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杨微回复后,对面就没了动静。
千阳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干得漂亮。”
“嘿嘿。”
尽管警方已经注意到了这件事，为了防止事情生变,节外生枝，千阳和导演组在当天节目结束后就乘坐飞机,连夜赶到了青藤市。
事发突然,没来得及准备，千阳没让顺意和其他人跟着。
一夜休整过后,翌日一早节目组和青藤警方会合，打算在周一上课之前解决这件事，以免造成其他学生家长的恐慌。
“千阳大师，事情已经在网上发酵起来了，第四小学许多学生家长都在观望，为了将影响控制到最小，我们希望可以在今天解决，我们一定会尽量配合您,麻烦您了。”
千阳点头道：“有警方配合事情应该不难解决。”
“谢谢您。千阳大师，您要是没什么问题，我们就联系消防队直接去学校了。”
“好。”
到学校调查势必需要前往小伟坠楼的天台,据说小伟坠楼之后,天台就被彻底封锁起来了,消防队员陪同事情也能顺利一些。
抵达第四小学门口时，小伟父母已经提前赶到了。
“千阳大师，谢谢您，真的谢谢您！”
“千阳大师,请您一定要帮助两个无辜的孩子。”
千阳朝两人点了下头,“嗯,倩倩外公外婆呢？”
刘父道：“老两口情绪不太好，加上身体有一些毛病，警方已经把他们送到医院去了。”
“他们本来坚持到场，警方只好告诉他们调查过程全程都会直播，让他们先在医院看直播，出了什么问题医生也可以及时救治。”
千阳颔首道：“好。”
“那我们就进去吧。”警察同志说道。
小伟父母不能和他们一起进去，就在门卫室等着。
门卫大叔已经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门卫呢？”千阳问道。
警察同志沉声说：“昨天有几个人跟踪他，警方已经第一时间将他保护起来了，跟踪他的那几个人还在追查中，相信不久之后就会有结果了。”
千阳嗤了一声，“这些人还挺嚣张。”
警察同志叹息一声，“当年这事儿发生后，苦于没有证据，加上倩倩父母放弃追究责任，警方没有这个权限继续追查。如果……就不会有小伟后来的事情了。”
千阳道：“警察同志也需要按照规则办事。”
“是啊。”
【唉，这事儿警方确实没办法。】
【该死的倩倩父母。】
【以前警方没办法，现在事情揭露出来，希望警方和千阳配合还受害者和家属一个公道。】
【门卫大叔被跟踪会不会昨天在直播里给小伟父母透露了倩倩和李巧的事情？】
【这些人简直太肆无忌惮了。】
走进学校，一个工作人员匆匆忙忙跑了上来。
“警察同志，千阳大师，你们来了？”工作人员深秋时节顶着一脑门的汗水，讪笑地和一行人打招呼。
“我们校长这会儿有点事情，暂时赶不过来，几位要做什么我陪同你们一起。”工作人员道。
千阳开门见山地问：“在我们进去之前，我问你一件事。”
工作人员擦拭额头的汗水，点头哈腰道：“您说，您说，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倩倩是怎么死的？”千阳道。
千阳这么问的原因很简单，给学校最后一次坦白的机会。
倩倩的死亡只要不是人为原因造成，在和其父母协商赔偿后，法律不会继续追究责任。
倘若是人为原因造成，学校此举就是在袒护杀人凶手，同样需要承担法律责任。
只是，事情过去那么久，一切证据或是线索都无从查证，仅凭千阳说的话没有法律效力，学校有可能会死鸭子嘴硬抵死不承认，那么没有证据法律层面上依旧无法追究他们的责任。
工作人员叹息道：“倩倩那个小姑娘下楼梯的时候摔了一跤，摔得太狠了，当场死亡。正好那时候在上课，为了不引起恐慌，学校也担心两位老人家知道后接受不了，所以直接联系了她的亲生父母，然后才送到了殡仪馆火化。”
这番话听起来毫无纰漏，事情过去三年，监控早已被销毁，学校没有实际证据证明倩倩是摔死的，其他人也没有实际证据证明倩倩不是摔死的。
不想引起学生恐慌，担心老人家无法接受，所以联系亲生父母，与倩倩亲生父母协商，再送往殡仪馆火化也没有任何问题。
这几乎是一个天衣无缝的回答，想必在千阳和节目组赶到之前，学校方面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应对措施，那就是凭借没有实际性的证据，一口咬定倩倩死亡是意外，并且和其父母协商后才进行火化。
如此一来，警方都没有插手的机*会。
