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一更
焦秋没有打扰中二病少女发病, 她自己安静吃饭，系统不咋出现，她也乐得清静。
吃完之后, 她顺着外头的街道散步，灯火喧嚣，人来人往。
她溜达了一会儿, 就回去找司机，回家。
这个时间点, 家里的保姆去休息了，管家最近各种忙也基本不在, 大厅空荡荡的，外面和这寂静的大厅俨然是俩个不同的世界, 焦秋感慨一下真安静，便回房间准备睡觉。
洗漱时徐晚月打来电话, 她将已经挤到一半的牙膏挤完，这才放在一旁备用, 先接了电话。
“喂。”徐晚月没有多客套，直接说，“子桑过几天就回国了。”
“是吗。”焦秋很平淡, 显然不是很在意。
焦秋对一直没什么动作的宋子桑是很怀疑。
虽然原著很狗血，但也不是没有内在逻辑的。
好比一开始她以为陆歌华只会嘤嘤嘤, 但接触之后才发现，她的嘤嘤嘤是有设计在里面的。
她并不会天天哭，她会有选择的哭, 好让事情的走向，朝着她想要的方向走去。
而且她也不是个拎不清的人，事实上她还挺有主见, 也不会只索取不付出。
但只拎出剧情来看，只会让人觉得她除了哭啥都不会，还得到了一切。
先前焦秋就和系统说过，宋子桑为啥不告白？
系统说是剧情需要。
焦秋当时没反驳，但她心里还是觉得怪异，她认定这其中肯定有其他的理由在。
这是一个小说中的世界没错，但这也是一个真实的世界，她就在这里，还会刷牙洗脸才睡觉，醒来也会喝个茶，肚子也会饿……
她如此真实的活着，其他人也是如此。
她不相信以宋子桑那个身份，会喜欢一个人还死活不开口，除非她内心其实极度传统，认为应该由男性来告白才行。
但就算是这样，宋子桑也应该多找机会接近叶昼，让叶昼喜欢她，或是暗示叶昼她喜欢他。
但她没有，她什么都没做。
这就很不正常。
哦，她也不是什么都没做，前段时间还私下给焦烨下了个绊子，但那也不过是小打小闹而已。
不过焦秋疑心归疑心，却也真的没有特别在意。
毕竟这是叶昼的惹的祸，要是宋子桑真的什么奇怪的地方，她就会告诉叶昼，让他自己去解决。
如果是她也遇到系统了，那就最好办，了解她的能力，找到她的弱点，保留底牌。
如果叛逃系统在她身上，那就更好了，直接让系统那儿的执法者过去。
总归事儿不该归她管，但她还是想要知道一下宋子桑身上的怪异之处源自于什么。
“这女人很阴险的。”徐晚月说，“你自己小心别被阴了。”
“比如说？”焦秋问。
“细致的我也不多说。”徐晚月说，“你记住她人很下作就行了……不过说到这个我倒是想起来了，最近她没那么下作了，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变了性子。”
“你不和我仔细说说，我哪里能清楚她下作在哪里？”焦秋无奈道。
“她就喜欢找别人弱点下手。”徐晚月说，“比如你在意你的父母，她想对付下，第一步就会让你的父母陷入绝境，让你不得不做出选择。”
系统突然说：“喜欢找人弱点……小焦，这不是在说你吗？”
焦秋没理会系统，而是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这不是挺正常吗？反正都撕破脸皮了，还管什么道德仁义啊。”
徐晚月那头静默了一会儿，问：“你以前不这样了，最近被叶昼带坏了？”
“哈哈哈。”焦秋以笑掩饰过去。
抱歉了昼昼子，你背锅吧。
你都打断那么多次我的算计了，让你背锅一次，不过分吧？
焦秋如此一想，也就毫无负罪感了。
那头的徐晚月显然不想纠结这个事儿，她继续说：“问题不在于弱点，而在于当对方做出选择，并且帮她完成了她的事之后，她就会开始落井下石，给人希望，又让人绝望。”
“哇……”焦秋惊了，“果然下作，这人不会是个心理变态吧？”
“是啊，所以让你自己注意着点，她真想对你做什么，高深的计谋用不到，直接把你腿打断，找个人顶罪，都有你受的。”徐晚月总结道，“有时候最简单的阴谋反而最好用。”
焦秋：“你好了解她啊。”
徐晚月：“呵呵。”
焦秋：“看来你被她阴过。”
徐晚月：“呵呵呵呵。”
“想报仇不？”焦秋突然问。
