往前贴,差点把桌子给挤翻了,对向嘉丞就要动手动脚。袁一诺一把捏住一人伸过来的手腕,稍稍用力向下一掰,那人的手腕差点断了,“妈呀——”一声尖叫出来,被袁一诺抬脚踹出去。
酒吧里打架太正常了,保安随时蓄势待发,一见形势不妙,赶紧上来。那人指着袁一诺鼻子骂:“我G你……”被袁一诺一个拳头揍得脸偏到一边,当时就肿了。周围小混混见势不妙,正要散开,有人大声笑道:“呦,这不是袁哥吗?”
袁一诺看过去,一人穿着休闲西装,一手C兜大摇大摆走过来,赫然竟是裴潇。他笑嘻嘻地瞧瞧西装革履的袁一诺,再瞧瞧一身服务生打扮的向嘉丞,道:“这是唱的哪一出啊?袁哥你俩换工作啦?”
这回变成向嘉丞脸红了,呐呐说不出话来。袁一诺大大方方揽过向嘉丞的肩头:“没事出来玩玩,你怎么在这里?”
“我的店。”裴潇翘起大拇指一比划,“请你喝酒。”
袁一诺大手一摆:“今天还有事,哪天再来。”说着,和向嘉丞并肩往外走。
“喂。”裴潇叫住他俩,“听说你玩CS挺厉害,没事较量较量?我还有几个朋友,一起出来玩。”
“再说吧。”袁一诺无可无不可。
“还有我跟你商量那件事。”裴潇难得地认真,“你好好考虑一下。”说完又恢复漫不经心的模样,“今天算我请你。“
“谢了。”袁一诺也不跟他客套,拉住向嘉丞的手走出酒吧。
两人披上羽绒服来到街上,你望望我我瞧瞧你,突然一起大笑起来。袁一诺道:“下回可别这么玩了,容易弄出心脏病。”
向嘉丞长长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来,在路灯下看着那团白蒙蒙的雾气,叹息道:“想当年哪……”
“哎哎。”大狮子伸手制止,“别提当年,我头晕。”
“呵呵。”向嘉丞笑,一偏头,“那……去酒店?”
“去酒店。”
当年的事情很复杂,但有一点袁一诺始终坚信,尽管向嘉丞总表现出一副我把你勾引到手的样子,实际上,袁一诺对向嘉丞始终有感觉,并且从未变过。
从何时开始的?袁一诺自己也说不清楚,好像是瞧见向嘉丞在温暖的阳光下,做飞机模型的时候;或者是他在学校运动会上,跳高得了第一名,用力挥拳,神采飞扬的时候;或者是他盛夏里裹着薄毛毯,在凉席上舒展四肢酣睡的时候;又或者,是他在浴室里,站在水流下,望着自己发怔的时候……
袁一诺懵懵懂懂,稀里糊涂,他从来没往那方面想过,只是希望能和向嘉丞在一起。只要他俩能在一起,玩也好闹也罢,哪怕一句话不说,只专心致志地学习,都能让好动的袁一诺老老实实坐下来安静一会。后来袁一诺回想往事,才发现向嘉丞对他来说,一直都是不同的,尽管他没有留意,明白过来时,又不敢。
别看袁一诺五大三粗秉性倔强,其实保守老实得很。向嘉丞向他告白把他吓坏了,很久很久没敢跟向嘉丞说话,走路都绕开,弄得大人们还以为这俩孩子吵架有矛盾,让向嘉天从中调解。向嘉天把眼睛一瞪:“拉倒吧,他俩的事情,我能管得了吗?再说了,我还得准备考试呢。”
别说向嘉天,谁也管不了。两个孩子平生第一次较起劲来,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他们胶着
较量,却又暗自观察思索,彼此保持距离却又彼此放不下。更准确地说,是向嘉丞想要再进一步,而袁一诺不肯。
不能不承认,出身优渥的人更有一股子浑然不怕的气质,他们得到的太过容易,因此也就不怕失去。他们一生顺遂而又富有,任何要求都能得到满足,于是行动起来也便格外心安理得。似乎整个世界都围着他们转,就算有点小问题小困难,过后也会迎刃而解的。他们是天之骄子、他们聪慧而又优秀,他们不在乎失败,更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即使是来自于父母。他们做事不用考虑后果,一定会好的,为什么不呢?
