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试罗香四 “我就想要这个。”
早上的第一次毒简单清理后, 黎清瑶的肿还没消,状态并不适合继续留下,赵宝瑟便取了她腰牌去向值守的弟子告假。得知黎清瑶今天不来炼丹, 那两个弟子互看一眼, 都微微松口气:“阿狸师妹若是不舒服,也不用着急炼丹, 这——多休息几日也是无妨的。”曲狸是黎清瑶过来的化名, 赵宝瑟和她同姓,取了曲小絮。
另一人道:“慢慢休息,不着急。”
赵宝瑟又试探道:“只是有些配药还要下山去采买,不知道……”
其中一人看她,笑容满面:“自然是应该的, 小絮师妹那边若是需要帮忙的, 尽管说。”熟识的人都道赵宝瑟是黎清瑶的妹妹,对她也格外客气些。
等她走出一会, 两个弟子还在低低嗅空气中残留的香气。
“这位小絮师妹身上的香料真好闻。有点雪灵芝的薄香。”
“我闻着还有千尺木的青叶香。”
“人也生得真是……”
另一人笑了笑:“但我们这样的, 还是别想了。那天你可听阿狸师妹拒绝三师兄时说了,她这妹妹年纪小,现在还不想这些婚配之事呢。”
先头说话那人忽道:“不过, 我总觉得这位妹妹的眼睛似在哪里见过。”
“哪里?梦里?”
“梦你~爷头。”
如此说定, 赵宝瑟当下便回去简单收拾,时间不晚, 她将被褥整理好,然后重新匀面化妆,匀了脂粉,将眼角那颗叩轮痣细细遮住。
等准备换一件长袖一点的衣服时,赵宝瑟忽然发现自己的中衣好像少了一件, 她左右翻找了一圈也没看见,只能仓促找了一件窄袖的穿上,先去找黎清瑶。
经过一晚上的修整,黎清瑶的状态好了些许,好歹能自己走了,带着出山的门牌一切倒是顺利。
春山镇热闹如常,空桑山门下依附的道观主持做完了斋醮,现在在第一场雷雨到来之前,整个春山镇都是社火和庙会的热闹。间或夹杂一些民间杂技,更多的还是各式各样的货物交易。
烟柳画桥,十里荷花。云树绕堤,红尘万丈。
如此鲜活的世界。
黎清瑶精神立刻好了五六分。
“我看那个灵草品相不错。”
“这有个卖孤本的。”
“哇哦,这竟是蜀山的桃木,你看这纹路,是十年前生的,用来验丹最好了。”
她的肿眼睛和脸太明显,赵宝瑟先买了两个狸猫面具给自己和黎清瑶戴上,这才艰难顺着人群向前,想要找一个稍微安静的地方。
人太多,拥挤的人群如同海浪,她还要抓着四处张望的黎清瑶,背上也出了薄薄的汗,又因为这淡淡的却持久的香引来了人群的频频回头。
还好带着面具。
赵宝瑟心道这个香味真是一个天大的麻烦,无论做什么都麻烦,得快要赶紧想办法去掉。
在前面的长桥上,有相约的年轻佳人高高提着吉祥带预备挂到小镇东边的巨木林上。
还有兜售的小姑娘捧着花,年纪大些的老人扛着面人。
“不买啦不买。”她一个个摆手拒绝。
但却在路过一个摊子时候顿住了。
那摊子就在长桥转弯的地方,摊位上都是些头花,佩饰,金银铜手钏一类的东西。
她看到的是一块玉坠。
在摊面上描金溢彩花红柳绿的饰品里面因为过于素净,并不显眼。
那玉坠蓝的底金的石花,像极了十年前她曾经给封回买的那一块玉坠。还记得当时她在镇上因为狼狈躲避那魔人,可惜后来那玉坠也不知道掉到哪里去。后来封回来时她还说“我本来是给你买了一块玉坠,和你的伐尘挺配的”,本来是准备作为缓和彼此关系的小礼物,却并没有送出手。这回突然看见几乎一模一样的,赵宝瑟不由微微一顿,她站定,黎清瑶撞在她肩上,看她伸手拈起那块玉坠。
“品相不怎么好啊。”黎清瑶说。
赵宝瑟说:“模样好,像个猫儿的眼睛。”
她纤长的手指白~皙莹润,那玉见不得是上品,但落在她指尖,便格外好看。
黎清瑶对这并无兴趣,偏着脑袋看隔壁卖瓷瓶的摊位,想要选几个好看的瓶子配上她精心炮制的丹~药。
摊主跟嗓子不舒服似的,咳咳咳嗽两声,赵宝瑟回神,以为自己看太久对方提醒,便问:“这个玉坠多少钱。”
她声音清丽,几乎从声音形态便能想象这面具下的模样。
摊主年纪不大,微微红了脸,道:“这玉坠的络子坏了,本也要处理的。姑娘要是喜欢,可以看看别的,我这里的禁步也是独一无二的。”
赵宝瑟又仔细看玉坠,越看越满意,道:“我就想要这个。”
摊主忽问:“姑娘是用来自用还是送人?”