“哦？”徐晚月有点兴趣。
“嗯，这样吧，有机会了我会找你吃个饭聊。”焦秋说。
“记得提前预约。”徐晚月回答。
此后焦秋过了段平静的生活，宋子桑回国也引起啥轰动，就跟出了个门之后回家一样，很平常的事。
宋子桑没找焦秋，不过给焦秋发了一个邀请函，约她下个月月底去海岛玩。
徐晚月知道的时候，就给焦秋说，让她别去。
荒芜的海岛，虽然经过了开发，但因为是私人的，上面其实没住多少人，万一焦秋在上面遇难了，那也说不清楚是意外还是人为，所以还是别去安全。
焦秋：“那不就显得我在怕吗？传出去多没面子。”
“你不是开了个小公司玩嘛，找个借口忙一阵，到时候她敢瞎传，你还可以反咬一口这人干扰你工作。”
“反正还有一段时间，到时候再说吧。”焦秋说，“说不定到时候会是她没空去呢。”
“哦？”
“想要打断她的计划，那真的很简单。”焦秋说，“比如让叶昼约她吃饭。”
徐晚月静默许久，才缓缓说：“你好渣。”
焦秋轻笑一声。
“没想到你居然会让叶昼子出卖色相。”徐晚月的语气有点飘，仿佛是难以相信这是事实。
“我只是说比如。”焦秋强调。
“好，比如。”徐晚月语气里没有多少的信任可言。
挂了电话，徐晚月还觉得心情复杂。
虽然和叶昼不熟悉，但这个年纪稍小她几岁的人，她一向不敢轻视。
不管是她还是别人，不管是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没人会轻视叶昼这个年轻人。
但偏偏有这样一个看上去无害的女人，居然想让他出卖色相？
这是何等大胆的想法。
原先她还以为是叶昼带坏了焦秋，如今想来，说不定是一场病，激发出了焦秋体内潜藏的变态基因。
再一想到宋子桑，她爱他，他却爱着一个渣女，而这个渣女，一心一意捧着一个小明星（性别女）。
这奇怪而复杂的四角关系（bushi）。
偏偏她不能否认，事实就是，叶昼一句话就能打乱宋子桑的所有计划，但问题在于以前可不会有人敢去找叶昼做这种事。
而现在，不仅有人敢，而且说不定还真的能成功。
莫名开始同情宋子桑了是怎么回事？
徐晚月揉揉眉心，只能告诉自己，世事无常，现实总是很离奇，要怀着包容的心去接受无常的现实。
此时的叶昼和焦老爷子喝茶。
他是来焦家的医院复诊眼睛的，确定没有什么问题。
其实早就消炎了，不过焦烨不安心，还是让他多去看了几次。
这都第三次复诊了，焦烨才算是安心了下来。
焦秋的住院事件，并不是没在他生命里留下任何的影响，比如现在，但凡自己身边人有点小毛病，他都一定要对方去多看几次，直到确定完全没问题才能安心下来。
最烦的人莫过于焦老爷子了。
他老伴走后，他自己一个人去了乡下种田取乐，等到焦秋出院才被告知自己的孙女差点死掉的事，结果还没去看望焦秋呢，就被抓去体检，大大小小的毛病查出来不少，不碍事，但到底也是病。
人老了没办法，身体会退化的。
结果就被按在医院一顿吃药，他想走不行，有保镖看着。
这次叶昼来复诊，也是听说了焦老爷子的惨事，顺带来看看焦老爷子。
“我现在来，焦秋知道了，会生气吗？”叶昼问。
“你安心。”焦烨说，“这是你的事，她生哪门子的气？”
叶昼沉默。
先前焦秋的话他不是没听进去，正是因为听了进去，所以才压抑自己想见焦秋的心情，留出时间来好好思考，打算给焦秋一份最诚实的回答。
他还没完全想明白，不过他知道焦秋似乎不太喜欢自己接近她的家人。
原因不明。
因此他打算避开一段时间，但今天来复诊完，就被拉到了焦老爷子的病房前，这在他的意料之外。
桓元明在一旁搭腔：“是啊叶总，您这是关心长辈，纯属礼貌，焦小姐肯定不会介意的。”
“她不喜欢这个。”叶昼说。
“她不喜欢我们带你去见她。”焦烨却说，“不搁她面前晃荡，她才懒得管。”
叶昼看向焦烨。
焦烨又说：“难不成我这个当爹的，还能不了解她？”
叶昼这才点头：“原来如此。”
“是的。”焦烨说，“你一个进去吧，我还有事要忙。你也别担心，我爸挺健谈的，你们随便聊聊，也好提前联络一下感情。”
他这话说的就很好听，好像已经内定叶昼是女婿了一样。
对叶昼这个喜欢焦秋的人来说，那简直不要太幸福。
叶昼当即不疑有他，自己进去了，结果一进去就被一顿骂。
“焦烨那孙子呢！”
