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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一点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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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得入神了,手脚也是慢了点,被太孙说了,才回过神来,忙低下头去解纽绊,不再打量太孙的身子——平时掩盖在重重衣服下,看不太出来,上回她也没顾得上注意。其实,太孙……该怎么说,那还是挺精壮的。

    也许是因为常年和皇爷在外南征北战,太孙身上,肩膀是肩膀,腰是腰,现在脱.光了就看得出来了,稍微一动,身上的肌肉线条纹理分明的,随着他的动作起起伏伏——徐循也不知该怎么说,就像是和太孙第一次亲吻,第一次握手那样,光是这样看着,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感从心底泛了开来,好像连皮肤都要比平时敏感得多了,平时不大在乎的凉风,现在吹到身上,就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用句那什么的话来说,小姑娘是看得有点动心了。

    虽然两个宫女有点儿碍眼,不过,好在她们也都是受过训练的,脸上一派淡然,徐循尴尬了一会也就适应了。她又偷看了太孙一眼,便把自己的外袍给褪了下来。

    这一次过来,肯定是经过精心准备的。因为戴了蓝宝石的钗子,孙嬷嬷就给预备了一套月白色绣桂花的亵衣亵裤,尺寸小了点,是徐循前几年穿的,现在穿,边沿紧紧的绷着肉,都有点勒出痕了。尤其是亵裤,分明就是足足小了一号,徐循都怕有点崩裂了,现在有机会脱下来,她也很是放松,不然要真崩裂了,她简直无法和太孙解释。该怎么说啊?因为平时比较穷困,衣服穿小了也不能换?

    不过,孙嬷嬷也没有说错,这么合体的一身里衣,和平时那些宽敞的亵衣裤比,显然是更能吸引太孙的注意力,徐循本要脱衣,才抬手去扶一扶钗子的功夫,太孙都等不得,直接上手给接管了过去。

    两个人没有吹灯拔蜡,徐循在太孙给她解系带的时候,有点体会到太孙那种不自在的心情了。她有点不记得头回两个人怎么开始敦伦的,反正当时都在暗下决心,好像反而没这么不自在了。现在,把自己的身体慢慢地呈现在另一个人的眼光之下,她的确是感到了一种不安。这和身份无关,任何一个人在这样被评判的时候,可能都会有些不自信,都会介意自己的身体,在另一个人眼中是怎么一回事。

    所以,当太孙把亵衣往下解的时候,她嘟着嘴,又有些不安,又有些害臊地多少挽留了一下那片轻薄的布料,见大势已去,还扭了扭身子,低声说,“好亮……好羞呀!”

    是男人,没有不喜欢女人发嗔的,更何况徐循的嗔发得很可爱,很有道理。太孙哈哈一笑,冲宫人们挥了挥手,道,“把蜡烛灭了吧。”

    灭了蜡烛,不代表室内就没有光了,毕竟桌上还有一盏小油灯呢,这一盏灯一般是不会熄灭的,免得半夜下床找不着北。所以徐循身上凹凸有致的曲线,还是能清晰地被太孙鉴赏,当然,室内光线昏暗下来以后,小姑娘的紧张情绪也有所缓解,不知不觉间,已经睁开了眼睛,多少带着些好奇地浏览着太孙的身体。

    看着看着,太孙还没行动呢,太孙婕妤倒是先出手了,她试探性地捏了捏太孙支在她身侧的手臂,又抬眼看了看太孙,见他双目炯炯地注视着自己,便讪然道,“瞧着软软的,戳一戳,好像还挺硬……”

    太孙又是好笑,又是情动,低下头就把徐循的嘴巴给堵住了,他在徐循唇上含糊不清地呢喃了一句,“你这家伙,太多话了。”

    上回两个人那什么的时候,没怎么亲吻,徐循都快忘了这种奇妙的感觉,她又像是过了电,头发都要竖起来了。太孙的舌头擦到那里,就像是电流蹿到了哪里。他的手指几乎也是一样,徐循都快忘了李嬷嬷教导她的那些学问,只顾着被太孙的行动给牵着走了。她都没想着留意太孙的愉快,直到太孙的手指滑进了她体内,那些微的刺痛感才让她清醒过来,想到了李嬷嬷的教诲:她进宫来,是为了服侍太孙的,怎么能反过来让太孙服侍她呢?

    既然太孙的抚摸能让她愉快,那么反过来自然也是一样的,徐循的回报,获得了太孙积极的反应。她受到肯定,也就更再接再厉了,遵循着李嬷嬷的教导,先从后背开始,一路往下,摸到太孙比较最敏感的地方,上下轻捋了几下,太孙本来就挺坚硬的那地方,就更为精神十足了。

    要不说太孙是个好人呢?徐循毕竟是初经人事,他分明已经有点难耐,眉头都紧紧皱了起来,却还硬是耐着性子在给她开拓呢,现在被她一刺激,有点忍不住了,提枪要上马之前,还问了一句,“不疼了吧?”

    徐循想笑,又怕出上回的事,只好咬着舌尖忍住了,她半眯缝着眼睛,呢喃说,“你就只管进来吧……”

    这么一个俏生生的小美人,主动又热情,熟练又生涩,先是偷看,再是偷戳,喋喋不休的,又惹人疼又惹人发笑,到末了还有那么一点儿害羞——最最重要的,是徐循对两人接触的反应,那是瞒不了人的,太孙也能感觉得出来,她确确实实,很喜欢和自己的接触。

    男人一般也都不会贱到无可救药的地步,虽说天下美色予取予求,有时候霸王硬上弓也不失为一点情趣。但大部分正常的男人,肯定都喜欢和一样有热情的女人一起做这种事。徐循的喜欢,自然更催动了太孙的喜欢,她再这么星眸半眯地呢喃了这么一句,太孙哪还能忍得住?一下就冲进了徐循身体最深的地方。

    这一次,的确是没那么疼了——徐循这一阵子在屋子里也没闲着,李嬷嬷照样给她上课。起码,对太孙的尺寸,她已有了充分的准备。两个人都舒服得呻.吟了起来。太孙进出了几下,估计也感觉到徐循准备得挺好的了,便显着地放松了下来,还叹了一口气。

    徐循再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太孙瞪了她一眼,身下用力,把她顶得出了几声,方道,“你笑什么,你不要时时刻刻都走神儿好不好?”

    “人家才没……没走神呢。”徐循说,她在心里回想着李嬷嬷教导的诸多学问:和何仙仙不一样,徐循学这些,虽然也害羞,但还是挺认真的。她娘说了,’‘嬷嬷们不会害她’,让她学,那肯定是为了她好。

    在这种姿势,能用的估计也就是那一招了。徐循心里想,她练了挺久,也不知学得对不对,现在突然要上手真枪真刀地拼杀了,还有点调整不过来。要不是太孙其实还是戳得她有点不太舒服,徐循都未必有心力去思索这个,这会儿她倒是还能和太孙斗斗嘴,“我、我就是想,您说是自己已经猜到了,其实、其实还是有点怕啊……”

    太孙沉默了一下,倒也有点不好意思地承认了,他一边摆布徐循换了个姿势,把枕头塞进她腰下头,一边说,“是有点积习难改,还是挺怕的。”

    两个人都轻轻地笑了起来,但很快,又被这运动给吸引了全副的注意力——这种事吧,说得太玄乎那也是吹的,其实就是挺舒服的,至少对徐循来说是这样。太孙和她的尺寸有点不合适,上回她半梦半醒的时候,可能足够放松,所以还挺迷迷糊糊的就开心了。这回,她在舒服以外,也还觉得有点说不出的酸胀。

