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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正文完) “下辈子,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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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春后, 草长莺飞。

    时浅站在发布会门口,脸笑得有些僵,送完一波商业互吹的客人进去, 和邱思衡抱怨:“为什么迎宾工作也得我来做?”

    邱思衡睨她:“你是发布会的设计师,你不接待谁接待。”

    “艺术家都是特立独行不参与人间俗事的。”特立独行的时设计师端着营业假笑,冲新进来的客人颔首, 余光远远地看到一道身影,立刻把摊子丢给邱思衡。

    许成蹊上午有两节大课, 紧赶慢赶过来时,停车场已经没多少空位, 只好找了处稍远的地儿停下,刚下车, 就看到他家一袭轻薄纱裙的小姑娘坐在台阶,若隐若现的事业线勾人。

    许成蹊眸光暗了暗。

    走上前, 脱下西装裹住姑娘引得一众路人频频回首的小蛮腰,柔声道:“冷不冷?”

    “不冷。”时浅忍着笑, 就喜欢看许成蹊因为她穿得少吃醋,翘起脚,可怜兮兮地撒娇, “我脚酸。”

    许成蹊极其自然地给她脱掉高跟鞋,掌心裹着她脚踝, 轻缓地揉。

    祁扬过来时,就看到当年洁癖得连床都不让他们坐的许教授给女朋友揉着脚,手法专业姿态娴熟。

    啧, 这得是在家伺候了多少次才这么熟练,要被俩人的cp粉拍到传他们学校论坛,一群天天嚷着许成蹊是高岭之花的迷妹们又得疯。

    “小浅浅, 你知道你男朋友人设快崩坏了吗?”祁扬说,“从高岭之花变二十四孝男友,也就你能把一个光风霁月的教授变成这样了。”

    时浅勾唇:“我男朋友不一直都是这个人设?”

    祁扬:“......”

    许成蹊给时浅穿好高跟鞋,不忍心她脚受累,弯下腰,背起轻得一阵风都能刮跑的姑娘,将她勾人心魄的风景都藏在了西装下。

    祁扬感觉自己要被狗粮喂撑了。

    啧啧啧,这还是那个脸皮薄得玩剧本杀时被时浅牵个手都会脸红的书呆子吗?时浅这小丫头给他灌了什么迷魂药。

    “小浅浅,你确定不出个恋爱指南啥的?拯救下单身狗们?”

    时浅环着许成蹊脖颈,往他背上蹭了蹭,大言不惭道:“谈恋爱这种事儿还用教?靠脸不就行了。”

    说完,在许成蹊耳垂上轻轻咬了一口,“学长,你说我说得对吗?”

    许成蹊再“近墨者黑”,也只能被时浅调.教到当众背她或抱她这种地步,再亲密一些,诸如接吻偷偷亲一下这种事,断然做不出来。

    这会儿被小姑娘明目张胆地调戏,许成蹊瞬间红了耳朵,酥酥麻麻的电流沿他浑身碰撞,他克制地抿了抿唇,“嗯”了一声,握住她纤细长腿的手无声紧了紧,要她乖一点。

    祁扬决定闭上嘴,不然自己每开口说一句话,都是给自己找狗粮吃的受虐。

    快到秀场,遇上刚抵达的丁檬,往常都是职场风或休闲装的姑娘穿了条深v长裙,略施粉黛,虽不及时浅那般倾城美貌,却也吸引了不少男人注意。

    打过招呼,丁檬罕见地没和祁扬站一起,而后者神色如常地摸出烟盒,微一颔首,朝吸烟区走去。

    时浅敏锐嗅到一股疏离的气氛,握住丁檬的手:“怎么了?”

    “没事儿。”丁檬苦笑,强迫自己不去看那道远去的背影,失魂落魄地拨弄着刚剪短的头发,“我失恋了。”

    时浅愣住。

    前段时间一直忙着准备发布会,很长时间都没和丁檬联系,这会儿才惊觉她不止是换了发型,人也瘦了许多,心疼地摸摸她:“他渣你了?我去揍他。”

    说完,摘下高跟鞋,赤足踩地就要去找祁扬算账。

    自丁檬过来后就把空间留给俩闺蜜的许成蹊安静地等在一侧,用手机批改作业,忽然抬眸,瞧见他家小姑娘一手抓着高跟鞋,一手撩起裙摆,冷着张小脸似要和人干仗,忙收起手机,疾步上前把人抱起来:“地上凉,别光着脚跑,怎么了?”

