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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名动三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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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殊接过小吏手中传来的朝廷邸报。
    他展开之后细细看了下。
    首先是朝廷给人升官之事,并且宣告天下。
    天子赵祯得知陈从易这个清廉之臣。
    官家立即差丞相给陈从易打了“晋升报告”,并且号召天下官员都要学习陈从易的清廉之举。
    当年陈从易因为失职被寇准贬官,待到丁谓上位言语间说他为陈从易报了仇,你可不要落井下石。
    陈从易说会与失了势的寇准照常相处,搞得丁谓面有愧色。
    当时丁谓在朝廷当中一家独大,连王钦若都被废相。
    王钦若在南京居住,无人敢去看他。
    唯有陈从易特意去看望,还逗留了几天才离开。
    待到赵祯上位,王钦若复相。
    因为广州是勾连海外藩国,宝货所聚集的地方,要求众大臣推举贤人。
    王钦若平日最赞许陈从易,认为他有清节,可任此职,便向仁宗推荐。
    陈从易以太常少卿、直昭文馆知广州。
    陈从易在广州任期三年,勤于政事,清廉自持,革除陋俗,社会安定。
    当他卸任自广州北还时,一无所取,只带俸钱回家。
    这些俸钱,半数偿还父丧时众人所赠的丧仪,以为答谢。
    半数分给宗族中的贫苦人家。
    赵祯得知此事,大加赞扬,亲笔书写“清”字赐赏,并加三品朝服,调任左司郎中,知制诰。
    晏殊回想陈从易的为人,确实如此。
    可是朝中像陈从易这般的官员,只是少数。
    要不然天子也不会下令大宋境内的官员,都要向陈从易这个榜样学习。
    第二件事便是日本商人冒充是使者想要进入东京做买卖,但是没有国书,直接被朝廷给打发走了。
    让各地官员今后对于外籍商人都要仔细盘查,没有国书,最好就不要让他们靠近东京城,免得引起乱子。
    尤其是日商胆大妄为,一旦朝廷给予他们回复,还能有什么威严?
    无论是太后还是官家,对于这种事都极为气愤。
    他们孤儿寡母的险些被猪狗一样的东西给骗了!
    今后这些日商从船上上岸,就要严格检查,免得到了东京再被查出来。
    下一次定然不会如此轻轻略过。
    第三件事,便是朝廷已经明确颁布了。
    明年春闱不再以诗赋为主要考核录取点,而是要以策论为主。
    宁愿要些“假大空”幼稚的政治思路,也不愿意再看那些“毫无用处”的诗赋了。
    晏殊看到这一点后,嘴角含笑。
    因为他清楚的知道。
    “宋煊的时代即将来临!”
    连中三元不再是遥不可及的梦里。
    晏殊当即让小吏把第一、三条重点抄写十遍。
    在府衙、县衙门前分别张贴告示。
    然后再把其余的布告,送到府学以及县学去。
    不仅仅是春闱如此改革,从发解试都要开始以策论为主要重点了。
    诗赋为主的时代,已然翻篇了。
    宋绶听着晏殊言语当中的兴奋之色:
    “如此好事,当真是让宋十二那小子给赶上了。”
    从他们二人与宋煊相识,便是宋煊写的策论,让他们大为惊诧。
    “哈哈哈,算他运气好。”
    晏殊虽然早就知道有这么个风声,但是如今总算是落在了实处,还是让他感到高兴。
    “要是放在以前以诗赋为主要录取点,我对于宋煊连中三元之事,心中依旧是没有什么太多的把握。”
    晏殊摸着胡须,嘴角带笑:“如今总算是心中踏实了。”
    宋绶也是很高兴。
    因为在宋煊的影响下,张方平的策论水平也是极为拔高的。
    反倒是他们二人对于西昆体的诗赋,并不是那么的擅长。
    ……
    朝廷下发的邸报,被晏殊迅速转发。
    应天书院的大门布告处,自是也贴上了一处。
    从今天起大宋科举考试改革了。
    诗赋不再是重点,策论才是。
    如此消息一经传播,自是让许多学子都极为兴奋。
    “终于不用在钻研了。”
    “哈哈哈。”
    “待到明年参加发解试,我又有把握了。”
    “这下子宋十二想要考省元就有很大的压力了。”
    众所周知,宋煊的“诗赋”是极好的。
    别看宋煊有过落榜的经历,可人家能从落榜考到全应天府第一,就足以说明他是有极大的实力的。
    “你说的确实有道理。”
    几个学子哈哈大笑起来。
    谁不希望自己在科举考试上的成绩能够更好一些啊?
