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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三章合一 “这位少年,你怕不是精神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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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遇桥:“有啊。”

    昭荣眼珠子顿时一睁:“你有女人了?!”

    他斜眸看向她:“你这小脑袋瓜里都想些什么呢?你房里没有女人吗?”

    昭荣闷声道:“不一样。”

    说罢,她就不再吱声了。

    拐过水池,花遇桥正要带他进花玉龙的院子,忽然,前头传来人声,打眼一看,是木管家。

    “这里都收拾好,被褥该换了,灰尘太大,那些书也拿出来抖落……”

    花遇桥上前道:“这是怎么了?”

    木管家被身后响起的声音引去,回头一看,原是少主子:“三郎,四娘说近日要回花府住上一段时间,我这不是赶紧派人来收拾么。”

    花遇桥皱了皱眉:“她人呢?”

    上午御街拥挤,他跟妹妹走散后,就听到公主失踪,接着就是护送她逃出来,没来及寻这丫头。

    木管家:“噢,四娘正在屋子里歇着呢,三郎进去便是。”

    他话音一落,却注意到三郎身后跟着的仆从步子往后缩了缩,遂和颜笑道:“别怕啊,我们四娘又不吃人。”

    三郎回头,对上昭荣警惕的目光。

    揉了揉鼻子,朝木管家道:“我一会过来找她,你们先忙。”

    说罢,转身就带着昭荣走出了院子。

    木管家心里有一瞬的奇怪,但都被眼前的忙碌给掀了过去。

    “这也太巧了。”

    花遇桥不免嘀咕。

    再看到一旁低头往前走的昭荣,褐色衣领上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他心里不由道:怎么会有人生得肌肤如此之白。

    “花郎君,我见你们花府也不大方便,我自己出去找住的罢。”

    花遇桥显然听出了她声音里的不悦,公主就是比常人有脾气。

    “我妹妹难得回家住,阿耶定是高兴的,我也高兴,不过公主,好像不大高兴。”

    “没有。”

    昭荣就差没哼出声了。

    “你不高兴也没办法,现在也只能带你去我的院子了。”

    昭荣撇过头,给了他一个后脑勺:“不去。”

    花遇桥双手抱胸:“你真真是被宠坏了,就这样的脾气,我看今晚就得哭着喊着回宫里。”

    说罢,也不管君臣之别,抓着她的胳膊带进了另一处院子。

    昭荣想挣开,却奈何这人的大掌跟铁钳子似的,她越挣,勒得就越紧。

    “三郎,回来啦。”

    院落迎面走来一位五十上下清简打扮的妇人,在看到昭荣时,笑道:“来客人啦。”

    昭荣不由一愣,就听她喊道:“老头,烧火做饭咧,三郎带客人回来了!”

    她惊奇地抬头朝花遇桥看去,就见他说:“这是码头的长工,我让她来家里算账,你收拾一间厢房出来。”

    “好嘞。”

    昭荣听他们说着,眼珠子继续往这院子四周围扫视。

    见仆人都走了,花遇桥好笑道:“看够了没有。”

    “其他人呢?”

    “什么其他人。”

    “女人啊。”

    昭荣脱口而出。

    花遇桥指了指沈嬷嬷走开的方向:“你方才不是见着了。”

    昭荣被他一噎:“你这个人!我说的是,年轻的,漂亮的,还……高的。”

    后面,她有些没底气,因为从身高来看,她差花遇桥好多啊。

    “年轻漂亮?”

    花遇桥双手扶着腰间:“你说的是,通房,小妾啊?”

    昭荣抬头,直直地看着他。

    却见他转身往主厢房走了进去,她心里是有些好奇,毕竟如果真的有,她就不能呆在这里。就像阿耶的那些妃嫔一样,都不喜欢被人打扰。

    花遇桥将门打开,回身,却见她愣愣地跟在身后,道:“进来吧。”

    她目光迟疑,但还是忍不住走了进去。

    迈上门槛的瞬间,鼻翼间是舒适的檀木香,她眼珠精灵地看了一圈,最后停在花遇桥的脸上。

    “这间房是最好的,其他厢房就有些简陋了,公主看看,您今夜是要歇在何处。”

    昭荣:“这里不是你的寝居么?”