    时浅凶巴巴地指指吸烟区:“我要去揍那个王八蛋。”

    许成蹊不明所以,但女朋友的话就是圣旨,把时浅放到椅子上,给她穿上鞋:“我帮你揍,揍谁?”

    “祁——”

    丁檬捂住时浅的嘴。

    时浅要到嗓子眼的脏话被迫返回原路,不上不下地卡在喉咙,无奈地看丁檬一眼,冲许成蹊摆摆手,低声说:“到底怎么了呀?揍也不让揍,还心疼他吗?他个糙老爷们儿揍一顿又没事,你瘦了这么多才是让人心疼,揍他多少顿都不解气啊。”

    一句温言软语打开了丁檬委屈多日的闸口。

    本以为自己早已消化,可等到最亲的人问起来,才发觉那些委屈只是暂时躲进了角落,烈阳一照,变本加厉的阴影就无所遁形,“没,他没渣我,是我自己自作多情......”

    上周六,她二十四岁生日,特意花了一上午的时间去理发店做造型,又换上那条节食很久才穿进去的包臀裙,请祁扬吃饭。

    可是,当祁扬抵达,发现只有他们俩人,连包厢都没进,把礼物送给她,难得正经:“我这人分寸感太差,以前就被时浅骂过像海王,一点都不值得女孩喜欢,你是个好姑娘,以后怎么也得找一个像蹊蹊那样的男朋友才配得上你,我这当哥的没买啥贵重礼物,就祝你早日脱单,多秀恩爱,也让我吃点七蹊牌之外的狗粮。”

    丁檬说到这,抬起泪眼汪汪的眼:“他当许学长是一抓一大把的大白菜吗?这么多年,我见过的最优质男神除了许学长就是他了,可他不喜欢我,我去哪儿脱单啊。”

    时浅听得咬牙:“我替你揍他。”

    闺蜜之间从来都是帮人不帮理,即使时浅了解祁扬人品,也清楚他那番把所有错都揽自己身上的自认渣男言论是为了保护丁檬自尊心,可他害她最好的闺蜜难受,全世界的道理也得在这让路。

    邱思衡招待完最后一波客人,过来找时浅,还没走近就觉气压有些低,一身高定裙子的姑娘拽拽被弄得皱巴巴的衣服,穿着双男款的运动鞋,冷眉冷眼地越过他,径直朝吸烟区走去。

    “大小姐你又搞什么幺蛾子?马上都开始了。”邱思衡风风火火地夺走她手里的“武器”,把她往许成蹊怀里一塞,小声抱怨,“许教授,您好歹拦着她点,这么重要的场合由着她乱来,发布会还开不开了啊?衣服都没法穿了。”

    自打俩人和好,邱思衡对许成蹊的男神滤镜算是碎了一地——他想象中的男神稳重儒雅一如屏幕前的那般只可远观,谁知道,私下里就是个毫无原则的女友奴,本来时浅这丫头脾气就不好,现在被惯得愣是不分场合的随心所欲,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呶,好好的裙子弄得又皱又湿,自己的鞋不穿,穿着许成蹊的鞋子乱跑。

    时浅冷着脸:“还有几分钟?”

    “五分钟。”

    “够了。”

    说完就要走,被许成蹊轻轻揉了揉头,“去换身衣服,我帮你揍他。”

    “不要。”时浅义正严辞拒绝,“女孩子打才能出气啊,你参与进来就变性质了,而且他还手怎么办?会伤到你。”

    祁扬虽然已被时浅归入渣男,但在她眼里还勉强能算得上一个尊重女性的真君子,她揍他起码对方不会还手。

    许成蹊温柔地给气头上的小姑娘顺毛:“那等结束了再揍,我帮你看着他,让他等着你。”

    时浅想了想,也对,五分钟到底是有点仓促,揍不尽兴。

    她换上高跟鞋,跟邱思衡去换衣服,忽然想起一件事:“人都到齐了?”

    “齐了。”邱思衡一个个核对的邀请函,“有几个没来的送了礼物,怎么了?”

    时浅摆摆手,只是有些奇怪穷嘉如果到了怎么会没来找她,担心一会儿和许成蹊介绍时穿帮,摸出手机,给穷嘉发了条微信。

    【时浅】:你到了?