    他们都认为宋煊子啊在科举考试上最强悍的便是诗赋一道。
    没有几个人能看到宋煊的试卷的。
    但是从宋煊流露出来的那些诗词来,谁敢不服气!
    名动三京,可是实打实的。
    宋浩听着别人因科举考试,对弟弟宋煊的幸灾乐祸,他很是不爽。
    就算科举改革一下子就除掉了宋煊最擅长的那一门。
    可你们也不该如此,应天书院的校训全都忘了吗?
    “五哥,算了算了。”
    老七连忙拽着宋浩往一旁拽去:“没必要跟他们置气的。”
    “他们都是连发解试都没有通过的。”
    “哼,我就知道。”
    宋浩经过爷爷的教导,自是要在外人面前维护宋煊。
    至于有什么矛盾,一家人关起门来说话,别让外人听见,徒增笑话。
    “唯有没能力的人,才会嘲笑比他境界更高之人。”
    老七附和的点点头:“五哥,待到休息,我们还去不去拜访宋县令了?”
    “去,如何能不去?”
    宋浩已然展现出了那么一丝不要脸的特征:“待到我们考中进士,再说不去的事。”
    书院内,幸灾乐祸如此言论,不绝于耳。
    宋煊不用出教室,他就听到了这种话。
    “倒是改的好啊!”
    宋煊自言自语的笑了一句。
    同桌祝玉侧头瞥了宋煊一眼:
    “如此一改,对你这个解元,可就不再有优势了。”
    因为大家都是先参加诗赋考试,这门功课通过,才能进入第二轮,只要其余三门,包含策论等写的不至于过于离谱。
    一比三的比例,全都能上榜。
    “鄙人本就不善于诗赋。”
    听着宋煊的话,祝玉一脸我没听错的神情吧?
    你宋十二还不善于诗赋,那天底下还有几个人善于此道啊?
    以前写的也就不说了,那首中秋词一出,整个东京都在追捧。
    无论多少人绞尽脑汁想要做一首,超越你宋十二的,至今都没有出现呢。
    更不用说在洛阳宴会上,说什么加试一首看不起谁似的?
    一人一首。
    须臾之间,便是拜你啊难得一遇的诗赋,搞的洛阳纸贵。
    现在这么一号人,跟你说他不善于此道。
    谁听了去,都不会相信的。
    宋煊瞧着祝玉这幅表情,当即伸手:
    “我的意思是不善于西昆体的诗赋,到时候考场上随便写写就可以了,再也不用头疼了。”
    “如此,我倒是相信了。”
    祝玉瞥了一眼宋煊,悠悠的叹了口气:
    “如此一改,我也不知道能否通过省试。”
    对于此事,祝玉当真是表现的忧心忡忡。
    “且好好练习,策论再怎么出题,又能偏到哪里去呢?”
