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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6 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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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泽一巴掌:“你小子等毛长齐了再说吧。这次咱们是要去梦香楼,小孩禁止入内,你就乖乖呆在客栈吧。”

    换了身光鲜的事物,任天翔揣上十多两银子的巨款,带着褚刚和昆仑奴兄弟出门而去。四人在街头叫上一辆马车,一路直奔洛阳最有名的梦香楼,路上褚刚不忘提醒:“李白那家伙一向恃才傲物,狂放不羁,就连王侯将相也不放在眼里,公子对他可得恭敬些。”

    任天翔不以为意地笑道:“这种人是驴脾气,你对他越是恭敬,他越不将你放在眼里。只有你比他更狂,他才会对你刮目相看。”

    说话间疾驰的马车已减速停了下来,任天翔下车一看,但见面前是座青色围墙的小楼,矗立在闹市中央,因乐户居所皆以青色为主,青楼之名大约由此而来。但见门楣上三个大字金光闪闪,正是“梦香楼”。

    “就是这里了。”褚刚往楼上一指,“如无意外,这家伙肯定又在边喝酒边听云姑娘弹琴。最近这家伙对云姑娘最是上心,差不多将这梦香楼当自己家了。”

    “云姑娘是谁?”任天翔一怔。褚刚笑道:“就是梦香楼的头牌云依人,听说是公孙大娘的弟子,不仅舞得好剑器,更弹得一手好琵琶,且最是赏识才情高绝的文人雅士,对寻常王孙公子却不怎么放在眼里。”

    任天翔闻言苦笑:“如此说来我是没机会了,我既没有才情又不是雅士,大概难以入云姑娘法眼。”褚刚宽慰道:“公子也别妄自菲薄,你虽无文人的才情风雅,但你的智慧却是无人能及,定有办法通过云姑娘,结识那个大诗人。”

    说话间四人已来到门前,立刻有老鸨迎了上来,高声招呼姑娘们迎客。任天翔忙将众女打发走,只对老鸨道:“我们今天来只是要见云姑娘,请妈妈牵线。”“好说好说!”老鸨连忙将四人让进门,“云姑娘待会儿就会在大堂弹琴舞剑,公子自然能见到她。”

    “我可不止是要见见她。”任天翔笑着塞了一锭银子过去,“我想成为云姑娘入幕之宾,望妈妈成全。”老鸨两眼放光,急忙收起银子,却面带难色地摊开手:“这个恐怕不易,有多少公子王孙、文人墨客想一亲我家姑娘芳泽而不得,公子要想得云姑娘青睐,可得有点才情才行。”

    “就不止云姑娘欣赏什么样的才情?”任天翔笑问。“公子会写诗吗?”老鸨笑道,“姑娘最是欣赏诗人,像那个姓李的,虽然已不年轻,但就因为写得几首歪诗,颇得姑娘赏识,留在我这里白吃白喝。公子若能将他比下去,我便好找借口将他赶走,你也才有机会接近我家姑娘。”

    任天翔在长安时吃喝嫖赌样样皆精,却偏偏没学过写诗,不过他毫无愧色地自吹:“小生三岁习文,七岁写诗,十二岁在长安就小有名气,只是后来潜心学道,写诗之心就淡了。不过若要写几首风花雪月、踏雪寻梅的句子附庸风雅,应该还不成问题。”

    “那好!那好!我这就安排你坐最前面的位子!”老鸨满心欢喜,将任天翔领上楼,“希望公子真有才情,将那姓李的老家伙给比下去!”

    跟着老鸨上得二楼,褚刚悄悄拉着任天翔落后两步:“公子你真会写诗?”任天翔嘻嘻一笑:“《三字经》我会背几句,那个算不算?”

    褚刚目瞪口呆:“公子你疯了?仅记得几句《三字经》,就敢跟李白比写诗,那不是跟女人比生孩子一样,从你出生那天就输定了!”

