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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李菊萍作死 不行,她得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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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认购证销量出来后, 叶家姐弟都松了口气,想着第二天就是除夕,都着手准备起来。
    这是父亲去世后,他们姐弟三人一起度过的第三个春节。
    前两个春节, 他们家都没什么喜气, 九零年那会不用说, 叶父去世才半年, 三人都没有彻底习惯,出去看到外面喜气洋洋,回来看到墙壁挂着的父母遗像, 眼泪没下来都算好的, 哪有心思过大年。
    去年春节稍微好点,一年半过去, 姐弟三人都已经接受再没有父母嘘寒问暖的事实, 年前也特意采购了不少东西,就是为了让这个春节过得不那么惨淡。
    但年三十当天,他们大伯小叔带着爷奶遗像上了门, 大哭特哭他们在乡下赡养老人多辛苦,又哭叶父去得这么早,留下几个半大孩子太狠心。
    去年过年不是他们第一次带着爷奶遗像上门,叶父刚去世那会,他们来得更频繁。至于来的目的,说得再天花乱坠, 其实也只是为了分叶父留下的遗产。
    说来好笑,李菊萍因为惦记着叶家的房子,每次叶大伯他们上门,她都是最着急的那个, 又是安排人去通知厂领导,又是喊人去报公安,还跟叶大伯他们吵了好几架,把人骂得狗血淋头。
    所以叶父刚去世那会,叶兵叶芳都以为李菊萍是好人,却没想到等叶大伯他们不再露头,她就图穷匕见了。
    因为最后一次上门,叶大伯等人被公安带去派出所教育了一番,所以灰溜溜回去后,他们一年多没再上门,叶薇以为他们是终于消停了。
    结果去年年三十,叶薇姐弟刚吃完中午饭,叶大伯他们就卷土重来了。
    等他们哭完一问,叶薇才知道原来是她大伯家的堂哥谈了对象,结婚要新房要彩礼,他们一家都在乡下种地,拿不出这么多钱,就又打上了叶父抚恤金的主意。
    叶三叔的情况差不多,子女都长大了,女儿也就罢了,儿子娶老婆却要花不少钱,叶树朋的抚恤金和单位的福利房吊在面前,他很难不心动。
    虽然当初被公安带走训了一通后,他们知道因为爹妈去得早,所以就算走法律渠道,他们也拿不到叶树朋的遗产,再怎么闹也没有用。
    但这话进了他们的耳朵,就变成了闹还有一丝机会,不闹那就真什么都得不到了。
    而且那一年多的时间里,他们兄弟也复盘过以前去闹事的经历,觉得当初会被公安带走,都是因为他们太直接了。
    所以这次过年,他们把爹妈的遗像也抱来了,心想叶薇三姐弟眼里再没有他们这些长辈,总不能把爷奶的遗像也送进派出所吧?
    真敢这么做,他们就等着被人戳脊梁骨吧!
    叶薇不怕被戳脊梁骨,叶树朋去世后,为了保护姐弟三人的利益不被侵害,她没少得罪亲戚,还有李菊萍这样的邻居,更没少被人在背后骂过。
    她对爷奶也没什么感情,老头老太太都是老思想,重男轻女得很。
    以前叶树朋夫妻带着他们姐弟回老家,好吃好喝的都是叶兵和她那些堂哥堂弟的,她和叶芳以及堂姐堂妹们只能在旁边干看着。
    要不是她爸妈知道后,立刻带她和叶芳去小卖部买了零食,她当时就要闹了。
    从那以后,叶薇就不怎么愿意回老家了,偶尔回去了,也会带着弟弟妹妹造老头老太太的反,气得他们跳脚。
    所以爷奶去世时,叶薇只是小小的伤感了一下,没有特别伤心。
    而等到叶树朋去世,叶大伯叶三叔带着人来闹事,对于爷奶去世早这件事,她心里就只剩下庆幸了。
    叶老头夫妻都去世了,叶大伯叶三叔都敢盯上她爸留下的抚恤金和单位福利房,如果爹妈还活着,两人不得连叶家的工作都盯上?