    宋煊安慰了一句:“待到我手上那批历代真题全都复印完了,再给你整一份。”
    “那么多,岂不是要花费许多钱财,以你宋十二的财力,也用不着如此破费。”
    祝玉当然知道宋煊的书铺是赚钱的。
    大宋百姓对于扑买游戏十分上头,故而彩票这项买卖当真是容易出钱。
    “些许小钱,只是费些功夫罢了。”
    毕竟搞泥印印刷这种操作,他们大多数人都是不清楚的。
    外行人觉得宋煊的彩票店成本一定极高。
    无论是纸张还是铜版之类的,再加上在大厅当中展示的那种摇奖器械,十分的珍贵。
    更是让不少想要效仿的人望而生畏。
    这种买卖也早就传到了东京城去,不是不想效仿。
    只不过摇奖器械,至今做的并不是那么的完美。
    祝玉捂嘴笑了笑,并没有在多说什么。
    反倒是一旁的张方平整个人都处于极大的惊喜当中。
    就西昆体那种诗赋,对于大家模仿写作都是极为困难的。
    “十二哥,通过省试仿佛就在眼前了。”
    张方平缓了一会才回过神来,看向宋煊。
    但是张方平的同桌王尧臣却是面色有些不佳。
    大家在一起学习这么久,当然是知道各自的短板与长处。
    宋煊与张方平二人的策论完全是没问题的。
    反倒是一心想要考状元的王尧臣,整个人有些失魂落魄。
    他在策论上并不突出,但是在西昆体的诗赋上,弥补了这一点。
    如今朝廷突然就更改了科举考试,让他以前连过发解试与省试的优势,荡然无存了。
    相比于其余人在狂喜当中,王尧臣则是在皱眉。
    如何一丁点风声,都没有突然就变了?
    宋煊闻言瞥向狂喜过后的张方平,同时也看见了有些失魂落魄的王尧臣。
    毕竟改革一出,对于王尧臣这种以前通过发解试以及省试的人,越发的不利起来。
    因为大宋殿试主要考诗赋以及策论。
    王尧臣拿手的一下子对调,他心不乱如何能行?
    宋煊倒是没有出声附和,而是开口道:
    “张大郎,你确保自己能够顺利通过省试、殿试吗?”
    张方平听了宋煊如此提醒的言语,眼睛一顿,多年的默契,随即瞥向身侧的王尧臣,见他面色很是难看,立即反应过来了。
    宋煊见张方平回过味来,又开口道:
    “诗赋对你我而言是困难,可是对于其余学子也是极为困难。”
    “大家都去卷策论了,说不准就会杀出什么黑马来,如何能沾沾自喜?”
    “我等最近的精力,应该全都放在策论上,诗赋虽说不会作为重点,但是殿试上也是会考的。”
    “十二哥说的对。”
    张方平转瞬之间便理解了宋煊话里的意思,像这种事发生,定然是会有人高兴,有人不高兴的。
    为了避免麻烦,大家没必要在别人的痛处上撒盐。
    况且双方之间的关系也是挺不错的。
    王尧臣听了宋煊的鼓舞,他这才长长的叹了口气:
    “十二郎不必如此安慰我。”
    “哎。”宋煊倒是毫不在意的道:
    “王兄不必如此忧愁,我等还需要努力通过省试呢。”
    王尧臣却是点点头,待到明年的时候,他也要同大家一同出发前往东京城。
    毕竟每年到了要考试的时候,去的晚了,根本就没有地方住的。
    就算上有住的地方,也不一定能够让你安心温习。
    那个时候,无论是租民房,还是租店,全都是一大笔钱财支出。
    就这,还不一定能够抢得到的呢!
    “十二郎通过省试能有什么难的?”
    王尧臣瞥了宋煊一眼,又重新坐在椅子上:“到时候十二郎考个省元,还未可知呢。”
    “我只希望能够通过省试,至于省元?”
    宋煊顿了顿又摇头:
    “此事我还真没有把握,毕竟到时候是整个大宋所有优秀的学子参与,那番话,也是对我自己说的。”
    “是啊。”
    王尧臣通过了省试,但是他觉得那届学子挺强的,故而才没有继续参加殿试。
    宋庠当时连中二元,是状元的有力竞争者。
    而弟弟宋祁实力也异常强悍。
    大小宋果然都“中”了状元,当年若是参加殿试,如何还能有自己的事?
