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章耶,恭喜你小兔崽子,你又欠老娘一顿打!(大结局)
-----喜欢悲情结局的,就是上一往篇啦。喜欢欢喜的,就继续看这一篇。---------
话说出口那一瞬,心中说不出的轻松。
放下了。什么都放下了。
不管这一生是好是坏,是甜是苦,都过去了……
身子在慢慢上升时,我把思想放空,迎接即将来临的死亡。
不知,我会不会进地府。能不能,在七天后回阳世间再看最后一眼。
不回去了。
我怕,看着他们我舍不得走。
就这样吧,要是有缘,那就下一世再见。
突然,我身子一沉。向下降去。我心忽悠一下,还没在那失重感中体会出害怕,便觉得自己落在了地上。
我猛的睁开眼。
入眼的是这辈子见过的最美丽的蓝天,干净的连丝云彩都没有。
那个深蓝色的漩涡没了,一切归于平静。
风。吹在耳侧,夹着阵阵鸟鸣。鼻前,是沁人心脾的花香。
我翻身坐起,看向四周。
我在悬崖边上,对面,是深青色的山峦,脚下,是翻涌着的云海。
身后,鱼雀的尸体不见了,几个石凳不见了,地上的血迹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
心中正糊涂,云海中缓缓走来一直雪狐。雪狐背上坐着的。赫然是许久前在云南古墓中救过我一命的兰诺。
雪狐走在云海上。如行走在平地。巨大的白色爪子每次踏下,都会让云海如水面一样荡起一圈圈涟漪。
兰诺微微仰头,看天。侧脸被云海边际照过来的阳光渡上一层金光,美丽而又圣洁。
明明我们之间的距离很远,雪狐也走的很慢。可不过是眨眼间,他们就来到了我面前。
兰诺从雪狐后背滑下,无声息的坐在我身边。
我侧头看兰诺,“是你救了我?”
我明明感觉到天已经在收我了,可,我却又掉了下来。我自认自己没有再和天谈条件的资格,身为第十三只眼。天更不可能会放过我。
现在还能喘气,唯一能解释通的理由,就是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兰诺。
“我说过咱们还会再见。”兰诺回头和我对视,不答反问,“上次一别,过的还好吗?”
我苦笑出声,“后悔了,我当时不应该求你救我。”
当时兰诺说,以后的日子会很苦。可我没想到,会苦到这种程度。
舔舔干裂的嘴唇,我道,“其实,这次你也不会救我,我,注定要被天收。你这是在白费力气。”
“不是我救你。”兰诺看向远处,淡淡出声,“你的最后一笔买卖,天没答应。”
我心猛的一震,“什么意思?刚才,它明明答应了!”
答应我让释南活过来,让释南忘了我,让我,下辈子和释南在一起。
我用命去换,把第十三只眼还回去,天为什么要反悔?
我从地上翻身而起,走到悬崖边上指天大骂,“身为天,你怎么能出而反而!你要第十三只眼,我给你。那,你他艰的把答应我的事都做到!”
天如碧洗,没有漩涡出现,也没有声音回我。
我心中大怒,回到刚才画阵,如今什么也没有地方,蹲下身把左手拍了下去,“开!”
天门开!
不管是神还是仙,给我出来一个!既然答应我了,就要说到做到!
手心硌在石砾上,生痛!伤口撕裂,血染在地面上。
一丝动静也没有,什么感觉也没有!
明明,我的力量还旋绕在掌心,明明,我想把天撕开一个洞的想法那样强烈……
“别费力气了。”兰诺背对着我,淡然出声,“天,不会让你造次第二次。它不收你的命,就是不收你的命。你还真当你能掀了天?”
我抬头看兰诺的后背,“为什么,明明答应我了。”就算我的力量不足够掀天,可它既然答应我了,就不应该出而反而。
兰诺沉默须臾,侧身看向我,“你被改了命……”
我抖了抖嘴唇,右手握拳,狠狠往地上一砸。
没错,我命格空的不是因为阴差疏忽,而是被无止真人改了命。
十四时,我爸和陆明妈有了属于他们两个的孩子。
我闹到不可开交,和他们吵闹叫骂,砸了家,在漆黑无人的夜里,跑到我妈和我弟被打捞上来的地方,跳河自杀。
我差点就死了。
我出魂飘在水中,看着自己的身体沉到河地被暗流冲走。
无止真人拦了我的路,没有让我继续走下去。常老四把我从河底捞起,引一路追来的陆明找到……
当我在医院醒过来时,只记得自己跳了河,可对自己为什么跳河一点记忆也没有。
出院后不久,我爸离家务工,成年不归,对我更是不闻不问。
现在,我把那段被抹去的日子想起来了。
因为我跳河,陆明妈拿掉了那个快足三个月的孩子。
病房里,我被我爸狠打一顿。绝望下,我剪断了手背上的输液管,差点放光全身的血。
那段时间我神思恍惚,一心求死。无止真人守在我床前,不停的陪我说话聊天。
----小柠,你看,我给你变个戏法。你看到那个蓝色的影子了吗,它能变成蛇。
----小柠,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你还小,以后的路还很长。
----小柠,这些不开心的,就别记着了。
我垂着头,牙关紧咬。许久,出声道,“无止真人说,这只眼睛会护着我不死。那为什么,它们还屡次舍命来救……”
“为了不让第十三只眼太快苏醒。”兰诺淡淡出声,“如果你师父不顾忌你会入了魔道被天理所不容,那它的目的,早就达成了……”
我握紧拳头狠捶一下地面,眼泪无声滴下。
为,无止真人。
想起这些年来它对我的悉心教导;想起它把我从映月湖中捞起,背着在雪地中蹒跚而行;想起我伤重脑力不支,它像个父亲一样捂在我额头,让我能安心入睡。
它对释南说,释行对释南的感情真假掺杂,它对我又何尝不是。
它是有目的,可它,也是真心疼我。
为了给我出气,它冒着被打的魂飞魄散的危险和释南揪斗。小北滑掉时,它为了把人魂付在蛇身上,几乎费尽全身功力。
我,我把它送到天门里去了。
生生世世,不会再见。
心中说不出的痛,我抬起头,再次对天大喊,“你答应我了!不能说话不算话!你不要我的命就不要?我倒要看看,这第十三只眼你收是不收!”