“我生他就为了让他把我关在这里吗？”
“你……哦你啊，你来做什么，把我儿子找过来，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叶昼：“……”原来他不是要忙，而是怕被打。
姜还是老的辣。
叶昼终究是年轻了点。
焦老爷子暴躁是暴躁了点，但对陌生的小辈，到底还是克制了一些，又骂了七八句，就让叶昼坐下喝茶了。
“你怎么来了？”焦老爷子说，“我孙女呢？咋的，我住院了这么长时间，她都不出现一次，倒是让你来了？”
“她不知道您住院的事。”叶昼说。
“好啊我那不孝子。”焦老爷子一想就知道是焦烨瞒着焦秋这事儿，又开始骂了起来。
叶昼在一旁安安静静听着，也没个反应，搞的焦老爷子反而骂的不得劲儿，于是也就懒得继续骂了。
“那你呢，你来看我做什么？”焦老爷子问。
“聊天。”叶昼回答。
焦老爷子：“……就你这半天蹦不出一个屁的人，是那个小天才能想到让你来找我聊天的？”
叶昼看着他，想了一下说：“您儿子。”
焦老爷子连骂不孝子的劲儿都没了，挥挥手说：“得了，你走吧，和你没啥好聊的。”
“好的，您休息。”叶昼起身就走。
焦老爷子：“……”
“笨死了。”焦老爷子忍不住切了一声。
叶昼脚步一顿，回头看向焦老爷子，刚想问个究竟，焦老爷子先声夺人：“对，我说的就是你，你笨死了。”
叶昼抿唇，这是他第一次被人说笨。
毕竟从小到大都是学霸，接手公司后那也是顺顺利利打开一片新天地，他觉得这个评价还挺新奇的，于是回去坐下，虚心请教。
焦老爷子没想到他不仅不生气，还这么好奇。
就……迷惑行为。
焦老爷子这会儿气也消了，倒是考虑起那不孝子，怎么就突然让叶昼来看他了？
就算是那不孝子再满意叶昼这女婿，倒也没必要绕过焦秋，直接让这小孩来见自己的程度。
说不定有点别的目的。
焦老爷子闲着也是无聊，就开始瞎扯了起来。
“是焦烨那小子让你来的吧？”
叶昼点头。
“那你知道他为什么让你来？”
叶昼回答：“他来会挨打。”
焦老爷子：“说你笨你还不信！你就是个大呆比。”
“理由？”叶昼问。
叶昼这语气充满了好奇和公事公办的味儿，给焦老爷子整的没脾气了，他这辈子都过得挺暴躁，换个人来，不是要被他激怒，就是要被他吓到。
结果偏偏今天碰上了个克星。
“你不是在追我家小孙女吗？”焦老爷子有气无力说，“焦烨那小子就是满意你，故意给你机会来见我，讨我欢心，好让我去找焦秋给你美言几句。焦烨那小子和我儿媳妇的话，我小孙女可能不听，还要骂她们，但我好歹是个老人家了，我小孙女再不乐意，也得秉承着尊老爱幼的原则，听我说上几句不是。”
这些话他自己都不信，就焦烨和焦秋那性格，焦烨真这么搞，焦秋说不定会把家都掀了。
不过这会儿焦老爷子也不知道焦烨是个什么目的，就临场发挥，一顿瞎说。
叶昼恍然大悟，随后说：“不用了，焦秋不喜欢这样。”
焦老爷子：“……”果然是个笨蛋，连哄老人家开心都不会。
“谢谢。”叶昼又说了一句，随后问：“还要聊天吗？”
焦老爷子觉得继续和他聊天，自己刚降下去的血压说不定会升回去，连忙摆手让他忙去吧。
叶昼离开前去找焦烨道别，焦烨没让他走，反而让他留下喝个茶。
叶昼也不拒绝。
焦烨泡了一壶新茶，茶香很快溢满整个茶室。
自然日光落入窗户，在他们俩之间划开一道炫目的分界线。
“我这泡茶手艺不错。”焦烨说，“好歹也泡了几十年，不过多是自己喝，也不计较那么多手法的正确与否。”
叶昼端起来喝了一口，说：“不错。”
焦烨这才问：“我家老头子说什么了没？”
叶昼说：“骂了你一会儿。”
焦烨：“……”
叶昼：“然后又骂了我一会儿。”
焦烨：“……”
焦烨默默略过了这个话题，转而说：“别和焦秋说我家老头子在这边的事。”
叶昼不解：“理由？”
“她忙。”焦烨端起茶闻了一下，又轻轻抿了一口，放下茶杯后才慢悠悠说，“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事要忙，也不和我们当长辈的说，我们能做的也就是不打扰了。”
叶昼点点头，但心里觉得焦烨这话没多少诚意，大概是刚刚被阴了一把的原因，这会儿怎么看焦烨，他都觉得是个大骗子。