【是我太单纯？我竟然觉得被说服了。】
【我也是，不敢让两位老人家知道，所以联系了亲生父母，亲生父母为了早点拿到钱，所以同意学校提前火化。】
【这个理由完全说得过去。】
【昨天到现在学校应该做了不少准备吧。】
【我不相信倩倩的死亡这么简单。】
【问题就在于门卫大叔的话没有证据，倩倩是一个已经死去的人，这些都太虚无缥缈了。】
【看样子学校打算嘴硬到底，只要没有证据，警方就拿他们没办法。】
【好恶心。】
千阳垂下眸子，“是吗。”
“唉，小伟的事情确实怪我们，没想到世界上真的有鬼魂这回事，学校也愿意配合千阳大师和警方让两个孩子早登极乐。”工作人员接着说。
几位陪同的警察脸色都有些难看，大家心里清楚，事情绝对不会像工作人员说得那么简单，偏偏没有证据，做不了什么。
工作人员将重点引导回了两个孩子的鬼魂身上，千阳大师将他们送走后，学生家长方放心了，校方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就解决了麻烦事，当真打着一个好算盘！
千阳绷紧唇线，“既然你说倩倩从楼梯上摔下来，先带我们去事故地点。”
工作人员为难地说：“那是以前的体育馆，发生了这件事情后不久，学校就把体育馆拆了重建了。”
千阳冷冷地看向他，“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工作人员汗如雨下，一边擦拭额头汗水，一边说道：“以前我是不相信，发生了最近的事情，也看了千阳大师您的直播，现在我已经不得不相信了。”
“倩倩就站在你面前。”千阳冷不丁地说。
工作人员身形僵了一下，脸色肉眼可见变得难看起来，“什、什么？”
“她只有半个脑袋……”
千阳话音顿了一下，想起了正在观看直播的倩倩外公外婆，没有再说下去。
“你见过她死去时的样子吗？现在，她就站在你面前。”千阳面无表情地说。
“可惜你听不见，如果你听得见就会发现，她一直在说‘你说谎’。”
工作人员打了个冷颤，脸色苍白，勉强挤出笑容来，“千阳大师，您、您不要吓我。”
千阳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我从来不开玩笑，她说，她会一直看着你。”
工作人员双腿发软，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
消防员顺手捞了他一把，说道：“怕什么？做贼心虚啊？”
【吓死他！】
【一群畜生，事到如今还在嘴硬，就应该让这些人永远活在恐惧的阴影中。】
【那些避而不谈的老师难道没人知道真相吗？你们继续帮助学校隐瞒真相就是帮凶！】
【心虚的人肯定也在看这场直播吧？希望你们有点良心，主动把事实真相说出来，否则一定会遭报应的。】
【呵呵，与其寄希望于那些丧良心的人主动说出真相，不如相信千阳和警察一定能将公道还给大家。】
【那些人有良心肯定早就站出来了。】
工作人员被千阳一番话吓得不轻，整个人止不住地发抖。
缓了几秒钟，工作人员强撑笑脸，说道：“那就希望千阳大师能早点让这个可怜的孩子离开吧。”
“直接去小伟坠楼的地方。”千阳说道。
说完，她转头看向工作人员。
“不会小伟坠楼的天台也刚好没有了吧？”
工作人员已经快被汗水淹没了，讪笑道：“怎么会呢。”
不多时，一行人来到了小伟坠楼的教学楼楼下。
“这里就是小伟的死亡地点。”
警察同志用粉笔在地上画了一个圈，“全身粉碎性骨折，颅内出血，体内多处器官受损，当场毙命。”
千阳抬起头，望向天台与落脚点的弧度。
“通过现场勘测和落脚点位置可以证明小伟是自己失足掉下来的。”
千阳点头，认可了这一说法。
“这栋教学楼在修建的时候出过什么岔子吗？”千阳问道。
工作人员忙道：“据说打地基的时候打偏了，修了这栋楼的地基才开始折腾其他教学楼，所以才会形成这种局面。”
“当时大家都觉得无关紧要，反正学生那么多，阳气重，就没有放在心上。”
“走吧，去楼上。”千阳道。
“为了防止类似事情再度发生，天台的门已经被堵住了。”
消防员晃了晃手里的工具，“我们已经做好破除准备了。”
【天呐，摔得太惨了。】
【至少当场死亡没有多少痛苦，要是还有意识才是煎熬。】
【唉，两个孩子的遭遇太让人唏嘘了。】
【（双手合十）真相早点水落石出吧。】
一行人陆陆续续来到了天台门外，铁门后面固定着厚厚的木板，两边缝隙已经被牢牢焊住了。
“小伟当时是怎么把门撬开的？”千阳问道。
警察同志说：“门锁不牢固，小伟把螺丝拧下来打开的门。”
