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惟沉默是最高的轻蔑
焦烨出差刚回家, 管家就告诉他，焦秋给他买的礼物，放在他的房间了。
焦烨脱了外套就上楼去看, 管家跟在他身边。
“她这几天一直在家？”焦烨问。
“是。”管家回答说，“这几天都在家里呆着，也就昨天晚上出门去参加了个宴会, 也挺早就回来了。”
“这么乖？”焦烨问，“那她辞职了？”
“啊……”管家稍微愣了一下, “这事小姐倒是没提。”
说话间到了屋里，焦秋给送的礼物放在桌上, 还用粉色的礼盒包装上了，外边还有蝴蝶结, 看着还挺有少女心。
焦烨微妙地顿了一下，过去把礼物给拆开。
管家适时提议：“小姐这会儿估计睡醒了, 要不要喊过来一起看？”
“不用了。”焦烨先是摆摆手，随后又看向管家说, “她每天睡到这个点才起来？”
“唔。”管家瞪大了眼睛，犹如雕像般呆呆看着焦烨。
焦烨摇摇头去看礼物。
小巧的人体模型是玻璃材质的，看上去晶莹剔透, 还有点小可爱。
焦烨抓起来看了看，没看出什么特殊之处来。
“刚好饭点。”管家说, “要不要现在吃饭？”
“嗯。”焦烨点头，“也去把小秋喊来吃饭，要是还没睡醒, 就喊她起来，年纪轻轻的，一天到晚睡到大中午像什么话。”
“哎, 是是是。”管家连忙溜了。
焦秋今天起了个早——半个小时前醒的。
对比平时，确实是早了。
她醒来洗漱时，想起先前想看宋子桑的资料来着，刚和也和系统和解了，于是找它要了资料，一边喝水一边看。
宋子桑29岁，比叶昼还大上几岁，尽管如此，她还是喜欢叶昼。
而且是在初中就喜欢小学生叶昼了。
看到这里焦秋就傻眼了，就……宋子桑有点东西啊，那么小就知道老牛吃嫩草了。
不过初中生……小学生……
会不会太年幼了？
她继续往下看。
宋子桑喜欢叶昼的原因，和她小时候接受的教育脱不开关系。
她是家中独女，她妈妈在生下她之后不久，身体出了一点问题，不能再继续生育，于是就让他爹去做了手术，让他爹也不能生育。所以她没有弟弟妹妹什么的，是一定要接受家族财产的。
至于她爹为什么这么听话？
因为她妈特别牛逼，他爹有钱也比不过她妈，只能乖乖听话。
但她爹妈在儿女方面的想法都很古板，觉得只有儿子才能继承家族财产，但没儿子咋办？
把女儿当儿子养。
不准穿裙子，不准留长发，别天天呆在家里写作业，学武术，摔倒了别想被哄，有人打她了她就得给打回去，打架的时候不准抓头发，一定要用拳头，脸被打肿了也没关系，不靠脸吃饭。
好好一个小美女，硬生生被养成了个“糙汉子”。
小学时期还好，到了初中，男孩女孩们逐渐开始有了恋爱的心思，也格外关注自己的外貌，而且有些小孩也是嘴贱呐，天天嘲笑她是长得像男的，她自然是常常和男孩打架，于是在学校都出了名，当然不是什么好名声。
一次大人们的宴会，她被家里人带去，就算穿着私人订制的服装，也觉得自己和那个世界格格不入，因为别的女孩都穿好看的公主裙，就她一个穿小西装，像话吗？
她自然是相当郁闷，就独自跑去散步，恰巧遇上小学生叶昼。
叶昼当时就是看了她一眼，就给她惹恼了，问叶昼是不是也觉得她很奇怪，很丑。
小学生叶昼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盯的时间太久，给宋子桑搞的特别火大，就在她打算拳打小学生的时候，小叶昼认真说：“五官端正，不丑。”
于是宋子桑动心了。
这是第一次有异性这么认真的告诉她：你不丑，你很美（后面那句属于宋子桑自己的脑补）。
但他们年级有别，宋子桑也不敢说自己喜欢一个小学生，于是就打算等叶昼长大，这一等就是十来年。
还没告白呢。
焦秋有理由相信，叶昼当时根本不是在安慰宋子桑，他没这份玲珑心。
他估计是以为宋子桑问他问题呢，所以透过装扮看五官，并作出了实事求是的回答。
他肯定想不到，只是偶然回答了个问题，就让一个女人暗恋了他十几年。
只能说，宋子桑真长情。
“那么问题来了……”焦秋和系统说，“她怎么还不告白呢，这年头只要成年了，差个三四岁根本不算事。”
