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一号候选人
焦秋在家里安静龟缩了一段时间, 她让焦烨多和叶昼玩玩，而她自己则是时刻不离江亦云。
焦烨不知道她这么要求的目的，却还是照做了, 并且莫名其妙的为叶昼高兴起来，还觉得这是想让他去再考察考察叶昼的意思。
于是和叶昼接触的相当多，几乎可以说是寸步不离。
过了几天, 系统似乎恢复了一些，出来冒泡的次数多了不少。
颜若玉那边, 他直接给父母安利了陆歌华，希望他们可以去追星, 并且含泪表示：我真的太爱工作了，请给个机会。
于是他爹妈就高高兴兴给他工作的机会, 跑去追星玩了。
陆歌华的电影上映，焦秋就和家人一道去看了, 其实是江亦云提议的，票也是江亦云准备的。
焦秋本来就打算去看一下, 然后记住陆歌华的戏份，回去就夸她一顿，刷点健康值。
江亦云这个提议对她来说, 那就是刚刚好。
焦秋由此顺道跟着他们去了电影院。
焦秋还算挺有名的，但网友不知道她长啥样。
而焦烨的长相, 网友就很清楚了，因此在焦秋的建议下，他戴上了口罩。
他们票是网上买的, 到的时候时间刚刚好，就直接入场了。
第一场座无虚席。
随着场内灯光暗下，电影的序幕拉开。
陆歌华拍摄的《伊甸园》是一个讲述双重人格少女, 在经历各种事之后，才发现自己有第二个人格，最终杀掉第二人格独自活下去的故事。
之所以叫伊甸园是因为，主人格的生活很美好，但那都是次人格在替她遭受种种伤害，所以她的世界才会显得那么光明。
而脏活累活，也都是由第二人格来做。
伤害她的人，第二人格来报复。
比如前一天伤害她的人，第二天就会对她特别客气，特别好。她觉得一定是对方良心发现，觉得世界上还是好人多。
在第一人格发现自己身边逐渐发生了一些诡异的事，比如室内的东西被乱动了之类的，以及手上莫名带着血。
她知道自己的身上出现了一些问题，同时警察找上了她，通过一些和警察的周旋，最后她确定自己有第二人格，于是就去自首，并且接受了治疗。
电影最后，她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
剧情并不是特别的出彩，但拍摄的节奏很好，光影和画面都很有代入感，也很有质感，加上演员们的演技都很好，种种因素叠加之下，观看体验还是不错的。
看了电影之后，焦秋他们就去了预定好的餐厅吃饭。
餐厅有点偏，据说是焦烨一个朋友开着玩的，只开放给认识的人。
焦秋去的路上，觉得有点熟悉，这不是叶昼之前带她去的地方吗？
但这话她没说出来。
到场之后对这搞搞的天花板和复杂的圆窗玻璃一顿夸，纯属礼貌的范围。
随后他们去了一间花花鸟鸟、山山水水俱全，很有意境的房间吃饭。
房间大的惊人，进去之后，焦秋的以为自己进了原始社会。
现代设计感很强的桌椅把她的神识拉回了现代。
“陆歌华这小孩挺厉害的。”江亦云忍不住说，“你们说那第二人格是她装的还是真的有，但她其实一直都知道，还故意引导第二人格去犯罪，最后把罪都推到了第二人格身上？”
“我给导演打个电话问问。”焦秋说着就掏出手机要打电话。
“你干嘛啊。”江亦云连连摆手说，“这就是要自己猜才有意思啊。”
“哦。”焦秋默默把手机给放回了包里。
被焦秋这么打岔，江亦云顿时对讨论剧情没了兴趣，她怕自己制止了焦秋打电话，却制止不了她偷偷发短信去问导演，于是打算晚上回去自己找影评看看。
焦烨则是有其他的好奇点，他问焦秋：“你对双重人格怎么看？”
焦秋想了一下说：“按我对双重人格的理解来说，一般第二人格都是出自主人格的希望而生，往往是因为出现了主人格无法解决的事，于是催生出第二人格来帮忙解决。”
“确实。”焦烨点头，“一般来说是这样的。”
江亦云说：“难道不能是心理变态吗？”