    “公主喜欢的话,在下也不是不能让。”

    昭荣踱步,最后停在那张宽阔的大床上:“本公主比较讲究,这里真的,除了你,没别人睡过么?”

    花遇桥斜倚在门边:“我这人呢不大讲究,如果不是因为公主千金之躯,我这房间可不让人进了。”

    昭荣挑了挑眉,指着床铺道:“那也要把床褥和被子都换掉才行。”

    花遇桥点了点头,无奈道:“行行行。真是招了个祖宗。”

    昭荣将手里的面具和羽箭都放到桌上:“给我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花遇桥:“……”

    他身子无奈地往后挪出门。

    心里想,他就不应该多事,公主失踪,与他何干呢。她要逃去哪儿便去哪儿,如今他身为大唐子民的正义感,把她护了起来,结果委屈的是自己。

    在花遇桥让沈嬷嬷备热水的间隙,他人就往妹妹花玉龙的院子里跑了过去,一进门,见木管家都安排得差不多,说了句辛苦了,人就一溜烟地进了厢房。

    “玉龙!”

    此时正躺在贵妃榻上的花玉龙心头一跳,忙将身上的薄被掖了掖,挡住受伤的手,懒洋洋道:“我在睡觉,你吵什么啊。”

    花遇桥皱了皱眉:“天色尚早,你这会睡了,夜里还用休息?”

    说着,径直坐到一旁的凳子上。

    “要你管。”

    花玉龙现在浑身困顿,但她深信一个道理,多睡百病消。

    “怎么忽然回府里住了,我看木管家那阵势,好像你从此回归家庭,不管事业了一样。”

    花玉龙斜蔑了他一眼:“阿兄,你是不是很闲,倒管起妹妹的八卦,给我点空间行么?”

    “我瞧你这冲脾气,是跟谁吵架了不是?”

    花遇桥给自己倒了杯水,仰头饮尽,这会他房里放了尊大神,只觉左右不敢放肆。

    花玉龙:“我跟人吵架不是很正常么。”

    “天心观近来香火鼎盛,你在这节骨眼里回花府?”

    花玉龙心知这个家里,每个人的肚子都九曲回肠,谁做坏事都别想瞒着谁,遂决定转移话题:“我听说,最近长安频频发生突厥人被挖心的案子,天心观有师父在,但花府这儿,我有些担心。”

    听到这话,花遇桥神色也凝重了起来:“今日公主游花街,就遇到偷袭,听闻圣上有意和亲突厥,这回却被民间直接将关系挑到剑拔弩张的地步,看来,是有人不想太平。”

    花玉龙抿了抿唇:“阿兄,其实,你觉得和亲真的有用吗?”

    被她一问,花遇桥不由握拳,开口道:“突厥屡犯边境,昨日的盟约,今日便出尔反尔,还多次上书要求娶公主,真是厚颜无耻。”

    花玉龙看着他:“阿兄,不说别的,换做是我,你愿意让我嫁到突厥去吗?”

    “当然不行!”

    花遇桥声音都拔高了:“花家的女儿,可不是用来利益交换的。”

    花玉龙看着他,平静道:“可是,皇上的女儿,却要。”

    花遇桥一时,沉默了下来。

    “我今天看那花车,公主万人敬仰,被称英雄,但谁都知道,她才十五岁,比我还要小,初次见时,看着比我还要端庄规矩,在深宫里长大,更没有自由可言了。”

    花遇桥心道,比妹妹端庄规矩是不见得,但……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她既享了公主的福分,也得担起皇女的责任。”

    花玉龙皱眉:“那这普天之下,大唐子民众多,就没有能打胜仗的么,非得要一个娇弱的小公主去牺牲自己,玉龙只觉,太不值了。”

    花遇桥本是想来这儿喝杯水,顺道避开昭荣,没曾想,还听了妹妹这番义愤填膺的话。

    “玉龙,我看若你是男儿身,定是要出将拜相,挥斥方遒了。”

    花玉龙见他有些苦笑,摇了摇头,道:“只是同为女子,有感而发罢了。可惜满朝文武,也没有一人替公主说话。”

