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花家三郎 “呀,小伙子,造谣可是要吃……
春日的枝头已开出了繁花盛景,高大矫健的骏马在朱雀大街上疾驰,又惊起了一摊响动。
迎面,是一辆华盖如云的贵族马车,骑在骏马上的少年郎稍稍拉了缰绳,打马从侧边绕过,哪知那马车竟也有同样的意思,跟他往侧边开去。
少年郎脸上一时不耐,驱马又往左边奔去,这时,那马车前头的马也往左边驶。
如此“福至心灵”,着实让人不得不怀疑对方的动机。
“今日是个好天气,还劳烦贵人的马车不要动,由在下先过。”
马车宽敞,为了欣赏沿途美景,四周挂着轻纱竹幔,透气又阔绰。
隔着帘子,少年郎看见里头坐着两个人,不一会儿,从内里伸出一道折扇,帘子微掀,只听那人道:“朱雀大街,禁止纵马。”
少年郎眉梢一挑:“在下纵不纵马与公子无关,自有衙内来管。”
那驾马车的仆从好笑:“你说的公子可是定远侯的萧世子,怎么管不得你了。”
“噢?好久不见啊,萧世子。”
听到这话,马车的帘子被掀得更开,出来一张斜飞入鬓的英俊脸庞。
待二人四目相视时,萧世子却说:“你?是哪位?”
少年郎当即从马上下来,走到那驾车的仆从面前,他身高腿长,手刚一搭到他肩上,只说了句:“借过。”
那仆从人就落地了,他自己都尚不知是怎么回事???
萧世子脸上戒备:“这位郎君,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少年郎歪了歪脑袋看他:“真要命,你当谁是智障呢?”
说着,抬手将幔帘掀开,正要上去,却见里头竟是坐了个女子,此时正拿着团扇挡住了半边脸,安坐在角落,露出一双漂亮的大眼睛。
少年郎动作一顿,笑了:“如此我就不上车了,你下来吧。”
萧世子抬起他骄傲的头颅:“我为何要下去!”
少年郎双手揉了揉拳头:“想在这个世道上横着走,也得看你有没有这本事。”
他话音一落,徒手抓住萧世子的衣襟,一个抽劲,就将这人给带下了马车。
“你!”
好在萧世子也是习武之人,虽不防备遇到莽夫,但轻功在身,还是能稳住落地,不至于像那仆从般摔个狗吃屎。
“花遇桥!你敢动本世子?!”
“喔唷~”
花遇桥差点要给他鼓掌,“还是得动手才能晃醒你脑子啊,这回想起来小爷我是谁了!”
说着,抬脚就往他胸口招呼,萧云归双手一抵,右脚撑地,咬牙道:“你当街纵马在先,殴打侯府世子在后,花遇桥,这里是京城,不是江湖,不懂律法就是流民!”
他话音一落,手里的折扇被人一抽,下一秒,就感觉一道风往脸上招呼,他下意识抬手去挡,结果,胸口没了抵力,直接被花遇桥揣了一脚。
“噢?我是流民,你是贵族,我当街纵马不行,你驾着这么大一辆马车,我瞧,还违规改建的,里头坐了个这么好看的小娘子,您这家风还真是可以啊!”
说完,花遇桥拽着他衣襟把人拉上前,拳头就是往下招呼!
萧云归掌心握着他的拳头,却见花遇桥脸色轻松,踢了踢地上的仆从:“傻愣着干嘛啊,快去搬救兵啊!”
“你竟敢打世子!”
花遇桥点了点头:“没毛病,就是我打的他!”
“花家、花家要造反了!”
“呀,小伙子,造谣可是要吃牢饭的!”
“我跟你拼了!”
仆从话没说完,人又被花遇桥一脚踢回了地上。
萧云归气炸了,打狗也得看主人:“花遇桥,我看你才该吃牢饭!”
“小爷一等良民,今日是去给我四妹妹买茶的,你偏上赶着叫我瞧见,只好替天行道咯!”
萧云归一时怔了怔神,人就被花遇桥撞到了马车边上,后背火烧火燎的疼!
“咳咳咳!”
萧云归正要抬头,忽然,眼角余光瞥见人群中正站着的一抹红嫣,蓦地被抓住了视线。
他这一侧眸,花遇桥才不管他在看谁,拎着萧云归就往地上招呼——
“玉龙?”
他话音一落,花遇桥顿时怒了:“我妹妹名字是你叫的吗!”
萧云归一个转身从花遇桥手里逃了出来,再次看向人群里的少女。
此时她双手环胸,眉眼撩笑,半张脸被轻纱遮住,当然,如果不遮住的话,她现在大概会拿一包瓜子来嗑。
他这频频回头不专心打架的模样,让花遇桥很不爽,将手里夺的折扇扔回马车,拍了拍手,又从袖袍里抽出一锭银子,头也没回地扔进车厢。
“医药费,不用谢。我这有急事,不陪你玩了。”
说罢,正要去牵自己的马,就见无痕自己走了过来:“嘿,今儿真乖。”
只是,这马刚走过,他就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花遇桥方才那轻浮的笑,瞬间变得如这春日的阳光,耀眼极了——
“玉儿!”
