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马前卒
“微臣拜见陛下！”
曹毅走进殿中，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文官最前面的衍圣公！
心里顿时有了计较，今日之事，绝对与他有关！
等他行礼过后，朱元璋问道：“曹毅，今日群臣议事，你来做什么？”
曹毅道：“听闻家父受到杖责，微臣为此而来！”
朱元璋皱着眉头道：“你父亲侵占百姓田地，因此背判仗着八十，罚的是你父亲，与你何干？没有别的事就退下吧！”
曹毅躬身行礼道：“陛下，微臣斗胆，敢问是哪一位判的？”
说着，转向站在大殿中央的刑部上书杨靖，眼神死死的盯着他。
杨靖鼻子哼了一下，道：“是本官判的，曹公子这么问，可是在说本官判的不对吗？”
“对不对，只有详细查明之后才知道！”
曹毅走进一步，盯着他道：“请问杨部堂，这桩案子可有查明？可有你们刑部的签字画押？”
“这个……”
杨靖不耐烦道：“这桩案子，是给事中弹劾，户部核准，并且景川侯也承认确有此事，因此被判杖责，曹公子何必强词夺理！”
曹毅讥笑道：“也就是说只有你们的控告之言，既无任何人证，也无任何物证，对吗？”
“这个……”
杨靖顿时语塞，赶紧找补道：“可是景川侯本人已经认罪了，你还有何话说！”
曹毅冷哼一声，道：“如此芝麻大的小事，而且时日久远，我父亲哪里能记那么清！”
曹毅看着他，嘴角扬起一抹笑容道：“正月十五，杨部堂吃的什么饭？桌上有几个菜？几荤几素？”
杨靖撇了撇嘴，厌恶道：“这个谁能记得……我记不清了！”
“你记不清，凭什么我父亲就得记清？！”
曹毅大喝一声，抓住他的话茬，立即猛攻道：“正月十五才过去几天，你都不记得了，洪武二十一年的事，你却要求我父亲记得一清二楚，真是无耻至极！”
杨靖知道他在胡搅蛮缠，不想与他多说，向朱元璋行礼道：“陛下，此人无理取闹，请陛下明鉴！”
“你才是无理取闹！”
曹毅伸手指着他的鼻子道：“你堂堂刑部尚书，既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就敢判定我大明侯爵的罪，说，你仗了谁的势？！真是好大的狗胆！”
说完，也向朱元璋行礼道：“陛下，微臣恳请将杨靖革职查办！”
别管角度多刁钻，只要破开一条缝就好！
剩下的，就是使劲往里面攻打了！
所以武将们立即发力，纷纷站出来指责杨靖。
蓝玉道：“是啊陛下，刑部判案太过武断，竟敢凭一面之词，就杖打侯爵，理当革职查办！”
开国公常升也出列道：“确实太过武断！哪里像我大明的刑部！微臣请陛下查办刑部！”
定远侯王弼：“微臣附议！”
颖国公傅友德：“微臣附议！”
一时之间，谨身殿里一片附议之声。
杨靖看到这么多武将弹劾自己，瞬间变了脸色，赶紧向文臣这边投去求助的目光，
武将都抱团整自己了，你们倒是说话呀！
可是他看了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却没有一人说话。
当他看向衍圣公孔伯言的时候，只见他眼神微微闭起，整个人一动不动，好像睡着了一般。
最后还是户部尚书赵勉见他孤立无援，这才出言道：“启禀陛下，既然此案有疑问，我以前觉得当派人前去详查，之后再做决断。”
朱元璋点点头，道：“也可……”
接着对那名给事中道：“宋河，这件事是你弹劾的，你就把件事给咱查清楚！咱给你十天时间！”
“是，微臣遵命！”
户科给事中宋河无奈，只能出列领命。
曹毅眼神死死地盯着这位给事中问道：“就是你弹劾的我父亲？我记住你了！”
宋河极其敷衍的拱手，反怼道：“能被小侯爷记住，是下官的荣幸！”
荣幸？
但愿过几天，你还能嘴硬！
想当马前卒，小心被马踢死！
曹毅转向杨靖问道：“杨部堂，还剩下二十板子，您说是接着打，还是等案子查清再说？”
杨靖不由得看向朱元璋，可是朱元璋只顾看手里的奏折，似乎毫不关心。
他又看向衍圣公，孔伯言眼睛微微裂开一条缝，又缓缓闭上。
曹毅丝毫不给他留情面，道：“杨部堂，刑部是您主事，又不是衍圣公，您看他做什么？难道衍圣公还能替你断案不成？”
此话一出，顿时把众人的目光集中在孔伯言身上。
刚才还一脸淡然，如同老僧坐定的衍圣公立即睁开了眼睛，脸上带着一丝愠色，
可他很快又是一脸和煦，语气温和道：“小侯爷说笑了。”
杨靖吓了一跳，赶紧道：“那就先记着，等宋河查明后再说。”
众人只当曹毅是随口一说，眼睛随之离开衍圣公，并没有多想。
只是朱元璋，却在不经意间撇了孔伯言一眼，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
“好，那就等十日后，再来算账！”
曹毅撂下一句话，向朱元璋躬身行礼之后，便退出了大殿。
当他来到曹震身边，曹震和蒋瓛已经从小太监口中，得到了暂停杖责的消息。
曹震还以为是儿子求情，这才停下，因此气道：“混账东西！陛下已经说要杖责了，谁让你去求情的！你这不是让陛下难做吗！”
“爹，你看我像会求情的人吗？”
曹毅简单给他说了一下来龙去脉，
“呵呵呵，还是你这脑袋瓜子好使！能拿捏住文官！”
曹震听完，眨眨眼道：“你的意思，是我这顿打白挨了？”
曹毅安慰道，“爹，你放心，这顿板子，孩儿说什么也得还回去！”
“你可别鲁莽！”
“放心吧！”
曹震这才安生，人一放松，背上的疼痛立即袭来，疼的他呲牙咧嘴。
没有多耽搁，曹毅立即搀扶着他就往宫外走去。
回到家中，赶紧找出来金疮药和布条，武将之家不缺这个。
曹毅手里拿着金疮药，一点一点的涂抹在自己父亲的后背上，生怕弄疼了他。
自己儿子如此孝顺，老曹顿觉心情舒畅！
笑着说这点小事不算什么，接着就吹嘘起自己在战场上如何英勇杀敌，即便负伤也带头冲锋的壮举……
曹毅给他上完药，又听了一会儿老曹的自吹自擂，这才从卧房出来。
只是一出门，曹毅的脸色就立即阴沉了下来！
从家里拿了一些宝钞，这玩意儿方便携带，接着让人从马厩里牵出几匹骏马，
便立即翻身而上，带着几个随从，朝国子监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