    花遇桥:“和亲,其目的是让公主诞下有大唐与异族的后代,再扶持他登上统治者的位置,因为身上的血脉牵连,这样的王,至少能保两地安稳数十载。算是,兵不血刃的上策。”

    花玉龙的想法却很粗暴:“那直接灭了他们,岂不是高枕无忧。”

    花遇桥一笑:“玉儿,凌烟阁大学士岂不比我们更运筹帷幄?好了,先不谈论这些,你躺得差不多就赶紧起来,查不多到吃饭时候了。”

    听到“吃饭”,往日花玉龙是最有兴致的,但今天她实在不方便,道:“阿兄,我这几日来葵水,就不同你们用饭了。”

    听到这话,花遇桥心里一算,嘀咕日子好像不对。

    但见她这般有气无力的,也就不细问了,道:“好,那阿兄改日再来看你。”

    说完,花遇桥出了门,见木管家还在忙前忙后,遂道:“木叔,让几个丫鬟留在这里照顾四娘。”

    “得嘞。”

    花遇桥吩咐完,抬头看了眼天色,昏昏沉沉的,太阳西斜,没了燥热,多了几分清凉,这个时候,倒是适宜睡觉。

    他正往外走,就遇到了花重晏,心道奇怪,遂喊了声:“重晏,怎么今日回来这么早?”

    花重晏原本还在想事情,被他一喊,才回过神来:“今日御街大乱,长安查封了一日,如今才得空放行,铺子没什么人,我便让伙计先回去,这些突厥人丧心病狂,害得这生意都不好招待了。”

    花遇桥神色沉凝,虽说公主逃跑有错,但——

    “突厥人生性偏激,又与我们信仰习性不同,现在这一场爆发,着实令百姓惶惶不安。”

    花重晏:“听闻今夜圣上于宫廷宴请突厥使臣,又该是场鸿门宴了。”

    花遇桥沉吟:“眼下公主失踪,这夜宴……”

    “嗯?”花重晏打断道:“就在我回来之时,就听金吾卫说,公主已经找到了。”

    “找到了?”

    花遇桥一脸震惊。

    花重晏点了点头:“我方才不是说城门刚放行吗?怎么,你以为公主要走丢多久,当时如此多侍卫,人群慌乱,她藏起来罢了。”

    说着,拍了拍他的手臂,道:“我先回院里忙了。”

    花遇桥只觉心头,忽而有些发沉。

    快步走回了自己的院子,一进门,四周空荡荡,不由脚步加紧起来,抬手就推开了厢房大门。

    四周光线昏暗,还来不及点烛火。

    花遇桥转过身,蓦地,视线里冲撞进了一抹雪白身影,她此刻长发披散,身上披着薄薄的襦裙,湿漉漉的模样,如受惊的兔子,惊愕地看向闯入的人类。

    他瞳孔一睁,旋即,猛地垂下眸子——

    “得罪。”

    旋即,转身正欲走出房门,就听身后一道娇柔:“等等!”

    旋即,是窸窸窣窣的穿衣声。

    昭荣低头将外衣绑了个结,才道:“好了。”

    花遇桥仍是低着头,脑子里嗡嗡的。

    “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她见他脚步匆匆地进来,只觉他是有缘故的。

    花遇桥眉眼一敛,这公主,倒是信任人。

    他背对着她,道:“公主既然洗漱好,便先藏起来,我让沈嬷嬷将菜送到里屋。”

    她点了点头,“好。”

    末了,花遇桥便出了门。

    昭荣四下看了一圈,最后,往那张大床走了过去,旁边的柜子看着就挺高的,她打开来,娇小的身影便一下便钻了进去。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脚步声,以及沈嬷嬷的声音:“今日老头子做的都是些可口的菜,也不知三郎的朋友是否吃得习惯,东边的厢房刚已经收拾干净,可以住了。”

    “有劳了。”