    而且叶老头夫妻向来偏心,觉得叶大伯叶三叔一直在乡下照顾他们,日子过得辛苦,而叶树朋早早进城安家,享了一辈子福,就应该全方位地照顾哥哥弟弟。
    叶薇还小的时候,老头老太太还提过让叶树朋把她和叶芳送回老家,再把堂哥堂弟接到城里养的主意。
    因为叶树朋夫妻不肯答应,老头老太太气得说再也不认他这个儿子,让他有本事不要再回去。
    之后两年,叶树朋果然没有再回过老家。
    最后是叶大伯进城劝他,说自己绝对没有让他帮忙养儿子的想法,还说爹妈已经后悔了,叶树朋才勉强和父母缓和关系。
    偏偏父母也是第一顺位继承人,所以叶薇觉得,如果叶老头和老太太活着,他们姐弟肯定无法顺利继承叶父留下的全部遗产。
    房子还好说,这是单位福利房,机械厂不同意,叶家人住不进来。工作也还好,把工作给叶家其他人,机械厂就要给叶家姐弟发生活费,但把工作给叶薇,她有扶养弟妹的义务,可以省掉这笔钱。
    但抚恤金和存款,他们肯定要分走不少。
    所以叶大伯等人以为带着老头老太太的遗像来,就能阻止叶薇把他们送去派出所真是多想了。
    可叶薇也知道,把他们送去招待所这事治标不治本。
    因为他们有血缘关系,所以只要不闹出命案,大多数公安在处理纠纷时都会以家事论。何况叶大伯等人只想要钱,没想过动手,就算报警把他们送去派出所,他们也顶多是被口头教育几句。
    叶大伯等人常年在乡下,第一次进派出所被口头教育,自然是两股战战,回去后好长时间才缓过来。
    而等他们缓过来,发现自己进了趟派出所其实没什么损失,胆子就会再次大起来。然后每进一次派出所,被口头教育一次,效果就会打一次折扣,直到报公安再也无法吓唬到他们。
    所以看到他们上门,叶薇没有直接报公安,而是把人迎进门,好茶好水地招待几人。
    叶大伯和叶三叔见叶薇这么上道,再想到去年他们几次上门,出面跟他们对骂,把他们送去派出所的都是隔壁李菊萍,心里更觉得她们姐弟软弱可欺,说话也没了顾忌,开始指点江山。
    他们先说自己有儿子要结婚,让叶薇姐弟出钱。
    叶薇表情纠结犹豫,最后嗡声应了。
    他们听后立刻得寸进尺,说他们姐弟就三个人,住快五十平的房子多可惜,又诉苦说乡下日子不好过,长子想出来打工,打算长期借住他们家。
    叶薇看看他们身后站着的堂哥堂弟,红着眼眶点了头。
    叶大伯见状眼睛一亮,再接再厉说叶薇一个丫头片子,迟早是要嫁出去的,怎么能一直占着叶家的工作,应该把工作让给堂哥。
    叶薇张大嘴巴,不敢置信,然后偷偷看一眼叶三叔,一脸为难地说工作只有一个,她却有好几个堂哥,该把工作让给谁呢?
    叶大伯当即就说自己大儿子是叶家的长孙,工作应该给他。
    叶三叔一听就不乐意了,觉得都新社会了,长孙又不比其他人精贵,凭什么工作该给他啊,立刻说大侄子游手好闲没长性,应该把工作让给自己勤劳肯干的长子。
    叶大伯当然不干,说你刚才还说让长子住进来,现在又想让他接工作,怎么什么好事都是你儿子的啊!