    15.斗诗

    四人上得二楼,随着老鸨来到一间宽阔的大厅。但见厅中摆下数十张酒桌,已有不少客人在喝酒行令。大厅前方设有一个半人高的木台,像是乐师和舞姬的舞台,不过却比寻常的舞台显得小了些许,仅够几个乐师演奏琴乐之用。

    “公子这边请!”老鸨将任天翔领到舞台前的一张酒桌,看来那锭银子发挥了效用,加上任天翔天生的豪门气质,让老鸨误以为他是个年少金多的贵客,所以没有半点怠慢。不等四人坐稳,又赶紧推荐:“我们梦香楼的姑娘个个相貌出众,气质高华,老身这就让她们过来陪酒?”

    任天翔赶紧摆摆手:“我们今日只为云姑娘而来,其他人就算了。”

    老鸨只得挥退了众姑娘,招呼丫环上酒上菜。任天翔面对舞台落座,褚刚右手作陪,昆仑奴兄弟经过任天翔调教,与主人同桌已不那么拘谨,在左手和下首坐下。趁丫环传菜上酒的工夫,褚刚用嘴指了指正对舞台的那一桌:“诺,那就是李白。”

    任天翔侧目望去,就见一青衫文士独据一桌,正在自斟自饮。但见他年已过不惑,眉宇间却依旧不失俊朗清秀。衣衫虽然落魄,神情也颇为沧桑,似醉非醉的眼眸中,却依旧有种睥睨天下的傲气与狷狂,令人不可小视。

    “云姑娘每隔三天就会在梦香楼演琴,这老兄几乎一场不落赶过来捧场。”褚刚小声想任天翔汇报,“云姑娘敬他是闻名天下的诗仙,又与她的师公公孙大娘有旧,所以嘱咐老鸨免他酒钱。他却像不通人情世故,依旧来白吃白喝,早已害得老鸨生厌。”

    任天翔心下释然:难怪没一个姑娘愿意陪他,大多数青楼女子还是先要认钱。只有像云依人这样的头牌红姑娘,已经不为钱财发愁后,才会对没什么钱的诗人另眼相看。

    二人正在小声嘀咕,突听见老鸨兴奋地高呼:“元道长与岑老爷楼上请,姑娘们快来陪客了。”老鸨话音刚落,就听一个沙哑的声音在呵斥:“道长方外之人,老夫花甲老朽,岂敢要小姑娘作陪?咱们今日之事应朋友之邀喝酒赏乐,其他诸般应酬一并简省。”

    老伯啊连忙答应着将二人领上楼,却是一个花甲老儒和中年道士。就见众酒客纷纷起身相迎,争相招呼,二人却是边谈边颔首,边径直走向李白独坐的那一桌。领头那白衣老儒隔着老远就在招呼:“太白兄怎么想起请我们到这里喝酒?”李白回头笑道:“岑老夫子,丹丘生,我想喝酒赏乐,却找不到趣人相陪,只好请你二人来凑数。整个洛阳城,俺老李想来想去,也只有你二人勉强算得上是雅客了。”

    这话明是在夸二人,不过却公然透露出极端的自负和自傲。二人不以为忤,寒暄两句后便吩咐左右落座。但见楼上众酒客在二人上楼后,猜拳行令、喝酒聊天、调情笑闹的声音不知不觉就小了许多,似乎对二人颇为?恭敬,就连褚刚脸上也有几分惊讶,任天翔见状小声问:“这是何人?”褚刚压着嗓子道:“那个青衫道士,正是安国观的住持元丹丘!这岑老夫子若我猜得不错,该是商门四大家族中广州岑家的当家人岑勋。没想到他们竟然是李白的座上客!”