    不过,既然她是为了服侍太孙才进宫的,她到底有多舒服这也不是重点,徐循回想着李嬷嬷教给她的办法,开始气运丹田,就像是用嘴儿往里吸气一样地用力。太孙的动作忽然间快了起来,他发出了一声介于吃惊和愉悦之间的喊叫,一下就失控了似的,整个人笼罩在徐循上方,也顾不得逗她了,双目紧闭,就像是沉溺在了这感觉里。徐循心里有点吃惊,也有点小小的成就感——看来,太孙很吃这一套啊。

    再略微加快了一番速度,她也有点不行了,太孙顶得实在是太用力,她的腰都快散了架,徐循现在已经不是舒服不舒服的问题了,她是被顶得腰酸背痛的,只盼着这一切快点结束。好在太孙也没坚持多久,在她的绞动下,没多久就塌在了徐循身上。

    “重……”徐循禁不住难受地蠕动起来。太孙又闭着眼喘息了一会,这才让了让,把徐循护在自己怀里,一手撑着头,喘息未定地点了点徐循的额头。

    “没看出来啊,你——”他先说了一句,可没说完,又改口了。“刚才太使劲了,没顾得上留力,伤到你没有?”

    徐循没比较的对象,也不知道太孙这个力气在男人里普遍不普遍,但她的确是觉得有点腿软,腰也酸得很。悄悄瞥一眼时漏,不知不觉,两个人在榻上也消磨了有半个时辰了。就抛开脱衣那些时间,难怪到了最后,她都觉得自己底下有点疼了。

    “没事。”她说,不禁打了个呵欠,“就是困了……”

    话才出口,徐循突然觉得自己的反应不恰当了:上回人家让她留下来,那是因为刘婕妤。这回她再说困,不是不合适了吗,好像她还想在这儿过夜似的。

    “一会儿回去再睡吧。”她很快说,“现在先和您说说话……”

    太孙也沉默了一会,像是把徐循的尴尬给看穿了,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拨动着摇摇欲坠的蓝宝凤钗,最终,还是将它拔了出来,随手又把发髻给挑散了,让徐循的长发,散了一肩头,“说话,说什么?”

    呃……

    徐循想了一下,就问,“刚才……您舒坦吗?”

    一边问,一边有点脸红:这问得也太不害臊了。

    连太孙都有点害羞似的,黝黑脸上,露出了可疑的红痕,过了一会他才说,“问这个干嘛,不舒坦,我不会说吗?”

    那看来是舒坦的了。徐循点了点头,无以为继,太孙也不说话,徐循看他有点昏昏欲睡的,便起身要走,“那我回去了……”

    人才爬起来,腰就被太孙给搂住了,他有点啼笑皆非地把徐循给摁回了床上。“你怎么回事,别人来这里,都巴不得能不走。就你,我没赶你呢,你倒巴不得就走似的。”

    徐循嘟嘟囔囔的还要说什么呢,太孙已经没好气地说,“明天再洗澡,现在先睡觉,不许再说话了!”

    徐循只好不说话了。一片安静中,两个宫人幽灵一样地上来给放了床帐——她的确也累得慌,合上眼就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小循采用的高级招数叫做锦鲤吸水,大杀器之一- -

    ☆、宠爱

    第二天早上,徐循还迷迷糊糊的呢,就觉得在睡梦里太孙又进来了。因为前一天晚上的事儿,她里头还湿着,太孙进得很轻松。倒是她有点不大高兴,扭了扭身子,连眼睛都不愿意挣——还小,正是贪觉的时候。太孙又的确是起得比她要早,再加上昨晚闹腾得迟,徐循确实是困得厉害。

    太孙就咬着她的耳朵,和她说了一句,“起床啦,小循。”

    一边说,手一边伸到徐循比较敏感的地方,轻轻地掐了一下。

    徐循还在那揉眼呢,她有点起床气,被太孙这一闹,虽还不至于迷糊间说什么不敬的话,但也是没好气地吸了一口气,简直是动力全开,想尽快地把太孙给绞出来。不过这倒是正合了太孙的意,徐循过了一会也明白过来了:早上还有很多事要做,谁和你慢慢来,当然是越快越好了。

    李嬷嬷说,这男人做这样的事,最畅快那就是开始和结尾,中间进进出出,要是女人不配合,他们甚至都会感到无聊。当然,一般男人也都会尽力把时间拖久些,不论他身边的女人和他是什么关系,谁也不想在这种事上让自己的女人失望不是?这啊,就是男人的天性。

    这样算,第一次太孙怕她痛,自己也不舒服,没几下就给解放了。第二次早上,那必须得快点儿。第三次昨晚……嗯,时间短也不赖他,是自己太精益求精了,太孙以前好像没有接触过这种功夫,快点也没什么。这第四次嘛,就是现在,效果如何?

    ——看徐循还能想七想八,也就知道了不是?

    不过无论如何,她就是为了在这种事上服侍太孙才进宫的不是?太孙有意照顾她那很好,要是没这个意思,徐循难道还能怪他啊?虽然在心里腹诽太孙的男子气概,是有点不太尊重,不过徐循对自己的想法一直还是很放松的。

    她还没彻底醒过来,一直都有点迷迷糊糊的,绞紧了身子研磨了几下,太孙便交代在她身上,他伏下来轻轻地玩弄着徐循的耳垂,又扯着这一点点肉,带着笑意说,“好嘛,都这样了还是睡眼迷蒙的?该打。”

    说着,居然真的一巴掌打在徐循的翘屁.股上——刚才她正撅着屁股呢,这个姿势,刚好也方便被打。

    徐循这一下是真的被打醒了,她别过头哀怨地瞥了太孙一眼,揉着眼气哼哼地说,“人家昨晚被折腾了那么久,累着呢……这会又被您给打了,一会走不了路没法请安,都赖您!”

    太孙被她逗得哈哈大笑,他亲昵地把徐循给抱起来,让她坐起身脚踏上地才道,“好么,别说我不体贴你。今儿,你就在院子里把澡给泡了,再回去歇着吧,太孙妃那里,不必过去了。”

    徐循看了时漏一眼:现在这个时辰,太孙估计是只能稍微冲冲澡就得过去了。没法和徐循一样,泡上老半天。这么说,他对自己的安排,还是很体贴的。

    太孙这个人,脾气的确好,徐循又一次认识到:在他们街坊,打媳妇的男人虽不多,可这做媳妇的,哪个不是低眉顺眼地服侍老爷们?有一口饭都要先尽着男人吃,徐师母对徐先生也是这个样,什么好东西都得先给徐先生过了目,自己再处置。能和太孙这样,自己洗个澡就要出门,让徐循在他屋里泡澡的,就是在一般百姓里都算是很少数的了。更别说,自己还不是他的正妻,只是个婕妤了。

    她也就不好意思再和太孙作了,乖乖地点了点头,对太孙笑道,“大郎真懂得疼人。”

    太孙捏了捏她的脸蛋,用了点力,徐循哎哟一声,脸又垮下去了,太孙哈哈一笑,才说,“也不是人人都疼,非得和小循这么可爱的,才疼。”