    叶薇便插话说家里这房子是单位的,而机械厂只让单位职工住,如果她把工作让出去,就要把房子还回去,而她那接班进厂的堂哥只能等重新分配。
    所以他们要了工作房子就没了,要住进来她就不能把工作让出去,具体要哪个,他们得商量好。
    叶三叔听后想房子是单位的,就算自己儿子住进来,不是机械厂的职工恐怕也很难从叶薇姐弟手中将房子抢到手。接班就不一样了,虽然短期内得不到房子,但能慢慢排队等分房,而且进了国营厂,户口就能迁过来,可比在乡下好多了。
    于是立刻改变主意说要工作,并说自己儿子老实本分,进了机械厂后肯定不会不管叶家姐弟,把工作给他更有保障。
    叶大伯气死了,心想明明是我先说要工作的,你这么说什么意思?就跟叶三叔吵了起来,两人的利益联盟瞬间瓦解,开始口吐芬芳,互翻旧账。
    越翻旧账,两人就越恼火,然后两人就打起来了。
    他们儿子看他们打起来,也都袖子一撸,开始干架。
    叶薇和叶兵穿梭其中,偷袭了好几个人,然后再把锅甩出去,激化矛盾。直到有人头破血流,她才拉开门出去喊不好了,拜托邻居报警。
    最后被打破头的去了医院,其他人都进了派出所。
    虽然没人发现叶薇和叶兵加入了混战,但他们姐弟是房子的主人,所以也跟着去了派出所。
    到了派出所,一行人先交代姓名身份,再交代打群架的原因。
    叶大伯和叶三叔人生第二次进派出所,有些不太自在,交代起来支支吾吾,不怎么好意思说。
    叶薇却没什么顾忌,把他们上门后说的那些话一五一十都交代了。
    她交代的时候,叶兵就在旁边扮白脸,痛骂叶大伯叶三叔黑心烂肺,看他们爸爸去世就合伙来欺负他们姐弟。
    叶芳则在旁边哭,适时透露他们爸爸是为了挽救国家资产牺牲的。
    派出所的公安年三十还在值班,心情本来就不怎么美妙,再听叶薇姐弟的这一番唱念做打,看叶大伯等人眼神就更不善了。
    再考虑到这是群架,还有人进了医院,直接把几人给拘留了,就算叶三叔说他是伤者父亲,愿意和解也没用。
    进看守所呆了几天再出来,叶大伯和叶三叔兄弟关系彻底破裂。
    没了狼狈为奸的兄弟后,两人就算再惦记叶树朋留下的遗产,也不敢轻易上门了。
    他们只是去看守所待了几天,出来后老家那些人就都把他们当成劳改犯看待了,还有人传他们二进宫,再去闹事万一钱没要到又进一次橘子,那不成三进宫了?
    不成不成,他们都五十多岁的人了,可丢不起这脸。
    因此,去年除夕虽然出现了插曲,但能把叶大伯和叶三叔等人送进监狱过年,晚上吃年夜饭时,叶薇姐弟都挺高兴的,碰杯都比前一年响亮。
    今年姐弟三人算是彻底从父母接连去世的阴影中走了出来,理论上来说,今年春节应该过得比前两年更喜庆。
    但就那么不凑巧,机械厂经营出现了问题。
    一星期前,叶薇还在发愁机械厂来年的经营状况,如果越来越差,她是要去饭店端盘子还是去拜杨倩为师,自然没什么心里为过年做准备。
    直到年二十九看到认购证的最终销量,和字幕上说过的一般无二,她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下去,大手一挥带着弟弟妹妹去了城隍庙买年货。
    本来在叶薇的想法里,年货其实是次要的,家里鸡鸭鱼肉都有,因为年纪辈分都不大,过年也没什么人会来他们家拜年,瓜子花生准备个两斤,自己嗑嗑就算了。
    她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想给自己和弟妹各买一身衣服,过年穿新衣嘛。
    但不知道叶薇是太久没去逛街还是怎么回事,今年的衣服贵的她难以下手,去年过年她还在城隍庙买到了一件一百出头的呢子大衣,今年稍微厚实点的外套就直奔两百去了。
    想每人一身衣服,她手里剩的那点钱全花了都不够。
    而她手里那些认购证说不定要到三月份后才能变现,手里剩的这几百不只是他们姐弟三个的过年费,还是未来一个月的生活费。
    就算每人一件外套,买完接下来一个月他们也有喝西北风的风险。
    所以商量过后,姐弟三个决定放弃衣服,反正他们以前买的衣服都没坏,过年将就一下没问题,等把这一个月熬过去,认购证中签后挣到钱,他们想买几件衣服都行。
    于是一圈逛下来,三人就买了两斤瓜子花生,再加两斤苹果橘子。
    到了除夕这天,姐弟三人穿的都是旧衣服。
    大院里绝大多数人看到他们的穿着后,并没有觉得哪里有问题。
    虽然改开后因为物质日渐富足,生活水平蒸蒸日上,人们开始讲究起了过年穿新衣,但今年不是特殊情况吗?