    任天翔偷眼大量二人,但见那元丹丘看起来已是不惑,却生得面如白玉发如黑漆,举止飘逸洒脱,颇有几分仙风道骨,是个罕见的美男子。任天翔年幼时虽然跟他学过几天剑法,不过记忆中对这个师父早已没有多少印象,十年后再见,也只是觉得有几分面善而已;那岑老夫子则是儒生打扮,须发花白,看起来像个不起眼的暮年老儒,不过一双微眯的狭长眼眸,却偶有精光射出,令人不敢直视。任天翔心中暗忖:一个道门名宿,一个商门核心人物,竟来这烟花之地赴李白之约,还被这老小子呼来喝去,这老小子看来确实有些不简单。

    “这李白号称是太白金星下凡,骗骗愚夫愚妇也就罢了,没想到连元丹丘也尊称他为太白兄,真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装傻。”褚刚很是感叹。

    说话间就见台上鼓乐齐鸣,演乐已经开始。几个琴师刚奏得两曲,台下就有人起哄:“我们只想听云姑娘奏曲,不相干的家伙快滚下去吧!”

    几个琴师只得匆匆下场,一个身高不及四尺、小丑模样的龟奴跳上高台,在众人的哄笑声中顾自高唱:“俗话说得好,梦香楼有三宝,排在第一便是俺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品貌无双的娄三笑。感谢大家来捧场,娄三笑这厢有礼了!”说着猴学人样、一本正经地行了个大礼,热的众人哄堂大笑。

    有好事的客人高声问:“娄哥儿,老是听你说梦香楼有三宝,第一是你这的活宝,第二是云姑娘这色艺双绝的珍宝,不知那第三宝是什么?”“是啊!”有客人高声接道,“以前问你,你总是卖关子,这回你再不说,我便将你这玉树临风的小矮子,拉着手脚扯成个英俊小生。”

    娄哥儿忘舞台上一指:“想知道这第三宝究竟是什么,请大家以最热烈的掌声,恭迎云姑娘从天而降,为大家带来这第三宝!”

    众人抬头望去,就见一个长袖飘飘、风姿绰约的红衣女子,从半空中徐徐降了下来。威风吹拂着她飘飘的长袖和如云的秀发,让人恍惚觉得是仙女从天而降。在以丰盈为美的大唐,她的身材显得有些单薄,略显瘦削的脸庞也称不上珠圆玉润,却自有一种不同凡俗的妩媚和清秀。她的脚下没有穿鞋,一双美足白皙如玉,衬在粉色的裙裾中,显得尤为娇俏秀气,令人不忍亵玩。

    “好!”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她徐徐落到舞台中央,优雅的放开两条缠在一起的彩带。众人这才发现,原来她是以两条缠在一起的彩带为秋千,坐着它徐徐从半空中降下,给人以莫名的惊艳。

    “依人拜见诸位客官!”她在舞台中央盈盈一拜,声音清丽如莺,“谢谢大家为依人捧场,依人无以为报,唯有以琴音为大家助兴。”

    众人齐齐鼓掌叫好,有人高声问:“云姑娘,你不忙奏琴。请先说说这梦香楼的第三宝究竟是什么,竟可与你相提并论?”云依人微微一笑:“其实这第三宝算不上什么,只是对我来说却十分珍贵。当年爹娘在我降生之时,买了坛上好的花雕藏入地窖,只等依人出嫁之时宴请宾朋,是为女儿红。谁想天降大祸,父母早亡,依人沦落风尘,这坛酒便一直埋藏下来。今日恰逢依人生日,便将这酒起出,奉与有缘之人。”

    众人轰然叫好,有人调笑道:“如是有缘人,是否可成为云姑娘入幕之宾?”云依人羞赧地垂下头,似是默认。众人更是热情高涨,纷纷鼓掌叫好。任天翔见这云依人看起来已不年轻,至少已在二十好几,却还做姑娘打扮,忙小声问褚刚:“这云姑娘还未曾下海?”