    说着,就起身施施然地去净房了。

    第二次侍寝,又过夜了……

    徐循在太孙屋子里舒舒服服地拿太孙的份例泡了个澡,用的是太孙专有的澡豆,涂的是太孙专享的脂膏,一身清爽地插着蓝宝钗子往自个院子里走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沿路遇到的那些小中人、小宫人,待她的态度,要比从前更殷勤了许多——要说从前不尊敬那是假的,不过,那份尊敬,是职业化的,出于义务而来的。现在表情里的这种殷勤和讨好,更像是发自内心的一种羡慕和膜拜……

    虽说也不是没有一点飘飘然,但徐循心里也是有点不安稳:说到受宠,她拍马也赶不上孙玉女。可连孙玉女都没在太孙屋里过夜呢,她连着两回都这么闹,徐循自己都觉得有点说不过去。可太孙都给了这份体面了,她也不能往外推啊。

    泡澡出来,已经过了请安的时点了,徐循回屋里的时候,四个嬷嬷果然都在,反正现在一切习惯成自然,屏退了小宫人,她就把在太孙屋子里的事儿都说了。几个嬷嬷都安详地听着,对徐循留下过夜的事没有太大的反应。

    徐循也就稍微安心了一点儿,她还怕自己不去请安,会给人留下傲慢的印象呢。没想到钱嬷嬷说,“您这一身红红白白的,谁看了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就这样还往主母跟前凑合,那不是在炫耀吗?上午就别过去前头了,只说累了,先休息一会,下午再过去给太孙妃娘娘赔罪吧。”

    徐循一听,也是道理,她心头一松,也就没那么担心了。正好泡了澡出来就没上妆,现在解了头发打成两根大辫子,在自己的床上躺着,别提多舒坦了。就是习惯了这时候醒着,虽然也挺累,但就是睡不着。

    到了快中午的时候,何仙仙跑来看她,口中说,“我看看你又被作弄成什么样子了,怎么今早又没过去。”

    徐循忙让她坐下来说话,自己也支起了身子,“娘娘没有生气吧?”

    何仙仙笑着摇了摇头,“没有,看着还挺高兴的,和太孙夸你惹人疼呢。太孙也说,‘小循就是挺惹人疼的’。”

    徐循就松了心,望了窗外一眼,又压低了声音说,“那……”

    她话还没说完,何仙仙就很了解地说,“没有没有,也是笑呵呵的,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里似的,好像也挺高兴呢。和太孙一块坐了一会,她们两人就去春和殿了。”

    这么热的天气,顶着一脸的妆去春和殿,到了那和长辈们没话找话,低眉顺眼地在一边服侍……徐循今日可以不必过去,也觉得很放松,和放假了似的。

    何仙仙因为还在休养,和她说了几句话就回去歇着了。徐循吃过午饭,去午睡了一下,起来找太孙妃说话时。太孙妃果然笑眉笑眼的,一点都不介意,还和徐循说,“你别多想了,现在是屋舍小,以后等到了京城,听说人人都能有自己的院子呢,太孙还不是爱在哪个院子里歇就在哪个院子里歇。他是夫主,他要做什么你也只有听命的份呀,我们怎么会在意这样的小事。”

    太孙妃说话做事,都是这样,又大方又贤惠,让人心里非常舒服。徐循抱着她的手臂蹭了几下,嘿嘿地笑了起来。太孙妃就说,“没事不要蹭着人,多热啊。”

    “我就要。”徐循说,“你是凤体,多有福分那,给我多蹭蹭,我再多蹭点福气到身上。”

    “真是傻妞。”太孙妃笑了,“倒不如你先把福气蹭给我点是真的。”

    两个人说笑了一会,长日无聊,便把何仙仙、孙玉女喊来,又叫了太孙妃身边的两个宫女做判官,大家玩抛接瓜子儿,谁输了就往脸上贴纸条。到最后纸条最多的那个人,得服侍众人吃西瓜,她自己只能啃瓜皮。

    因有这个输赢在,大家都玩得顶认真。反正内宫妃嫔嘛,长夏无聊,还不是有无尽的时间要打发?这就叫做露湿晴花春殿香,月明歌吹在昭阳。后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富贵闲人了。

    比起在后院享福的女人们,男人们的事要更多些。比如说皇太孙吧,他每天早上都去春和殿找父亲请安,事实上不是出于礼节的需要,而是因为他和他爹是在一起上课的——皇爷在京的时候,太子就上课,皇爷出京了,太子就要监国。不过由于皇爷每次出京都带着孙子,所以皇太孙每回在京的时候,基本他爷爷也在,他就刚好和他爹一起去上课了。有时候连老师都是同一个,父子两个人并排坐着,听先生说治国的道理。

    皇帝预备役,文治武功都不能拉下了,课程安排也是五花八门。因为太子体胖,一些武课他是不上的。这么大热的天,太孙午后小憩片刻,就要去校场摔打身子,习练武艺、兵法,事事都不能拉下。——其实,以前对个人武艺这一块,他也没有这么重视。不过后来他叔叔老拿自己的武功做文章,太孙心里也烦那,他索性就赌了一口气,也开始操练自己的身子,并且更加勤学兵法了。

    他要学武,有得是好师傅。再加上本来也有点底子,不过小一年功夫,一套太祖长拳打得已经是有模有样,在空地上舞下一套,虎虎生威。虽然汗流浃背,但倒也畅快,踱进门楼里才要拿茶来饮,便见到柱子边上转出一位老者,身边不过一名随从,随随便便地穿了一身麻葛道袍,其打扮,连一般的富家翁都不如。

    但太孙立刻就要掀袍下跪,朗声道,“孙儿见过祖父皇帝陛下——”

    “好啦。”皇爷摆了摆手,有点不耐烦。“天天见面的,还来这一套。”

    “阿翁。”太孙也就改了称呼,他露齿一笑,“这么大热的天,您过来这里,也不怕被孙儿的汗臭给熏着了。”

    皇爷瞅了太孙一眼,唇边噙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小儿子、长孙子,老人家的心头肉。皇太孙乃是长子长孙,身份本就贵重,从小聪明伶俐,极得老人家的喜爱。年纪稍长,就时常跟在祖父身边南征北讨,可以说是老人家一手带大的,皇爷虽然老敲打太子,但对这个长孙子,从来都没有一句重话。

    “南征北讨,一年洗不得一次澡的日子都过来了,就你一个小家伙,熏得着我吗你?”他倒背着双手,“——今儿午后得闲,睡过起来也是没事,来看看你……功夫有所长进了,刚才那套拳,打得还不错。”

    虽说老人家身体也算是硬朗,但谁能热着皇帝啊?太孙伺候着皇爷进了里屋,早有人备了冰,顿时就是一阵阴凉。他还没说话呢,皇爷便一叠声地催他,“快去把身上的汗水擦一擦,这里有冰,湿气重。你身上又是汗,一会一收,把湿气收进去了,着凉呢。”

    他乘势就退到净房,稍微擦洗了一把,换了新衣。过去陪着皇爷坐了,见中人们已经上了点心,就让皇爷。皇爷摆手道,“没你那么好胃口,你吃吧——别多吃了,和你父亲那样,我看了也头疼。”

    太孙讪讪然一笑,一开口却依然是狼吞虎咽。皇爷看着,眼底一片温存,他时不时和个老太太似的,絮絮叨叨地嘱咐太孙,“慢点儿,这又不是在军里,没人和你抢!”

    一边说,一边细细地打量着太孙,太孙一个菊花饼还没吃到一半,皇爷便忽然说,“嗯?脖子上怎么有红痕啊?昨晚被谁抓了?”