如果换做是几年后,如果时间变成向嘉丞家里出事的那段日子,在经历了无数打击和失望,在举目无亲走投无路的困境中,他是否还能迈出这一步?是否还有勇气承受住任何结局?向嘉丞自己也不知道。也许那句老话说得太对了,你得在最适当的时候,遇见最适当的那个人,爱情才会开花结果。
这方面袁一诺要比向嘉天成熟许多,因为学业不好,家境条件一般,他已经开始为父母和自己打算了。他正在报考技校和报名当兵之间犹豫不决,他比向嘉丞更多地考虑到未来,考虑到长辈的震怒,考虑到两人舍弃一切之后还能剩下什么。
袁一诺认为自己不能接受,他们两个太年轻了,而这件事又太严重了。随即,他让父亲托向父的关系,准备参加征兵体检。
向嘉丞是从袁母的嘴里得知这个消息的,当时全家人正坐在一起吃晚饭。吃完饭向嘉丞还要去补习班继续学习英语,所以吃得快了点。向父和蔼地说道:“一诺,多吃点肉,部队伙食不好,在想吃你妈妈做的饭菜,可得几年以后啦。”
向嘉丞心跳了一下,难以置信地盯住袁一诺。对方低着头,闷声不吭地往嘴里大口大口扒拉米饭。向嘉丞强自按捺住心潮汹涌,问道:“一诺你要当兵了吗?”
“咦,你不知道吗?”回答他的是嘴快的向嘉天,“他没跟你说呀。下星期体检,再下星期就走了。”
袁一诺没敢看向嘉丞的眼睛,只嘟囔一句:“体检过不过还不一定呢。”
“说什么呢?”袁母不清楚儿子的心思,瞅了向父一眼,道,“向市长都给你托人了,怎么会过不去?这孩子,总乱说话。”
向母微微笑道:“应该没问题,不过还得等体检报告出来,凡事稳妥点好。”
“那是那是。”袁父憨憨地笑。
向嘉丞吃不下去了,血液全涌到脸上,他紧盯着袁一诺,恨不能把那个混蛋拉过来痛揍一顿。他还在这边傻了吧唧地等着呢,给对方适应的时间呢,弄了半天人家不声不哈地早就有了打算了。
向嘉丞很愤怒,握着筷子的手在发抖,他觉得受到了欺骗,又像是被最亲爱的人遗弃,一下子跌入万丈深渊,天都是灰的。向母见儿子哆嗦着嘴唇,脸色极为难看,连忙问道:“嘉丞你没事吧?你怎么了?”
向嘉丞“啪”地把筷子重重放到桌上,扔石子似的扔出几个字:“我不吃了!”转身上楼。
向母瞧瞧头都快埋到饭碗里的袁一诺,不用问,肯定是俩人又闹别扭了,只好叫大儿子:“嘉天,你快点上去瞧瞧你弟弟。”
“啊,行。”向嘉天回答得极为痛快,一边往嘴里塞酱牛肉一边道,“我吃完了就去。”
一连几天袁一诺都没睡好觉,他和向嘉丞的卧室门对门,能看见从对面映过来的灯光。向嘉丞也没睡,灯一直执拗地点着,像控诉着什么埋怨着什么似的。袁一诺辗转难眠,从没想过一缕灯光会给自己这么大的影响,他有心想走进去和向嘉丞好好谈谈,犹豫片刻又改了主意。也许这样就是最好的,反正过段日子自己就要当兵去了,两年之后再回来,大家客客气气地打招呼……
袁一诺一想到向嘉丞礼貌而疏离地跟他问好,忽然觉得心口一阵刺痛,他咬着牙,固执地缩在被子里,僵硬得像一个雕塑。
第三天晚上,向父向母出去应酬开会,深夜家里人都睡着了,屋子里静悄悄的。袁一诺就听到对面房门一响,他扑棱坐直身子,趁着灯光,见向嘉丞正向外走。
向嘉丞走路的姿势很奇怪,一顿一顿的,贴着墙,站不稳的样子。袁一诺一慌,忍不住跟上去,却闻到一股酒味,他吃了一惊,拉住向嘉丞喝问:“你喝酒了?!”