    很快,就是门关上的声音。

    昭荣在里面躲着,神思有些恍惚。

    堂堂公主,这般躲藏,到底有失身份。

    但从她逃下花车的那一瞬间,心里想的,不就是不当这公主么。

    哪怕是一日。

    忽然,“咿呀”一声,柜门被打了开来。

    昭荣清亮的眼眸抬起,想问他怎么知道自己躲在这里的。

    却听他道:“公主的裙子夹在柜门外,捉迷藏也太拙劣了。”

    她站起身走出柜子:“堂堂公主,又岂会东躲西藏啊。”

    说着,她径直往外厅走去,逋一出来,就闻到了饭香。

    虽然中午也吃了,但跑了一下午,此下更是饿了。

    花遇桥:“粗茶淡饭,公主勉强。”

    他摆了个请的手势。

    昭荣不客气地拿起一双木箸,往一盘粉嘟嘟的糕点戳去:“这是什么?”

    “月白牛乳酪。”

    木箸夹起,另一只手掌心托在糕点下方,以防它掉落,送到嘴里抿了一下,入口奶香,绵软即化,连里面的馅都是白色的。

    “没想到你这儿居然有这般好吃的糕点。”

    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今日御赐的桃花酥,你吃了吗?”

    花遇桥脸色一僵。

    “嗯,吃了。”战术性避开眼神。

    昭荣凑近看他:“好吃吗?”

    花遇桥垂在腿上大掌收了收,笑道:“御赐贡品,自然是好的。”

    “是吗?”昭荣看他的脸,“你吃了几个?”

    花遇桥:“饭要一口一口地吃,既然是赏赐,花府上下都不敢多吃。”

    昭荣边听他说,筷子伸到了面前的荷叶蒸糯米鸡上:“无妨,也不要说是赏赐,只是感谢你和花四娘那日在添香楼的胆识,不过飞钱一案,我也替你们在阿耶面前求情了。而且现在你助本公主逃脱,在我这里,也算是一功。”

    花遇桥心里默念:我可谢谢您了。

    “下次待我回宫,再做些给你便是。”

    花遇桥:“……???”

    “等等,那桃花酥是你做的?”

    昭荣吃了口糯米鸡,只觉清香米糯:“自然是本公主做的,不错罢。大唐的公主,可别小瞧了。”

    花遇桥心道:难怪那么难吃。

    “受之有愧,以后就不劳烦公主了,保护公主是臣民的职责,况且,您这是从宫里逃出来的,于圣上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

    昭荣转眸看他:“我不过是出来游街,那些突厥人就敢当街纵火,烧公主马车,那我便将事情闹大,今夜的宴会上,长安确实是死了几个突厥人,但他们也把大唐的公主劫走了!”

    花遇桥心道,昭荣小小年纪,心性却都是浸着宫廷手段长大的。

    “但我方才在外间,听说嘉蓝公主已经找到了,眼下长安释放通行,今晚宫中的宴会,想必也会如期举行。”

    他看着昭荣的脸色,见她低头认真吃着饭菜,好像那话里的嘉蓝,与她无关。

    “那些朝堂的臣子,有的血气方刚,一心想与突厥大战。而有的和和气气,只想大家坐下来吃饭。公主走丢了,把突厥人吓了一跳,前者估计已经开始写奏折,奋笔疾书要求出战。后者嘛,觉得夜宴都准备那么久了,说不办多劳民伤财,而且,民心才是最重要的,公主找回来,大家也都安心了。”

    花遇桥喝了口茶,道:“你倒是把这些人的心性都看透了。”

    昭荣摇了摇头:“阿耶也有阿耶的难处,他们要的是大唐公主,顶着这个头衔,是谁都可以。”

    “但是,如果突厥知道受骗……”

    “他们不过是一介使臣,又不是国王,面对大唐的君主,他们才该收起脸色。”

    花遇桥听罢,忽而一笑,朝屋外看了去:“一会等天一黑,就该放竹梨花了。”

    ——

    经过今早的一场暴|动,大唐与突厥的矛盾被摆在了白日之下,但夜幕降临,先前准备好的表演,仍是依次上场。

    为防事故发生,长安的金吾卫连同大理寺,都加紧了对各处坊市的巡逻。

    “少卿,既然那挖心贼是妖惑所为,此事就该由宗正寺出面,仅凭大理寺的力量……”