    太孙摸了摸下巴,“噢,是小循没留意带到了的吧?”

    皇爷的脸色不免微微一沉,他才要说话,太孙便察言观色,笑着打断了,“说到小循,这丫头可有故事了——运气贼好!才进宫没多久呢,小小年纪,就接连淘换到了两件好东西。您要是没事,那我就给您说说。”

    皇爷‘哦?’了一声,脸色稍霁,他宠溺地望着太孙,微笑道,“成啊,那你就给我说说……”

    ☆、福运

    太孙是什么人物,嘴巧这肯定是起码的。虽说整件事都是听人转述,但说起来就和他自己也在场一样,“就这样,贵妃娘娘把那丫头叫过去,本来想申斥几句,也给刘婕妤出出气的,结果一看,她长得活像是从前夭折了的自家妹子,一下就怜惜疼爱起来了。非但没有惩罚,反而给赏了一对好生稀罕的红宝石坠子,纵宠着她,给她撑腰。”

    这说话也是要讲究技巧的,刘婕妤没事找事责罚徐循,张贵妃给刘婕妤没脸的事,在太孙口中,就变成因徐循做得不好,刘婕妤生气了,张贵妃要给刘婕妤出气。这一说,好像皇爷的后宫一片和谐一样,大家都是亲亲爱爱的——以张贵妃和刘婕妤的年龄差来说,姐妹都有点不适合了,应该说,大家都是亲亲爱爱的好姨甥。

    皇爷似笑非笑的,听得倒是挺来劲:对他来说,这些后宫里的争斗,就像是小猫小狗打架,只要无伤大雅,看看也没什么。虽说不至于听不懂太孙话里的潜台词,但他们这些男人家,对后院的事,也就是当个笑话来听听,万不至于动情绪的。

    “但这件事,怎么说都是小循的不对。”太孙又说,“她年小不懂事,太孙妃心里不安呢。就问到了母亲那里,母亲一听,便觉得贵妃娘娘赏赐得太重了,咱们太孙宫也得回礼。可偏生太孙妃又是新媳妇,不好叫她出东西。想来想去,索性把爹刚得的一枚蓝宝帽坠给夺去了。镶成金钗,献给了娘娘。娘娘当时收了,没说什么,前一阵子,小循第一次进去请安,就又赏给她了。小循懵懵懂懂的,回来和我说,也不知自己凭什么能得这份体面。还不敢要呢,娘娘说,‘我手里的好东西多了去了,压根就戴不完。也没别的意思,就是看你长得好,赏给你的。’您说,她的运气好不好?平白得了两样好东西,连爹都有些流口水,那块蓝宝,可是他的爱物。就这样落到了小妃妾手里,也不好去讨的。只是便宜了她罢,她还压根不知内情,虽做了错事,可没受责罚不说,懵懵懂懂中,居然就这样占尽了好处。”

    皇爷不禁失笑道,“这倒是的,你爹还和张氏不同,张氏手宽些,也不在乎这些个,好东西赏人那应该也是常有的事。要从你爹手里抠点东西出来,可比什么都难。”

    要不是皇爷对春和殿的供给有限,太子也不至于这么抠门——要说老爷子不爱这个长子吧,那也不至于,可他就是喜欢折腾太子。横看竖看,总能看出些不是来。好比说这些好东西,虽说人人都想要,可就是太子不能去求,太孙去求,那是他小孩子爱新鲜,太子去求,那就是不识大体——整个国家以后都是你的了,还要求这些东西,那就是气魄不够。就是现在,分明手宽的是太子,皇爷就是要颠倒黑白,来栽派太子的不是。

    太孙笑了一下,没为他爹说话——老爷子的心,他算是摸透了。自己这个大孙子,越是倾向于亲爹,老人家就越伤心,有点自己不和她好了的意思。“我也这样说,我说张娘娘是真不在乎这个,她给你了你就拿着,别想那么多。您道小循和我说什么?”

    “说什么?”皇爷也来了兴趣。

    “她问我这块蓝宝能值多少钱,一万两银子够不够——稀世奇珍,还拿银子来算钱。”太孙想起来,自己也笑了。“就说一万两,也还是一脸往大了说的样子。这丫头,那是得了好东西还不知道好呢。”

    就是皇爷也被逗笑了,他说,“要不叫做傻人有傻福呢?你这个小婕妤,看来,也是个有福运的人。”

    他眉宇间对徐循那隐约的不满,早已经消散殆尽了,寻思了一会,又说,“嗯,按你说得来看。心思纯善,好运连连,这个小姑娘,运势很旺啊。”

    皇爷一生坎坷,从一个普普通通的皇四子,拨乱反正靖难擎天,到如今身居九五至尊之位,跌宕起伏之处,胜过所有戏文。在靖难途中,多次险死还生,最险的一次,人在阵中已失先机,若非一阵大风,几乎就要落败被擒。他一生几场大战都有大风相助,皇爷也因此自诩洪福齐天,一生人最重福运。孙氏之所以落选太孙妃,就是因为星运卜得吉在山东方位,可孙氏却是彭城人。

    太孙对福运这两个字,感觉也很复杂,要说信吧,就是这么虚无缥缈的两个字,闹得从小一块长大的孙氏只能做了太孙嫔。要说不信吧,皇爷一辈子的遭遇明明白白摆在这儿,有些事不用运气,真的难以解释。现在听皇爷这么一讲,也是有点将信将疑:起码来说,徐循的运气,的确是相当不错了。你要客观地来讲,和她一起入宫的何仙仙,本来起点比她还高呢,病上一场,什么都没了,要不是她给说情,现在怎么样还真不知道呢。

    “确实,运势是挺旺盛。”他也附和着说,“这就是老天疼憨人了吧。”

    想到徐循稚气未脱的一言一语,他也忍不住轻笑了起来,“您别说,她是真没什么心眼子,实在得和石头一样,那个脑袋啊,敲上去都会梆梆响的。”

    皇爷和太孙这种人,平时斗心眼斗多了,回到后宫,怎么可能还喜欢搞什么平衡,玩什么权术。在后院里和自己的女人斗心眼子?要知道,他们执掌的是九洲四海,如此辽阔的疆土,要有多少人来管理。这些事都该交给谁来做,整个制度该怎么改进,这些大大小小的国家政事该如何处理……到后院里还来什么微言大义,谁吃得消?任是你再冰雪聪明,再是心较比干多一窍,他们从妃嫔身上索取的也无非就是放松、满足还有子嗣的繁衍。心思简单不要紧,太复杂反而不好。皇爷听太孙这么说,倒是对徐循多了几分喜欢,之前的那点不满,早就消融了去。他说,“这样好,实在、体贴、有福运,这种人就譬如是观音菩萨座下的金童玉女,都是给人带财带禄带福运的,你和她多亲近,她就更能旺你。她若信佛,那更好了。若不信佛,也可多念诵经书,这都是为你积福积德,回去以后务必叮嘱她,不好轻忽放过了。”

    太孙并不信佛,但老人家拳拳之心,如何好违逆?他恭敬地应了下来,“回头就问她去,我看她也信佛呢,手里倒是有好几串佛珠。”

    “那就更好了。”皇爷龙颜大悦,“连太孙妃、太孙嫔,都让她们敬起来。心诚则灵,这话是再不假的。”