万念俱灰,生无可恋。
我爬起来两步走到悬崖边上,想也不想的纵身跳了下去。
还没等风在耳边刮起,手腕一紧,被拽住了。
我抬头去看,见兰诺趴在悬崖边上,纤细的手指扣在我手腕上。
“放开我?”我对兰诺道,“我不想活了。你不是一直劝我死吗?现在我去死,你别拦着我!”
“你不是想知道天为什么不收你的命吗?”
“为什么?”
“因为,你肚子里,有条新生命。”兰诺道,“天,怎么会收一个没有任何罪过也没有任何功德的灵魂上去?”
“新,新生命……”
我左手放在小腹上,被兰诺的话惊到了。
我怀孕了,我有孩子了,我和释南的……
“你还想死吗?”兰诺问道,“在天给了你一次生的机会后,你,还想死吗?”夹鸟圣弟。
我对她坚决摇头。
我不想死,我要活下去,我要把我和释南的孩子生下来。
“求我。”
“求你。”我对兰诺祈求,“拉我上去。”
我是有力量,可我不会飞檐走壁。就算有宝物护身我不一定会死,可我不敢保证肚子里的孩子会一点事也没有。
兰诺看我片刻,道,“帮我给他带句话。”
“谁?”我恍然大悟,“张行?”
“话带到,作为回报,我答应你的条件……”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和张行说,他一直在等你和,和魏楠……”感觉到身子向下微微一沉,我心发慌,“快拉我上去,我不想死……”
兰诺淡淡开口,“忘了一切,从头开始……”
我看着她摇头,“不要!”
我不会忘了释南,我要记住我孩子的爸爸,我要……
手腕一松,我从悬崖之上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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呯的一声爆竹响,我心猛的翻了一个个儿,从夜色中惊醒。
暖气不算热,我却出了一身虚汗。扶着酸胀的后腰艰难坐起,我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台灯昏暗,我看着眼前缓了好一会儿的神。
又梦到了释南离开我那天,又梦到了兰诺松开了我的手。
每每梦到,我都会惊醒,然后,破口大骂!
兰诺你个脑子有坑的!你让我给张行带‘忘了一切,从头开始’这句话,倒是他妈的说清楚了!
那种情况下不说清,我哪分得清你是在对我说还是让我给张行带?
结果,才一摇头你丫就把我给扔出来了!
还好我命大,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没出事。不然,我非得和她撕逼去!
神仙怎么了,神仙就行草菅人命了?天都放我一条生路,凭什么断送在她的手上?
真丫不应该跑去告诉张行!
骂完街后,是浓浓的悔意。
如果那天我不把释南留在最后和天做交易,他已经像其他人一样起死回生,回到我的身边……
再后悔也没用,我除了接受别无选择。
而且,还不能过度伤心,因为会伤了肚子里的孩子。
快九个月,正月底的预产期,现在正月初,还有近一个月的时间。
胎动,小家伙儿精神气儿十足的在肚子里练了套全武行。
一脚,踹在膀胱上。
嘶~
在那只小手在发亮有肚皮上滑过时,我和它击掌,“耶,恭喜你小兔崽子,你又欠老娘一顿打!等你蹦出来,老娘不把你屁股削青就不叫苏青柠!”
放完狠话,我酸着脸,捧着肚子去卫生间放水。
萧晓预产期比我晚十几天,可那对双胞胎明显是觉得小一室住着有点憋屈,所以在大年初三的早上,投奔新生。
伴随着孩子的新生,是萧晓直达云霄的怒气!
一天里,她能和陆明分早中晚吵三架。
这架还没法劝。
因为陆明死了心让哥哥叫陆安琰,妹妹叫陆安然。他坚称,在看到测孕试纸上那两条红杠时,安然琰,两字就浮上心头。
这么好的名字,说什么也不能放弃了。
名是不错,可叫出去的音是一样一样一样的。
这别说萧晓不愿意,我爸也跟着不愿意。
在因为名字的事闹了几天后,没念过几天书的他把我们一家人齐集在病房里,开了大会,“要不,安琰,然算是小名儿吧,我给起个大名。男孩儿叫陆成龙,女孩儿叫陆成凤,儿媳妇你看这名字咋样?”