赵宝瑟看他一眼,还是回答了他:“送人。”
她以为他是说那络子的事,又道:“无妨。我会打络子,到时候用金线配着羊脂玉的白珠子,一颗一颗的络上,也是好看的。”
摊主闻言,忽的声音高了一度:“啊,原来姑娘这是预备送给萧郎的。”这萧郎常常代指女子的心上人。
赵宝瑟微微蹙眉,这摊主恁得话多,她只克制脾气平了声音,公事公办问:“多少钱。”
那摊主不说话,目光一直在瞟她后面,赵宝瑟顺着他目光转过去,身后都是熙熙攘攘来往的人群,并无异样,她再转过来,摊主这才道:“姑娘莫恼。刚刚姑娘身后跟了一个也带着面具的男子,我看他跟着姑娘从前面过来,又不像相熟的,也不知是何企图。所以才冒昧多说了一句。我那么一说,那人似乎觉得自讨没趣,这才走了。”
摊主倒是热心实在:“这玉坠本来就损了,姑娘便看着给几个钱吧。”
若是平日,赵宝瑟必定要讲讲价,但今日~她却熄了这心思,只给了一个绝对合适的价钱。
两人又走了一小段路,赵宝瑟拉着黎清瑶转过一条巷子。
人好歹少了许多,黎清瑶喘气赞道:“看不出来,你还挺会找路的。”
赵宝瑟笑:“我鼻子好。”
这条巷子当年也曾走过,走到最前面绕过两条弯就会到河边,曾经河边的成衣铺现在改了,多了几间茶楼。
河旁的夯土路也铺上了青石板,十年时间,变化太多了。
人少的话,若是身后跟了尾巴,也更能看出来。
如此走了半盏茶时间,并没有异样。
河旁的小道上,有几个乡民正在卖山果,赵宝瑟看到的却是前面一个小摊子,那个摊主正吧刚刚拔丝的糖条揉起来,从一头抻拉条头,用力拉出,这是酥糖制作的最后一步,做好的糖条截好用油纸一包,就可以一包一包的卖。
赵宝瑟一口一口咽口水。
她最爱的便是这个,但自从离开媵城后,后来再也没吃过比老花做的更好吃的酥糖了。
她刚刚到浣花谷没多久,就请师姐去媵城找过老花,老花在那里呆了三年,她将自己攒的各种各样的东西都请师姐带过去。
老花统统收下,然后就会请师姐带回一大包新鲜做好的花生酥糖。
甜得她牙坏了,还好后来换牙了。
但三年后,她出孝期的时候,老花也不见了。带着他捡来的那个孩子一起走了。
有人说他们去投军了,有人说回老家了,但后来赵宝瑟下山历练,也再也没见过。
赵宝瑟又看了一眼那小摊子,冒着淡淡的香气。还是忍了下去。
如今这时候,她现在这张脸已经容易让熟人联系,更不想再让曾经的爱好将自己的身份暴露在任何可能之下。这一次到空桑山,她的饮食习惯也刻意调整的和曾经的小山君大相迥异。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那新做出的花生酥很香,价格也很便宜,糖的味道在空气中涌动。赵宝瑟忍不住用余光看了一眼,移开目光,然后和黎清瑶一起径直上了最前面的茶楼。
茶楼热闹,说书先生才是焦点,一茶一坐,而且有单独雅间。况且这里的茶粗陋,寻常的修行者并不能看上,所以大多都是寻常普通人。