    机械厂经营遇到困难,拖欠了几个月工资不说,每年都有的过节费都停了,原本说好先发一个月工资给大家应急,结果到手现金只有半个月的数。
    那些双职工家庭还好说,两人到手工资凑一凑,也能过个安稳年,但家里有且只有一个工人的就难熬了。
    往年日子再困难,到过年他们都会应景给自己或者孩子买身新衣服,今年别说买新衣,年夜饭上的菜品都舍不得多准备几道。
    所以大院里像叶薇姐弟这样穿旧衣服的不是少数,大家见了发愁都来不及,哪有心思嘲讽别人生活拮据?
    但另类也不是没有,比如李菊萍,她在发现叶家姐弟身上穿的是旧衣服后,就没少在他们面前说风凉话。
    说起李菊萍,她这几天过得可谓春风得意。
    那天中午答应帮杜丽和孙勇牵线后,下午她就去找了那亲戚,问他还收不收认购证。
    答案是不收。
    她那亲戚虽然炒了几年股,但一直起起伏伏,总体来说赚的不多,单位又早发不出工资了。
    所以哪怕因为炒股经历对认购证的了解比一般人多,却又因为心里对认购证能不能赚钱这事存疑,一直没能下定决心去买认购证。
    直到那次在饭桌上碰到李菊萍,听到她的抱怨,意识到也许能以低价从她手里收到认购证,才试探着提出了建议。
    第一次销量不佳的新闻出来后,他本来都打消了念头,但李菊萍一直缠着他,他又刚从股市赚了点钱,心里还存了那么点念想,犹豫过后还是答应了。
    可李菊萍再上门,手里拿着十五份认购证,说是随便他开价,可他上午刚以每份二十三的价格从她手里收到了五份认购证,才一个中午过去,价格总不好开得太低。
    而他收了李菊萍的认购证后,心里已经有点后悔,哪还愿意当冤大头继续入手十几份认购证。
    再想到李菊萍的磨人功夫,为了能将她赶紧打发走,他拒绝后说道:“虽然我不准备再收认购证,但说不定其他人愿意要。”
    李菊萍一听便问什么人愿意要,问他能不能帮忙牵线。
    但她那亲戚懒得费功夫,便说:“交易所外面有个自由市场,以前很多人会在那里交易股票和过去券,你可以去问一问,说不定有人收认购证。”
    为了能顺利打发李菊萍,他还给她画了个详细的地图,免得她到了交易所找不到地方。
    李菊萍又不傻,自然看出了他的意图,确定他真不收认购证,只好带着线路图离开,准备回去后告诉杜丽和孙勇事情没办成。
    什么?
    她为什么不去自由市场寻找买家?
    答案还不简单吗?
    她都不知道证券交易所大门朝哪边开,就算有亲戚给的线路图,找过去肯定也要费一番功夫。
    要是去了能找到买家也就算了,万一费这么大劲找过去,却没人肯收认购证,或者说有人收但价格很低没赚头,她岂不是亏大了?
    可到公交站后,李菊萍又想起了当着叶薇面夸下的海口,觉得不能就这么回去。
    多丢人啊!
    又想如果她帮杜丽他们把认购证卖了出去,说不定认购证的价格再跌下去,叶薇也会低声下地来求她帮忙。
    到那时候,她开口要租叶家的房子,叶薇能好意思拒绝?
