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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你不是问我许成蹊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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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完秀, 时浅亲手拆cp的那段采访已经冲上热搜,cp粉非但没有伤心,反而尖叫着磕到真的了。

    【啊啊啊啊时浅居然喜欢过许教授诶!!!天了噜, 这什么破次元的神仙联动!我更加坚信之前扒出来的那个@七蹊就是时浅小号了!!!】

    【作为粉了浅浅好多年的老粉,我觉得这俩人八成有戏,浅浅以前对待绯闻什么态度?直接澄清啊, 这次呢,一直没动静不说, 俩人的cp超话都冲到前排了她才出来解释,而且一回应还是这么大的重磅炸弹, 我看好许教授[吃瓜]。】

    【啊哈?反转了?是时浅追过许老师而不是许老师喜欢她?等等,许老师之前是不是发过一个澄清微博, 我记得好像也是和感情有关。】

    【是!配上时浅这段话瞬间理清逻辑了!有人造谣许教授当年出国是被时浅逼的,现在看根本不是诶, 时浅这么个大美女哪里丑啦?请让我丑成这样!】

    【哦嚯嚯嚯这什么现实版的“当年你对我爱答不理,今天我让你高攀不起”!许教授追妻火葬场的剧本迅速安排上!】

    【已经安排了[偷笑], 前段时间还有人偷偷拍了张俩人在便利店的照片,虽然高糊,虽然只有背影, 但地点就在时浅工作室楼下,而且那天下午还有人在附近咖啡馆偶遇了许教授, 这说明什么?说明追妻路漫漫啊[坏笑]】

    ......

    时浅坐在休息室,听到邱思衡问她,“七七, 你居然还有个小号?!”额角一跳。

    严格来说,那应该是她第一个且极其私密的个人账号,许成蹊离开的那几年, 被作为树洞的微博成了她唯一的情绪宣泄桶,记录着她最黑暗的时光和不为人知的崩溃,后来治疗有所好转,加上工作越来越忙,她很少需要再借助文字和画画发泄情绪,登陆次数也渐少,只是偶尔上去看一眼,发些无关痛痒的状态。

    大概是为数不多晒的几次画稿个人风格太强烈,被福尔摩斯的cp粉挖了出来,顺藤摸瓜地就对应上了她和许成蹊。

    “我都不知道的事儿,这届网友咋发现的?脑子这么好使的吗?”邱思衡点进疑似时浅小号的微博,刚滑了没几页,忽然脊背一凉。

    “出去。”时浅脸上刚卸完妆,素净的小脸娇软,射向他的目光却凉飕飕的,“手机放这。”

    邱思衡一挑眉。

    此地无银三百两?啧,不想让我看你“黑历史”直说嘛,我又不是不讲理的人。

    邱思衡爽快地扔下手机,出门就找出平板,登录微博,搜到昵称为「七蹊」的账号看得津津有味。

    哦嚯,这名字就说明了一切,原来这丫头上学时这么活泼的啊,许教授陪她喝杯奶茶都能高兴半天......

    时浅登录许久没看的账号。

    看到蹭蹭飙涨的粉丝数,嘴角抽了抽——饶是她脸皮再厚,这一刻也有些想钻地洞,瞬间get到了网友所说的想销毁的非主流时期黑历史突然被公开处刑的感觉。

    最新一条动态的评论区,已经被前来考古观光的cp粉打卡沦陷。

    @七蹊不在一起我不改名:呜呜呜心疼死浅浅了,她那么骄傲那么优秀的一个姑娘,居然也会在感情里卑微[泪奔]。

    @许教授快来追你老婆:呜......曾有过同款暗恋经历的我哭成狗,尤其是看完许教授的微博再来看时浅的,俩人分明是爱的时间不对啊,我喜欢上你时还未成年,你爱上我时我已离开,哭死我了呜呜呜......

    @crush:所以浅浅是七夕生日吗?许教授每年都会在七夕零点发一条微博,感觉他是在用这种方式默默表达对时浅的喜欢啊!

    @FLIPPED:唉,虽然许教授很好,但我还是想说和他谈恋爱会很累,这种眼里只有学术的理工男太闷了,完全不会表达,只会默默地对人好,典型的心里爱你有一万分表现出来却只有十分[叹气]。

    @52赫兹的鲸:那就教教他嘛,没有人生来就会恋爱,但只要有爱起码可以给对方一次机会,浅浅你再看看许教授哇,他真的真的很爱你,比你知道的你以为的你想象中的爱得多得多[双手合十]。

    ......