花玉龙将马赶到花遇桥身边,另一只手牵着自己的踏雪:“走吧,不是说去给我买茶么?”
萧云归看着那道倩影,沉声道:“花娘子,请留步。”
花玉龙背对着他,侧过眼眸,有风掠过她的脸颊,那双目光,像是在看陌生人:“有事?”
萧云归上前,却被花遇桥隔开了。
他脸色好不痛快,朝她道:“你能出观了?”
这问题一出,花遇桥也奇了,回身朝花玉龙看了过去,兴奋道:“你又闯结界了?不过放心,阿兄回来了,闯一闯才好,成天闷在观里,真要成女老道了。”
面纱下的脸颊扬起一道笑,朦胧倩丽:“不是啊,从今往后,我就能自由出入天心观了,谁都拦不了我!”
说完,由于这两位贵公子当街打架斗殴,引来了人群围观,花玉龙趁机做个宣传,道:“往后天心观,对外开放,各位香客信主,欢迎多来参拜,祈福消灾,童叟无欺噢!”
众人一听,俱都倒抽一口寒气。
路人甲:天心观开门营业了?!
路人乙:就是那座整个长安城最神秘的道观!
路人丙:对!听说那个观主法术高强,这是把小魔女给治好了?
……
花遇桥一双丹凤眼瞪成了圆杏眼:“自由出入!玉儿,你好大的本事啊,连清垣观主都收拾了?!”
花玉龙想白他一眼,但还是要得体,呵呵一笑:“我,正儿八经,好人。”
说罢,朝一旁的萧云归看了眼,皱眉道:“你怎么认得我?”
萧云归:“上次你当街纵马,我在南曲楼上,看到了。”
花遇桥揽上花玉龙的肩膀:“不愧是我最疼的妹妹!”
萧云归眉头微蹙,但脸还是一张潘安脸:“你不是只有一个妹妹么,怎么是最疼了?”
沈遇桥平生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抬杠挑刺的人:“我家兄弟姐妹四口,我对前面两位兄长呢,也疼,但最疼的是她,行了吧!”
说着,朝花玉龙道:“不在这浪费时间了,阿兄我赶路饿得两眼冒醒,赶紧去添香楼吃一顿!”
跟沈遇桥不一样,萧云归平生最讨厌的是无视他的人:“既然如此,那便一起吃吧,就当作是,沈三郎给本公子的赔罪宴。”
好家伙!
沈遇桥这辈子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花玉龙手心一热,她在想,要不一会找个僻静的地方,把他马车给烧了。
正想着,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响动。
“就当是我做东吧,请二位郎君娘子,一同用膳。”
说话的人声音如春风刮过屋角的风铃,悦耳动听。
花玉龙好奇地回头,车厢的幔帘掀开了,露出一张团扇半遮的脸,眉如远山,中间一点朱砂,如明艳的太阳。
只听萧云归道:“既然小姨开口了,那我们便一起吧!”
小姨?
花玉龙有些奇怪地看向花遇桥,而萧云归显然注意到她消息闭塞的表情,低声道:“我母亲的亲妹妹,当今圣上的六女儿,嘉兰县主。”
嚯!
花玉龙看了眼沈遇桥,眼里表示:吃!
沈遇桥立马换了面孔,躬身行礼:“谢县主,那我们兄妹二人,就却之不恭了。”
说完,抬眼,就看见嘉兰收回了幔帘。
如果他没记错,方才他还往车里扔了折扇,扔了一锭银子。
……
花玉龙牵马与沈遇桥并肩而行,沈遇桥却不大舒服:“虽然阿兄行走江湖,时有应酬,但跟这种权贵坐一桌,实在不舒服,再说了,方才我还打了他。”
“你行走江湖,不是有一句话叫,不打不相识么?那萧云归要是小气与你计较,你便给他使绊子,如果不计较,那正好。”
沈遇桥挑眉,就听妹妹道:“我这道观正值扩张之际,多认识权贵,不是坏事。”
沈遇桥:“嗯,花家向来是不嫌自己赚的银钱多。”
不多时,就走到了添香楼,长安城数一数二的大酒楼,当然,这也是花家的产业。
毕竟县主请客,肥水不流外人田。
添香楼此刻正值午饭开市,已经有不少人入席,掌柜一见东家公子,立马引到最顶层的清净雅间。
花玉龙逋经过一道厢房门口,就感觉从内里窜出的冷冷气息,不由转眸看去,却是一个小厮阖门走了出来。
沈遇桥:“怎么了?”
花玉龙收回视线,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