我小声对陆明道,“真心的,还不如男孩儿叫陆锤子,女孩儿叫陆二饼,反正也不会更土了。”
陆明刷的一下从眼睛里飞过两把小叶弯叶,透心凉,心飞扬!
萧晓安静一会儿后,特别平静的道,“爸,我觉得都叫安然琰,挺好的。叫出去,一听就是一家的,而且是双胞胎。”
陆明挑起嘴角,心满意足的笑了。
我爸眼瞅着孙子孙女的名儿不让他起,转而来残害我,“你这是男是女也不知道,这样,如果是男娃……”
“小贝。”不等我爸把话说完,我坚定的道,“不管是男是女,都叫小贝。你女婿早就起好了……”
虽然和小北谐了音,可到底是释南亲口取的。再说,总比成龙成凤强!
我爸收起从新华书店花五块钱买来的字典,嘟囔道,“你都快生了,你那口子咋还不回来?这都出门快一年了,连个人影都不见。”转而,又翻字典琢磨,“要不我给你孩子起个小名儿?”
“对,”陆明添油加火,“爸,你给小柠的孩子取个小名。”
我狠剜陆明一眼,暗骂一句禽兽后落荒而逃。
陆明,慕容,纪浩然他们的记忆,停留在我在高速上抢车的那一刻。
其余的,全忘了。
忘了他们跟我去了映月湖,进了结界,和一些不是人的怪物殊死搏战。
也忘了得他们的灵魂给我和弥留之际的释南举行了婚礼。
所以,所有人都相信我所说的,释南是有事出门,过两三个月回来。
他们都在等,只有我不等。
我独自给孩子装婴儿房、独自给孩子选小衣服、按时吃饭、按时睡觉、按时胎检、请保姆、找月嫂……
手机永远放在身边两米远的地方。不会没电不会欠费,120急救电话输在键盘1,手指一碰就可以按出去。
我一改二十几年来所有不好的习惯,努力的活着,很用心很用心的爱自己,爱孩子,守护着释南再也不会回来的家……
小贝这破孩子还没降世就好的不学学坏的,他不学人家成龙成凤在肚子里时多乖多听话,偏偏学人家早产。
正月十五,慕容带纪浩然回家。两个人过来和我告别,走还不到两个小时,我肚子就痛上了。
先是一下一下的,我以为是小贝踢我。他越长越大,踢的也越来越痛。
直到羊水破了,我才他妈的联想到那一下一下的痛叫阵痛!
保姆出去买菜,我马上按了120。然后,又给陆明打电话。
打完电话,拎出包靠在门口等人来。
做这些时,肚子虽痛,人还是清醒的。等到上了救护车就不行了。
随着那狗逼大夫的按压,肚子越来越痛,大脑也越来越混沌。
入了医院,一系统的检查。又是测肚围又是查胎心……
每隔几分钟,就有护士问乱七八糟的问题。我痛的连连吸气,有一句没一句的答着。
痛把时间拉长,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的时间,护士在我身边问,“产妇家属呢,马上进产房,要产妇家属签字……”
我痛的话说不利落,半天,吸着冷气问,“我家人还没来?”
“没有,没见人来,手续先不办行,字得先签了,不然……”
“我来。”这事儿我太有经验了,我对她伸出手,“我自己签,我能给自己和孩子的生命负责。”
“这……”
“这种时候别谈程序了。”我道,“你们还能让我把孩子憋回去不生?”
护士松口,把笔递过来,“那,那……什么,来了?”护士一路小跑出去,“产妇家属,签下字……”
我长松出一口气,把全是汗的手抓在床单上。
片刻,护士回来,把签了字的同意书给大夫看。我抬眼瞄过去,在扫到签字栏时愣住。
痛,从身体里抽离。不仅是痛,连思想都抽离了。
移动病床被推出病房,我推进走廊。看着扶在床前那个熟悉的人影,仿佛是在坐梦一样。
眼泪从眼角滚落,流到头发里。
释南紧紧握住我的手,轻声道,“别哭……”
我看着他,哭出声来,“字真他妈丑!”
“我练。”释南轻笑,伏在我耳侧,“我说过,我不会回家的路。柠,我回来了。”
我哽咽,肚子上的痛再次袭来时,皱眉问,“为什么?”
天不是不和我做交易吗,为什么会把释南还给我。
“是兰诺。”一顿,释南眯眼磨牙,边随着病床快速行走,边用极小的声音道,“她说你和天做了笔交易,要在下辈子给我当女儿。如果天不同意,你就掀了天。苏青柠,你皮痒?生完孩子咱们谈一谈!”
产房门合上那一刻,我痛骂出声,“兰诺你大爷!”
这么坑我,还能不能让我专心生孩子了!