不比酒馆,容易遇上喝酒多了发疯的人。
也不像其他热闹的地方,人多眼杂。
是最合适的地方。
两人上了茶楼二楼,果然有雅间。
那小二看着她们格外殷勤。
雅间的位置也很好,外面临街,里面正好可以看到说书先生的位置,但从外面看过来,朦朦胧胧却是什么也看不真切。
小二道:“两位姑娘运气好,刚刚好这雅间的客人退了,这才空了,否则如今这时候哪里还有空位。”
黎清瑶早就在买买中折腾了得没力气了,立马找了舒服的藤椅躺下,又喝了半碗茶,这才长长舒了口气。
“你那宝贝看出是什么没有?”
赵宝瑟左右看了看,立刻闭门,摇头道:“我修为不够,还打不开。”
“哼,我非要看看是什么个宝贝值得下这样大力气的毒,看给我脸肿的。屁~股也肿了,你看我这手。”她伸出十个指头给赵宝瑟看,“小絮儿,你看我这样帮你,往后试药的时候你可不许再叫苦。”
赵宝瑟将更漏从乾坤袋中取出,调整好时间,等待下一次给黎清瑶祛毒的时间。看她恢复情况,今晚之后会好上大半。
楼下的说书先生中气十足,是开山节专门请来的,醒木拍的砰一声,茶馆静了稍许,他开始继续讲书,他的故事又短又新鲜,也不知道从哪里听来。
故事说得颇有几分意思。
先一个讲的是一个青楼姑娘一心求道,什么人都不接待,若是遇上修行者甚至免费。但烟花之地,这样的人很少。被一个半路出家的修士看上带走了,但修士修行日久,情~欲淡薄,只一心想要渡女子向道。男女之事也是数日一次。这女子本听说修士身体素质强悍,其他方面也是大不相同,如此几次大失所望,遂生了别的心思,看上了上山砍柴的樵夫。
那樵夫年轻威猛,体力极好,这女子尝过鱼~水之欢,便常常外出,每每回来,身上总是带着露水草屑。
那修士并不知情,反而觉得轻松,问女子。女子就说,山涧晨露有助于修行。修士见她如此真生了修行心思,很是高兴。
又过了几日,那修士闭关出来,见女子不见四处寻找,后来却在山涧找到,那女子赤~条露身,正在一溪流湖水沐浴,修士一时兴起,也要下水。
女子大惊,面色惨白战战兢兢道:“我已决心向道,断不肯再行风月之事。”
修士央求:“只要这次。”
女子坚辞不肯。
那修士见水下冒着气泡,只道:“你嘴上说不肯,身体却是很诚实的。”
当即脱衣下水,谁知却一脚踩出个人来。
他问:“你是何人。”
那人五大三粗战战兢兢:“我是来修行的。”
修士再走,又踩到个人,那人同样五大三粗:“我也是来修行的。”
两人站起来,修士见了两人形容顿时神色一变,转头看那女子:“原来你当日找我,真的是为了修行。”
故事讲完,下面的茶客皆哈哈大笑。黎清瑶听得糊里糊涂,转头看赵宝瑟,见她听得津津有味,道:“这什么和什么,怎么找他就真的是为了修行。”
赵宝瑟诡秘一笑:“小孩子不懂。”
黎清瑶哼:“你比我还小。未必你懂?”