系统：“剧情需要吧。”
焦秋：“无懈可击的回答。”
敲门声突然想起，她去看门，看到管家站在门外。
“吃饭了。”管家说，“先生回来了，等会儿您可别说今天睡到这个点才起来，免得被骂。”
“好。”焦秋点头。
焦秋挺久没见焦烨了，再一看，感觉有点陌生。
上次看到他还呲牙咧嘴的，脸和眼睛都红红的，现在他淡定了，看上去还挺帅，特别是一身气质，一看就是有钱人。
“爸。”焦秋有点干巴巴的喊了声，在他对面坐下了。
“嗯。”焦烨放下筷子，喝了口茶，擦了擦嘴巴，放下餐巾，这才慢悠悠问，“你辞职了？”
焦秋看着他，一秒、两秒、三秒……过了近十秒，她才睁大眼一歪头，装萌：“忘记了。”
焦烨一愣，随后笑笑说：“没关系，你天天在叶昼那边，也什么都不做，去不去没差。”
“哎呀，不要把我说的像是废物一样嘛。”焦秋腼腆一笑。
“你哪学来这没皮没脸的性子？”焦烨抓起筷子，“既然辞职了，那就来公司熟悉一下业务。”
焦秋默默抓起筷子吃了起来。
鱼，鲜！
肉，香！
菜，清脆！
水，都是甜的！
饥饿的胃被一点点填满，带来巨大的愉悦感。
焦秋一吃就停不下来，焦烨本想让她回话，抬头看她那一脸幸福，没忍心打扰。
等吃完了饭，焦烨在喝饭后茶的时候，说：“我刚刚和你说的，听到了没？”
“啊？”焦秋呆呆看着他。
系统给她提示了一下，焦秋连忙赶在焦烨快发火之前说：“不行！我……我要创业！”
焦烨一个战术后仰：“哦，你要创什么业？”
“我要开娱乐公司。”焦秋回答。
“嗯，那么你准备的怎么样了？”焦烨又问，“启动资金是可以不考虑，公司的地点选好了吗？公司注册了吗……”
焦烨一连问了十来个问题，给焦秋听的一愣一愣的。
焦秋卖乖道：“虽然什么没准备，但我相信您一定不会眼睁睁看着我走弯路的。”
焦烨刚想拒绝，焦秋就可怜巴巴说：“我什么经验都没有，如果您不帮我，那我大概会失败，然后颓废，从此一蹶不振。”
焦烨：“……”
焦秋深深叹息：“我可太惨了，明明爸爸这么厉害……”
焦烨：“……”好吧，都被夸了，还能咋地？
焦烨当天就给她安排了个人，那人和她见了一面之后，就去处理了各种杂事。
而焦秋则是去了如山总部找叶昼。
她没来好几天，突然来一下，赶巧遇上叶昼在开会，她就坐在自己的工位等叶昼了。
没等太久，叶昼就来了。
他看到焦秋，示意她一道去他办公室。
“下午好。”
焦秋坐在他对面，来了句开场白之后，就直接进入正题了：“我这次来有两件事想和你说，一是我想辞职，二是我希望你能把陆歌华让给我。”
“二可以，一不行。”叶昼说。
焦秋一脸问号，不是，陆歌华现在那么红，理应是不然陆歌华走啊，她都做好大出血的准备了。
“理由？”
叶昼回答：“没有理由。”
焦秋：“……”
系统：“你开能力听一下不就知道了。”
焦秋觉得开了估计也没用，但还是开了。
——“……”
焦秋和系统一块儿听了会儿，空空荡荡。
一人一系统，双双沉默。137zw.com
“还有问题？”叶昼出声道。
“我想不通。”焦秋直言道，“难道你的公司缺吉祥物？”
——“吉祥物？”
——“哈哈。”
叶昼心里哈哈，表面却一如既往的冷淡，看着焦秋面无表情。
系统忍不住道：“小家伙还有两副面孔。”
焦秋想到他一直困扰的问题，说：“难不成，你还以为我可以解决掉，你那让人害怕的气质问题？”
叶昼摇头。
——“那不算问题。”
叶昼依然不说话。
焦秋心说他这人简直闷葫芦到了极点，他妈的连心声都那么少，想搞明白他的内心，简直比找到叛逃系统在哪里还难。
“算了，不纠结这个问题。”焦秋摆摆手说，“我要自己开公司，所以不能留下。”
叶昼说：“那陆歌华不能给你。”
焦秋：“没的商量？”
叶昼点头。
焦秋想了一下说：“这样吧，你给我一个我可以信服的理由，我就考虑一下，你仔细想想。”
叶昼陷入沉思。
焦秋和系统一起偷听。
——“嗯……”
——“为什么呢……”
你倒是想快一点啊！
焦秋和系统想八卦的心情都快克制不住了。
——“嗯……”
——“果然还是因为被人害怕的问题，令人困扰。”
焦秋&系统：“……”
这屁大点事，你怎么做到想那么久的？？