完)
番一兰诺
溪水潺潺,自东向西缓缓流过。清澈的水流拍击碎石上,发出悦耳的低鸣。
溪的左岸,树入云霄。绿叶郁郁。绽放的花丛前,香气阵阵,彩蝶缠绕。
而以水面为界,不足三米的小溪的右岸,却漆黑一片,看不到一丝光亮。
左岸的一块巨石上,兰诺环膝,面对小溪右岸的那到片漆黑而坐。长长的头发挽成一个髻,用一根树枝固定。轻风微送,鬓下散落的青丝伴着花香而动。
许久,她都没动一下。
距离她不远的另一块巨石上。一条巨大的蟒蛇盘卧其上,高高坚起的蛇头,赫然是半张蛇面,半张人面。
巨蛇的对面,蹲着一个年约六七岁,长的粉雕玉琢的小娃娃。
小娃娃盯着石面上几个用树枝做成的棋子,皱了许久眉头,毁了一步,对面前的半面蛇奶声奶气的道,“展长,我小,你要让着我。”
“点雪。”半面蛇低头看了一眼,人面上的眉头高高挑起,“你比我年长上千岁。你这是为老不尊。”
“……”点雪歪头想了下,“你当人的时间比我长,所以,你大,我小……”
展长默了会儿,出声。“我修行减半,半人半蛇,算不得人。论起来,还是你应该……”
小娃娃小嘴一撅,原地一转身,化为一条巨大的雪狐狸。把硕大的爪子往石上一拍,问道,“我应该什么?”
半面蛇身子瑟瑟抖了一下,须臾,长叹,用嘴叨着石子放到棋盘中,“……没什么,你开心就好。”
雪狐转身变为小娃娃,爬上巨石继续下棋,“嗯,我很开心。”
心中压力巨减的展长稳稳胆。腹诽,不愧是狐狸中的王族,不要脸起来也是王级的。
不远处,一个高高吊起来,用藤制成的茧球中,紧合着双眼的释南频频皱眉。
显然,展长和点雪的声音虽不大,却已是吵到了他。
眉头几皱后,眼睛暮然睁开。清澈的把青色的藤,绿色的叶映在了眼中。
他翻身坐起,茧随之晃动,发出吱哟声。
展长侧过半张蛇脸看了一眼,人面上有了笑意。在点雪连毁三步棋的情况下,轻声道,“总算醒过来了。”
“倒比你自己醒过来还开心。”点雪努努嘴,看着棋盘的眼睛没错开半分,“你要是没了胆,修为不会散的那么彻底。怎么着,也得有半个人身。现在好,就剩下半张脸……”
点雪肉呼呼的小手抓着一小截树枝,抬头问,“不后悔?虽然鼠妖的心尖肉在过了天雷后没有作用,可你也不用用自己的命去换她的命。”
“结界中的时间是混乱的,只要我在那里待着修行,有没有蛇胆没什么区别。”展长淡淡的回道,“如果有一天一定得走出结界,就是应生死劫。那,就更用不到了……”
忽远忽近的声音传来,释南的脑子随之转了两转。
他扶着树藤向外看时,硕大的茧突然落地,弹了几弹。释南还没弄清什么状况,便从茧中滚落而出,摔在地上。
不重,他却躺在地上缓了很久。直到后痛上难忍的痛意渐渐平息,才撑地坐起来。
黑眸向四周扫视一圈,最终于定在溪边的兰诺身上。
起身走过去,释南哑着嗓音,道,“我记得你,你是兰诺。几年前你救过我,在云南古墓……”
“是我救了你没错,”兰诺微微侧头,看向释南,“可有句话要说清。我当时救你,是受苏青柠之托。她当时说,要么和你一起生,要么和你一起死……”
反正两个人又死不了,她乐得让当时对什么都懵懂不知的苏青柠欠她一份人情。
思及往事,释南眸中划过一丝痛楚,本就惨白的脸色又难看了两分。
当时,他对她做了什么?不久之后,又做了什么?
“……这次,”深吸一口气,释南闭上眼,艰难出声,“谢谢你……”
虽然刚醒,记忆却不乱。
他知道自己死了,死在苏青柠的怀里。
飘在空中,亲眼看到苏青柠又哭又笑,疯了一样挖出他的十二只眼睛。然后,僵直着瘦弱的后背一步一步走下去。
他想跟着,可做为一屡新魂,他没有进入另一个结界的能力……
“这次,也是受苏青柠之托。”兰诺回过头去,继续看眼前的深灰浅黑,“她要你活着,所以,你要活着。”
“总之,多谢。”释南坚持,“这份恩情我们夫妻会永记,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请尽管开口……”
“放心我不会客气。”兰诺出声打断。
释南止言,没继续说下去。再次看了眼四周后,道,“那,就麻烦你送我出去。”
这个一半黑一半彩的地方,显然不是人界。他不知自己死了多久,想尽快回去。
兰诺摇头。
身后这男人身上前前后后共计十四个血窟窿,现在虽然已经长平结痂,却还没彻底痊愈。
万一回去吓到孕妇,她这好心倒办了坏事。
再说,所谓交易,就是在她有所付出时,定然要得到相应的回报。
释南,她救活了。可话,苏青柠还没有转达到。
不要说她心眼小儿,她本来也没觉得自己有多大度。
释南看出兰诺不会轻易送他离开,没再过多强求。转而,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奈河溪畔。”
兰诺起身,扔下四个字,转瞬间消失不见。
远处巨石上,半面蛇轻声道,“你还没和我说,奈河溪是什么地方?”