    两祖孙一路闲聊到这里,后宫的事也就说得差不多了,太孙用完了点心,便服侍着皇爷去谨身殿忙活那些该忙活的事儿,这些男人的事,也就不消多说了。

    至于徐循,也开始渐渐享受到了连续两次都能过夜的好处。她自己是没什么感觉,但从下人们的只言片语来看,现在她屋里的宫人,出去办事那就更顺畅了。大家都在一个院子里生活,总有些琐事得分出先后,以前人家都默认把徐循这边的要求给排在最后,比如说三个人一起要水,热水就一壶,徐循经常得等。现在,供给了太孙嫔,她屋里就有热水了。何仙仙因为才回来,倒变成了最后一个。

    还有一些宫人们自己放饭拿月钱的事,都挺琐细的,现在也是办得更顺畅了。反正,她这个主子有宠,一屋子人都跟着沾光。倒是徐循这边,有宠没宠感觉不大,她和何仙仙还是老样子,从前何仙仙有宠的时候,她如何待徐循的,现在也还是照旧。到了太子宫里,她也还是那个刚入宫的小太孙婕妤,并没有什么地位可言。张娘娘赏的两样东西,除非进宫请安,不然徐循一般不戴出来。

    她唯独就是担心自己屋里的几个宫人在外面得意惹事,所以格外和嬷嬷们叮嘱了几次,让她们千万管束住了,几个嬷嬷都笑着让她尽管放心:“咱们屋子里,没有那样轻狂的人。”

    期间皇太孙还又出去了一次,等他回来以后,徐循身上的压力就更轻了,先后过去伺候他的何仙仙、孙玉女,都过了夜。其中孙玉女还连续三天晚上在太孙屋里歇着,大家也都习以为常,没有谁多说什么。

    徐循非但没有妒忌,还觉得自己自在得多了。这种别人比她得宠的节奏,她是很习惯的,也能处理得很好,可轮到她比别人得宠的时候,她总觉得有点气弱气虚似的。现在回到了她习惯的步调,徐太孙婕妤还挺满意的。她觉得太孙宫的气氛,也更加祥和了。

    很快,这个夏天就到了尾声。等到七月初,三宝太监进贡的那批珍宝,也终于赏赐到了太孙宫里。

    ☆、算学

    其实徐循在赏赐下来之前,已经见过了三宝太监进贡的好东西——起码,是见过了它的单子。

    三宝太监下西洋,是极大的盛事,徐循听说头回下西洋的时候,上码头去看热闹的人,都被挤下去淹死了好几个。也因此,虽然徐循就住在雨花台,三宝太监也是从京城出发,但她根本就没赶上这场热闹。那时候,她也还小呢。

    第二次出发的时候,还是从京城走,徐先生和赵举人结伴去了一次,回来都说场面非常盛大,那个船比见过的所有东西都大,就是人也真多。赵举人带上两个管家去的,到了那里,管家被挤散了,倒是两个先生还没失散。等船走了,在港口寻了半天也只找到一个管家,另一个居然就这样再不见人了。抛下孤儿寡母,没了营生好生凄惨,还是徐师母给主持了再嫁,方才不至于流离失所。等到几年以后,那管家才回来,却道自家是被人流裹了上船,后来下船不及,只好在海船上足足做了有两年的苦工,好在吃住全包,倒是攒下一点钱来。在海外也试着拿货回国来卖,颇为挣了一些家事,倒闹得原来那个娘子,又抛了新夫回来和他一起过。在雨花台一带,做了好久的谈资。

    再之后几次出海,船就不从京城走了,只是每次回来,雨花台这里的货郎都会相应地多卖一些西洋物事,也不时有听一些传说一般的故事,譬如某人砸锅卖铁随船下西洋做生意,回来后三两年间就成了巨富等等。徐循家里又不是做生意的,听听也就罢了,三宝太监下西洋,对徐循来说也就是这些意义了。倒是进宫了以后,提起这下西洋,大家都挺兴奋的——这三宝太监是为了朝廷,为了天家下的西洋,你说都走得那么远了,能不带点好东西回来吗?

    皇爷也只是一个人而已,得了好东西,他还能不分着赏给亲人啊?对各地的藩王,要显示天家的恩宠,对三个亲儿子生的那许许多多的亲孙子,要显示皇爷的大度,对后宫妃嫔那还用说吗?皇爷的女人,当然得享用最好的供奉了。三宝太监带回来的各式珍玩,皇爷可能也就是看了看单子,然后大笔一挥,就交给宗人府(藩王)、司宝监(皇子皇孙)和张娘娘(后宫妃嫔)来分了。

    徐循陪着太子妃、太孙妃和张才人进宫请安的时候,张娘娘刚得了单子,在那和几个尚宫计算份额呢。太子妃一进门,便笑着说,“是我来得不巧了。”

    张娘娘没有叫走,也没有叫起,大家当然都只能按部就班地给她请安。连张才人都不带有什么特权的,张娘娘也没放下单子,而是带着笑意说,“什么不巧啊,我可不明白了。”

    三个长辈都是性格稳重的,倒是徐循还稍微活泼一点儿,她看太子妃有点不好接话,就主动笑着说,“这会儿过来,不显得像是和您讨赏来的吗?”

    张娘娘就移开眼神,扫了她们一眼,她的唇角微微地向上一翘,说,“你们不过来,难道就不赏你们了?一家人,避讳这么多做什么,都做吧。正好也能帮着我打打算盘。”

    一行人就只好依序就坐,徐循得了殊荣,被张娘娘叫到身边搂着,张娘娘把半边身子都靠在她身上,一边听人报数,一边懒洋洋地拨算盘。

    “各色宝石五十六匣,”尚宫局的几个尚宫在看单子,“上等五匣,一匣二十余枚。”

    说着,便有人拿了五个匣子过来,张娘娘让太子妃等人都上来帮忙清点,最后点出了,“一百二十三枚上等宝石。”

    “中等四十匣,一匣三十余枚。”匣子都是一样的,说是中等,是因为这个宝石的大小肯定是比上等的要小很多,相应的也就没有上等那样珍贵少见了。“共一千二百三十六枚。”

    “下等十一匣,一匣五十余枚,”尚宫掀开匣子看了看,摇头叹道,“都不甚可观,只配镶嵌做个扇坠儿、鞋顶儿罢了。”

    张娘娘还是令人把它清点出来,一共是五百多枚下等宝石。然后还有千斤香料,千斤的木材,以及数百匹的新鲜料子,数十斤功效各异的补品。其实论大类也不太多,张娘娘也就是大略清点出来,一共是这许多物事罢了。她一边清点,一边和太子妃谈天,道,“听说这一次又带回麒麟了,真乃四海升平之兆。也不知会否又再大赦天下。”

    几年前,三宝太监带回了异兽麒麟,令皇上龙心大悦,当年便大赦天下。这个徐循是知道的,不过她肯定还没亲眼看过这珍贵的瑞兽,这种东西,不是庶民可以随意想看就看的。

    也许是见到了徐循脸上的渴望表情,张娘娘笑了,“你别这么看着我,我们也都没看过呢。那物事可大,牵不进内宫,带我们出城去看,皇爷又嫌麻烦。是以到现在也就是听说而已,倒是他们从海外带回来一对小猫儿是养在了内宫,现在已经长得很大了,可凶,吃的都是血食。你要是不怕脏,改日让人带你去看。”

    徐循忙说,“不是瑞兽,那我就不要看了。”

    众人都笑了起来,太孙妃说,“小循是怕血洒脏了衣服吧,其实也是没什么好看的,我看过一次,两头猫在吃老鼠,血淋淋,怪怕人的。”