    “要论朝廷九寺之中,那宗正寺也不过是个排在末尾的,邱寺令,你可莫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

    邱往跟在萧云归身后,此时宵禁,长安城的坊市内依然可以自由通行,但经过今日那一场惊吓,外头游逛的人倒是不多。

    “是,少卿。”

    夜幕烛火摇曳,前头死了三个突厥人,都是挖掉心肝的,此番境地,大唐还得跟突厥坐下来听曲赏月,他萧云归可坐不住。

    “加强巡逻,尤其宣阳坊一带。”

    说着,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问邱往:“那玄少卿现在何处?”

    “在宣阳坊的金吾卫通报,说他已回府里。”

    “他旁边那屋子也是空的,就让他守着,目前长安城的突厥住民,都安排好了吗?”

    “已经通知让他们不要出门,有些脾气倔的,扬言不做买卖就没饭吃,不给出门,得让朝廷给他们拨款,眼下两国关系紧张,我们也只能耐心相劝,实在没办法再动武。”

    “嗯。”萧云归双手负身,抬头看了眼天色,只觉苍穹之下,人之渺小:“我虽贵为世子,但也知晓,一道指令之下,有太多无可奈何。有时候,让他们不出门是保命,但没有饭吃,又何尝不是杀人。”

    邱往:“少卿,我们在大理寺,见得太多了。”

    萧云归:“突厥有他们的动机,我们也有自己的立场。只肖做好自己的本分便是。”

    邱往抱拳,道:“诺。”

    说罢,逋一抬头,就看见一抹黑影转瞬而过。

    他皱眉追上前,却只有树影婆娑,月色黯淡。

    “怎么了?”

    邱往凝神看向西边:“属下看到了一股黑烟。”

    萧云归想起昨夜亲眼目睹玄策与另一个白衣人的打斗,丝毫不敢大意:“追。”

    ——

    花府之内,偌大的院子钻进了一抹黑影,如暗夜般穿透角落,又隐匿于无形。

    “阿陵。”

    花玉龙沉沉睡着,耳边忽然传来低沉而轻柔的嗓音。

    她身子颤了颤,长长的睫毛扫下一道羽毛般的绒绒。

    待睁开眼睛,看到面前一抹熟悉的面庞。

    此刻他正半蹲在自己床塌前,身上披着一道雪白披风,额前两道长发,看着似乎等了很久。

    她伸出右手,抓上他落下的头发,道:“须须?”

    少年白皙的脸庞漾开了笑,道:“听闻今夜长安会放竹梨花,你要不要起来看?”

    “嗯?”她还带着睡腔,说:“好啊。”

    说罢,正要起身,忽然,秀眉蹙起,抽了口寒气。

    “嘶~”

    花玉龙掀开被子,低头检查手臂上的伤口,只见包扎完好,是她还没习惯这种阵痛。137zw.com

    尤其是到了夜晚,没什么转移注意力的时候,身上的感知就会更加明显。

    “怎么了?”

    她指了指手臂:“没事。”

    少年捧着她的手,屋子里光线昏暗,花玉龙也不知自己昏昏沉沉睡了多久,大概是医馆的药,让她太瞌睡了。

    但没等她收回手,衣袖就被人撩了起来,露出上面包扎的白布。

    深邃的眉眼微皱,下一瞬,抬手就将那白布解了开来。

    “哎?!”

    花玉龙还没来得及阻止,就见布条散落,现出底下的一道伤口。

    血已经止住了,唯有一道走向丑陋的疤痕。

    她想捂住,有些恼怒:“你做什么啊!”

    少年不看她,下一秒,伸出二指,在伤口上方缓缓划过,只见一道水色的光芒亮起,如丝丝缕缕的雨线,极细地钻进了她的伤口处。

    花玉龙惊得清醒了半分。

    冰凉的触感抚过伤口,前一秒还隐痛的地方,现下只觉枯木逢春,又有了力量。

    “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花玉龙看着伤口上血痂变浅,豁口也愈合了,只剩一道淡粉色,惊诧地坐直身:“你可以去开医馆当大夫了!”