点雪吃到一子,心中高兴,手舞足蹈的回道,“奈河的第二条支流。奈河溪的对面,是幽冥。兰诺姐姐说,那里曾经很漂亮,百花盛开。可自打她离开,那里就慢慢变成黑色的了。”
释南僵着后背蹒跚靠近,听到展长问,“那第一条支流呢?”
“第一条支流是自下而上,逆流而行的。”点雪见展长把棋子放在死位,眼前一亮,举起小手欢呼,“我又赢了……姐姐说,支流的尽头是另一个地方,那里的人,超出六道不入生死,可又非神非仙。就是,要做了很多很多善事,又要机缘足够的人,才能去的地方……”
“原来,”展长轻叹,“老杂毛一直想去的地方,是那里……”
点雪连赢五盘,站起身,语气轻蔑的对眼前的半面蛇道,“你太弱了,总输给我……我不和你玩了,我找姐姐去。”
粉嫩的娃娃从巨石上一跳,落地为狐,向兰诺消失的地方跑了过去。
眨眼,隐身在深绿浅青中。
释南在半面蛇前坐下,看了会,笑了,“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要是苏青柠知道了……”
结界之中无岁月,释南在消失那段时间里,和展长在一起待了很久。
展长屡渡不真实的天劫时,他冷着一颗心,在鱼雀的授意下驯黑蛟。
久而久之,释南也知道了展长就是苏青柠哭着说对她很重要,似族中长辈,看她长大的常老四。
在那后,一人一蛇的交情还不错。直到,他的力量越来越大,记忆渐渐全失……
“小柠不会知道。”展长笑的淡然,“兰诺说,小柠知道我活着,也知道我修为减半。至于减到何种程度……兰诺不会和她说,我不会,”
人面上的眼睛往释南脸上一扫,问道,“你会吗?”
释南摇头,沉默了会儿,问道,“兰诺是谁,知道吗?”
“知道些。”展长微微点头,长尾一扫,盘下,“天地人刚化分天地人三界时,上神扔在奈河边上两颗种子。一颗长成了树,一颗长成了藤,目的是为了看住地府中的灵魂,不要趟过奈何溪私逃。按点雪的话来说,从那条溪水趟过来的灵魂,会带着前世的记忆……所以有数不尽的鬼魂冒险,想要重回人世……”
“兰诺,是那颗藤。”展长缓缓道出从点雪那里套出的东西,“她和那颗树,在奈何溪前守了数不清的岁月,拦住数不清的鬼魂,也,听那些鬼魂诉说了无数人世间的故事……然后,动了凡心。她知错犯错,趟过溪水,硬入六道轮回……”
“所以……”释南适时出声,将话题引导下去。
“她想得到的,生生世世都得不到。”展长轻叹,“她有相恋十世的恋人,可每一世,都不得善果。她和她的恋人有相知十世的挚友,可每一世,都不得善终。她知道错了,所以想在这一世结束这一切,只是。”
展长把视线落在奈河溪对岸的一片黑中,叹道,“她走了过来,却走不回去。她有神力,却没办法把自己送到对岸,继续做一颗藤……”
“这,”故事有些沉重,释南道,“是她的劫。”
“没错,各人有各人的命。天道轮回,不会欠着谁的,也不会让谁欠。”
一人一蛇相对,久久无言。身侧的花草脱离正常生长规律,在短短时间内,拱土,抽叶,长身,开花,结果……
当花香散尽,硕果垂枝时,释南再次出声,“咱们什么时候能离开。”
“我带罪在身,不会离开。”展长道,“至于你,要问兰诺……”
“我在这里……睡了多久?”
“整整一百个日夜。”
“那天,后来发生了什么?”
“要问兰诺。”状反扔才。
“苏青柠现在……”
“要问兰诺。”
释南不再问展长问题,而是沉下心兰诺回来。他要问问,兰诺到底要怎样才肯放他离开。
兰诺回来,别的问题忽略,单回答了苏青柠现在如何。
“挺好,天给她改了第二次命,命格不再是空的。让她这辈子吃喝不穷,顺风顺水,夫疼子孝……”
前面,释南听的挺开心,后面一句夫疼子孝,硬是把他砸出内伤,血流不止。
“让我回去。”释南咬牙,双眼发寒。
他这夫还没回去,她上哪来的子?回去晚了,他怀疑自己出去后得先杀个把人才行。
兰诺转身,心中甚是忧愁。
都好几个月了,苏青柠怎么还没去帮她传话?一孕傻三年,她直撞傻到娘胎里去了?
就那八个字,就那八个字!让那个人不要再傻等,不要再受一世的苦。
如果不是她没勇气,也不会让别人带话。
终于,终于!
在落雪之时,苏傻缺葫芦一样的脑子终于被二踢脚给蹦出个裂缝,智商之光瞬间倾泻而出!
虽然不多,却足矣把那句话给理解明白。转而,挺着五个月的身孕屁颠屁颠的跑去给张行递了话。
兰诺心中暗许释南离开了,只是当初苏青柠和天做交易时,说的是完好无损的活过来,所以,她等他伤痊愈。
一恍,时间又过了三个多月。
释南从最初的归心似箭变的慢慢平合。
没事,没事,他虽然没了背上的眼睛,可收鬼伏魔的本事和一身拳脚功夫还在。
打死个把人再毁‘魂’灭迹这种事,手到擒来!