    时浅滑动屏幕。

    想把这些曾记录过她喜怒哀乐的所有状态设为仅自己可见,忽然反应过来,这不是直接公开承认这就是她小号吗?艹,真特么的关也不是,不关也不是。

    时浅头疼地揉着眉心,一直滑到第一条状态,看到她牵着人偶的那幅画,指尖忽滞。

    许久,她放弃对自己的微博号做任何处理,正要退出,不小心点到了一条评论,瞬间跳转的界面来到许成蹊的微博。

    置顶的是邱思衡曾和她提过的那条澄清微博,再往下,寥寥无几,只有几张乍看一模一样的配图。

    固定的零点零分,固定的七夕,整整五年。

    时浅悬在屏幕上的指尖轻轻颤了颤。

    点开最近的一张图,眸光忽凝。

    一朵逼真至极的玫瑰花甜品,旁边是熟悉的小王子配饰——与她曾送给他的生日蛋糕完美复刻,除了上面插的数字蜡烛。

    游乐园与离开时已变了模样。

    当年崭新的设施如今无声诉说着时光留下的斑驳,生锈的栏杆风中兀立,长椅被人坐得掉色,一簇簇杂乱的矮草沿四角丛生。

    时浅挑了张还算干净的椅子坐下,扶了扶墨镜,看着对面空座比游客还多的摩天轮。

    临近傍晚,游客不算多,江城这几年开了好几个大型游乐场,水上的室内的主题的,应有尽有,这个起初靠地理优势占尽繁华的小游乐园逐渐式微,如今只能靠着价廉吸引一些不想花钱或住在附近的游人。

    黄昏落下温柔的光,摩天轮一舱接一舱地驶过最高点,与身后高悬的落日融为一体。

    几个追逐打闹的儿童跑过时浅旁边,其中一个不小心,快到她这时突然摔了下,时浅本能伸手去扶,有人却快她一步。

    “谢谢叔叔。”四五岁大的小朋友奶声奶气地谢过许成蹊,直到被小伙伴拉走,一双乌溜溜圆的眼还在时不时回头看他。

    时浅:“......”

    爱美是人类共同的特性,多小都不例外。

    她懒洋洋地抱胸,对疑似在她身上装了GPS的许成蹊说:“学长,你是不是觉得你长得帅我就不会告你骚扰?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不看脸。”

    许成蹊苦笑,下意识想解释这次真的是偶遇,但一想到之前自己的所作所为,没再辩解。

    时浅看到他买了两张摩天轮的票,微愣,红唇紧抿,强迫自己避开那双浓情克制的清眸:“学长,我五岁时喜欢吃的棒棒糖,十五岁再买给我,我已经不喜欢了。”

    许成蹊眸光瞬黯。

    没说话,沉默地将两张票放到时浅手边,转身朝不远处的工作人员走去。

    时浅没看懂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打算走人,脑海里不知怎的想起下午看到的微博,双脚就像被人钉在了原地,怎么都迈不开来。

    远处忽然响起一阵稚嫩的喧闹。

    孩子们兴高采烈地朝突然冒出的人偶拥去,围着它转圈,好奇地成了缀在它身后的小尾巴。

    时浅看着憨态可掬的人偶停在自己面前。

    毛绒绒的手伸向她,拉着她起来。

    时浅鼻尖忽然一酸。

    偏过头,努力压了压这一刻不受控制的心跳,而后一挑下巴,对着那双明明不属于许成蹊,却仿佛一并染上男人温柔的卡通眼说:“学长,你好幼稚。”

    人偶扶着笨拙的头套轻轻歪了下头,似乎在回应她的评价,从未有过的可爱。

    时浅扑哧一声,没忍住,迅速调整好表情,板着脸高傲地说:“学长,你不要以为你打扮成这样就会打动我,我早已经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说完,挣开许成蹊,还没来得及走,被男人再次圈牢。

    男人攥着她的手温厚而不容抗拒,什么多余的话都没说,只是牵着她去坐摩天轮。

    离地数十丈的高空,时浅听到他轻声开口:“不用想起来,就当我们的认识从现在开始,现在的你喜欢什么,我就做什么。”