当然，主要是焦秋确实有奇怪的动作，但忙也不至于，他被拉去焦家的时候，最常听说的就是，焦秋今天睡了多长的时间，从8小时，到10小时……天天破记录。
叶昼一脸置身事外的表情，给焦烨看的气笑了。
“我给你说这个，就是想告诉你，可别打扰到她。”焦烨说。
“比如说？”叶昼不解。
“你既然不知道她想做什么，那么以后就保持距离吧。”焦烨说，“免得被她当成绊脚石，比如跟踪尾随什么的，以后可别做了，不然我这个当爹的，可就要替□□道了。”
这一点焦烨倒是为叶昼考虑的，他看得出来叶昼是真挺喜欢焦秋的，所以也就希望他用正常一点的方式来追求焦秋。
至于能不能成……
“啊……”叶昼反应了一会儿，心下微微有点尴尬，没想到那事儿焦烨会知道。
遇到焦秋的事，他的反应总是会慢半拍，因为他会更用心的去思考，避免忽略掉任何一个细节。
叶昼略一思索，略过了跟踪尾随的问题，转而问：“既然如此，你总是带我过去的目的？”
焦烨看了一眼窗外，又看向他，笑眯眯说：“这不是中意你这个女婿嘛。”
叶昼听出来他不想多说，也就没多问。
俩人又聊了一点其他的事，叶昼就提出告辞了。
离开时他拿出手机，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没有给焦秋说今天的事，转而问桓元明：“幸福的家庭，亲子之间也会有秘密，是吗？”
桓元明略一思索，估计是焦烨和焦秋的问题，他点头：“是的。”
他想了想，又说：“在关系还不明朗的时候，最好保持观望状态。在观众席是最容易看清楚事态发展的，避免说错话，做错事，如果真有事发生了，到时候在下场也不急。”
叶昼点点头，收回了手机。
叶昼离开之后，焦烨才去了焦老爷子的病房。
焦老爷子一看到他，就冷哼一声：“舍得露面了？”
“您是我爹，我当然得来。”焦烨坐下之后，问，“您觉得叶昼这人怎么样？就危险方面来说。”
“尚可。”焦老爷子看出他有其他的想法，“人是直接了点，不过年轻人嘛……大抵是缺乏引导，好好引导倒也说不上危险。这人脾气倒是不错，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越是看上去没脾气的人，逆鳞反而越是不能动，把握好度，倒是个无害的小孩。”
焦烨沉思。
焦老爷子想到他不让自己见孙女的事，问：“和小秋有关？”
“小秋和叶昼相比，您觉得谁更危险？”焦烨突然问。
“自然是叶昼。”焦老爷子不疑有他，又想到焦烨这态度，想到了什么问，“难不成小秋出事了？”
“是也不是。”焦烨说，“只不过我现在觉得，小秋可比叶昼危险多了。”
焦老爷子一挑眉：“怎么回事？”
“得了，您安心养病。”焦烨起身说，“以后再说。”
“哼。”焦老爷子冷笑一声，“你这是但我老糊涂了？”
“也没什么事。”焦烨拿过他的手机，开了微博，搜索了焦秋的微博，给他看了说，“健康着呢，天天出去玩。”
焦老爷子拿过看了一下，问：“她什么时候喜欢在一句话后面加句号了？”
有些人发信息就喜欢加句号，大部分人则是不会加。
“习惯是会变的。”焦烨如此说。
“算了算了，你自己心理有数就成。”焦老爷子叹息一声，“我老了，也没别的愿望，就希望你们能健健康康的。”
“那肯定的，您就好好休息吧。”焦烨给他倒了杯水就出去了。
焦秋变得有点危险，以前她是个善良到蚂蚁都舍不得踩死的人，而现在她借刀杀人用的可溜，将自己藏在幕后，做了一些常人看来很奇怪的事。
焦烨偶尔帮她善后，对她的行动了如指掌，也因此时常试探，不管是在她身边安排人，还是逼迫她做一些不愿意做的事，她都没有太多的怨言，甚至接受良好的样子。
杀人不眨眼，却又矛盾的脾气极其宽容。
同时她富有耐性、理性，几乎可以说是死气沉沉的耐心。
仿佛是这世上，不会有什么事，会让她动怒。
在焦烨来看，会动怒的人不可怕，不会生气的人才更恐怖，因为难以捉摸对方的情绪。
“她”既不求财，也不求利，更不求名，爱情什么的也没什么兴趣，也不会愤怒、失望、悲伤……
那么“她”到底在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