一日,释南正在和展长下棋。兰诺突然出现,带着他骑上点雪就走。
在奈河溪前待久了,释南慢慢摸出兰诺的性格。
她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多问她不会说,多说她肯定有让你说不出来的办法。
所以,他从头到尾闭口不言。
雪狐驮着两人跃过山川河流,最后来到一家医院的楼顶。
暗夜之下,兰诺眯眸而立,细数下面那个正在生孩子的女人在这几个月中一共骂了她多少句。
须臾,附身,对滑下雪狐的释南道,“苏青柠在下面产子,你的。”
狂喜,在释南如星般的眼中绽放。
“你不是问我那天发生了什么吗?”不等释南说话,兰诺道,“她用你后背上的十二只眼和天做了交易,说,下辈子还要和你在一起。”
狂喜的眼眸中,浮现丝丝柔情。
“……做你女儿。”兰诺继续道,“这是她唯一的要求。你说,这种买卖,天会不会答应?”
释南站在寒风中,木了。
兰诺拍拍释南肩膀,“不要对她动怒,你现在又打不过她……这样吧,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我把力量给你点……你不用感谢我,记我这个人情就行了。”
荧光微闪中,兰诺用手一推,“去吧,下面在等你签字。”
释南转身,牙关紧咬,怒意滔天。
女儿,下辈子当女儿,还是唯一的条件。
嗯,他突然觉得,打一架是解决不了问题了。这,得打一辈子。
番外百鬼林记事
夏日,午后的阳光很是耀眼。只是,那阳光的热量在照进百鬼林的门窗后,自动消失。只余下光亮。
清水依在前台,眼睛盯着面前有电脑,微弱的蓝光打在脸上,像是蒙了一层薄纱。
左手轻扶键盘,右手滑动鼠标。浏览几眼页面,把十指悬在键盘上。几秒,眉心一颦,又气馁的放了下去。
十个月,整整十个月她没能再写下一个字。
小说的构思在脑子里清晰可见,各种情节像电影一样在脑海深处流动。仿佛,只要她一抬眼。那些精彩片断就能映射到对面的三生墙上一样……
可,她写不出来。
准确的说,不是写不出来,而是,心中某个地方被挖了一角,让她丧失了把故事描述出来的勇气……
临近下午二点,一群呼天喊地的年轻男女从第十九层地狱狂奔而出,尖叫连连。
十秒钟后,为首的男人声音止住,看向清水,“这是哪,你是谁?”
一个女孩躲在男人身后放声大叫,“鬼,鬼啊!”
清水柔柔一笑,“恭喜几位,通关了。我是百鬼林的前台。清水。请把眼镜放回原处,按顺序离开,谢谢配合,期待您下一次光临。”
“这……”后面刚刚叫的最大声,鼻涕眼泪横流的一个女孩问道,“就结束了?我们才进去多久。就结束了!你们这设计不合理啊,怎么也要让我们玩过瘾了啊……”
“这位小姐还没玩过瘾吗?”清水查看监控,淡然笑道,“已经两个半小时了,时间拉的再久,不仅精神上受不住,体力也会不支……几位,在高潮处嘎然而止,才能回味无穷不是。”
画面上,这个说没玩过瘾的女孩全程尖叫,屡屡骂设计不人性太吓人,还不停出状况给队友拖后腿……
其余几个人没说什么,相互看了眼吓的怂样后,大笑出声。
清水盯着他们放回眼睛,在一个女孩说这眼镜设计挺特别。能不能送她一幅时,清水轻移两步,站在淡蓝色的灯光下,阴森森的一笑,“可以,只是,你不怕晚上看到它吗?”
那女孩顺着清水的视线一看,妈呀一声扔下眼镜跑了。
头顶的秋千上,赫然坐着一个穿着红色裙子,七窍流血的女鬼。
清水扫过去,一个冷颤从心底打起。女鬼背上贴着符不能动,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往下一翻,“半年了。你还怕我……”
“别说半年,就是一年,我该怕你还是怕。”
“可惜哦,”楼梯上,龚叔抱着个粉嫩嫩的小娃娃走下来,“可惜叔现在不炼魂了,不然哪用往这只厉鬼身上贴符?让它四处飞就行了,也伤不到你。”
一岁半的小娃娃正是学说话的时候,听她老子说完,举起一双白胖胖的小手边拍边笑,“打飞,打飞。”
随着龚叔走到奈河桥,楼上又走下来几个人。分别是慕容,纪浩然,柳叶青,释南,曾叔。
五个人边走边聊,神情时而凝重时而轻松。
陆明的公司和百鬼林挂了勾,眼下正研究着往别的城市发展。一个捉鬼公司想打入一个城市的阴阳界不容易,可一个以娱乐为主的鬼屋想打进去就容易多了。
百鬼林扎了根,余下的事儿自然好发展。只是,在用真鬼假鬼上,几个人产生了岐意。
真的吧,抓眼球不说,在装修上也省事很多,就是安全系数低了些,毕竟现在不能炼魂了。假的,就要靠布置还增强效果了,而且为了保持新鲜度要经常换,这算起来是笔不小的开销……
这事不急于一时,所以几个人没研究出什么名堂来也就不研究了。反正,最后以陆明的决定为准,论算计利弊,眼前这些人揉巴揉巴加起来,也没有他一个人算的清。
走到前台,曾叔手把在门把手上,回头对释南道,“陆明那边我再去劝下……只是,你师弟那里你真不管了?”