    少年笑了,拿过旁边的被子盖到她身上,“除了你,我不愿为任何人花费力气。”

    花玉龙只觉奇怪:“可是今日,我说要用你的药时,你为什么……”

    说着,她猛地反应过来,视线落在面前人的衣衫上:“你、你不是玄策!”

    少年眉宇一蹙:“你以为我是他?”

    花玉龙见他脸色一时变了,忙道:“你怎么进来的!”

    他看了眼房门:“你觉得很难吗?”

    花玉龙站起身,眼前这位可是杀人魔,但他在自己面前,就真像只小狐狸那般温顺,以至于让她有了迷惑的错觉。

    少年见她起身,只卓一身白衫,长手一抬,将贵妃榻上的衣服抽了过来。

    “披上。”

    花玉龙没有伸手。

    他也有耐心,亲自动手了。

    借着外面的淡淡光芒,花玉龙近距离看到他的脸,和玄策的一模一样,唯一的差别,在于感觉。

    他一笑,给人妖魅,但又忍不住靠近的吸引。

    而玄策呢,莫说他不笑,就是那眼神,都是一副:我很高贵,别人没有机会,稍做错事,就冷哼。

    “阿启……”

    “我在。”

    “我不是阿陵。”

    他给她束好了披风:“你会想起来的。”

    她的手由他牵着,走到了院子,忽然,天边炸开了一道响亮——

    花玉龙仰头一看,视线却被四方天地框住。

    忽然,腰身被人一揽,身子一时轻盈,下一瞬,人就被带上屋顶。

    这下,视线开阔了起来,随着一道道“砰砰”的响声,天边绽开了绚烂的竹梨花。

    映在花玉龙清澈的眼眸里。

    “真好看!”

    她惊叹了声。

    少年侧眸看她,双手撑在身后:“还有比这更好看的。”

    她好奇地转头看他:“什么?”

    “你看不见。”

    花玉龙歪头,却见他忽然凑了上来,说:“你的眼睛。”

    她心头一跳,下意识身子往后缩,手臂却被他握住:“别乱动,不然要掉下去了。”

    她扬眉笑道:“不怕,我会轻功的。”

    “阿陵果然厉害。”

    他笑的时候,风轻轻扬扬地掠过,白衣胜雪,星云落脸,衬得当真是如玉公子。

    只是,这世上,又怎会有完美的东西呢,她不能因为他的皮囊,而迷惑了双眼。

    “阿启,你既是魔,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

    她忽然问出声。

    他仰头看向天边的焰火,那光映在他的脸上:“我来寻一个人。”

    “寻到之后呢?”

    “带她回去。”

    “去哪里?”

    “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春日,我要带她回我的城都。”

    “这里就是长安啊,大唐的皇都。”

    少年笑了笑,掌心摊开,只见上面水光萦绕,现出一个巴掌大的白瓷壶。

    递到她面前:“尝一下,这是我们那儿的好酒。”

    花玉龙迟疑地接了过来,抬眼看他,心里不由盘算,要怎么让玄策抓到这个阿启。”

    在他专注的目光下,花玉龙抿了一口,一道清冽的甘甜沁入喉咙,倒是,有些意外的醇厚。

    “如何?”

    “好喝。”

    “我们那儿还有更好的东西,你要不要去尝尝?”

    “你那个皇都,在哪里?离这儿远吗?”

    “远倒是不远。”

    花玉龙按下心思:“那我要怎么去?”

    少年眉眼忽然倾轧而下,花玉龙手里的酒壶一个握不稳,堪堪松开——

    “呀!”

    耳边传来一道轻呼,却不是出自花玉龙之口的。

    她抬眸寻声望去,只见西南边的屋顶上,赫然冒出了两个脑袋!

    花玉龙凝眸一看,其中一个小脑袋啸忽躲了下去,唯剩一个大脑袋,不躲不藏地,甚至着急地站到了屋顶上,喊道:“玉儿!”

    她被喊得心头发震,转眸看向阿启,低声道:“快下去!”

    身后的声音又拔高了起来,生怕整个花府没人听见:“你旁边那个人,是谁!给我站住!”