    时浅回过头,看到许成蹊温柔凝视着她,那双即使戴着镜片也无法削弱丝毫爱意的眼,直直地侵入她心底最深处,将那脆弱的本就外强中干的冰墙,再次无声无息地融化了一丝裂缝。

    说不感动都是自欺欺人。

    这点心软导致的结果就是,从游乐园出来后,她没狠心赶走一直跟着她的许成蹊,俩人一前一后地走过烟火气浓的夜市摊,路过那家依然坚.挺的麻辣烫摊位,同时迟疑了一瞬。

    时浅察觉他欲言又止的目光,若无其事地停下,拿了只小碗,开始挑食物。

    坐下来时,她手指朝装满辣椒的罐子一点,似笑非笑地看着许成蹊:“学长,光靠嘴说没什么用,等你学会吃辣,再来和我说喜欢。”

    几乎没有丝毫迟疑,时浅看到许成蹊把一整罐辣椒倒进清汤寡淡的食物,稍加搅拌,夹起一筷通红通红的菜填进嘴里。

    额头顷刻辣出了薄汗,他被呛到,五脏六腑都剧烈地咳,往常偏淡的薄唇更是瞬间红肿,却没停下,只是灌了口水,紧接艰难继续。

    这是比强迫人抽烟更甚的酷刑。

    尤其是这人根本不能吃辣,此刻却为她一句挑衅的戏言当了真。

    时浅从最初的怔愣中回过神后,眼一恼,冷着张小脸拧开一瓶矿泉水,倒进他的碗:“没你这种不要命的吃法。”

    说完,逼迫自己停止不该有的心疼,像俩人重逢以来的每一次见面一样,抛下他离去。

    这天晚上,时浅做了个奇怪的梦,梦见许成蹊变成了一只辣椒,被她一口吃了。

    睡醒后,她躺在床上回想疑似春梦的细节,手机弹进几条消息。

    【祁扬】:[图片]。

    【祁扬】:虽然不知道你现在还喜不喜欢蹊蹊,但朋友一场,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告诉你一下。

    屏幕上是一张偷拍的输液照。

    背景疑似江大的校医院,男人微阖着眸,没戴眼镜,窄瘦的脸有些苍白。

    时浅抓着手机的手一紧。

    一颗心旋即吊在了蜘蛛网上空,被密密麻麻的情绪缠得摇摇晃晃。

    许成蹊从宿舍出来时,碰到祁扬。

    “好点没?还不舒服的话就换个时间上课,身体要紧。”祁扬研究生毕业后留校当了老师,和许成蹊住在同一栋教工宿舍楼,俩人关系从舍友升级到同事,要比旁人亲近得多,昨晚上他来找许成蹊,发现人不在,一问才知道急性肠胃炎,在校医院输液。

    许成蹊点点头,见祁扬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怎么了?”

    “唔,”祁扬摸着下巴,隐晦暗示,“有没有人来找你?给你送爱心什么?”

    许成蹊:“就你来找过我。”

    祁扬一愣,确定自己一早就给时浅报过信——不然以许成蹊闷葫芦的性格,恐怕病好了都不会有人知道。

    难道,这俩人真的没可能了?哎,造化弄人,有缘无份啊......

    上午两节大课。

    最后一节结束,下课铃响,许成蹊去楼道一侧接水,出来后,碰到学生问问题。

    他把水杯放到窗台,接过女生递来的纸笔,正要看题,耳畔忽然响起一道欣喜的嗓音,“七七姐,你怎么来了?”

    许成蹊倏然回头,身后却空无一人,吊儿郎当的男生要笑不笑地看着他,一张脸桀骜:“许老师,你这么好骗啊。”

    他双手插兜,目光审视且玩味儿地缓缓打量着许成蹊:“许老师,我们打个赌,如果半年之内你还没追上七七姐,就主动退出我和你的这场竞争。”

    “你敢不敢?”

    许成蹊脸色冷了几分:“胡闹。”

    “嘁,你就是不敢。”晁帆故意激怒,激将,“你害怕半年之后七七姐还是不搭理你,你对自己一点信心都没有,连这都不敢赌,算什么男人。”

    许成蹊:“我是不是男人不用你确定。”

    “孬种。”晁帆加重语气,“说到底,你就是个懦夫,以前孬,现在更孬。”

    夹在俩人中间的女生瑟瑟发抖,直到现在还没想通为什么系草会和他们最喜欢的许老师杠上,看看明目张胆挑衅许成蹊的晁帆,又看看自始至终都没什么表情、周身温度却顷刻降至冰点的许成蹊,脑海里拼命回想她最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八卦。

    许成蹊静静看着晁帆:“我曾经犯过一个至死都不会原谅自己的错误,这辈子我不会再犯第二次。”

    “我尊重七七选择爱人的权利,但我同样不会再放手。”

    “七七是人,不是你可以用来和我打赌的商品。”