    一边说闲话,一边就算出来了,内宫妃嫔,除去藩王那边不是一个系统的不算,从皇爷、太子、太孙这里一条线算下来,皇爷后宫妃嫔一百二十三人,太子这里七人,太孙宫四人。由她们来分张娘娘手里的这些单子。

    这时候,有上册没有,那差别就出来了。太孙宫四人全上了册,所以不论多少那必须得分给她们。太子宫里,上谱的其实不带太子妃就四个人,有些格外有脸面的什么太子婕妤啊、昭仪什么的,虽然没上册,但因为给生了皇孙,张娘娘想到就也给算进去了。别的,甭管多得宠,那也不能分。倒是皇爷后宫,张娘娘让尚寝局的人来查了档,把所有有记载的妃嫔宫人都给算上了。不算这些年间陆续去世的,有品级的七十多人,余下五十多人那都是被皇爷临幸过了,但还没身份的宫人子,有一些甚至连铺宫的待遇都还没享受过。不过,毕竟是皇爷的女人了,出宫当然是想也不能想,平时也不必做什么杂活,就按宫人的份例给养着,现在最老的一个宫人,按徐循看到的,都有四十多岁了。

    接下来就是做算术题了,别说徐循,也别说太孙妃、张才人,就连张贵妃都被搞得有点头昏脑胀的。这一百三十四个人,大致能分成四档,妃位、上册的嫔妾、没上册的嫔妾、宫人子。其人数,妃位大约二十余人,上册嫔妾三十余人,没上册的十余人,宫人子五十余人。如何把七大类这若干种东西分门别类地分到每个人头上,保证数额大致公平,又体现等级区别,这个算术题比鸡兔同笼可还要难很多。几个尚宫局的姑姑都被绕糊涂了,还是太子妃出马,各色东西先按品级,再按人数,比如说上等宝石,也就是一百多枚,不可能所有人人手一枚,压根不够分的都。所以两个贵妃拿得最多,一人十枚,余下的二十多个妃位平分,嫔妾就没份了。别的东西也按这个规矩,两个贵妃供奉最多,余下是妃位们,其次是上册的、没上册的,宫人子只能分些最大路的货。

    就是这么着,也忙了有小半天才把份额大致都分配好了。张贵妃当天一高兴,还留她们一道用午饭,吃吃她的小厨房做的体贴菜。要不是皇爷进宫来瞧她,徐循还真想尝尝看长阳宫的小厨房,这在宫里都是很知名的。据说皇爷有时候特别进宫来看贵妃娘娘,就是因为想吃长阳宫的家常菜了。

    不过,皇爷是不会和晚辈妃子见面的,几个妃嫔赶忙都起身回避出去了,只有太子妃和太孙妃留下来拜见皇爷,说了一会话,她俩也就出来带着张才人和徐循回去了。太孙妃偷偷告诉徐循,“皇爷可宠大郎了,大郎的衣食起居都问得十分仔细,我稍有答不上来,他就不太满意,还是娘给我遮掩了过去。”

    这实在是挺强人所难的,太孙在家的时间一天也就那么一点点,在外宫干什么,太孙妃也管不到,徐循觉得皇爷好像比太子妃还苛刻,反而是可以做恶婆婆的太子妃,实在是又亲切又能干。帮着贵妃把东西分好了,分得这么公平呢,也一点都不贪功。

    她今儿也算是见识到了一些贡物了,虽觉新奇,但老实说,这些贡物也都不十分名贵。徐循在张贵妃跟前不敢放肆,同太子妃、太孙妃一起回去的时候,就忍不住说,“都说上贡的是好东西,可其实这样看看,也没什么嘛。难道是这一次带回来的好东西不多——已经被我们给买完了?”

    太子妃被她逗笑了,她说,“傻样,真正的好东西,在皇爷手里攥着呢。人人都指望这种份例过日子,哪能体现得出皇爷的宠爱来?你瞧着吧,过一阵子,刘婕妤、韩丽妃头上,肯定能多出些好东西来。”

    之所以是过一阵子,那是因为这些宝石也要送去镶嵌磨制才能赏人,还有那些木材也得做成家具不是?就是香料也都要调配压制好了再分,妃嫔们是享受终端产品的,原材料给了她们也没用。

    果然,下回徐循有份跟去长阳宫的时候,张贵妃的情绪要比头回分东西时好得多了。徐循注意到,比起寻常的金三事,张娘娘身上好像多出了一副猫眼石镶嵌的金多宝水晶镜子,被她珍重拴在了帕子上,就塞在自己的镯子里,这么小小的镜子,辉煌灿烂的,倒是比她一头的首饰都惹人注目。

    也许是注意到了徐循的眼神,回了春和殿以后,张才人便对徐循私下解释。“你看,那就是上回太子妃娘娘说的,皇爷手里私下赏出来的好东西了。这么好的东西,皇爷手里也就这些,怎么可能凭着品级来给?不过,这一次皇爷的确是先赏了姑姑,才往王贵妃娘娘那里送了一枚好大的夜明石摆件……”

    她有点为张贵妃辩驳的意思,好像在说:贵妃确实是不看重东西本身,只是看重皇爷的心意,皇爷心意到了,东西大小那都是无所谓的事。不过徐循进宫也有一段日子了,她还是明白的,夜明石摆件,那可比不上金多宝猫眼水晶小镜子来得贵重……

    再想想上回太孙给她解释的话,徐循有点明白了,又有点不太明白。她迷迷噔噔的寻思了一会,也就把这些上司长辈们之间的心事给丢开了。

    又过了大半个月,估计宝石镶嵌得了,宫里的东西这才陆陆续续地赏了下来,徐循得了一套金头面,七八个单凤钗、花簪还有约指、项圈。香料团成的饼、丸等物一箱,西洋布两匹,红木桌子两张——暂记着,做好了送来。

    这是很平常的赏赐,不多也不少,基本就和那天她知道得差不多。徐循清点过了,遗憾于没有什么便于赏人的首饰:眼看一季快到了,她也是有心给四个嬷嬷都赏点随身的金东西。

    不过,四个嬷嬷倒是不在乎这个,随着现在徐循进内宫次数的增多,她们花在家长里短的时间也变多了。经常坐下来和徐循唠嗑,说什么,韩丽妃头上又多了什么好东西,刘婕妤手上又多了什么镯子,吕顺妃脖子上又多了一个璎珞云云。徐循也明白她们的意思:后宫这些得宠的妃子,遇见了可要加倍恭敬,再来一个刘婕妤事件,那徐循多冤啊?