向嘉丞脸颊红扑扑的,嘴唇分外润泽,眼中闪着奇异的光,显得有点兴奋,又很愉悦。他吃吃笑道:“嘘——我出去玩一会,你别出声。”
“你!”袁一诺想大喊,又把弄醒了家里人,瞧见向嘉丞这样可不得了,他会挨打的。只好压低嗓门,问道:“你要去哪?”
向嘉丞迷蒙的眸子斜睨他一会,忽地冷下脸来,道:“这你可管不着。”说完,不再理会袁一诺,径自往外走。
袁一诺又担心又自责,没办法只好在后面跟着。
向嘉丞打了一辆出租车,袁一诺反应快,趁机也钻了进去。向嘉丞居然也不拦着,只对司机说:“我要去体育场。”
“你要干什么去啊?”袁一诺又问了一遍,向嘉丞充耳不闻。袁一诺叹息一声,他明白向嘉丞心里难受,反正自己跟着,玩够了把他再平平安安带回来也就是了。
袁一诺哪里知道,体育场是当时S城最大的同X恋聚集地。
☆、67最新章节
袁一诺是头一次来这种地方,他昏头昏脑地跟着向嘉丞下了车,被满眼迷幻的霓虹灯弄愣了神。酒吧的玫瑰红的名字在头顶上一闪一闪,好像在跟人们眨着媚眼,让人心痒难搔,让人心慌意乱,让人忍不住想要钻进去,寻找本能的、刺激的诱惑。
这里绝对不是高中生应该进来的场所,两个少年在这里青涩而干净得像混进火烈鸟里的白鹤。其实向嘉丞也是第一次来。他是豁出去了,他豁出去的时候袁一诺从来管不了,从小到大,一直如此。
向嘉丞也心慌意乱,也胆怯羞涩,也战战兢兢。可他不肯退缩,他已经做好了要跟袁一诺算总账的准备,虽然结果怎样他也不知道。也许袁一诺会妥协,也许他会更加唾弃,但无论如何,向嘉丞要赌这一把,赌袁一诺的“舍不得”。
向嘉丞有点头晕,酒劲包裹着莫名的勇气,从头顶浇到浑身上下,他步履虚浮而又坚定不移地走入了酒吧。
这是一家gay吧,怪模怪样的男人不时从两个少年身边走过,看着他们的眼神十分奇怪,像是一群混混在自家销赃窝里冒出两个公司小白领。向嘉丞强自镇定地走到吧台,装作熟稔的样子,嗒地打响手指,道:“来一杯马提尼。”
调酒师梳着高高的小辫,左耳挂着个亮晶晶的小圆环,漠然地瞅了向嘉丞一眼,低头继续擦玻璃杯:“回家玩去。”他说。
向嘉丞毫不退缩,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五十元的钞票,啪地拍在桌子上,提高声音:“一杯马提尼。”袁一诺看不下去了,拉住向嘉丞的手:“你干什么你?!”
向嘉丞不回答,只用眼睛盯住袁一诺,轻蔑的、讽刺的、愤恨的、倔强的。袁一诺被他看得心慌意乱,不由自主慢慢松开手。
调酒师瞧瞧这个,再瞧瞧那个,舀走钞票,倒上一杯酒。向嘉丞举起来,一饮而尽。
袁一诺心痛得厉害,他说:“嘉丞,你别这样行吗?”
向嘉丞不理他,冲着调酒师颌首:“再来一杯。”
“嘉丞!”袁一诺哀求,“你别这样……”
向嘉丞再喝一杯,然后弯下腰,贴近袁一诺。他的唇色很红,被酒水润泽得渀佛溪底的玛瑙,眼睛里蒙着一层朦胧的水光。袁一诺总觉得他好像随时都能哭出来,其实向嘉丞是在笑,可这种笑更让袁一诺心悸。
向嘉丞说:“我去跳舞,你去吗?”