“原来如此。”
铁门两边被焊死，钥匙也打不开，消防人员只能切割破门。
等待期间，警察同志将小伟死亡现场的资料交给千阳查看。
照片中有一些触目惊心的画面，小伟血淋淋的尸体周围散落了一些瓷砖碎片，应该是和他一起掉下来的。
千阳一张一张看下去，问道：“事发前楼道的监控还保留着吗？”
警察同志说道：“一直保留着，我让局里的同事发过来。”
“好。”
不多时，消防人员终于破开了铁门。
众人陆陆续续走了进去，天台已经三年无人踏足，地上满是沥青痕迹，旁边还堆放着一些杂物。
千阳走近查看，大多都是一些无用的东西。
来到天台边，警察同志说道：“小伟翻越围栏，从这里掉下去了。”
“他当时在捡东西。”千阳道。
“……什么？”众人闻言愣住了。
“捡东西？外面没有平台，他在捡什么？”
千阳扶在围栏上，向下看去。
教学楼一共四层，加上天台一共五层。
第四中学的教学楼统一用黄白相间的瓷砖覆盖在墙壁外。
“他说，他趴在围栏上捡东西。”千阳一字一顿地说，“然后，不小心掉下去的。”
虽说鬼魂死后几乎都会失去记忆，但是重新见到生前让自己印象深刻的东西，大多都能回忆起一些片段。
千阳转过身，看向从她进去学校后，就一直跟在她身边的两个“人”。
他们手牵着手，看着千阳。
其他人看不见这一幕。
“危险……”千阳若有所思地说。
“什么？”警察同志不明其意。
千阳道：“他说，当时是想捡一个危险的东西。”
“危险的东西？”警察同志琢磨着几个字。137zw.com
工作人员道：“他肯定是被倩倩骗了，所以才会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捡东西。”
千阳没有搭理他，重新将目光投向围栏外。
“小伟，把手给我。”
千阳朝虚空伸出了手，和鬼魂接触，在濒临死亡之际，有可能会让千阳感知到小伟当时的心境。
“你们离远一点。”千阳道。
“千阳大师，您要做什么？”
千阳没有说话，她仿佛握着什么东西，身体靠在围栏上，上半身忽然朝围栏外俯了下去。
“千阳大师！！”
同行的节目组工作人员发出了尖锐的叫声。
【卧槽？】
【她不会要模仿小伟当时的情景吧？】
【不要啊，太危险了，就算是千阳，这么高的距离要是不小心摔下去也会完蛋的！】
【不要冲动啊千阳！咱们可以慢慢想其他办法。】
【救命！看起来太吓人了！】
【别……不要以身试险，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真的会哭死。】
【快拦住她！千万别冲动！】
千阳被人拉住了，回过头发现所有人脸上都带着不安与惶恐。
好吧，山下的人不知道她曾经在山上过着什么日子。
简单来说，就是猴子会的她都会，猴子不会的她也会。
当然，她可不是猴子！
“千阳大师您不要冲动，这太危险了！”警察同志说道。
“是啊！我们带了安全绳，实在不行您把安全绳拴上！”
千阳道：“不行，我在和小伟共感，只有最接近他死亡前的情形才有可能让他回想起来。”
“不要啊！您要是出了什么事情，节目组会被观众砍成臊子的！”
【不是，没那么大。】
千阳无奈道：“放心吧，我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这又不需要开膛破肚，我不会掉下去的。”
千阳瞄了眼旁边面无人色的工作人员，说道：“比起担心我没有分寸，你们还是替我看着某些人，毕竟人心难测。”
众人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虎视眈眈地看向了学校那名工作人员。
千阳安抚众人后，重新弯下腰，将身体探向围栏外。
所有人都在心中为她捏了把汗，又不敢发出任何动静惊扰了她。
千阳将左手往下伸，眼前是围栏外光滑的瓷砖，小伟会在这里捡什么东西？
突然，千阳整个身子往下一翻，竟然掉了下去。
“千阳大师！！！”
【啊啊啊啊！】
【千阳！！！】
众人看到这一幕，不约而同地冒出一个想法：完了。
反应过来的几名消防员和警察立刻跑了过来，然后没等他们靠近，一只手从围栏外伸了出来。
这时，众人才发现千阳的右手在她翻下去的一瞬间，牢牢抓住了阳台边缘。
千阳两手撑着围栏，轻松从墙外跳了进来。
“好了。”千阳道。
她刚落地，就对上了几双红红的眼睛。
【卧槽啊啊啊！】
【吓死我了！千阳你吓死我了！】
【呜呜呜毫不夸张地说我眼泪直接喷出来了。】
【天呐……心脏漏半拍原来是这种感觉。】