    再退一步,要是叶薇不肯向她低头,等她手里的认购证变成废纸,她再把愿意帮忙叶薇却不领情的事往外一说,叶兵叶芳知道了心里能没疙瘩?
    到那时候,她再出面分化他们姐弟,岂不是轻而易举?
    想七想八后,李菊萍坐上了去证券交易所的公交。
    到了交易所,李菊萍非常顺利地按照亲戚画的线路图找到了自由市场,而市场里的形势比她想象中好不少。
    收认购证的人不算多,只五六七八个,但每个人要的量都不少,几十上百份都能吞下。
    而且认购证销量不佳的新闻才刚见报,价格跌得没那么厉害,每份只比她卖给亲戚的便宜两块钱。
    李菊萍火速跟人敲定交易,然后就坐车回了机械厂。
    到机械厂站下车后,李菊萍本来是想直接去找杜丽和孙勇,告诉他们这个喜讯的,可刚走到六十八号楼下,她心里有了些想法。
    为了帮他们两个牵线,她辛辛苦苦跑了一下午,待会还要再去一趟交易所,来回车费又是一块四,他们两顿饭就想把她给打发了?
    这也太便宜他们了!
    不行,她得抽成!
    等到了杜丽和孙勇面前,李菊萍就跟他们说认购证跌价太快了,上午还能卖二十三呢,下午就降到十八了。
    她费尽口舌,口水都快说干了,她亲戚找的买家才勉强愿意每份加一块钱,以每份十九的价格收他们手里的认购证。
    杜丽听了有些犹豫,她以为才一个中午,认购证价格就算下跌,每份也就比李菊萍上午卖的价格便宜一两块钱,可李菊萍开的价都差四块了,有点超出她的预计。
    孙勇却觉得才一个中午就跌了四块钱,再拖下去赶紧得了,连忙表示同意以这个价格卖掉认购证。
    杜丽见孙勇同意立刻慌了,又有李菊萍在旁边说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点头同意卖掉认购证。
    完成交易后李菊萍在心里算了笔账,她帮两人卖了一共十五份认购证,每份抽成两块,一共抽成三十。期间她做了五次公交,每次车费七毛,一共花费三块五。
    最后算下来,就这两笔生意,她净赚二十六块五。
    李菊萍瞬间打开了思路,想既然帮人牵线这么赚,那她能不能一直干下去?然后她就开始忙活起了劝人卖认购证的事。
    只是机械厂的职工们嘴上虽然都说用认购证抵的工资打水漂了,可要说大家心里没存一点念想,那是骗人的。
    所以李菊萍上蹿下跳得虽然厉害,但认购证彻底截止销售前,大院里愿意卖掉认购证的并不多。
    尤其是六十八号楼住着的二十一户,更是只有不到四分之一的卖了认购证,其中还包括孙勇杜丽两家,以及认购证刚发下来便将其转手的吴家。
    其他住户也不是完全不动心,但看囤了一百份认购证的叶薇巍然不动,心里希望的火苗就迟迟无法熄灭。
    而且李菊萍压价实在太狠了,帮孙勇杜丽卖认购证的时候,她每份还只收两块中介费,到后面帮别人牵线,一份要吞掉六七块钱。
    再加上认购证价格持续下跌,扣掉她的抽成,大院里这些人只能以每份十块出头的价格出手。
    每当有人问认购证价格为什么会跌得这么快,她就会说“我怎么知道,不想卖你找别人啊”。
    如果真以十二三块的价格卖掉认购证,他们一份就要亏十七八。反之如果把认购证留在手里等抽签,要是运气好中了,不说能赚钱,回一半的本也不难。
    问题在于要是没中,买认购证的那三十就真打水漂了。
    可想到认购证出手就没有反悔的机会,大院里许多人都难以下定决心。
    只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认购证正式截止销售第二天他们就慌了,因为当天《沪市日报》刊登了“认购证仅售出207.7万份”的新闻。
    两百零七万份是什么概念?
