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离开县公安局时,陈迅将他们送到了门口。
“千阳大师,今晚您好好休息,我已经向上头申请,明日一早前往市公安局,他们会提前在那边做准备,绝对会做到百分之百的安全。”陈迅说道。
千阳颔首道:“好的,有劳了。”
“您不用客气。”
“纪明那边……”
“警方已经定位到了他的住址,只要梁军清醒过来,就能立刻将他抓捕归案。”
“好。”
只要能够确认纪明的位置,即使明天开启直播,他提前发现自己的罪行即将败露,也已经无力回天了。
翌日,早上七点,吃完早饭,在警方护送下,千阳一行人和梁军前往了市公安局。
为了出现意外情况,院方准备了一辆救护车,千阳陪同梁军坐在车中。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期间,梁军并没有出什么岔子,顺顺利利地来到了市公安局。
千阳率先下了车,一位中年警察立刻迎了上来。
“千阳大师您好,我是市公安局的局长,我姓张。”
“你好。”千阳握住了对方伸出的手。
张局长肃穆道:“我们已经完全了解了情况,在公安局内准备了一间绝对安全的屋子,您放心,整个过程中,民警都会寸步不离,直到您从里面出来。”
“好的,谢谢。”千阳点了点头。
千阳对警察的信任度很高,所以心中已经没什么顾虑了。
他们进入了市公安局,提前将梁军带到了房间,麻醉医生为他注射了足量的麻醉剂。
这是千阳的要求,在共享记忆过程中,梁军的意识可能会影响到千阳,所以最好剥夺他的意识。
除了通过这种方式刺激他以外,千阳也非常好奇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大家好,我是千阳。”
“大家好,我是小水,欢迎收看走进玄学。”
【啊啊啊终于等到了!】
【差评!这个节目竟然没有固定的播出时间(狗头保命)】
【这是在哪里?我以为已经回首都了呢。】
【不是要把何秀文母子的魂魄送回水帘村吗?】
【千阳女士我很想你。】
【现在我所在的国家凌晨三点。】
【是的,我从来没有在这种时候起床。】
【或许你不会相信,我们全家都在一起看千阳女士的节目。】
“我们暂时不送何秀文母子回去了。”千阳道。
小水点了点头,“我们正在市公安局,为了挖掘事情的真相,千阳大师需要做一件冒险的事情。”
“嗯,梁军虽然精神失常,实则他的意识一直留在了何秀文母子遇难的那一天,我决定共享他的记忆,亲眼看一看十几年前的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千阳并没有告诉观众这样做的真正目的,因为说不定纪明也正在看着他们的节目。
【卧槽?共享记忆?】
【是不是和之前共享眼睛差不多?】
【那岂不是就可以还梁军清白了?】
【没这么简单,就算千阳通过梁军的记忆看到了真正的凶手,但是她并不是当事人之人,她的证词不具有法律效应。】
【啊……这倒是。】
【不管怎么说,能够让我们知道真相也足够了。】
【说得对,千阳大师加油!】
千阳道:“这个过程比较长,可能需要两个小时左右,希望大家耐心等候,结束之后,我会将看到的所有事情全部告知大家。”
【啊啊啊好!】
【期待!!!】
说完,千阳朝张局长点了点头。
“请吧。”
千阳牵着顺意来到了一间封闭的屋子外,为了随时能够看到屋子里的情况,以免发生意外,走廊上有一扇玻璃墙。
屋子里放着两架单人床,梁军已经被注射了麻醉剂,昏迷不醒地躺在其中一架床上。
“这里隔音很好,您放心。”张局长说道。
“好。”
一名警察用钥匙开了锁,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千阳和顺意走进了房间,随后关上了门。
顺意似乎也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进了屋子就开始环顾四周,沿着墙根嗅了一圈味道,没有发现异常情况后,它才重新回到千阳身边。
“在这待着。”
“汪!”