    男人嗓音低缓地回荡在空荡荡的走廊,轻却坚定,一双深不见底的眼与晁帆对视,只有俩人知道的激烈角逐。

    晁帆在这样一个不管哪方面都远胜于他的男人面前,不得不承认自己输了,输得极彻底。

    许久,他不甘心地咬牙:“你最好说到做到,否则,我不会饶了你。”

    许成蹊对上他凶猛的目光:“我会的。”

    晁帆深深地最后看了他一眼,这才走人,许成蹊回过身,在学生强压着好奇心和震惊的眼神里给她讲完题,端起水杯喝水。

    动作忽地一顿。

    走廊拐角,姑娘懒洋洋地坐在台阶上,长腿笔直,单手支着下巴看他,阳光穿过她身侧的窗台,照得一张巴掌脸眉目如画,漆如墨玉的眼挡在了墨镜后,不知道这样坐了多久。

    午后的教学楼几近空旷,学生们熙熙攘攘地去吃饭,无人关注这隐秘的一隅。

    许成蹊呆了两秒后,疾步走向时浅,一向波澜不惊的清眸难掩欣喜:“七七,你怎么来了?”

    时浅轻描淡写道:“路过。”

    “吃饭了吗?”许成蹊找出手机,准备搜附近的餐厅,“想吃什么?”

    时浅站起身,一句“吃了”堵住他的午饭邀请,径直下楼。

    江大依旧是记忆中的老样子。

    阳光斑驳,年少时数次同行的林荫道在他们脚下,随着昏暗阒寂的身影拖拽出藏在时光深处的记忆。

    俩人走得缓慢,没有对话,仿佛刻意忘记了之前所有的不悦,放任自己沉溺于这一时片刻虚假的时空错位。

    他们不再年少,却希冀着可以回到离别尚未发生的过去。

    短暂的安宁被突如其来的电话打破。

    时浅和许成蹊同时一怔,低头看手机。

    “小浅浅,好久不见啊。”熟悉的嗓音冲入时浅耳膜,自来熟地抹平俩人多年不见的生疏,“扬扬哥请你吃饭。”

    时浅抬头,看到祁扬站在几米之外的篮球架下和他们挥手:“我吃过了。”

    “那就再吃一顿。”祁扬说着朝他们走近,不由分说地敲定午饭,“蹊蹊吃了吗?没吃的话一起。”

    餐厅定在江大旁边的小吃街。

    点完菜,包厢门被人从外推开,丁檬急吼吼地冲进来,看到这一幕,眼睛瞬间泛红:“我还以为有生之年不会等到我们相聚了......”

    时浅出国后,她和祁扬也没了可以联系的理由,少女怦然心动的那点情愫被好友的离开和沉重的学业同时压垮,按部就班地高考、上学、工作,明明都身处同一个城市,却再没见过面,直到时浅回国,俩人才渐渐在网上重新热络起来。

    方才收到祁扬发她的微信,她扔下刚到的外卖就火速赶了过来。

    祁扬也有些感慨,开玩笑:“小浅浅现在是大明星,见一面当然不容易了,我都是在网上看她的。”

    他一本正经地问时浅:“小浅浅,提你名字买衣服时可以打折吗?你扬扬哥一个月工资只够买件你家的夏装,还是过季款的。”

    时浅直接把邱思衡微信发祁扬:“想买了找我经纪人,免费。”

    “艹!”祁扬没想到自己随便开的玩笑被她爽快答应,笑着说了句“还是我妹妹待我亲啊”,看眼许成蹊,“我们小浅浅人美又大方,追她的男人能从江城排到法国,再不下手,就被人抢走了。”

    丁檬在一旁帮腔:“就是,我们七七这么好,想找什么样的优秀男孩子找不来,那些眼瞎的第一回 合就可以踢出去了,当初主动给脸你不要,非等着人瞧不上你了再贴冷屁股,呵呵,活该受罪。”

    丁檬这两年在职场的毒打下练就了一张毒气弹的嘴,骂起人来不点名道姓,却字字戳人心窝。

    一向古井无波的许成蹊紧了紧手指,耳朵原地生出了一片滚烫。

    时浅事不关己地扫了他俩两眼,示意闭嘴,懒洋洋地往后一靠,眼神询问过对面是否介意,点起一抹燃烧的猩红。

    她抽烟的姿势极其娴熟,眼眸微微眯着,一张清纯至极的脸在云雾里妖娆,如梦如幻,美得不真切。

    许成蹊给她餐盘夹满食物的空当,她抽完了一整支烟,没动一口。

    祁扬看得着急。

    啧,就这闷葫芦只会动手不会动嘴的直男情商,得追到猴年马月。

    一顿饭吃完。

    丁檬赶去公司上班,许成蹊被院长一个电话叫走,剩下助攻祁扬和准备走人的时浅,他紧走几步,拦在时浅面前:“小浅浅,一起喝一杯?”

    soulmate这会儿还没营业。

    时浅给老板打了个电话,进去后,祁扬打量了一番,感慨环境是真不错,随她在沙发坐下:“网上都传这家酒吧其实是你开的,真的假的?”