    上一年沪市常住人口一千三百万出头,每人买一份认购证都能冲出一千多万的销量。
    再退一步,如果每人限购一份认购证,这数据也算过得去,按比例也有近六分之一的人购买了。
    但是!认购证是不限量的啊!
    比如叶薇,她一个人就买了一百份认购证!
    更不用说沪市好几家单位和机械厂一样,用认购证来抵应发给员工的工资或者奖金,且这些单位基本都人手两份认购证。
    还有那些听说消息,特意从外地赶来的职业股民,他们一出手都是几百上千份认购证。
    这么一算,买认购证的人有五十万都算多的。
    虽然理论上认购证销量越差,中签率就会越高,但已知全年新发行的股票只有十几支,且每支股票发行多少股是未知数,所以就算认购证销量只有两百万,也不能证明中签率一定能高,大家一定能挣钱。
    而大多数人更认可一句话,即人人争抢的不一定是好东西,但没有人抢的绝对不是好东西。
    这则新闻一出,原先那些觉得李菊萍压价太狠,而不肯转手认购证的人都坐不住了,纷纷上门求她帮忙。
    李菊萍也是万万没想到,昨天她上赶着帮人牵线,大家还对她爱答不理的,结果今天一觉睡醒,她就变成香饽饽了。
    从年二十九报纸上市,吴家宾客就没断过。
    那些上门的还都没空着手,这个带着水果罐头,那个提着糕点白酒,最抠门的也要拿两包瓜子花生来给李菊萍夫妻拜年。
    说是拜年,实际上都是来求李菊萍帮忙牵线卖认购证的。
    李菊萍这人向来贪心,之前愿意卖认购证的人不多,她一份认购证都要抽成六七块,这会大家都上赶着求她帮忙,自然不会心软,很快把价格压到了七八块。
    就这样,她还觉得不够,对每一个上门求帮忙的人诉苦说:“你不知道,我这几天真是头都要大了,之前有人收认购证的时候,我一问一个不吱声,现在那些收认购证的都回去过年了,大家却都改变主意求上了门。可我就这点人脉,这么多人哪里帮得过来,只怕帮了这一个得罪那一个。而且收购价多少不是我能决定的,要看买家的态度,到时候收购价格不同,我更里外不是人。”
    找她帮忙的人急着把认购证卖出去,听她这么说自然连忙表态,说只要能出手,不论价格多少他/她都愿意,绝不会怪李菊萍。
    每每听到这里,李菊萍都会缓和语气:“我知道厂里几个月没发工资,你家里日子难熬,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找个好买家,争取把价格谈高一点,但这事你知我知就行了,别到处跟人说,不然走漏风声都来找我,我可帮不了你了。”
    来找她的人闻言自然心里一喜,个个拍着胸脯保证:“你放心,我一定守口如瓶。”
    这么一通操作下来,过年这几天李菊萍可以说赚得盆钵满溢,再看叶薇三姐弟过年连件新衣服都舍不得买,以两家的关系自然要好好嘲讽一番。
    叶薇没搭理李菊萍的嘲讽。
    说实话,她看到现在的走向也是挺惊讶的。
    本来她以为李菊萍把吴兴手里认购证卖掉,再帮杜丽孙勇牵个线就差不多了,等认购证价格涨上来,不仅吴家要散,孙杜二人肯定也要恨上她。
    却没想到李菊萍比她想象中更能折腾,得罪三个,哦不应该是三家人不够,居然在大院里干起了帮人牵线卖认购证的活。
    牵线也就算了,你情我愿的买卖,就算日后通过她卖认购证的那些人后悔,也只能怪自己定力不够,怨不到她身上。
    可她倒好,竟然从中抽取高额佣金。
    好吧,李菊萍抽取高额佣金这事是叶薇猜的,对外她都是说自己看在街坊邻居的份上才帮忙,一分钱都没赚过,连路费都是自己贴的。
    大院里不少人信以为真。
    但叶薇跟李菊萍斗智斗勇近三年,哪能不了解李菊萍啊,这就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她会发善心无偿帮忙?