    阿启的手被他一牵,人就跟着落回了院中。

    他皱眉道:“那人是谁,你这般害怕。”

    “我阿兄啊!”

    花玉龙拽着他要往院门送,但是一想,昨夜玄策要抓他都让他给跑了,自己现在好不容易撞见,怎能让罪犯逃脱!

    遂道:“阿启,我们出去!”

    要走也得她跟着!

    “既然是你阿兄,又不会将你怎么办。”

    “阿启,你到底知不知道,大晚上的,你跑到一个姑娘家,跟她看焰火,是有损清誉名节的!”

    “无妨,我又没有清誉可言。”

    花玉龙翻白眼:“我是说我的!”

    “你怕什么呢,我找到你,就是要把你带回去,按照民间的说法,便是成亲,你可以嫁给我。”

    花玉龙:“……”

    “嫁什么嫁!玄少卿,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啊!”

    忽然,门外跑来了一道高大身影,待看清花玉龙身旁的男子时,顿时怒火中烧,上前就要拽住他的衣领!

    花玉龙见状,忙拦在两人之间,道:“阿、阿兄!”

    花遇桥一把将妹妹带到跟前,恨铁不成钢道:“你居然还护着他!有什么话不能大白天说的!”接着转而朝阿启道:“我妹妹又不是你属下,这个点了还陪你唠嗑。”

    花遇桥心里冷哼,这个玄策一点分寸没有,难怪重晏说,温简更好。

    花玉龙心头冒汗,生怕他激怒了阿启,毕竟他杀人不眨眼——

    “白虎上神?”

    阿启话音一落,花玉龙星眸一睁,忙挣开花遇桥的手臂,道:“阿兄,误会!”

    他眸光警惕地看着阿启:“玄少卿入夜造访,若是有什么急事,与我说也一样。”

    阿启单手负身,嘴角噙笑:“没想到你转世成人,还是这般习性,鲁莽,暴躁。”

    说罢,他掌心朝外,只见一道圆形阵法自他手中亮起,花玉龙清瞳睁圆:“住手!”

    下一瞬,花遇桥身手敏捷地护着花玉龙闪避到一旁,那圆如罗盘的光亮就像飞刀,扑向墙垣,瞬间割开了一道裂痕。

    “阿启!住手!”

    罗盘似有灵性,刮过墙垣时并没有止歇,转而又朝花遇桥袭了过来!

    花遇桥抬手拔下头上玉簪,只听一阵锵鸣,那玉簪直接对上了罗盘,刮出了金色的光。

    “琅琊玉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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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启眼眸微眯,下一秒,那玉簪便抵着罗盘朝自己压了过来。

    他抬起右手,打了个响指,忽然,那罗盘的光骤然放大,光圈中,现在一副吞噬万物的龙首来!

    花玉龙见状,垂下的手心张开:“桃木藤!缠!”

    那桃木藤瞬间如飞蛇出洞,直扑向阿启,缠上了他打响指的右手。

    蓦地,他脸色一愣,看向花玉龙。

    “阿启,住手!”

    桃木藤的另一端,攥在她的手心。

    罗盘一松,花遇桥手里的琅琊玉簪顷刻袭到少年面前,只隔一寸,就被另一道大掌握住!

    掌心汨汨渗出了血珠。

    花遇桥没有松手:“阿启?怎么长了副和玄少卿一模一样的脸。”

    花玉龙忙上前,想将两人的手都松开:“大家有话好好说嘛。”

    哪知花遇根本没打算往回抽手:“花某听闻,近来长安死了几个突厥人,凶手的容貌与玄少卿相像,我只道是说书人故弄玄虚,不曾想,今日还真让我碰着了。”

    阿启松开琅琊玉簪,朝花玉龙道:“你这个阿兄,还真是凶啊。”

    花玉龙瞪了他一眼:“方才是你先出的手,可别以为我没看见。”

    他摊开掌心伸到花玉龙眼前:“但受伤的,却是我。”

    花玉龙:“自己治。”

    说罢,拽了拽手里的桃木藤,朝花遇桥道:“阿兄,你先回去,这里有我。”

    “开什么玩笑!”