    为此王尧臣觉得自己选择极为正确。
    他又安心的回应天书院读书,借此来磨砺自己,让自己实力更加强悍。
    未曾想朝廷竟然直接改革了科举考试。
    天圣五年的殿试,王尧臣瞥了一眼隔壁坐着的宋煊。
    难不成我王尧臣想要考中大宋状元,就躲不开姓宋的人吗?
    “科举考试这种事,谁又能说的准呢?”
    王尧臣似乎有些埋怨道:“还不是朝廷说怎么考,我们就怎么考?”
    相比于上一次有人想要暗中鼓动宋煊背锅去反抗改革,被宋煊当众戳破后。
    王尧臣相信没有人再有胆子做这种事了。
    更何况大部分人的诗赋,都不是那么好。
    故而不再以诗赋为主,都不用去外面听他们的吵闹,教室里的学子们全都乐翻了天。
    “谁让我们不是制定规则的人呢?”
    宋煊站起身来走到王尧臣面前:“所以朝廷说什么你就得听着,除非你想要造反。”
    “造反?”王尧臣被宋煊的言论给吓了一大跳:
    “我只是想着你我在科举考试当中的优势荡然无存,心里埋怨几句罢了,谁会去造反啊?”
    “也是。”
    宋煊可不觉得自己在科举考试上的优势宋“诗赋”。
    他为了应试考试取得好成绩,在诗赋上浪费了许久的时间,才终于有了那么一丝的窍门。
    但是要写策论,宋煊都觉得自己用不着多学,只需要好好看一看宋代以前的历史。
    在写文章举例子的时候,不至于把后面朝代的例子拿出来用,那些考官一个个都不明白。
    但科举考试改革这件事,大部分学子都是极为高兴的。
    许多没有通过发解试以及省试的学子们,更是坚决拥护。
    仿佛换个主赛道后,他们就能够大杀四方,从而圆了自己高中进士的梦。
    只有少部分学子认为自己诗赋极佳,或者像是王尧臣这种人真有实力的,认为风向变了,对于自己有些劣势罢了。
    待到放学后,宋煊慢悠悠的与张方平一同往家走。
    出了校门,依旧有不少人在布告处议论。
    “十二哥,你可是惨了。”
    吕乐简颇为欢快的走上来:
    “至少在科举考试当中,你这个善于诗赋之人,优势不大了,我看中枢那群宰相们是故意针对你的。”
    “哈哈哈。”
    宋煊闻言忍不住笑出声来:“我宋煊是个什么小人物,值得远在东京城的中枢宰相们针对我?”
    “他们有一个算一个,能知道我宋煊的名字,就一丁点可能性都没有。”
    面对宋煊的嘲笑,吕乐简当即想要反驳。
    可他一想到自家堂哥吕夷简知道宋煊的所有消息,都是自己提供的。
    他又没有脸在宋煊面前提。
    实则是不单单吕夷简一个人知道宋煊的大名。
    那几个宰相,有一个算一个,谁不知道宋煊的名字,那便是在“装逼”。
    “万一有可能性呢。”
    吕乐简压低声音道:
    “你那首中秋诗词,再加上游学洛阳道三首诗词,搞得东西南三京,争相有人传颂,哪一个人不知道你宋十二道大名?”
    吕乐简觉得宋煊他早就名声在外了,而不是谁都不清楚的小透明。
    “额?”
    宋煊听到自己的名字,名动三京的时候,一时间也愣在原地,无法反驳。
    “当真?”
    “当真。”
    吕乐简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我在东京城又不是没有朋友,在写信交流的时候,他们还向我求证,认识不认识你宋十二呢。”
    “十二哥,莫要对自己不够自信。”
    王泰也是附和的笑了几声。
    反正今日科举改革,对于大家而言都是一件好事。
    但唯独对宋煊这个“诗赋大才子”,是一件极为“打压”之事。
    谁都知道宋煊的优势,结果被朝廷一纸给废除了。
    十二哥如此强壮欢笑的模样,倒是让王泰能够理解。
    “不如我们再去宏泰坊开心开心,就当是为十二哥一解心中郁闷。”
    科举改革,宋煊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呢。
    如何能有郁闷?