那学校可马上就凑齐十二只厉鬼了。
他倒是有心出手帮一帮,可苏青柠把话给陆明递过去了,说所有人谁也不行插手这事儿,就让她亲师弟借这事儿好好炼炼手。
只是,这事是一个才刚满十六岁,连毛儿都没长齐的毛小子能摆平的?
“不急,”释南轻声一笑,“等我和他师姐商量商量再说。”
真是惯的越来越没样,竟然敢抱孩子回娘家。这要是不好好说道说道,天长日久还不得翻天?
正好打一架,顺便把九安的事儿给办了。
媳妇不听话,多半是皮痒了!没事,打一架,松松筋骨就好了。
“行啦,别打了。”龚叔拉长了声音,道,“家电换几次了?就不怕吓到孩子?”
慕容手中缺了珠子的算盘一晃,呵呵笑道,“哪会吓到?他们俩要是一天不打一架,孩子得寻思今天咋没耍猴儿的。”
释南一脚飞过去,踹在慕容屁股上,“闭嘴,滚回你家老宅去!带着纪浩然,再也别回来了!”
慕容撞门而出,把曾叔甩到了一边。没气,他在门外站稳,对释南笑了,“鬼节走。”
“鬼节?”纪浩然横起手表扫一眼,走出门去,“没两天了……爷爷让回去的?”
慕容嗯了声,和纪浩然并肩走远。
柳叶青来到阳光下,回头笑道,“曾叔,今天我不和你一路,你打电话让袁可调车吧。龚叔,我先走一步了。”
“这才几点?”龚叔笑道,“还没到下班的点儿你就急着去接?”
“那是。”柳叶青头也不会的笑道,“慕容给算的姻缘能错了?我得抓紧着点。”
释南晃了下钥匙,笑了,“行了,别叫车了,我送你们吧。”回过头,他对站在前台处一言不语的清水道,“下午还有客?”
清水摇头。
假期,来报名来玩的人虽多,苏青柠却每天只定出去三场。
释南轻嗯一声,道,“那你也早点回去吧,鬼有阴气,时间久了你受不了。去陪陪你苏姐?”
“我胆小。”清水忍笑,“怕你们打架迸身上血。”
走远的几个人大笑起来,连一向板着脸的曾叔也是忍俊不禁。
一晃神的功夫,一行人三三两两走出百鬼林。清水靠在前台处,看着炎炎烈日下他们成群结伴的身影发待。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打入到这个圈子里来了。
那么近。
一抬头就能看到他们的笑,说让人匪夷所思的事。
那么远。
她,没了落苏,什么本事也没有又什么也不懂,根本没法融入其中。
这,她并不在意。她在意的是,落苏去哪了呢?
清水看着电脑发呆。状华司扛。
明明上一刻还在,可醒来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不是说,落灵不是鬼,没有灵魂,不会那么轻易死吗?
可,为什么突然之间就……
“还不走?”一只白猫从楼顶上一跃而看,看了眼清水,找了个哈欠,“你不走那我走了。”
清水点头,马开心低鸣一声,女王大人从不知名的地方窜出来,和马开心并肩出了百鬼林。两只猫一只纯黑,一只纯白,相伴走在阳光下,说不出的和谐。
清水看着马开心和女王大人的身影一直走到不见,长叹一口气,收拾东西出了百鬼林。
红绿灯处,一辆汽车逆道而行,疾驰而来!
清水恍惚,当发现时,车已经行到面前。就当她惊呆之中,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突然被一只手拽住后退几步。
那辆车呯的一声碰到安全台上,不动了。周围正在等车的人群躁动起来,纷纷上前去看热闹。
清水捂着胸口站了好一会儿,小脸煞白。
当一个人把她掉在地上的背包捡起来递到眼前时,她才反应过来说谢谢。
头一低,几根发丝从洁白如玉的脸颊滑落,眉心带着无尽的歉意。
头一抬,清澈的眼神看向救命恩人,视线一定,愣住……
这相貌,这眉眼,这说话的语气……
清水的救命恩人把包被塞回到她怀里,说了句不客气后转身就走。
清水从后面追上去,拦在男人面前,“落,落苏,落苏……”
男人一笑,回道,“……我,不叫落苏。”不等清水说话,又道,“我叫苏落……你是怎么认识我的?””
“苏落?”清水眼眸睁大,里面说不清是欣喜还是不解,“怎么会,怎么会是一模一样……”
苏落没再理清水,而是在红灯变换时,混在人群走向了另一方。
清水两步跑过去,跟在身边笑道,“落苏,我叫清水,为了感谢救命之恩,我能请你吃饭吗?”
一模一样,一模一样!
“苏落!”男人回头更正。
“嗯嗯,记住了记住了,”清水弯眸,笑的好看,“落苏,你喜欢吃什么?”