“如果你们说的事故事中的角色。”焦秋说，“那设定一般都是变态本身就很变态了，没必要再催生出第二人格来，因为变态可以自己保护自己。”
“是吗。”焦烨若有所思。
之后他们又聊了点有的没的，看上去倒是相亲相爱。
回去之后，系统才出声：“焦烨的反应有点奇怪，难道是发现你不是原来的焦秋了？”
焦秋：“你到现在才来思考这个问题？”
系统：“什么意思？”
焦秋说：“你难道不觉得江亦云看到我时眼眶红的次数太频繁了吗？只是因为我受伤或是以为我被人欺负了吗？在我看来，更多的是‘触景生情’。而且焦烨很爱自己的女儿，为什么不常和我见面，基本靠短信沟通？一个好好的人变了性子，连徐晚月都会觉得奇怪，更别提是血浓于水的父母。再说了，我的行动也没避着焦烨，焦烨和江亦云也不是个傻子，他们大概早有怀疑，不过是不想相信，也是为了多多观察，估计没少暗中调查。”
系统：“……草。”
焦秋：“没关系，你毕竟才快四岁，还有很大的成长空间。”
系统沉默许久：“那现在……？”
焦秋：“别担心，他们大概已经有了自己的结论，也接受了这个事实。”
焦秋又补充说：“就算是不接受大概也不行，毕竟原身回不来了。”
系统心惊。
惊的不是焦家人那心里绕绕弯弯的想法，他们之间无声的交锋，而是，焦秋连这都能发现，那自己当初故意知情不报戏弄她的原因，她是不是也知道？
“那……”系统说，“我……”
“我猜以前有个人喊你阿系，而你和她关系也不错。”焦秋说，“ps：这里的她是女字旁。”
系统：“咳咳……”
焦秋宽容道：“没关系，我原谅你，毕竟你只是一个三岁多的孩子。”
系统：“……”自己有错在先，这波忍了。
那时候系统还没把她当回事，只喊她一号候选人。
它找了很多候选人，而焦秋在它的排名里是第一。
系统对角色焦秋那是相当的好，还喊她小秋，对她很是纵容。
一开始小秋死亡时，系统接到了任务，高傲而冷漠的出现，仿佛是小秋的救世主，而小秋完全不介意他的高高在上，一贯的热情对待它。
小秋抽到的异能是力大无穷，对她来说是个没什么用的能力。
小秋采取的战略是跑路，虽然苟活了一段时间，但因为规则的关系，她越发倒霉，最后才回到“战场”打算找出凶手，那时剧情都走到了一半，她回来找了一些可疑的目标，但一无所获，某一天她就又一次的，突然醉酒死亡。
因为她是重要人物，可以在她死亡之后，系统方面会给她一个复活的机会，如果再次死亡，就会被系统接管身体，等待剧情结束之后，以意外死亡的方式结束掉她的人生。
但系统对小秋起了点恻隐之心，大概是因为她的热情，也可能是因为她偶尔的捉弄，或是因为她会毫不犹豫把身体控制权让出，只是为了让它这种生物可以感觉一下作为人是什么样的感觉……
于是系统在没有经过001的允许下，使用了自己的能力，撕裂时空，将小秋带到了另一个世界，并且给了她一份候选人名单。
而第一位便是和她同名同病，重病缠身的焦秋。
在系统看来，这个一号候选人有着绝对的冷漠和自控力，这种人很适合面对危险。
而小秋并不满意，她喜欢温柔一点，善良一点的人，因为她希望接管自己身体的人，会善待自己的父母，不要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也不要让他们后悔剩下一个坏女儿。
不过在系统的坚持下，小秋还是去看了一号候选人。
一号候选人纤细、瘦弱、枯槁，明明不过二十来岁，却好像已经过了正常人一生那样的死气沉沉。
她常年住在医院，见惯了为疾病而痛苦的人。
旁人听到癌症患者痛苦的呻-吟，都会忍不住皱眉，流露出些许的同情和共情来，仿佛自己的身体也开始痛了起来。
而她往往视而不见，面无表情。
系统表示：“你看，这是何等冷静。”
小秋却摇头说：“感觉有点冷漠过头了。”
但系统还是对一号候选人相当推荐，小秋觉得可以去看看其他的候选人，他们花了几天的时间去看，总是因为种种原因，觉得不是很行，于是又回到了一号候选人这边。