    “大可不必。”
    宋煊连忙拒绝:“有喝花酒这个时间,我不如回去躺在床上休息。”
    要么就回去与王保等人对练,出一身汗也挺舒服的。
    “哎,十二哥儿还是有些伤心的,不想去饮酒潇洒。”
    吕乐简叹了口气:“其实兄弟们都懂,十二哥儿他想自己去找那花魁。”
    “哈哈哈。”
    王泰继续吐槽道:“我看你是想要去找花魁玉玲珑,人家不接待你,你还拉着十二哥儿去。”
    几个人打趣了一会,这才相互告别。
    张方平嘿嘿笑了两声:
    “十二哥,他们都不知道你的长处。”
    “如此也好。”
    宋煊随即摆摆手:
    “此事也用不着往外说,你我也不能小觑天下学子啊,我们只是接触了中原的学子,更加南方的学子实力,我们还不曾接触。”
    “不错。”
    张方平也觉得省试,便是全天下优秀的学子一同参加考试。
    竞争只会更加激烈。
    再加上科举突然改革,他们是第一届,出现什么样的狠人都不为过。
    二人嘻嘻哈哈的说话间,就已经走到了书铺。
    宋煊一进门,便瞧见王从益在。
    他的身体倒是好转许多了。
    至少能够自主走路,不像以前似的,走几步就要咳死。
    “许久不见,十二哥儿。”
    王从益当然晓得宋煊考中解元后,没多久便直接洛阳游学。
    此番刚刚回来。
    在洛阳的事,他也有所耳闻。
    “王兄,许久不见。”
    宋煊脸上带着笑容:“我观你气色好了许多。”
    “哈哈哈。”
    王从益当然爱听这种话,而且宋煊研制出来的药物,对他的病情事真多有用。
    他爹王钦若又病了,被接到南京找王神医调养。
    本想着能够让宋煊看一看,奈何宋煊从曹利用那听到了消息,直接就不在宋城待了,出去游学。
    如今回来,依旧是被王从益堵在家里。
    看样子他爹的病情还没有好。
    王从益也没有让宋煊失望,当真是如他所想的那般。
    “汝父的病情,王神医也看不了?”
    “倒不是,主要是我爹想要见一见你。”
    “哦,也行。”
    宋煊倒是没什么理由拒绝,况且还是王从益亲自来请的。
    王家的宅院还是蛮气派的。
    毕竟王钦若不是第一次蛰居此地。
    王钦若、丁谓、林特、陈彭年、刘承珪,这五人被宰相王曾称为“五鬼”,其中王钦若和丁谓最为著名。
    另外三人皆是在两个皇帝权力交接这几年亡故。
    这群人当中就数丁谓身体最好,去海南岛吃椰子,还活的好好的呢。
    宋煊还没进屋子,就闻见了较为浓重的草药味。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当朝宰相。
    王钦若体型矮小,脖子上长有赘瘤。
    当时人称之为“瘿相”。
    宋煊打量了一下,连忙行礼。
    因为王钦若躺在床上,也只占据了一半的长度,可能是老了身体越发佝偻起来了。
    王钦若叫侍女扶着他靠在枕头上,微微张开的眼睛,也是仔细打量了一下宋煊。
    他的名字自己听儿子说过许多次了。
    无论是学识还是文采,都是同龄人的佼佼者。
    在一个便是医术高明。
    甚至连儿子这条命都是他救回来的。
    那可是全大宋的名医都没有办法做到的,只能让他等死。
    “爹,正好让十二哥儿给您诊脉,我也好放下心来。”
    王钦若只是顺从的伸出胳膊,让宋煊瞧一瞧。
    宋煊倒是也没推辞,坐在一旁,先是捏了一会。
    不像是死脉的节奏。
    这老头子一时半会死不了。
    “劳心劳神,如此大的年岁,还是要多加休息。”
    宋煊说完了之后:
    “王神医在调养这方面上比我强,我推崇的锻体之法,并不适用于王丞相。”
    王从益当然是默默练习八段锦,明白宋煊嘴里的锻体之法。
    王钦若缩回手臂,重新靠在被垛上:
    “十二郎年纪虽小,但是在医学一道上却比常人高明许多,不知师承何人?”