    就连太子宫里,徐循都看见郭才人和几个没上册的小昭仪手上,很是多了些打眼的首饰。现在,她也渐渐会分辨首饰的名贵程度了。用自身为参照物,徐循很容易就能发现谁带着超品的首饰。她也明白了宫里那些中人、宫女的毒眼神是怎么练出来的,对于懂得看的人来说,带着超品首饰的妃嫔,就像是黑夜中的萤火虫一样醒目。

    这天太孙传召她侍寝的时候,徐循就没把自己打扮成黑夜里的萤火虫,她把新得的头面插戴了起来,难得地打扮得比较隆重。就这样随小众人一道,去了太孙的屋子。

    一进屋,就看到太孙对着一桌的首饰发呆——这一桌首饰啊,辉煌灿烂,毫无疑问,那都是皇爷手里给出来的好东西。

    ☆、本分

    像徐循这样的太孙婕妤,平时吃好喝好,穿得也好,大把时间没地方打发,还有一大堆嬷嬷来照看她的起居,帮她打点衣食。理论上来说,她必须要做的全部事情,就是每隔几天,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等待着太孙的召幸:太孙的宠幸,一般都是来得很有规律的。要是连这种有规律的打扮都不愿意去做,那可就太惫懒了。

    徐循一直不是个惫懒的人,今天来见太孙的时候,她也一样打扮得很漂亮。因为天气有点凉意了,她穿了湖蓝过肩云纹罗衫,下头是婀娜多姿的桃红闪金百褶裙,头顶戴了冠,插戴了全副的头面,倒是要比平时都显得慎重一些。

    虽说被这一桌子的好东西照花了眼,但徐循的行动还是很从容的,墩身行礼,口称‘婢妾见过殿下’。

    身子才蹲了下来,太孙便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这么客气干嘛?起来,坐吧。”

    徐循就老老实实地站起来,老老实实地在太孙身边找了个座位,老老实实地和太孙一起托着腮,望着这一桌子的金银珠宝发呆。

    看了一会儿,太孙把眼神调向了徐循,“好看吗?”

    徐循的眼珠子里,映着的都是红红黄黄蓝蓝绿绿的珠光宝气呢,她点头说,“这都是好东西,当然好看啦。要是不好看,那也就不叫好东西了不是?”

    “都是今天才给我送过来的。”太孙说,“我自己也才打开看呢,你就来了。要说你没福运吧,也真说不过去了,没见人和你似的,连眼福都这么饱满。”

    徐循又不清楚太孙和皇爷的对话,她有点莫名其妙,呵呵了两声,“这是皇爷赏赐给您的吧?”

    “嗯。”太孙又打开了一个小匣子给她看。“那都是你们女人用的,这是我用的。”

    比起女人,男人用到珠宝首饰的地方毕竟少了许多,所以这个匣子并不太大。但里头东西的成色,那可不是一般地好。徐循觉得,皇爷疼太孙,那是真的疼到骨子里的了。太孙当时还羡慕她得的那个蓝宝凤钗,其实现在来看,完全没有必要,这小匣子里塞了有五个扳指,那都是金镶大宝石的。除此以外,还有金镶宝石纽绊、金项圈、金缨络,更令人绝倒的是,徐循还看到了一个金镶碧玉长命锁。太孙不论如何也过了戴长命锁的年纪了吧?

    她当然不会取笑皇爷的眼光了,而是把几个扳指取出来,为太孙一个指头一个,都套上了,笑着说,“我觉得还是镶金刚石的这个好看,不过,说到喜庆,肯定是镶红宝的最好了。”

    太孙也把手放在烛光下欣赏了一下,他说了一句大实话,“我黑,戴什么首饰都不好看。这种东西,还是打扮你们姑娘家有意思。我自己就是戴了个意思。”

    说着,就把自己的那些扳指都收拾了起来,又问徐循,“你觉得这些物事,哪样好看?”

    徐循刚才其实已经很仔细地把这些贵重的宝石饰品都给赏鉴过了一遍,这批首饰,多数都是单品——这是很容易理解的,一般成套的首饰,对宝石的品质是有要求的,质地和大小最好都比较统一。这种大宝石那属于可遇而不可求的级别,有一枚给镶单品就不错了,整套头面那纯属做梦——其中唯独成对的,就是一对黄玉镶嵌的凤钗,凤尾上的羽毛都是一根一根的,虽然轻巧,但在灯下熠熠生辉,非常醒目。这手工还不算什么了,最难得黄玉天然是有纹理的,一丝丝淡淡的殷红,在其中扭曲游走,恍惚居然也是鸟形,而且十分对称,这就非常名贵值钱了。

    其次,还有一根镶了极大的蓝金刚石的顶簪,石头能有大拇指盖那样大,且在烛光下发的是蓝光,又比一般无色的金刚石更可观了。这应当是仅次于黄玉镶凤钗的好东西。一根小红宝密镶的如意人物楼阁金簪,上头遍镶嵌了细碎宝石,红光闪烁、出奇靡丽。又有一朵珠花,用的是极大的珍珠,周围细细密密坠了一圈米珠,大小匀净不说,也有奇特粉色光泽,也是十分打眼。——总得说来,这八、九样好东西,都是艺术珍品,哪一件都显得十分美丽。

    “我觉得都好看。”徐循发自肺腑地说。太孙又看了她一眼,道,“那要你挑一个呢?”

    男人拿了好东西回来,肯定是要分给自家女人的,徐循也没有矫情地受宠若惊。不过,说老实话,对这些好东西,现在她也是有点渐渐失去热情了。张贵妃娘娘那样数十年如一日地喜欢名贵宝石,她是不太理解的。在她来看,这种东西,宝石约名贵就越重,越重戴着就越受罪、越打眼,越打眼麻烦就越多……在别人头上看看,拿下来自己试着戴一戴那就够了,非得要搂在自己怀里,也没什么意思。位分不到这地步,拿来了也不敢戴,还不如看着它在别人头上摇摇晃晃的,更赏心悦目一些。

    “您随便给就行了。”她很真诚地谦让,“我觉得哪件给我,我都是高攀了。”

    太孙失笑说,“你怎么这么妄自菲薄——这有什么高攀不高攀的?你这么好看,什么好东西给你,都只能衬托你的脸蛋儿,做你的臣子,哪可能压过你去,让你高攀?”

    谁不喜欢被人夸啊?尤其是女人,就没有谁不喜欢被夸好看的。况且夸她好看的,还是自己的男人。徐循嘴角不禁一翘,她甜甜地笑了起来。太孙又说,“你自己挑一件吧。”

    徐循却不敢擅作主张,她笼着袖子,还是没有动手的意思,“要我说,这些首饰,您该交给太孙妃姐姐,让她来分……起码,也该由她先挑才是。”

    尊卑有序,正妃和嫔妾之间,永远有一道跨不过的天堑。徐循的表态,是她对身份的自知。这当然是她这个嫔妾的本分,可一个本分人,之所以能得到很多人的好感,就是因为在很多时候——尤其是诱惑就在眼前的时候,能保持本分,也是很不容易的。

    太孙眼神微微一凝,看徐循的眼神倒是多了几分诧异,他沉默了一会,才说,“她按品级,已得了上好的。这是我的体己东西,也不分先后,你赶上了,就是你先挑吧。”

    话说到这份上了,徐循也不好再回绝,太大义凛然,容易把太孙搞得下不来台。她是要保持自己的本分,又不是要做太孙的老师,对他说教一篇《内训》、《女诫》。她沉吟了一下,便挑了那朵珠花,递给太孙道,“大哥,你帮我别进去看看,好看不好看。”

    这硕大的珍珠,在她手上微微颤动,无风都有宝光大放,映衬着那如玉的白皙小手,比花娇的腼腆微笑。就是不别进发髻里,都已经好看到了十二分啦。

    太孙不禁握住她的手,轻轻捏了一捏,把徐循脸上捏出了一点嫣红,才慢慢地把珠花取过,为徐循取下了头面,拆掉狄髻,别在里头鬓边。

    虽说此时头上金首饰都取了下来,只余一朵珠花,但就是这朵珠花,更显得她恬静温婉,在素淡中,气质更有韵味了。太孙一时,都看得有几分痴了,半晌才道,“怎么就拿了这朵珠花啊?”