    褚刚微微一哂:“据说是卖艺不卖身,不过在我看来,也只是待价而沽罢了,每家青楼总有那么一两个红姑娘号称卖艺不卖身。这是所有青楼的小花招,专门钓那些想尝鲜的人上门。”

    任天翔奇道:“要想在娼门保持清白那是何等之难,难道没有客人用强?”褚刚笑道:“这种红姑娘身后往往都有权势人物罩着,一般客人不敢乱来。”

    任天翔如有所思地微微颔首道:“花钱也买不着的东西自热珍贵,这一招果然高明,以后我得学着点。”说话间就见云依人已于台上盘膝而坐,手抚琴弦引而不发。厅中嘈杂声立刻弱了下去,直至鸦雀无声。众人屏息凝神,等待着她那妙诀天下的琴音。

    在寂静之中,一缕微声似天籁飘落,如羽毛般轻搔众人的耳鼓,令人心痒难耐。声音虽微,却清澈纯净如山间小溪,让人心旷神怡。随着音符的跳动,琴声渐渐变得宏大浩瀚,如小溪汇成江河,以不可阻挡之势涌向大海,令人如置身波涛之中,心旌摇曳,几不能自持。就在众人忍不住高声叫好之时,琴声突然变得平缓浩渺,犹如江河汇入大海,让人两耳茫茫,不知身在何方。

    众人按捺不住轰然叫好,在叫好声众,琴声却又陡然一紧,似为风浪所催的快船,乘风破浪直飞天际。在一声紧似一声的轮直中,琴声渐渐飘渺,犹如一叶孤帆飘然远去,渐渐消失于海天相接的远处。

    注意到琴声消失多时,众人才终于出声叫好,纷纷鼓掌赞叹,扼腕叹息,似为那一叶远去的孤舟。

    “果然不同凡响,”任天翔点头赞叹,“就算是在长安,也很难找到如此高绝的琴技。即便是在宫里侍奉皇上的名师李龟年,想必也不过如此吧。”

    “云姑娘出色的还不止是琴。”褚刚笑道,“据说她是公孙大娘的弟子,得公孙大娘亲传,舞得一手好剑器。不过她不常表演剑舞,有眼福的客人不是很多,所以反而不及她的琴有名。”

    “总有客人看过她舞剑吧?”任天翔笑问。话音刚落,就听那边有人朗声问:“今日既然是云姑娘芳辰,可否为大家献上一舞,让老李也一包眼福?若是还能以窖藏二十多年的女儿红助兴,那更是人生一大乐事!”任天翔寻声望去,却是隔着两桌的李白。今日任天翔来梦香楼,正是想结交他和元丘生,对二人自然十分留意,一听这话便忍不住偷笑:“这个老酒鬼,原来是看上人家珍藏多年的老酒。”

    不过别的客人却对云依人本人更感兴趣,纷纷一语双关地调笑:“不知如何才能成为有缘人,喝到姑娘的女儿红啊?”云依人红着脸尚未作答,娄哥儿已跳到前面,高声宣布:“云姑娘最是敬佩文采飞扬的风流雅士,她为大家献上一舞之后,在场的文人雅士、公子墨客,为今日的酒会助兴。谁的诗词能技压群雄,我家姑娘当迎入绣房,并亲手献上窖藏多年的女儿红!”说着拍拍手,立刻有两个健奴抬了个两尺多高的酒坛上台,看那酒坛的外观,确像是在地下窖藏多年的模样。

    任天翔对酒没怎么在意,却留意着那边的李白——这酒鬼不住翕动着鼻翼,眯着眼连连赞叹:“好酒!果然是好酒!”

    他左手的元丹丘笑道:“太白兄,酒尚未启封,你也能闻到酒味?”

    李白陶醉似的拈须微笑:“不必闻酒味,只需闻闻这酒坛外的泥土,就知道是在地下窖藏了二十多年。就算是一坛清水,窖藏二十多年也会变成好酒!”曾老夫子呵呵笑道:“既然如此,太白兄就将这坛好酒赢下来,让老夫跟着沾光如何?”

    李白傲然一笑:“我今日请二位来,正是为了这坛好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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