    “回丞相的话,我至今不知道我老师的名字,他也从来没有告诉过我。”
    宋煊倒是明白像王钦若这种心思重的人,定会盘盘底底。
    “好吧。”
    王钦若当即明白是人家不想说。
    “我听闻你考中了解元?”
    “不错。”宋煊哼笑一声:“倒是颇为意外。”
    王从益曾经动过要给宋煊提供便利的想法,但是被他严辞拒绝了。
    待到成绩出来后,王从益才明白依照宋煊的实力,根本就不需要他来走后忙,平白落人口实。
    王钦若那也是考进士起家的,明白考中解元有多么不容易。
    就算是晏殊知道宋煊是谁,可如今考试越发严格,都是要糊名字誊抄的。
    再加上王钦若对晏殊的认知,他更不会泄题给宋煊。
    足以说明宋煊是真有实力的。
    “我听闻朝廷更改了科举考试的主要考核点,你可有把握?”
    “倒是更有把握了。”
    “哦?”
    王钦若知道宋煊善于诗赋一道。
    未曾想他竟然对于主要考察策论也是得心应手?
    故而大感意外。
    毕竟他这个丞相只要还没死,依旧是有机会给宋煊在省试当中透透题的。
    至于殿试嘛。
    宋煊就自求多福吧,没有人会傻到去偷窥天子写下的题目。
    这风险冒得太大了。
    王钦若也觉得没必要这样做,更不会像当初与寇准争斗一样,为晏殊提前提供考题。
    以至于晏殊自己个在官家面前漏个大脸,反倒把他们这些南人都撂进去了。
    “这般自信?”
    王钦若摸着自己花白的胡须道:“果真是少年英才啊!”
    “丞相过誉了。”
    宋煊先推崇了一下应天书院的师资力量,以及晏殊这个作为知府的全力支持。
    他在书院当中,只需要专心学习即可。
    故而在面对朝廷科举改革消息后,自是会全力备考省试。
    王钦若与晏殊也早就是老相识了,明白晏殊一贯明哲保身的想法。
    这一点在他看来,身在局中,哪有让自己置身事外的机会啊?
    你不争,就得退出去。
    因为宰相的位置,只能坐下几个屁股,可人人都想做。
    不争怎么办?
    王钦若听着宋煊的唠叨,一瞬间就分辨出来了。
    他说这么多,就是想要靠着自己通过省试,无需要自己给他做些“助力”。
    看样子说自己的儿子在他面前说过什么话,导致误会了。
    王钦若眯着眼睛瞥向宋煊:
    “老夫这个病,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了命,你把我儿子的病治的七七八八,若是还想要求回报,时间可不多了呦。”
    “哈哈哈。”
    闻听此言的宋煊放声大笑。
    笑的王钦若这个纵横几十年的老狐狸,都有些莫名其妙。
    如此直白的话语,他相信宋煊对待政治再怎么不敏感,也听明白了。
    “人走茶凉。”
    那可不是白说的。
    再加上王钦若自己的名声挺不好的。
    他纵然说想要自己这杯茶凉的慢一点,都不一定能把自己的老部下给提上来,只能尽量的给他们安排好。
    以前王钦若觉得无所谓,反正自己的儿子也用不上。
    但是随着王从益吃了宋煊的特质药后,身体渐渐好转后。
    不怎么考虑家族后事的王钦若也开始大力提拔自己人了。
    就是想要让自己“这杯茶”热的慢一些。
    就连王从益也不明白宋煊有什么好笑的。
    “王丞相莫要,小觑于我啊!”