    时浅从不在其他酒吧喝酒,粉丝们通过她偶尔晒的照片推断出她固定去的酒吧,就开玩笑说姐姐在这花的钱都够把整间酒吧买下来了。

    时浅不置可否:“只是入了点股份而已。”

    祁扬搅动着酒杯里的冰块,随意和她聊了些不痛不痒的话题,忽而,语气微顿:“你记不记得你走之前问过我一个问题?”

    时浅微滞,若无其事抬眸:“不记得了。”

    祁扬也没管她这句话是真是假,自顾自地说下去:“你那个时候问我蹊蹊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你,我觉得这属于你俩之间的事,我不好多嘴,况且蹊蹊自己都没和你提过,我一个外人告诉你难免有些八卦。”

    他缓缓摩挲着酒杯,“后来我想,以蹊蹊那种性格,估计闷到肚子里憋烂都不会主动告诉你,这种背后嚼人舌头的八卦就还是我来说吧。”

    “估计你也看得出来,蹊蹊家庭条件不太好。”祁扬喝了口酒,目光随着昏暗的灯微微拉长,“我妈没从郊区调到附中之前,我们两家住得挺近,记忆里从未见过他爸,只有他妈一个人带着他,孤儿寡母,过得很困难。那个时候很多人都可惜他怎么没有去帝都上大学,其实是他们家条件根本不允许,许姨一直身体不好,没有固定工作,还得长期吃药,身边离不开人照顾,蹊蹊这么多年上学的生活费都是靠奖学金和各种打工才一点点攒下来的,我们觉得稀疏平常的一日三餐,对他来说却得靠收集一堆废弃的垃圾、捡别人不要的空瓶才能换钱买得起的剩菜叶子......”

    “......我印象很深,那个时候我们一群调皮捣蛋的熊孩子在空地上踢球,他就一个人在他家门口的桑树下,给许姨熬中药,手里拿着本收废品得来的书,一边看一边捡树叶子往里添火,冬冷夏热,没有一天间断。他那个时候长得还没灶台高,到吃饭时,我们浑身脏兮兮地被父母叫回家,就看到他搬个小凳子,踩在上面,拿着笨重的菜刀切菜,他人长得瘦,个头也小,水烧开后的热气一掀锅,湮得他脸都看不见,我们那个时候都不喜欢找他玩,一是他不爱说话,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儿,二是他们家地方很小,除了床几乎没有下脚的地儿,还总有一股难闻的中药味......”

    时浅眼睛涌上一股酸涩,死死咬着唇,低头不语。

    “......后来我们家搬走,直到高中上一个学校重新见面,小时候不懂的那些事,一夜之间就都全明白了。”祁扬深深叹了声气,看向时浅,“你那个时候总觉得他像根木头,怎么撩都撩不动,其实他早已经对你动了心,如果不是喜欢,他不会允许你出现在他的生活,谈恋爱对他来说是种奢侈,被女孩追求更是躲都躲不及的麻烦,你麻烦他了那么久,见他赶过你走吗?”

    时浅怔在原地,攥着酒杯的手微微发颤。

    “我有一次打游戏到半夜,看到他台灯还亮着,以为他在写论文,后来偷偷看了眼他的电脑才知道,他在帮你整理学习笔记。”祁扬轻声说,“你知道他给你的英语录音怎么来的吗?是他每天一大早起来,趁着宿舍楼道最安静,一个单词一个单词给你录的,如果不是我有天早起上厕所,不小心听见,后来又从丁檬那听说他给过你的学习资料,这些事你恐怕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时浅大脑一阵轰鸣,尘封的记忆沿瞬间模糊的双眸溯流而上,涌入她千疮百孔的冰墙。

    “那个时候我就想,蹊蹊应该是喜欢你的,只不过你还在上学,所以再喜欢也只能先藏起来,我一直以为等到你高考结束,你俩应该就会结成正果,可谁知道——”祁扬说到这,微微一顿,眼神复杂地看着时浅,“人生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颗是什么味道。”[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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