【千阳你在干什么！你吓死人了知不知道！】
【完蛋，我真的被吓到了，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涌。】
【不是……大家都很在意你，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啊。】
【救命啊，太惊险了。】
【我腿软了，在办公室大叫一声。】
【OMG！！！】
【千阳女士你吓死我了！！！】
千阳拍掉手里的灰尘，见大家都有些被吓到，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我不是说了，我有分寸。”
警察同志一脸郑重，说道：“千阳大师，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即使您有这个能力，那些真心喜欢你的人会担心的。”
“呜呜呜您掉下去的时候我遗书都想好了。”
“千万、千万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我的小心脏承受不了啊！”
千阳叹道：“你们还是不相信玄学的力量。”
“废话！”
“我们相信重力！”
千阳撇下嘴角，“好吧。”
警察同志无奈地问：“千阳大师，您发现什么了？”
“围栏外这片区域的瓷砖重新贴过。”
“瓷砖？”
众人不明所以，站在阳台边往外看去。
“嗯……颜色好像是有一点不同。”
“确实。”
警察同志道：“难道小伟当时是为了捡外面的瓷砖，才会掉下去。”
千阳道：“是。”
闻言，工作人员的脸已经比纸还苍白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捡一块瓷砖？”
千阳看向人群后方的工作人员，说道：“因为他发现有一块瓷砖已经在松动了。”
“什、什么？千阳大师，您在说什么？学校从来没有换过墙上的瓷砖，您不能信口雌黄……”
警察同志将小伟死亡的资料取出来，翻到其中一张照片，是死亡现场拍摄的照片。
“千阳大师说得没错，天台外的瓷砖被换过了，因为小伟坠楼时，有一块瓷砖和他一起掉下来，就摔在他身边。从颜色和落脚点来看，就是天台外的瓷砖。”
“但是，现在墙上并没有瓷砖缺口。”
工作人员看见了照片上小伟血肉模糊的尸体，瞳孔骤缩，语无伦次地说：“好像、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我、我差点忘了……”
【等等，小伟怎么知道墙外有一块瓷砖松动了？】
【卧槽？！倩倩告诉他的？！】
【小伟是不是担心松动的瓷砖掉下去砸到其他人？所以才想捡起来？】
【如果就是这样，为什么不告诉学校和老师？为什么要一个人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啊！】
【这件事会不会和倩倩的死亡有关系？】
“千阳大师，局里把事发前的监控发过来了。”警察同志说道。
“我看一下。”
千阳接过手机，查看当时的楼道监控。
画面中的的确确只有小伟一个人。
千阳从头看到了尾，又将画面重新拖回了第一帧。
监控视频中记录了小伟生前的行为轨迹。
“一楼楼道左边是什么教室？”千阳问道。
警察同志说道：“当时的教师办公室，听他的班主任说，当时她还让小伟赶紧回家。”
“她说谎了，想办法联系到她。”千阳沉声道。
“小伟当时前往教师办公室，应该就是向老师报告天台瓷砖松动的事情。”
小伟一个小孩子如何知道天台外的瓷砖松动呢？
自然是已经成为鬼魂的倩倩告诉了他。
“小伟事情发生后，她就辞职了，我让局里的人想办法联系到她。”
千阳站在阳台边，深深往下看了一眼，说道：“这栋楼风水不好，瓷砖掉下去一定会砸中学生。”
千阳重新弯下腰，沿着瓷砖缝隙往四周摸去，终于，在摸到一个位置，千阳的动作停了下来。
她回头看向众人，手中稍微一个用力，将整块瓷砖卸了下来，一些水泥碎渣掉了下去。
“这块瓷砖已经松了。”千阳道。
见状，几人脸色瞬变。
工作人员怔怔看着千阳，双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
“意外……这只是意外……”工作人员失神地喃喃道。
千阳闭上眼睛，右手掐诀一算。
“不是意外，这栋楼建起之初，就有一位工人被掉下的瓷砖砸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