    听着宋煊的回复,王钦若惊诧了一会,才忍不住轻生笑了笑。
    果然。
    跟在晏殊身边,倒是学会了清高这个品质。
    兴许他也跟晏殊一样,恃才傲物,想要依靠自己真正的实力,用不着其余人的帮助。
    “宋十二,你要想清楚,过了这村没这店了。”
    王钦若也不再多说什么,反正机会已经给过宋煊了,是他自己主动不要的。
    “当然了。”
    宋煊站起身来,再次行礼:
    “况且我给王兄看病也不是为了在科举场上舞弊用的。”
    王从益当初是打探到了宋煊把顾子墨给救回来了,这才求上门去。
    他给宋煊送钱送人送各种物资,才有了这个特效药。
    尽管刚开始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可时间一长,王从益就觉得自己的病症轻了许多,更是大喜过望。
    从此对宋煊的特效药深信不疑。
    他说真的想要帮助宋煊在科举场上更加轻松的取得一点好成绩的。
    奈何宋煊一直都在拒绝。
    但是王钦若却是明白,宋煊拒绝除了说因为自傲外,更是不想深度捆绑他们王家这条船。
    王钦若瞥了瞥自己的亲儿子,他这辈子能够不受病痛的折磨活到老就行了,至于官场,他还真不适合了。
    如今宋煊这条“浅鱼”不愿意获得助力,待到他越过龙门后,也不会对王家多家照顾。
    很明显,双方并没有想要深度合作的意愿。
    “你若是今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来相府与我说就行。”
    王钦若也不想在科举上非要给宋煊扯上污点。
    “多谢王丞相。”
    宋煊告辞,王从益出门送来送,又回来。
    “爹,你方才说那话说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王钦若对于儿子这般没头脑,心想我儿子怎么能说这幅模样呢?
    在朝堂当中厮混,没有点政治灵敏性,如何能做到宰相的位置?
    “没什么意思,就是我想要说给宋煊听的意思。”
    王从益被他爹如此一闹腾,依旧没有明白他爹话里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只能说,此子将来必成大器。”
    王钦若指了指自己这双眼睛:“我这一辈子还从来都没有看错过人呢。”
    “啊?”
    王从益觉得他一直都认为宋煊有本事,将来名垂青史根本就算不得什么难事。
    自己老父亲是不是病糊涂了,还开始自夸起来。
    王从益甚至一度想要把宋煊给喊回来,再给他爹诊脉一二,确保病情没有加重。
    宋煊从相府出来后,对于王钦若的操作嗤之以鼻。
    什么狗东西?
    就是如此报答恩人的?
    想要给我的履历上抹屎。
    从而达到与他们家站在一条船上的目的?
    王钦若个人也没有什么势力,他上面有寇准、丁谓等人压着。
    待到龙虎斗的这二位无了,他才上位的。
    如此短的时间,再加上皇太后、天子各有各的“簇拥者”,王钦若想安插自己人都有心无力。
    “我宋十二又不是不学无术,这么多年投入到科举考试上的精力,一丁点都没有白费。”
    “用得着你在这里装大尾巴狼?”