    【时浅】:一会儿带你见我男朋友,嘴巴严点,别说我在你那看过病。

    穷嘉回得很快。

    【穷】:还在路上,江城为什么还是这么堵?我不应该坐车,应该骑个乌龟。

    【穷】:知道,不会说我是你的心理医生,说我是你远房表哥。

    【穷】:早就想看看到底是谁把你迷了这么多年,还砸了我的招牌,啧,要是让我失望我会掉头就走。

    时浅一挑眉,越过换衣间的布幔看向沙发上等她的男人,眉眼不自觉就染了笑。

    【时浅】:很帅。

    【时浅】:你看了会自卑。

    【穷】:......

    【穷】:你是在侮辱我的长相还是你的审美?

    【穷】:恋爱中的女生果然眼神不太好使。

    时浅懒得和自认老子第一帅的穷嘉理论,删掉俩人对话框,轻轻叩了下墙。

    几秒后,男人出现在门口,正要问她怎么了,被小妖精掀开帘子直接拽入温柔乡。

    没有多余的话,柔若无骨的手环住他腰,唇瓣沿着他下巴轻啄,一双顾盼生辉的眼俏皮看他,无声透着勾引,许成蹊呼吸瞬乱,正人君子的清规戒律顷刻散了个一干二净,单手扣住时浅脖颈,反客为主地加深这个吻。

    祁扬独自一人在吸烟区呆了很久。

    也没怎么吸,就是不想进去面对丁檬尴尬,明灭的火星卷起缭绕的烟雾,飘飘渺渺地朦胧着他脸,他脑海里想起一个人,久违的人。

    烟头差点儿烫到手,他摁灭,又重新点燃一支。

    就这样,吸两口,扔一半,一直到整盒烟被霍霍干净,去洗手间。

    水流冲淡身上的烟味。

    他洗把脸,恢复到往常玩世不恭的散漫,刚出去,身后传来一道干净的男声,“您好,请问一号门怎么走?”

    回身的一瞬,时间仿佛按下静止键。

    祁扬怀疑自己看错了。

    男人英俊,彬彬有礼,端着和煦而绅士的笑容,一双瞳仁略深的眼狭长,依稀可见年少时轻薄的弧度,唇角一弯,就轻而易举地教人心生好感,天生的风流者,却披着人畜无害的壳。

    男人只怔了不到半秒钟,颔首一笑,朝外走去:“打扰了,看来你也不知道。”

    他转身极快,几乎几步就踏上了低一层的台阶,却被一只手牢牢拽住。

    一张俊脸在他瞳仁深处放大。

    清爽如少年的狗狗眼,平滑却不失棱角的柔和五官,倏然逼近的侵略者单从外表来看一点都不像二十六七的成熟男子,张扬又痞气,嗤笑,“我有说,我、不、知、道吗?”

    穷嘉挣开他的手,整理被弄乱的衣服,脸上笑容不变:“好的,那请这位先生告诉我,一号门应该怎么走。”

    “求我。”祁扬漫不经心地迈下一层台阶,与他平视,“我就告诉你。”

    穷嘉笑得和煦:“那我还是另找他人。”

    说完,径直绕过被祁扬堵住的通道,转身上楼。

    祁扬盯着他背影,眼眸微微一冷:“你是要问路,还是要借机搭讪?宋灼,好久不见,你的手段已经从先从哥们儿做起直接简化到开门见山了吗?”

    男人背影微微一僵。

    只一瞬,回过身,一双情绪难明的眼依然含着暖笑:“我想你认错人了,我不是宋灼,如果你想知道我是谁,我不介意告诉你我的名字。”

    祁扬上前,死死盯着他,忽然抬手,指尖抵着他鼻梁上一颗不明显的痣:“名字可以换,人的脸却不会,你这颗痣,是我不小心弄伤你留下的。”

    穷嘉感觉到男人近在咫尺的呼吸。

    温热,侵略,长驱直入地夺走他这么多年修炼出的冷静,将他不管不顾地带回俩人初识的那个盛夏。

    许久,他轻轻退后一步,开口:“好久不见,祁扬。”

    “好久不见,宋灼。”

    俩人静静看着对方,谁都没再说话,十年漫长的光阴从他们语焉不详的眼神里呼啸飞逝,好像一切都没变,又好像早已物是人非。

    穷嘉从濒临窒息的压迫感中寻回一丝理智:“我现在叫穷嘉。”

    祁扬不置可否:“名字只是代号,我知道你是你,这就够了。”

    穷嘉看着永远能将无赖说得深情,教人分不清他到底是玩笑还是真意的男人,淡笑:“你想干什么?”