“是苏落!”再次更正。
“好的好的……落苏。”
“……你开心就好。”一叹,认命。
“落苏,我和你说哦……”
“别急,慢慢说,我听着。”
完)
完结感言
我是完结感言,阿懒写的东西我给她自动屏蔽了。
想看吗?
想看吗?
刮,用力。
刮出密码输入,就能看到了。
刮不出来?哼哼,你不真心看嘛。反正也是完结感言不是正文傲娇脸)
等你们哦傲娇脸)
骂我的这辈子和下辈子都没jj没咪咪,就这么和天愉快的决定了。)
释南番外(1)讨论
办公室里,坐在办公桌后面男人抬起腕表看了眼时间。
下午二十八分钟。
距离下一个预约患者,还有二分钟的时间。
他松松领带,拿起助理送起来的资料扫了一眼。
所咨询问题是……
从业近十年,在行内颇有名气的严医生坐直了身子,凝在文字上的目光微微一动。
门被敲响,助理的声音传进来,“严医生,释先生到了。”
严医生出声许可,门打开,助理带着一个穿着一身黑色休闲装的男人走了进来。
五观刚毅,眉眼很浓。目光在室内扫了一圈,定在了严医生的身上。
严医生背脊一凉,像是被这目光看穿了一样。他稳稳心神,轻咳一声站起身,男人去一侧的会客室。
会客室布置的很简单。
东墙一排书架,西墙处一张治疗椅,正中间是两张单人沙发一张茶几。除此之外,再没别的大件家具。
色调很柔和,午后阳光洒进来,说不出的温馨静谧。
茶几上摆着一套茶具,右侧摆着一只小小的沙漏,和两只装着风景照片的相框。
两人坐定后,助理送上两杯温水。
透明的水在透明的杯中轻晃,把光束反射到书架的玻璃上。
严医生拿起资料又瞄一眼,对拿起水杯喝了一口的释南轻声道,“释先生所咨询的问题……”
声音一顿,没有继续下去。
“我……”释南放下水杯,略略停顿。抬起头正式眼前带着金丝眼镜,周身带着平合气息严医生,“我强暴了我深爱的女人,我要怎样做,才能让她不害怕我,躲着我?”
严医生盯着手中那页纸,挑眉,“你确定你所说属实?”
释南点头,眼中带着肯定,“我来寻求解决问题的方法,不会说谎。”
“虽然,我们这一行业有为咨询人保密的条例。可,”严医生道,“释先生,你所做所为是犯罪。我有权……”
释南眉头深皱,从兜里摸出烟叨在唇上。‘咔嚓’一声,香烟味四处飘散开来,“你身后跟着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十五六岁。它来和你要一个答案……不信?她耳下有一颗痣,左脸,”释南在自己左脸上指了下,“有一道细细的疤。”
严医生脸色因释南寥寥几句话而微变。
他靠在沙发上,半天没有说话。
释南身子微微前倾,把手中的烟盒从茶几上滑过去,道,“做个交易。你,解决我的问题。我,解决你的问题……它这么缠着你你倒是不会死,只是,怕是这辈子都不会有后。”
严医生看茶几上滑过来的烟盒,喉结动了两动。
“不强求。”释南起身,用手扫了扫衣襟,“我的问题,换个医生就行。至于你的……”
严医生抬抬手,指着对面的沙发,笑了,“释先生,请坐。这买卖,我做。”
释南重新坐下,“从今天开始,这只鬼不会再缠着你不放。”
严医生拿出一只录音笔放在茶几上,让释南把烟掐死,道,“释先生,我们现在开始……你所深爱的人,叫什么名字?”
释南抬眼,停顿两秒,“我不会告诉你她的名字,我不想让她的名字和强暴两个字连在一起,出现在任何地方。”
他受不了,每每想起这件事,都恨不得把自己凌迟。在这种心态下,怎么可能会让别人放在嘴边去说?
严医生看了释南,下定语,“你很爱她。那,事情是怎么发生……”话说一半,严医生把手中的笔放下,轻笑,“这样,我们先随意聊聊。你,和你所爱的人,是怎么认识的?释先生,如果你什么也不告诉我,我又要怎么帮你?”
释南靠在沙发上,十指互插,“六年前,一个雨天……”
“六年前?”严医生看了眼资料,“同学?”
“不,我比她大两岁。当时她在念高中,我们在医院相遇……”
释南不再说话,一直冷的眼眸,有了丝丝温度。
暴雨中,那个头发短的像是狗啃的一样的女孩,踮着脚对一个快速飘远的鬼魂大叫等等我。
当即,他眼中一亮。
阴阳眼。
他以为,世界上只有自己一个。没想到,能遇到一个同类……
“一见钟情?”严医生适时出声,“她,一定是个非常优秀,很漂亮的女孩。”
释南笑出声来,“一见钟情?没有,我们相遇并不好,当时她给我的感觉是,嗯,这姑娘是个傻逼,我得离她远点,不然会被传染。”
严医生被逗笑,“你对她的第一印象,让我挺意外。”
“她和优秀不沾边,身边总是大麻烦小麻烦不断。”释南喝口水,继续说下去,“我初次帮她,是想着,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我的同类,可千万别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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