    “朝廷又改革到有利于我的优势,小爷疯了才会跟你提前要题目。”
    至少在写策论这方面上,宋煊并不觉得自己很差。
    回了家之后,宋煊洗了个澡,才瞧见桌子上收到了几封信。
    一个是曹利用的,一个上钱惟演的,还有一份是苏洵的。
    宋煊当即打开苏洵的来信。
    他已然回到了家乡,收到了宋煊给他寄来的信件。
    苏洵在返回家的路途上,便听到有人议论十二哥的中秋诗词,这让他也是与荣有焉。
    而且苏洵也知道,宋煊写的这首词是怀念自己,所以他更加兴奋。
    待到回了家之后,整个房间都被他贴上了这首词。
    苏洵又是有些苦恼,自己一路上看了那么多的名山大川,但是写出来的诗词他始终不满意。
    倒也不是想要让宋煊给他批改一番。
    因为经过宋煊的手,那首诗赋就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了。
    在信中苏洵询问宋煊,如何能够做出一首较好的诗词来。
    还望十二哥能够解惑。
    宋煊直接摊开信纸,第一句就写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
    总之,这个就是要靠着大量的,到时候才会有灵感。
    不会写出一戳一蹦跶那种歪诗来。
    宋煊当然知道苏洵的浪子性子,就算是成亲后,依旧没有变化。
    还需年龄再大一些,他才明白读书的道理。
    在这方面上,谁劝苏洵都没有用。
    宋煊也没有劝他,就是解答他的疑惑,多读唐诗。
    待你苏洵下次看见了壮丽的山川后,才不会说儿豁,仙人板板之类的。
    宋煊把苏洵的回信放在一边,等待墨水干涸。
    他又撕开曹利用的书信。
    曹利用就是想要告诉宋煊,朝廷科举考试要改革了,希望宋煊不要气馁。
    就算诗赋权重下降,可你也不能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总之,就是好好复习,争取考个省元出来。
    东京的房子我已经提前给你租赁好了,到时候来了东京参加考试,直接住下就行。
    免得到时候什么都抢不到,为了自己的面子不来他家,反倒要去睡大街之类的。
    宋煊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纵然东京城的放假时间贵,但是对于曹利用这个级别而言,租一处房子几个月的时间,不去住人,那也是没什么压力的。
    曹利用不仅说了这个事,还有辽国战事的事,大军已经出发。
    他会派人密切监视他们的成败动向。
    毕竟他可是顶着极大的压力去跟他们说自己那与众不同的观点。
    无论如何,曹利用若是“预言”失败。
    那今后中枢议事就更没有他曹利用的事情了。
    无论是皇太后、官家,甚至是其余大臣,把曹利用踢出中枢都不会有太大的压力。
    武将在大宋的朝廷体系当中,就是这么的不够有地位。
    强如后期的狄青,那也是被弹劾的命。
    面对曹利用的担忧,宋煊也很快就给他回了封信。
    没事就吃溜溜梅。
    至于曹利用能不能理解,宋煊也懒得说什么了。
    他好歹也是大宋有名的战将,南征北战的,到了年老的时候,却也是如此畏畏缩缩。
    看样子被朝廷那几个文人“折磨的”连点自信都没有了。
    宋煊也不知道要如何安慰他。
    最终又给他添了几句话,让他放宽心。
    这个时候苏洵的回信已经墨水干了,宋煊再次塞好,避免出现差错寄信。
    最后一封是钱惟演发来的,宋煊不明白他有什么可写信的?
    带着疑问,宋煊打开之后,仔细看了看。
    钱惟演便是一阵客套话,他非常欣赏宋煊,愿意与宋煊结为忘年交之类的。
    他希望今后能多写信加强联系之类的。
    宋煊一听这话头都大了。
    什么他娘的忘年交。
    你也不瞧瞧我正在备战“高考”呢,哪有时间给你写信完。
    就钱惟演不单单的写信,他还写了几首西昆体的诗,请宋煊品鉴一二。
    最好还能给他写几首唱和诗。
    毕竟大宋文人之间的交流,就是如此嘛!
    宋煊把信件扔下,如此作态,自是让他想起一些疯狂崇拜者的骚操作。
    否则他也不会在洛阳那么快就逃回来了!
    宋煊想了想,随即把肖智鸿叫来了:
    “你随便写写那西昆体的诗,然后给他回信。”
    肖智鸿看完了钱惟演的书信,有些不可置信的道:
    “少爷,让我给他写回信,这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反正他又不知道是你。”
    “哎。”
    肖智鸿连忙应下,反正是少爷交代的。
    宋煊又把其余两封信贴好,让他转交给陶宏,明天帮忙给寄出去。
    待到做完了这一切,宋煊躺在床榻上,思索着该如何训练策论的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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