    男人呼吸离开了一瞬。

    微偏过头,不偏不倚地落在他耳畔,顽劣,痞气:“干你啊。”

    穷嘉神色淡然,等他直起身,好整以暇地扯唇:“我记得你最讨厌同性恋。”

    祁扬双眸暗了下来。

    玩世不恭的痞气退场,幽深难辨地直直看着他,须臾,抬手扣住他脖颈:“是,可即使我如此讨厌同性恋,讨厌我最好的兄弟居然想上我,讨厌被他告白后居然有反应的自己,我还是控制不住地想他。”

    他垂下眼,在穷嘉倏然凝滞的眸光里,咬上他喉结,“怎么办,除了你,你离开的这么多年,我对其他任何一个人,都再也没有过反应。”

    ......

    一直到结束,时浅都没找到祁扬。

    “人呢?”她佯装凶巴巴地问许成蹊,“你该不会包庇他把他放走了吧?”

    许成蹊无奈地一摊手,揉揉她头:“他没过来。”

    时浅蹙眉。

    心里奇怪,祁扬这是未卜先知知道她想揍他,所以干脆连面也不露了吗?穷嘉又在搞什么,真骑了个乌龟过来啊?爬也能爬到了。

    给俩人各自发了条微信,一个都没回,时浅只好暂时压制下想替好友打抱不平的心,和许成蹊回家。

    江城这年的春天来得极快。

    和煦的风吹过道路两旁钻出的嫩芽,生机勃勃地染满整个城市,黄昏落下温柔的光影,万家灯火的暖晕融入月色。

    时浅牵着许成蹊的手,一步一步踩着他的影子,到小区后,趴在他肩上,指挥着他上楼梯:“学长,我重不重?”

    许成蹊摇头:“很轻,太瘦了。”

    养了这么久,也没吃胖。

    时浅笑嘻嘻地在他脸上亲了下:“你应该说很重呀。”

    许成蹊不解。

    “你把你的全世界都背在了身上,当然很重了呀。”时浅牌土味情话在长达六年的搁置后,再次上线。

    许成蹊温柔笑了起来,配合地点点头,把他重得不要不要的全世界背回家。

    厨房亮起柔和的光,星星点点的缠绵照亮城市一隅,汇入窗外遥远又平凡的,诸多人间烟火。

    时浅靠着橱柜,等许成蹊给俩人做晚饭。

    他切完一盘水果,极其自然地喂给她吃,时浅顺势捉住他手,在他指尖亲了下,眨眨眼:“学长,你打算什么时候娶我?”

    许成蹊僵住。

    呼吸和心跳同时剧烈,喉咙眼像堵上了棉花,想说他很早很早之前就想娶她,可他现在什么都还没有,更怕她没做好准备。

    时浅猜出他的心思。

    抱住他,小猫似的在他怀里轻蹭:“不用等到你赚很多很多钱,我能赚钱,我很早之前就想养你了呀,给我个养你的机会嘛。”

    许成蹊眼睛泛了红。

    低头吻上时浅,许久,哑着嗓子说:“好,我们明天就去买戒指。”

    时浅笑着点头,手指不安分地撩开他衣服,覆上他腰间刻在相同位置,面积却远甚于她的印着她名字的纹身:“我饿了。”

    许成蹊正要继续做饭,察觉某只不安分的小手一点点朝着更深处探去,眸光深了下来,关掉火,抱着小姑娘回房。

    月色如水。

    极致时,许成蹊在时浅额头印下一个虔诚的吻,从不擅长巧语的男人第一次如此郑重地凝视着她,把自己曾辜负却始终站在原地等他的女孩紧紧拥入怀中:“七七,我爱你。”

    “我知道。”时浅用力回抱住他,露出甜甜的小梨涡,“我也爱你,很早很早之前,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爱上你了。”

    许成蹊眼睛愈红,低头封住她柔软的唇,炽烈燃烧的火焰在他周身劈开六年牢笼的荆棘,送他入从此朝暮相伴的恋人怀抱:“下辈子,换我先爱上你。”

    一辈子很长,长到我即使耗尽生命的最后一刻,依然不够与你相爱,下辈子,请你等等我,换我来爱你。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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