顺意在床脚坐了下来,竖起耳朵,眼睛仍然在警惕地看向周围。
千阳取下身上的小布包,在里面翻找出了一些东西,她展开一个布袋,密密麻麻放着银针。
千阳分别将银针插入他头上的穴位,拿出一把暗红色的丝线,中间坠着一颗铃铛,将两张床合并在一起,自己躺了上去,再分别将红线两端拴在自己和梁军的脚踝上,那颗铃铛正巧悬空在了中间。
随后,千阳将另一条红线拴在梁军和自己的手指上,再剪下自己和梁军的一缕头发,分别用提前以血墨画好的符纸包起来,捏开梁军的下颌,将自己的头发含在他嘴中。
最后点燃一盏长明灯,放在床头的桌子上,她也将包着梁军头发的符纸含在了口中。
千阳躺在床上,缓缓闭上眼睛。
【开始了?】
【啊啊啊希望时间快点过去。】
【狠狠期待了!】
【正好,我工作还没有处理完,就这样挂着吧。】
【嘿嘿,我再睡两个小时。】
【我一定会调好闹钟,千阳女士,两个小时后再见!】
长明灯是一种传说中不会熄灭的蜡烛,伴随它散发的幽香,千阳听到清脆的铃铛声响起,魂魄仿佛跟随拴在他们二人身上的红线转移到了梁军身上。
室内分明没有风,悬在半空的铃铛却诡异的响了起来。
千阳感觉到了一阵来回拉扯的力道,意识好像从一个虚无的空间,缓慢地堕入了一个漆黑一片的地方,紧接着,身体变得越来越厚重,意识也仿佛拥有了实体。
“呜呜呜……”
忽然,她听到了忽远忽近的哭声。
她知道自己已经共享到了梁军的记忆,更加努力想要听得清楚一些。
千阳越是努力想要听得清楚,身上传来的真实感就越来越清晰。
直到她睁开眼睛,在漆黑一片的混沌中,缓缓出现了一抹颜色,紧接着,那一抹鲜亮的颜色迅速向四周扩散,变成了一幅完整的画面。
同时,千阳踩在了地上。
“哥……怎么办啊?”
二十出头的女孩正是青春靓丽的年纪,面前的人却肿着双眼,哭得梨花带雨。
千阳的身体自己动了起来,她扶住女孩的肩膀,是一只宽厚粗壮的手臂。
这就是梁军的身体。
“秀文……你确定吗?”梁军声音中充满了痛苦和压抑的愤怒。
何秀文哽咽道:“我月事一向很准时,十天前就该来了,我、我还去县城找过医生……”
“父亲是谁?”梁军问道。
何秀文“哇”地一声,哭得更厉害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呢?怎么会……”梁军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一时间也慌了神。
“纪添才他把我骗进小树林,他、他欺负了我!可是,我逃回来的时候,纪添才一直和他们的朋友在一起,没有人相信我的话,我没有说谎,明明就是他……”
何秀文显得有些崩溃,捂住了脸,嚎啕大哭。
“我觉得好奇怪,他们说纪添才一直没有离开,那我看到的人是谁呢?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梁军一把将何秀文抱进怀里,他自己也有些手足无措,“我带你去找他,我们去医院,我们去报警……”
何秀文大哭道:“我报警了,纪添才不承认,他们都可以为他作证,他们说我和野男人、野男人……怎么办?哥,怎么办啊?”
“我以后该怎么办?呜呜……”
“纪添才这个畜生!我一定要杀了他!”梁军气得浑身都在颤抖,这时候他们谁都想不到,伤害何秀文的人不是纪添才,而是他的双胞胎兄弟,纪明。
在这之后,梁军的确找到纪添才,和他当面对峙,并且狠狠揍了他一顿。
出乎意料的是,纪添才没有还手,即便被打到鼻青脸肿,他也只是不肯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却并不显得愤怒。
“不是我做的。”纪添才坐在地上,擦了擦鼻腔里流出来的鲜血,“不管你们信不信,这件事不是我做的。”
只要他不承认,加上有那么多证人,然而何秀文只有一个人,她的说辞绝对不会被其他人相信。
即使梁军狠狠打了他一顿,依旧没办法改变这一点。
梁军的记忆几乎在闪回,立刻又转移到了几天之后。
梁军带着妹妹到县城里做了检查,她的的确确已经有了不到一个月的身孕。
“哥……”何秀文摸着自己的肚子,脸色惨白。
梁军沉默地走在她身边,久久没有言语。
“是不是打掉这个孩子,我的身体,就再也没办法怀孕了?”何秀文怔怔地问。
梁军低下头,声音沉沉,“没关系,不生孩子也挺好,哥能照顾你一辈子。”
“秀文。”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身影。
两人转身看去,“纪添才”站在不远处,红着眼眶,满脸愧疚。
“秀文,你是不是怀上我的孩子了?”