上次看她，她还犹如枯萎的草，孤零零凋谢在墙角。
而这次，有人来看她，是个少年。
少年和她有几分相似，但看上去元气满满，活力无限。
“他们又没来？”一号候选人的声音很轻。
“嗯，爸爸妈妈出差去了。”少年看上去有点愧疚。
“那太好了，我们溜出去吃蛋糕吧！”一号候选人突然双眼一亮。
少年：“……”
少年没理会她，而是把给她带的东西一一放在柜子里，又帮她收拾了一下房间。
再回头时，她站在窗边，哀伤的看着窗外的世界，回头时，眼角落下一滴眼泪。
“你知道病痛给人什么样的感觉吗？就感觉死了倒也干脆，但不确定什么时候会死，时时刻刻的担忧着，或许明天一觉醒来，自己就成了半身不遂的状态，只能插着管子吃喝拉撒，犹如一块只会抽搐的死肉一样任人宰割。”一号候选人深深叹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轻轻的，哀怨的声音，犹如魔咒，令少年铁青了脸。
“我只是想在死前吃个蛋糕而已。”一号候选人又说。
“……”少年沉默许久，“只能吃一小块。”
“好耶！”一号候选人一笑，连忙拉着他的手溜了出去。
小秋：“……极端的冷漠？”
系统：“为了自己的私欲，不惜伤害一个少年的心，这是何等的冷酷。”
小秋这下子也不急着去看别的候选人了，她知道那些话，大概是一号候选人真心的想法，只是有些话，不好与人说，只能藏在这类似玩笑的画面里，才好宣泄一下那无处发泄的不安。
之后系统和小秋隐匿在一号候选人周围很长一段时间。
一号候选人的日常多为，复诊，打针，挂点滴，吃药，去花园散步，和其他病人闲聊，有人问她是什么病，她会说是小病。有人问她疼不疼，她会说一般般。她总是一副静静的，云淡风轻的样子。
有空时会上网看点沙雕视频，但大部分的时间都用在了学习上，她似乎是在考研，除此之外她还会学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比如伪音、刺绣、手指舞什么的。
偶尔看到迷路的人，她会帮忙指路。
看到不知道看病流程的人，会帮忙提醒。
看到因为钱没带够而担忧到哭泣的小女生，她会让其去退药即可。
有时看到倾家荡产也不够医疗费的人，她会帮忙注册众筹账号，告诉他们怎么操作，回过头会去看看自己账户的余额，量力而行的捐款。
……
一号候选人的日常生活还是挺丰富的，但她依然对种种痛苦的哀嚎充耳不闻，犹如逐渐枯萎的花朵，越发苍白。
但这没影响她试图溜出去吃东西，还被她弟弟抓过几次，大概是因为她装可怜的次数多了，以至于后面对她弟弟来说就没了什么用处。
有一天，一号候选人对来看望她的弟弟说：“我大概快死了吧……一直住院，什么都没做成，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留给你，就给你个惊喜吧。”
少年皱眉之后，到底没把本想说的话说出来，反而问：“什么惊喜？”
一号候选人惨白的嘴唇里发出极其嘶哑的男性声音：“其实我不是你姐姐，而是你哥哥！”
少年脸色裂开了。
一号候选人哈哈哈大笑，一边笑还一边拍大腿，结果笑着笑着岔了气，还咳嗽了几声。
围观的小秋&系统：“……”
系统：“看来我判断有误，我们找其他人吧。”
“我要选择她，哪怕是出于义务，我相信她也一定会好好照顾我爸妈。”小秋却如此说，“而且我们还同名同姓，多巧啊。”
她的冷漠，大概是源于理性和无能为力。
倘若她有能力，就会给予他人帮助。
小秋想，这样的人可太适合接替自己了。
而她也想给这个人一个活下去的机会，如果还是失败，那只能说时也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