赵宝瑟咳嗽一声:“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豪言说完,她忽然想到曾经某个画面,顿时面色微微一红。
黎清瑶奇道:“说你懂。你怎么脸这么红。”
赵宝瑟道:“……开始讲新故事了。”
说书先生又开始说第二个故事。
这个故事便普通多了。说的是一个名唤巧娘的女子,因生得美貌,原本嫁作人~妻,被一富户看上,趁着她外出偷抢了来,养在外宅,恣意宠爱。开始这巧娘抗拒不从,但这富户生得威猛英俊,又对她极好,渐渐巧娘也就从了。某日,巧娘听见外面有自己丈夫的声音,原来是丈夫辗转找到了这里,她那时在房里,只要一应声,就可以离开。但因为和富户的相处,让她喜欢上了这个富户。不但没有应声,还偷偷躲进去床底。
她的丈夫一无所获,从此再也没有来过。巧娘继续过着原来的生活,富裕安逸只是没有自由,富户对她唯一的要求就是要她不要看宅子里面最后一个房间。 这富户夜夜贪欢,常常在她昏昏沉沉之际求爱。巧娘常常睡梦中被迷糊醒来,却又睁不开眼睛。
这巧娘开始听话不乱走,但后来渐生好奇,便偷偷去看了。
却不想这房间里却是一个巨大的暗框,后面是茶座一样的观赏台,日常宅院的云雨都被人看了个干净。巧娘大骇,更想自己昔日晚上到底是谁,想要离开,却被富户捉住,捆在房中,从此禁锢。
这富户有两个打手,巧娘跑不掉,便开始勾引其中一个,想要借住他离开。结果没想到这个打手却是个坏心思的,明面上答应了巧娘,占尽便宜后将她卖到了妓~馆。巧娘从此流落妓~馆,没两年便死了。
这个故事一说,茶客们都开始唏嘘。不过大部分都在说这巧娘不该去看那宅子,不然既得风流又得安生。说到底还是不安分。也有一部分人说,女人就喜欢被强迫被选择,然后拿自己某段风流韵事举例。
黎清瑶听得微微蹙眉。
“这巧娘真蠢,她丈夫来了也不应声,还真以为那富户喜欢她。”
赵宝瑟道:“也怨不得她。猝然被抓,然后被一个人这样费心思养着,难保不会动心。那富户表面看起来的确喜欢她。”
黎清瑶道:“这倒是。”她自然想起了那日带着赵宝瑟离开时候看到的场景,迟疑了一下,“其实小絮儿,我一直觉得上次留下你的那个人看起来也挺喜欢你的。”
赵宝瑟回答道:“我还是要走的。”
黎清瑶懂:“就是,要是有哪个男人打着这样喜欢我的名义这么对我,我也要跑,我都是大人了,关起来算什么?我又不是他女儿。当然,我觉得就算我是他女儿也不行。”
赵宝瑟被她的话逗笑了。
黎清瑶道:“难怪我阿娘老说男人都这么自大。无论老的还是小的。真的喜欢一个人,关心一个人,不是应该先关注她喜欢什么吗?用她喜欢的方式喜欢她,她自然也会喜欢他啊。”
她转头给赵宝瑟打气:“小絮儿,等我好了,我给你配置两颗固灵丹。若有人这样对你,便让他知道你的剑是什么打的。”
她很够义气补充道:“当然,还有我饥渴难耐的大刀。”
赵宝瑟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准备一下扎针了。”
黎清瑶呜呜一声,蔫了下去。
一番艰难的折腾,地上落了几颗凝固成珠的黑血。赵宝瑟擦了擦头上的汗,略定定神,用软布包了。
黎清瑶有气无力躺在原地,那模样就像被几十匹马踩过一样。
“我好饿。”
正说着,门口有人敲门。
赵宝瑟收好东西。是小二来送东西。
来的正是时候。
小二笑得像一朵花:“今日茶馆免费点心。”
他的托盘放着时令水果,还有新鲜出炉的花生酥和其他炒货。
赵宝瑟道谢接过来。
门关上了。
小二满脸的笑变成如释重负。
他走过拐角,一颗金豆子落在盘子上。小二一把抓~住,仰头对那个看起来风尘仆仆却依旧挺拔的男人道谢:“多谢客官。”