    太阳从西边出来都不可能!
    何况都年初五了,从吴家离开的人还一个个唉声叹气,明显李菊萍给他们开的价格仍在低位,一看就有猫腻。
    虽然认购证销量出来后,机械厂大院里的人都觉得完了,但那是因为他们不炒股,对这方面了解不多。
    叶薇相信,那些经常炒股的,或者有远见的,看到新闻后肯定知道认购证大有赚头。之前没买,或者少量购入认购证的,可能会陆续购入认购证。
    刚开始这样有远见的可能没那么多,而且正好卡在过年的关节,大家都在忙,出来收认购证的不多,所以过年那两天认购证价格一直在低谷。
    但年初五那些摆摊做小生意的都出门了,何况是那些从认购证上看到商机的人,肯定早已坐不住,到这时李菊萍还说认购证价格在跌,就有点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所以就算叶薇没去过自由市场,不了解认购证的具体价格,也基本能断定李菊萍这几天没少赚钱。
    这钱要是她光明正大挣的还好说,但大院里这些人明显是受了她的蒙骗,他日真相暴露,且认购证的价格暴涨,这些通过她卖认购证的不得恨毒了她?
    到那时候,李菊萍在大院里能不能待得下去都是问题。
    李菊萍不知道叶薇认定她迟早翻车,只觉得她不搭理自己都是酸的。
    至于叶薇在酸什么,鉴于她对外都说自己不挣钱,李菊萍觉得叶薇八成是在酸她人缘好,过年这几天不停有人给她拜年送礼。
    再想到自己几天挣了过去几年才能攒下的钱,李菊萍整个人都是飘的,每天吃完晚饭回到房间,第一件事就是数钱。
    这天晚上李菊萍数着钱,突然听到吱呀声,瞬间警醒抱住钱扭头望去,就看到吴老头从外面走了进来,气恼道:“你进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吓我一跳。”
    吴老头神色讪讪:“我也没想到你没栓门。”
    李菊萍这才想起,她刚才进来的时候太急忘了栓门,便没好气道:“进来吧,锁好门。”
    “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家里又没外人。”吴老头栓上门,走到李菊萍身边坐下问,“今天赚了多少?”
    李菊萍没回他后面的问题,轻哼一声道:“走廊都是通的,没锁门外人想进来可不难,再说了,家里是没有外人,可盯着我挣的这些钱的人还少吗?”
    李菊萍和女儿关系不好,大女儿早些年下乡了,八十年代中回来过一次,但被她以家里没地方住为由撵了出去,从此两边再没联系。
    小女儿倒是运气好,初中毕业时已经改开,但为了凑吴龙结婚的彩礼,李菊萍给她说了个大十几岁的男人。她不愿意,就偷偷摸摸南下了,从此再没音信,生死不知。
    李菊萍算盘落空,为凑吴龙彩礼只能找人借钱,心里对这个小女儿很有怨言,平时都不怎么愿意提,所以这会话里盯着钱的人指的是吴兴夫妻。
    吴兴是个见钱眼开的,前几天还因为叶薇的挑拨,对李菊萍心存怨言,都不怎么乐意搭理她。直到她帮忙卖掉认购证,才勉强给个好脸,但也好得很有限,心里始终觉得李菊萍欠他。
    等到李菊萍靠帮人牵线,短短几天挣了几千块,吴兴态度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弯,脸上笑容多了,人也殷勤了,更不觉得李菊萍欠他了。
    吴兴态度变了,李菊萍态度也跟着变,开始各种挑刺,看他哪哪都不顺眼。
    看亲生儿子都这样,儿媳妇就更不用说了,以前李菊萍想的是等有钱了让老大换个媳妇,现在有了钱……
    看她能不能生儿子吧,生不出来肯定是要换的。
    李菊萍心里琢磨着,继续数钱。
    她数钱的时候,吴老头就在旁边看着,等她数完便表情热切问:“我们这几天总共赚了多少钱?”