系统：“这人不是个变态就是个傻子，你相信我。”
“不至于不至于。”焦秋虽然也挺无语的，但也不认同系统这冲动之下的定论。
叶昼将自己的结论告诉焦秋。
鉴于焦秋不能说出自己的能力，被迫再度听了一边那令人无语的结论，她的笑容都快维持不住了。
“这很难？”叶昼看她表情不好，出言问，“原来你也没办法解决。”
焦秋怀疑他在使用激将法。
——“那就算了。”
原来不是激将法。
但更让人感觉有被刺激到是怎么回事？
焦秋放缓了呼吸，过了几秒才说：“是的，我做不到，但往好处想，这对你来说，也不失为一个优点，毕竟别人想让人害怕都做不到呢。”
——“并不想要这种优点。”
叶昼默默看着焦秋。
焦秋笑笑：“那陆歌华？”
“我会让助理处理。”叶昼说。
虽然陆歌华正当红，但对叶昼来说也不算什么，娱乐公司在他这里不过是很小的产业，卖焦秋一个人情对他来说不碍事。
只是他心里有点莫名的怪异感，而他一时间还不清楚那是什么感觉。
“抱歉，先等一下。”焦秋突然想起还没问过陆歌华的意见。
叶昼颔首，表示同意。
焦秋给陆歌华发了个短信，陆歌华没有立刻回复，估计是在忙，那就有点小尴尬了，总不能让叶昼一直等。
“要不，您先忙？”焦秋看向他，表情还有点小可爱。
——“她在心虚。”
——“理由不明。”
焦秋：“……”
这个能力加剧了她的尴尬，果然事物是多面的，有好处就会有坏处。
但焦秋没皮没脸，她保持着微笑。
叶昼刚想说什么，敲门声响起，随后助理和宋子桑一块儿走了进来。
“小叶昼。”宋子桑朝叶昼一笑，随后看向焦秋说，“刚刚就听说你在这里，这不巧了，还想着找个时间和你出去逛街。”
叶昼面无表情，看上去对宋子桑这么喊他并无所谓。
焦秋能听到他的心声，他心里空荡荡的，看来是真的无所谓这种昵称。
“是巧了，不过宋姐姐你来这里肯定不是喝茶啦。”焦秋一秒切换演戏模式，“我这闲人就不打扰你们了。”
宋子桑笑笑，没有挽留。
叶昼只是略一点头。
焦秋走近宋子桑时，就听到了她那痴汉般的心声。
——“真美。”
她的目光是落在叶昼身上的。
——“如果可以，真想一动不动看个一百年。”
焦秋关了能力，出去的脚步加快了一点。
焦秋自然不会在这边干等着，多无聊。
她现在胃好了，吃东西那个叫做快乐，以前从未体验过，现在她就一个想法：吃遍中华美食。
才吃午饭不久，她还不饿，所以选择吃小点心。
她买了青团和奶茶，以前倒也不是没吃过，但现在吃起来，那个味儿不一样，各种香甜的气味仿佛在舌尖绽开了一样，别提多美。
吃完后，陆歌华刚好回复。
陆歌华：可以吗？
陆歌华：探头.jpg
焦秋：你想就可以，你不想，就不可以。
陆歌华：我想！！！
焦秋没有回去如山总部，只是给叶昼发了个短信说明，具体的合约问题，焦秋就准备当甩手掌柜了，她给自己的得力助手孙昊英发了个信息。
焦秋：我挖了个人来公司，陆歌华。
孙昊英：她目前很贵。
目前很贵，以后不确定的意思。
焦秋：无所谓，我就要她，你来搞定。
孙昊英：公司目前财力有限。
焦秋：我还有很多零钱花，你尽管花在陆歌华身上。
孙昊英：只有陆歌华？
焦秋：目前。
孙昊英：好的，收到。
陆文晓刚一到家，就接到了一个没有号码的电话，她接了之后，那头传来一阵电子音，和系统的声音一样。
“结果。”
陆文晓心下有很多的想法，但她没说出来，她觉得那东西不会回复她。
她回答说：“吴敏说是预言家。”
“预言家？”
“是的。”陆文晓说，“但她很快就死了，她的病不该严重到这个程度才对。”
“因为她受到了警告。”
陆文晓一惊：“谁的警告。”
“世界规则，她有她的职责，但她没有好好完成，反而向女主挥刀，这触犯了她的禁忌。”
陆文晓更为惊讶：“那就是说我也会落得这个下场？”
“你？你不会。你的职责就是向女主挥刀，至于谁输谁赢，就不关世界规则的事了。”
陆文晓还有点不确定，对上人她不怕，但那什么世界规则，就超出了人类可以匹敌的范围，她自然是害怕的。
“你认为我说错了？”
“没有没有。”陆文晓讪笑一声，“只是有点不安。”