袁一诺怔在那里,没有回答。向嘉丞也不等他回答,慢慢勾起唇角,跳下高脚椅,走进舞池里。
向嘉丞小时候什么舞都练过,芭蕾、民族、古典,其变化主要看向母的心情。刚开始他不大会扭,不过这玩意关键在于基础,更何况由于酒精的刺激格外放得开,没过一会就颇有感觉。那个时候这种酒吧的人数还没有那么多,更没有现在那样形式多样,能跳舞已经算很开放了。旁边有人给他鼓起掌来,人越聚越多,慢慢围成一个圈。一是向嘉丞跳得好,二是他年龄太小了,三是这个少年干净清澈的气质,无论如何也忽视不掉。
有人吹起口哨,喊出一些不三不四的话来:“哦,哦,小弟弟够辣,来,让哥哥疼你……”
“够不够爽?哥哥让你更爽。”
“看那个小腰,真tm细……”
向嘉丞充耳不闻,视而不见,他只跳自己的,像要把整个生命都融入进去。可那些人不管这个,这里本来就乱得很,三教九流什么样的都有。有人笑嘻嘻地上来拽向嘉丞,向嘉丞一闪躲开,没想到这边又有人拉扯。
向嘉丞害怕了,他毕竟还只是个高中生,平时又乖乖地在学校读,哪见过这种混乱的场面。舞也没法跳了,拔腿要往回跑,却被几个人拦住,渐渐逼近他,嘿嘿地笑。
向嘉丞一步一步后退,突然被人拍了一把肩膀,一惊回头,竟是袁一诺,铁青着脸,拉着他闷声往前走。
“喂喂。”那些人怪声怪气地叫道,“别走啊小弟弟,咱们玩玩。”
袁一诺一声不吭,和向嘉丞只是走。冷不防有人伸手过来拉向嘉丞,袁一诺二话不说,挥拳揍了过去。那人不料这俩孩子然会反抗,一拳被打个乌眼青,气得痛骂:“小x崽子!”抬手扇了袁一诺一个耳光。
这一下又脆又响,吓得向嘉丞瞪圆了眼睛:“一诺!”回身一低头,冲着那人顶了过去。袁一诺怕他吃亏,也扑过去小狗子似的连踢带打。弄得那人哭不是笑不是,气得直骂:“滚蛋滚蛋,回家吃n去!”
大家见他的狼狈样,齐齐哈哈大笑,谁也不好意思过于难为俩小孩,闪开一条路让他们离开。还有人在后面喊:“下次别来了啊,小崽子,毛还没长齐呢。”
俩人灰头土脸地从酒吧里冲出来,向嘉丞连忙问道:“怎么样?”扳过袁一诺的脸。小狮子扑棱扑棱脑袋,不让他看,嘴上说:“没事,死不了。”
向嘉丞又是懊悔又是自责,见袁一诺偏转脸不看自己,咬着唇不敢说话,俩人低头回家,路灯拖曳出长长的影子。
过了足足有二十分钟,袁一诺忽然道:“下回别这样了。”
“嗯。”向嘉丞重重地点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终于落了下来,他说,“你要走了……你要走了……”
袁一诺叹息一声,停下脚步,把向嘉丞拉进怀里,他低头,寻找他的唇,刚刚碰触,火灼一般慌忙分开。向嘉丞猛地抬起头,睁着泪眼。袁一诺扯着嘴角勉强笑笑,说:“不知道,你肯不肯等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向嘉丞吻住,于是也便不用再说。他整个人轻飘飘的,像要飞出去;却又沉甸甸的,像要坠到底。
那时,两个孩子依旧懵懵懂懂,说实话他们并没有想过太久的未来。一辈子太长,长到难以幻想。他们不要幻想,他们只要现在……
袁一诺回家时心情很好,有一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