眼前的男人带着一个酬神面具,心事重重的样子,穿得是极为低调的玄色长衫,发髻只用一根发簪绾住,两缕长发顺着修长的面容垂下来。但是只是站在那里,便让他生出难以遏制的臣服感。
但这个人显然没有什么恶意。不但留下一笔让掌柜瞠目的钱,让他给每个茶座都送上了免费茶点。而且还要每次那位姑娘来都如此。
小二想起刚刚那雅间里面的两位姑娘,也不知道他说的是哪一位。
是那位苗条婀娜一些的,还是屁~股大一些的。
他不敢问。
反正这些钱就是她们俩轮流来都够了。
一直到这人转身走了。里面的姑娘也休息够了起身出来。
小二捏着金珠子喜滋滋松了她们回去复命。
掌柜和他才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那两位姑娘都带着面具,这下走了,该怎么认人。
~*
封回从赵宝瑟进入春山镇那一刻就发现她了。
他在人群中缓缓逼近她,他有一万种方式带走她,让她从此再也生不出逃跑的念头,他可以洗掉她的记忆,让她再也不能陷入到任何危险之中,他还可以把她旁边这个碍事的丫头一片一片切好挂在房梁上。那些在震怒中曾有过的念头一个一个重新浮现出来。
走得如此轻松,就是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摆脱他吗?
晦暗的光在他眼底一寸一寸涌动。他看见她在一个摊位停下来,那个摊主笑吟吟和她说话,她的声音依旧那么轻快温柔,所以,即使离开他,她依旧丝毫不受影响。俊美的男人面具下的神色更加阴沉。
他走过去,那个摊主一眼一眼看他。
而赵宝瑟已然丝毫不能感受他的存在。即使他的呼吸和心跳都在加快,即使他近在咫尺。
他抿了抿唇,缓缓伸过手去。
听见那摊主咳咳咳嗽了两声。然后是她问:“这个玉坠多少钱。”
他的手忽然顿住了。
那个玉坠他知道。
蓝的底金的石花。十年前她曾经给他买过一块,在逃跑时候落在了某个角落,现在正在他的乾坤袋中。她没有亲自将这礼物送出,他也不能自行佩戴上。
那摊主给她说玉坠的络子坏了。她只说:“我就想要这个。”微微含笑的声音,带着几分不自觉的温柔。
那摊主问她是用来自用还是送人。
她回答说送人。
封回听到这里已垂下了手。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她浓密的黑发,鼻尖是她淡淡的香,似花香又像木香,每一刻都不相同,然并不腻,只觉如同香料燃烧在空气中那一缕缕烟云,缭绕心尖。
她耐心说她预备如何配着这玉坠。
那摊主又问她是不是送给心上人的。
他下意识就屏住了呼吸。
但她没有回答。
但对他来说,那在心里似乎死了的东西,又好像缓缓活了过来。
后来到了茶楼。他神使鬼差的为她买了最好的雅间,在动手之前,他对自己说,听听她还要说什么。
然后便听到了那两个香~艳的故事。
从另外一个角度去听俗世的市侩闲谈,是另一种完全的可能。
他站在隔壁,看下面的茶客们哈哈大笑,看茶客议论纷纷,兴致勃勃。
听见隔壁的她说。
——“我还是要走的。”
他听见那个想切片的丫头说。
——“……用她喜欢的方式喜欢她,她自然也会喜欢他啊。”
封回所有的坏心情到此为止。
鼻尖是淡淡的香。
那心里缓缓活过来的东西仿佛又冒出头一些。封回回望空桑山。
现在他的身份明目张胆回去空桑,只会让之前的暗哨和调查变得更加艰难,但也许换个方式进去,对他,对她都好。
他垂下眼睫。这一次。他还想换个方式再试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