    他的手指,轻轻地在徐循滑嫩的脸颊上游走着,闹得她有些心慌意乱:毕竟还年轻,刚刚知道人事,比较不耐撩拨。她的呼吸清浅急促了起来,轻声说,“黄……黄玉对钗,最好,该给太孙妃姐姐。金刚石簪子也好……该给孙姐姐。”

    这个是谁都看得出来的——不过,在珠花价值之上的,应该还有那个碎红宝人物楼阁金簪才对。这珠花虽好,但珍珠这东西,‘人老珠黄’,保质期是不长久的,虽然现在好看,但到了十年、二十年以后,一旦黄了,观赏价值可就大大地降低了。

    太孙就问,“那个红宝金簪呢?”

    “那个……”徐循被他的手摸得有点慌乱了,她摁住太孙的手,嗔怪地盯了他一眼,喘匀了气息,才说,“那个可以给何姐姐呀……”

    让着太孙妃和太孙嫔,这里头的道理是不消细说的,但现在徐循在太孙宫里,肯定是稳压何仙仙一筹了,单凭贵妃的宠爱,其实就可以和太孙嫔分庭抗礼。太孙虽然没吭气,但表情却明确告诉徐循,她最好解释一下,徐循便随意说,“她比我大,从前又一直很照顾我。我最小,敬着姐姐们,那是应该的。”

    就是因为口吻这么随意自然,才显得她的一片至诚。太孙嗯了一声,居然有点感慨,“现在这样想,等到十年以后,你的珠花黄了,她的红宝还闪着的时候,你未必会这样想了。”

    “到那个时候,您早就赏了更好的下来了。”徐循反而轻轻地啧了一声,有点不耐烦似的,翻着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白了太孙一眼。好像在说——‘您怎么这么笨啊’。“人都是喜新厌旧的,有了更好的,一朵珠花黄了,算什么?”

    太孙这下,是真的被徐循给逗笑了,他握着徐循的腰,一个发力,就把她抱到了自己腿上,让她亲昵地坐在了自己怀里。他低下头,鼻尖亲昵地努着徐循的鼻尖,“说你傻,你还挺精明,这么说,不是迫着我以后要赏些更好的给你?没想到,我们的小循,还挺有心计的,这么早,就为以后开始讨赏了。”

    坐在别人腿上,不论对方如何孔武有力,其实都不可能太舒服的。太孙虽然比她高壮,但徐循也怕自己把他的腿给坐麻了,她轻轻地挣扎了几下,脸上已经被太孙特有的那股男人气息,给染上了一层嫣红,“可,可不是?我这个人最有心计了,我这是放长线、钓大鱼……”

    太孙被她逗得哈哈大笑,他的手,已经滑进了徐循敞开的衣襟里,揉捏得她一脸通红。“有人和你这样,把自己的心思给说出来的吗?你这傻妞——”

    徐循一边和太孙‘搏斗’,一边望向了床,但太孙看穿了她的心思,他低头在徐循耳边说,“小循,这一次,我们就在椅子上吧?”

    作者有话要说:真正的本分,是一种心态啊。

    ☆、内媚

    这时候,完善的职前培训,就显示出它的重要性了。徐循不知道别人怎么样,但是李嬷嬷教她的可不仅仅是躺着打开腿——李嬷嬷从前在教坊司教的就是那些床笫上的事情,虽说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但老功夫可没忘,再说,和别的几个嬷嬷不同,她是寡妇身份进宫,怎么说呢,从前也是有过男人的。太孙才一说,徐循就想起来李嬷嬷的嘱咐了,“这男人忙的时候,你得用心服侍,让你做什么你就乖乖地做。闲的时候,倒不妨拿捏拿捏,稍微娇嗔矫情一会儿,只要分寸得当,太孙就会更喜欢你了。”

    这个嘱咐应该是很有道理的,但徐循也不知道太孙忙不忙——最重要的,是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好好地把这个分寸给拿捏住。她索性就走了最保险的路子,乖乖地点了点头,便去解自己的裙子。

    太孙的呼吸一下就粗重了起来,他的手本来已经不太规矩了,现在更是到处作乱。徐循被他捏得浑身发软,连手上都直打哆嗦,她解不开抽带,便迁怒于太孙,“哎!你就不——不能——不能慢点吗!人家这都解不开了……”

    太孙的回答很直接,他把徐循的裙子往上一捋,直接就堆到腰际了,纱裤亵裤那好办呀,稍微一扯,结就滑脱了,整个地落到了徐循腿下面,倒把徐循的脚步给束缚住了,让她只能分着双腿坐在太孙腿上——光脱脱的,太孙的衣着还整洁着呢,这么一来,徐循倒是羞得满面通红,她抗议地扭了一下,口中嗫嚅了一句,“干嘛把人家摆弄成这个样子……好像……好像……”

    太孙一边解她的亵衣,一边心不在焉地说,“好像什么?”

    徐循想要脱口而出,却又怕把太孙给逗笑了,她咬着嘴唇不肯说话,反手去胡乱地摸索太孙的衣服,太孙让她稍微站起来一点,再坐下来的时候,两个人就都是光的了,起码,腿儿是这样的。太孙的家伙,在徐循腿间蹭了几下,虽然还没进去,也是蹭得乱七八糟湿糊一片。徐循毕竟也是个人,眼睛又有点发直了,太孙在她耳边呢喃了好几句话,怪羞人的,徐循都没听清楚,她光顾着惦念太孙的手和那什么东西了。

    她好像也说了几句什么,惹得太孙笑了起来,徐循咬了咬嘴唇,才醒过来,想起了自己说的话。“该是我来服侍您,怎么老是您来服侍我……”

    太孙又在她耳边吹了一口气,咬着她的耳垂,慢慢地厮磨,“喜欢你,就想服侍你啊。”

    他挺了挺腰,那东西在徐循身上又一次擦了过去,像是在逗她,又像是不得其门而入,徐循轻轻地喊了一声,她的腿被衣裙缠成了一块,连站起来都不方便。可再这么折磨下去,她都快羞死了——说不定,她就会说些极不体面的话出来。

    当然,嬷嬷也说过,这些事,都是闺房里的乐趣,她还教过徐循应该怎么叫才好,可小姑娘面嫩啊,这屋里还有宫女呢,她实在是放不下这个架子。只好格外主动地,脚尖绷得紧紧的,就这么踮着脚尖半站了起来,反手扶着太孙的肩膀,慢慢地就这么背对着她坐了下去。

    这么个健康的、窈窕的、纤弱的、美丽的小姑娘,如此大胆又如此青涩地主动了一把,太孙还有什么好说的?眼睛立刻就烧红了,他勉力按捺着不动,由得徐循的头上的那朵珠花起伏了几下,宝光在高挂的红烛下漾出了阵阵光圈,那重峦叠嶂的凌乱衣衫,在他眼前上下晃动了几下,半露的肩膀微微有些颤抖——小姑娘身材不高,和太孙没得比,维持这个姿势还要上下用劲,她得绷着脚尖,本来就很是吃力,再说,还有那么一个坏家伙在她体内作乱呢。

    徐循也是有心杀贼、无力回天了,虽然打定主意,这一次要好好伺候太孙,让他坐着享受,但这个姿势她实在是很吃亏,稍微动一动就觉得腰酸、腿软,实在是使不上劲,可又实在是——确实是挺舒服的,让她止不住不动,过一会挺不住了,只好没头没脑一阵乱磨,什么锦鲤吸水,这个位置,绷得腿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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