他加快脚步走到何秀文面前,梁军一下将妹妹护在身后。
“纪添才”手足无措地解释道:“秀文,我对不起你,那天是我太冲动了,我、我不是故意的,也不是想伤害你,既然你怀了我的孩子,我愿意负责任,你嫁给我吧!”
何秀文害怕得整个身子都在发抖,她紧紧抓着哥哥的衣服,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团。
“滚开。”梁军恶狠狠地说。
“不……秀文,秀文,你听我说,我是真的喜欢你,我一定会对你好的,我一定会的!”
他眼中含泪,说得情真意切,却只让在场两人感到无比地恶心。
“秀文,你答应我吧!否则、否则你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我听见医生的话了,你身体不好,打掉这个孩子,就永远生不了了!谁会娶一个下不了蛋的女人呢?你跟了我吧!”
纪添才前后的态度反差并没有让兄妹俩察觉出什么,他们实在长得太像了,就算千阳提前知道他们是双胞胎兄弟,也不由震惊于竟然长得如此相像。
梁军怒从心起,大步走到“纪添才”面前,拽起他的衣领,狠狠打了一拳,“纪添才,你以为我不敢杀了你吗?”
“你不是不承认吗?现在就跟我去公安局!”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没办法证明是我,秀文,秀文啊,你答应我吧,否则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该怎么办啊?那可是我的种!我的种啊!”
“你不能打掉他!否则、否则我一定会告诉所有人,你怀上了野男人的孩子!哈哈哈……那你怎么办?你怎么办啊?”
“闭嘴!闭嘴!”何秀文崩溃地捂住耳朵,“你这个畜生!畜生!”
“哥……我们走吧,我们回去吧。”
千阳能够感受到,梁军胸口翻滚着无尽的怒火,他用尽全身力气,才硬生生将杀意压了下去。
“不,你错了,秀文肚子里的孩子和你没关系。”梁军道。
“……什么?”他疑惑地看着梁军。
梁军猛地将他扔到地上,对着他的下身狠狠踹了两脚。
“啊!”他疼得弯下了腰,额头冷汗滑落。
“你说得对,没有人会相信是你欺负了秀文。”梁军仍然觉得不解气,拽起他的头发,一边扇他的脸,一边踹他的胯|下,“秀文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明白了吗?”
“你放屁!她肚子里明明是我的种!”
“你去说,你去说啊!有谁会相信你?”