    “什么叫我们,”李菊萍斜他一眼,“你干什么了就说我们?明明都是我一个人挣的钱。”
    吴老头表情微僵,但很快又讨好地笑道:“是是,都是你赚的钱,我媳妇最厉害,说说,这几天你一共赚了多少?”
    “不多不多,五六千吧。”
    “这还不多!”
    吴老头咋舌,觉得李菊萍口气真是越来越大了,五六千还觉得不多。
    李菊萍跟吴老头做了几十年夫妻,感情不算特别好,但也不差,没有瞒着他,说道:“本来是没有这么多的,但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两天认购证价格涨了。”
    “不是说认购证卖不出了吗?”吴老头纳闷问,“怎么价格还涨了?”
    “我也不太清楚,反正现在价格已经涨回原价了。”
    李菊萍说挣钱没吴老头的份,其实不然,他这几天没少帮着收认购证。但卖认购证还是李菊萍负责,所以他不怎么清楚具体情况。
    这会听她这么说,吴老头觉得不太好,皱眉问:“那你还按几块的价格收?你不怕大院里的人知道闹起来?”
    “不按几块钱收,怎么挣这么多钱?”李菊萍白他一眼,“找我牵线的都是老头老太太,他们又不懂,怕什么?认购证的价格上上下下,说不定没几天就降下来了,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我们从中赚了多少钱?”
    吴老头心想纸包不住火,大院里这么多人,只要有一个人知道这事就瞒不住……
    可见李菊萍说得信誓旦旦,而且这么做虽然不地道,但确实来钱快,便唔了声说:“也是。”
    见他不再叽叽歪歪,李菊萍满意了,继续边数钱边说:“其实三十块都算便宜的,我今天听人说,如果是一百份连号的白板认购证价格更贵,一份能卖到四十多了。”
    “这么贵?”吴老头瞪大眼睛,又问,“都是认购证,为什么连号的更贵?”
    “好像说是中签率高?”李菊萍说完自己先摇了摇头,“具体的我也不太懂,反正就是价格贵一些,可惜一般没人这么想不开买这么多,不好收啊!”
    “一般人是没这么想不开,”吴老头附和完,垂眸说道,“但我们家隔壁不就有一个这么想不开的吗?”
    李菊萍抬头:“你是指?”
    吴老头抬头冲墙壁努努嘴:“隔壁叶薇,不是找厂里预支工资买了一百份认购证吗?我听说她那些认购证就是连号的。”
    “叶薇?”李菊萍连忙摇头,“我年前刚跟她吵了一架,她不会愿意把认购证卖给我的。”
    “那次挨揍的不是你吗?”
    李菊萍不爱听人说这话,眉毛一竖问:“你什么意思?”
    “我没别的意思,”吴老头连忙赔笑,“只是你想想,你找其他人收认购证,十几二十多户才能挣两三千,要是能说服她卖认购证,一次就能挣两三千。”
    李菊萍从年二十六七忙活到今天年初五,也才赚了五六千,一听吴老头算出来的利润,瞬间就心动了。
    可想到叶薇有多难缠,连忙摇头说:“你不知道,那丫头不知道随了谁,不讲理就算了,人还鬼精鬼精的,不一定愿意出手。”
    “你又不跟她吵架,问问怎么了?实在不行价格开高点,十五,不,干脆开价到二十。现在认购证涨价的消息还没传开,你把话说严重点,没准她就答应了。”
    吴老头劝说道,“虽然开价高了利润会少,但再少也比那些不连号的认购证多,而且她量大,一笔订单抵其他的二三十笔。现在看你另外找二三十个肯卖认购证的人不难,但谁知道认购证涨价的消息什么时候传到机械厂来,要是在那之前你没找到这么多人,不如专心做成叶薇这一笔订单,省时省力还解气你说是不是?”
    听到解气两个字,李菊萍眼睛一亮,紧绷的唇角渐渐翘起:“行,明天我找她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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