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直面女帝
黑云压城城欲摧。
无边无际的黑色铁流，将萧凡所在的这片焦土，围得水泄不通。
那是一种足以让天地都为之窒息的死寂。
每一个士卒的目光，都如同冰冷的刀锋，汇聚在中央那道孤零零的血色身影之上。
萧凡拄着断刀，半跪于地，鲜血顺着他的指尖，一滴滴砸落在滚烫的灰烬里，发出“滋啦”的声响。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仿佛在吞吐着刀子。
他的目光，穿过那如林般的刀枪，死死地，锁定着大军最前方。
那架由九条黑色蛟龙拉着的，巨大而奢华的龙辇。
珠帘之后，便是那个主宰着亿万生灵生死的女人。
秦冷月。
她没有现身。
但，一股无法形容，仿佛天穹倾覆般的恐怖威压，自龙辇之中，轰然降临！
“轰！”
威压如同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按在了萧凡的背上！
“咔嚓！”
他身下的地面，寸寸龟裂，蛛网般的裂痕，疯狂蔓延！
他那刚刚挺直的脊梁，在这一刻，被压得再次弯曲！
双膝，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骨骼摩擦的声音，清晰可闻！
她要他跪！
在这二十万镇北军旧部，与她带来的数十万大军面前，彻底跪下！
摧毁他刚刚建立起来的所有威信，将他打回那个任人欺凌的官奴原形！
“呃啊……”
萧凡的喉咙里，发出了野兽般的低吼，青筋如同虬龙般，在他脖颈上根根暴起！
他脸上的“奴”字烙印，在这一刻，仿佛被烧红的烙铁，灼烧着他的灵魂！
不！
绝不！
就在他即将支撑不住的瞬间！
“嗡！”
他丹田气海之中，那枚一直沉寂的【镇国龙玺】，竟发出了一声古老而苍茫的嗡鸣！
一缕微弱却霸道无匹的紫金龙气，自龙玺中溢出，瞬间游遍他的四肢百骸！
那股压在他身上的，如同神山般的九重威压，竟被这缕龙气，抵消了些许！
萧凡猛地抬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瞪着龙辇的方向，发出一声响彻云霄的咆哮！
“秦冷月！”
“我萧家世代忠良，镇守国门，你为何要背信弃义，屠戮忠臣！”
“张辽勾结前朝宗门，私藏龙玺，意图谋反！幽影殿渗透北境，欲颠覆大秦！”
“这些，你敢说你一无所知吗？！”
声音，如同滚滚天雷，在每一个人的耳边炸响！
无数镇北军将士，握紧了手中的兵器，眼中燃起了熊熊怒火！
而秦冷月带来的京畿大军，则是一片哗然，脸上写满了震惊与动摇。
龙辇之内，陷入了片刻的死寂。
随即，一声清冷，带着无尽讥讽的轻笑，从中传出。
“乱臣贼子，也配与朕对话？”
珠帘晃动，一道身影，自龙辇旁走出。
正是那名九重强者，李勇！
他此刻看向萧凡的目光，充满了怨毒与杀意。
“陛下有旨。”
李勇的声音，冰冷而不带一丝感情。
“交出玉简，献上龙玺，陛下或可念你萧家旧功，饶你一具全尸。”
“否则，就地格杀，诛你九族！”
“哈哈哈……”
萧凡闻言，发出一阵疯狂的大笑，笑声中带着无尽的悲凉与决绝。
“想要？”
他缓缓站直了身体，那染血的脸上，带着一丝狰狞。
“可以！拿你的命来换！”
他猛地一指李勇，继而环视四周数十万大军，声音陡然拔高！
“我萧凡今日若死在这里！”
“那记载着张辽与幽影殿所有阴谋的玉简，会立刻传遍天下！”
“我倒要看看，你大秦的江山，还能不能坐得稳！”
李勇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萧凡却不给他开口的机会，目光再次转向那沉默的龙辇。
“秦冷月，你以为杀了我，一切就结束了吗？”
“幽影殿在你朝堂之上，安插了多少人，你真的清楚吗？”
“户部侍郎周显，每年克扣的军饷，有多少流进了幽影殿的口袋？”
“禁军统领王涛，又是谁的人？”
“这些，要我帮你一一说出来吗？！”
萧凡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每一个字，都让龙辇周围的空气，凝固一分。
这些，都是他从吴森和赵无极的记忆中，掠夺而来的，最核心的机密！
龙辇之内，那股一直锁定着他的恐怖威压，在这一刻，竟出现了刹那的波动！
长久的沉默。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秦冷月那冰冷、威严，却又带着一丝凝重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
“你想如何？”
萧凡知道，他赌赢了。
他抓住了这位女帝唯一的软肋——她那尚未完全稳固的皇权！
“很简单。”
萧凡抹去嘴角的血迹，声音沙哑地说道。
“暂时休战。”
“你我，谈判。”
“准。”
秦冷月的声音，果断而干脆。
“但，镇国龙玺，必须交出来，作为朕相信你的筹码。”
“可以。”
萧凡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嘴角，却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弧度。
“但朕，也有条件。”
“说。”
“你数十万大军，必须后撤三百里！两日之内，不得踏入黑水河半步！”
“并且，立刻恢复我北境二十万大军的所有粮草军饷供给！”
“朕，答应你。”
秦冷月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朕会派司礼监掌印，王振，作为特使，前来与你商谈具体事宜。”
“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
话音落下，那九条黑色蛟龙发出一声低沉的龙吟，拉着巨大的龙辇，缓缓转向。
黑色的铁流，开始如潮水般，缓缓退去。
那股压在天地间的恐怖威压，也随之消散。
萧凡紧绷的身体，终于松懈下来，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他赢得了宝贵的喘息之机。
就在这时，一名身穿大红蟒袍，面白无须，手持拂尘的身影，自退去的大军中，缓步走出。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阴柔的笑容，气息内敛，看不出深浅。
他，便是女帝的特使，司礼监掌印，王振。
然而，就在萧凡的目光，落在那张阴沉的笑脸上的瞬间！
他的精神世界中，【天谴图录】轰然震动！
一副全新的，散发着无尽血光的画卷，骤然展开！
那画卷之上，九颗璀璨到了极致的血色星辰，疯狂闪耀，光芒甚至盖过了之前的张辽与赵无极！
【九星罪人：王振！】
【罪状一：天启元年，为练邪功，屠戮三座城池，坑杀百万生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