“哼，信不信由你，要是害怕，那就放弃，记住，我给你的任务不是强制，但如果你放弃任务，我就会收回你的能力。选择权从来都在你手上。”
“我不会放弃的，我一定会好好完成任务！”陆文晓连忙表忠心。
“那就别再问愚蠢的问题。”
“恩恩，以后不会了。”陆文晓连忙应声。
“焦秋脱离了剧情轨迹，你去试探她一下，看看是怎么回事。”
“她？”陆文晓说，“我见过她几次，没有什么异常。”
怕那东西又发火，陆文晓连忙补充道：“不过我一定会找个机会试探她的。”
挂了电话，陆文晓的脸色就冷了下来，她最讨厌的就是讨好别人，但为了想要的东西，又不得不伏小做低。
只要弄死陆歌华，代替她获得叶昼的心，那她以后就不需要再如此了……
陆文晓想着打开了通话记录，没有通话记录。
既然它可以直接用这种方式联系她，上次为什么要留纸条？
难道是因为它身上有什么东西在限制它，让它不得已只能如此？
说不定，这是它的弱点。
而那张纸条，就是唯一的线索。
如果清楚它的弱点，找到它的所在，说不定连它也能弄死。
她本来是想按那东西的计划来，但这通电话让她有了新的想法。
既然那东西也不是没有弱点，那她何不翻身当地主？
到时候她就不必去让叶昼伤心欲绝，免得到手的长期饭票飞走。
陆文晓去将那张纸条锁进保险柜，随后去找来了宴会那天的来客名单，那东西，就混在这份名单里。
路远且艰，还有很多事需要解决掉。
陆歌华换公司的事，在双方都很有“诚意”的情况下，很快就完成了。
陆歌华在宿舍收拾东西的时候，宿舍小霸王在边上讥笑：“嗨呀，也不知道那个人鱼之声是什么公司，听都没听过。”
陆歌华忍不住皱眉。
人鱼之声，焦秋和她说，之所以取这个名字，是为了和她的名字呼应。
她的歌声好听，名字就叫歌华，人鱼之声一向是美妙歌声的代表，因此取了这个名字。
当时她惊讶到说不出话。
就好像，这世上，终于有个东西，是完全属于她的，独一无二。
虽然那只是一个公司的名字。
陆歌华虽然有点生气，但也没发火，只是说：“以后你会听说的。”
小霸王笑得直不起腰来：“你还真以为离开了这里，还会有那么好的资源啊，笑死我了，你知不知道每年有多少小娱乐公司倒闭，果然是农村来的，头发长见识短。”
“您也不见得见识多丰富。”陆歌华笑笑说，“真的见识丰富，大概也不至于在这方面找存在感，有句话叫越缺什么越爱秀什么。”
小霸王脸色一僵，刚想发火，一道人影出现在门口。
那道人影消瘦、高挑，穿着一身简单的衣服，连logo都没有，但极其贴身，看材质就知道穿着肯定很舒服，不管是材料还是设计，都是为了舒服而设计的，但也不缺乏美感。
她没说话，但存在感极强，才一现身，就把众人的目光给吸引了过去。
小霸王看到她，就有点怂，其实也没说过话，但看到她就莫名的怂。
这人面无表情时，有种冷冷清清的疏离感，让人觉得说话大声了，都是对她的打扰。
小霸王大脑疯狂运转，开始想如果这人帮陆歌华说话，她该怎么回击，该怎么甩锅。
“走吧。”焦秋看向陆歌华说，她并没有计较。
“好，刚好收拾完了。”陆歌华提上行李就走。
焦秋不再多言，转身就走，全程都没多看小霸王一眼，仿佛根本没看到她的存在。
陆歌华出门拐弯时，特地瞥了一眼小霸王，看她脸色铁青，青了又带上点红，似乎难以相信自己会被无视，又有点说不上来的心虚，似乎在害怕焦秋听到了什么，又带着一点愤怒和屈辱，那是一个难以描述的表情。
但小霸王只是张着嘴大口呼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陆歌华莫名想到一句名言：
——惟沉默是最高的轻蔑。
焦秋都没做什么表情，也没说什么话，只是无视她，就让那自以为是的小霸王屈辱的几乎要哭出来。
她知道，焦秋并不是那种会在日常待人中给人难堪的人，想来她肯定是听到了小霸王的话，故意无视小霸王。
陆歌华略一思索，又觉得想用这招，还得站的足够高。
如果焦秋不来接她，那可能这辈子都看不到小霸王一次，根本不会有交集的人，所以焦秋可以完全不在意她的存在，连看一眼都不用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