    花遇桥将玉簪别回发髻,伸手抓过这桃木藤:“我现在就带他去报官!”

    阿启轻蔑一笑:“这长安城最厉害的道君,是谁?”

    花遇桥扬眉:“怎么,要与他单挑啊?这也要看玄少卿有没有这时间!”

    阿启点了点头:“昨夜跟他过了几招,不好玩。”

    花遇桥扫了眼他带血的手,就听阿启解释道:“阿陵让我住手的。”

    说罢,语气里还很不高兴。

    花遇桥皱眉:“阿陵?谁啊。”

    花玉龙抬手,指了指自己。

    花遇桥盯着阿启的脸:“这位少年,你怕不是精神有什么问题吧?”

    花玉龙低声提醒:“他方才还叫你,白虎上神。”

    花遇桥“啧”了声:“一点都不好笑,杀人犯开始给自己开脱了?告诉你,精神有问题更应该抓起来!”

    阿启转眸看向花玉龙:“阿陵,你道我是不是在撒谎。”

    花玉龙抿了抿唇,对上花遇桥的目光时,有些迟疑了:“我……不知道。”

    花遇桥正要说话,手腕忽然被一道力量转开,桃木藤瞬间抽走,下一秒,人就被一道力量直直往后推去——

    “阿兄!”

    宽厚的肩膀重重撞向了院墙。

    “咳咳咳!”

    阿启被桃木藤缠上的手抽了抽,竟是将花玉龙拽到了自己身边。

    杏眸惊愕地看着这桃木藤。

    “白虎上神转世为人,忘了许多事情不足为奇。”

    阿启唇角勾笑,抬起的掌心现出一抹水光,花玉龙惊呼出声,却是拦截不及——

    那光芒直窜进花遇桥的胸膛,直将他死死箍在了残墙之下!

    阿启:“既然忘了,那这人世间,你也就没什么可留恋的了。”

    花玉龙用力掰下阿启的手臂,却发现它如铁块般无法撼动:“阿启,你住手!”

    天边再次炸开了竹梨花,无数的焰火在夜幕燃烧,但这样的盛景,却让阿启更加疯狂。

    花玉龙见无法阻止阿启的攻击,拔腿就冲向了花遇桥,既然方才她能用桃木藤制止他,那这次,她也可以用自己的命——

    “阿陵!”

    阿启狭长的眼眸睁睁,另一只手驱使桃木藤缠向花玉龙。

    “你放开!那是我阿兄!”

    花玉龙用力挣开手腕上的桃木藤,骂道:“你到底是听谁的!”

    但没等桃木藤松开,她人已经被阿启拽住了手腕!

    “阿兄!”

    她痛苦地喊出声!

    花遇桥双手抵在身前,只觉体内的力气被一点点抽空,忽然,眼前闪进一道娇弱身影,眸眼一睁——

    “遇桥!”

    “公主……”

    花遇桥浑身的力量不受控制,这一声公主,几乎是咬牙奋力喊出,却似乎没能让她听见。

    昭荣方才一直在院子里等花遇桥回来,他说让自己乖乖不要乱动,但她堂堂公主,又岂会听任平民的指令。

    她觉得自己等了好久,他说是要去找花玉龙,她便寻着今日他带自己来的路,刚一走近,就看到眼下的场景!

    脑子就像天边的焰火,顿时炸开了!

    哪知昭荣刚一走近,就被凌烈的风刮得寸步难行,手臂吃痛,垂眸一看,衣袍竟被割开了道道口子。

    “遇桥!”

    “别过来!”

    花遇桥用力抬起手,想要拔下头顶的玉簪,忽然,只觉眼前一片白光袭来——

    “白虎上神。”

    耳边一道空灵之声响起,身上的痛啸忽隐散,面前是片没有尽头的白雾,这儿,是哪里?

    “既然你要为朱雀上神求情,那便与她一道堕入轮回,受那民间皮肉之苦,方知,这魔之可怖,这光明之代价。”

    九重天宫之内,大殿中央,站着一道威风凌凌的盔甲,高傲挺拔,不肯低头。

    只见他卸下羽盔,交出宝剑,脸上笑得云淡风轻:“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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