梁军一脚将他踹翻在地,狠狠啐了口唾沫,“杂种!以后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说完,梁军拉起何秀文,离开了“纪添才”的视线。
梁军一路走得很快,何秀文勉强才能跟上他。
“哥……”
梁军猛地停下脚步,他回头看着何秀文,眼睛里满是血丝,“秀文,对不起,哥没办法为你讨回公道。”
“哥,不是这样,不关你的事,都是我、都是我……”
梁军拉住她的肩膀,说道:“秀文,这个孩子咱不打了行不行?咱们结婚,这孩子就是我的孩子,任何人问起,他都是我的孩子。”
“哥……”何秀文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你放心,以后你有喜欢的男人,哥和你离婚了,这孩子哥替你养,别让纪添才坏了你的名声,毁了你的一辈子。”
何秀文哭得说不出话来,“哥,对不起,我对不起你……”
梁军忍着泪,揉了揉她的头发,“没事,以后在家里,你还是哥的妹妹。等哥挣到钱了,给家里盖新房,你要是不喜欢这里,哥就带你和爸妈去其他地方。”
何秀文扑进他怀里,声嘶力竭地哭了起来。
何秀文和梁军最终还是决定生下这个孩子。
和父母坦白之后,梁军挨了一顿打,好在父母是同意了。
当月办完婚礼,梁军就和同村的人一起外出打工。
这期间,偶尔会和何秀文电话联系。
数月之后,何秀文即将临盆之际,他重新回到了水帘村。
这时家中已经盖起了新楼房,何秀文挺着大肚子站在门口冲他招手。
画面闪回得很快,村子里的流言已经传到了父母耳朵里,他们旁敲侧击问过梁军的态度,和梁大娘说得一样,梁军只是淡淡地表示自己心里有数。
但是,村子里的流言确实和“纪添才”有关系。
“他来找过你?”
夜里,两人住在一间卧室。
何秀文神情有些犹豫,“哥,我觉得他有些奇怪。”
梁军疑惑道:“为什么这么说?”
“他家那边我一次都没去过,有时候在路上碰见不管有没有人他都装作不认识,但是……有时候就会死缠烂打地追上来,我说我要喊人了他才走。”
何秀文压低声音,“有时候我都怀疑他们是不是同一个人。”
梁军若有所思地低下头,“别管了,等你生完孩子,就带着孩子跟我一块儿出去,我在那边已经租了一套房子。”
何秀文担忧道:“哥,纪添才最近特别不安分,经常大半夜敲我的窗户,爸妈每天摘菜上县城去卖,我又不敢让他们知道,一个人在家很害怕。”
“每天晚上?”梁军皱眉道。
“就是这段时间,每天爸妈出门之后他都来,有一回我还听见他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第二天我报了警,带警察去找他,村长和村子里的人都说他晚上没出过门。”
何秀文拢了拢衣服,脸上流露一抹害怕,“哥,你说到底怎么回事?我越想越害怕。”
梁军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今晚你好好休息,我在楼下守着,我倒要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哥,你小心啊,我觉得他脑子不正常。”
“没事。”
到了凌晨四点钟,老两口起床步行到县城卖菜。
梁军关了屋子里的灯,在一楼坐着等纪添才。
大概半个小时后,门外果然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梁军立刻拿起了墙边的锄头,悄无声息地走到了门后。
出乎意料的是,对方直接走到门前,敲了敲门。
“梁军,我看见你起来了,咱们好好聊聊。”纪添才说道。
梁军道:“滚蛋!我说过,见你一次我就打你一次。”
纪添才苦口婆心地说:“我过两天就走了,和你说说心里话,以后也不会打扰你们兄妹俩。”
“滚,我跟你无话可说!”
纪添才叹息一声,“梁军,我对不住秀文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我也对不住你,今天就是特地来和你们道歉的。”
“这些日子我想通了,是我做得不对,我不求你们的原谅,但是求你让我当面和你道个歉,我也好安心地离开啊。”
纪添才说得情真意切,丝毫听不出任何端倪之处。
梁军没有立刻将门打开,问道:“我问你,为什么你有时候装作不认识秀文,有时候又对秀文死缠烂打?”
纪添才叹息道:“你们发现了?”
“其实,我得了一种病,叫做人格分裂,我不知道你会不会相信,欺负秀文的人不是现在的我,我也不想让她被村民非议,所以才会在半夜找到你们道歉。”
梁军在外头听说过这个病,回想起来,纪添才有时候的表现确实不像是一个人。
他半信半疑地将门打开一条缝隙,看见纪添才站在门外,手里提着一袋子卤菜和一个酒壶,除此之外,没有携带其他武器。
“梁军,咱们聊一聊,我去咨询过医生,这个病有可能遗传,小时候还可以改善,不为别的,为了孩子和秀文,你也和我聊聊吧。”纪添才神情极为真诚。
听他提到孩子可能会有遗传,梁军态度松动了一些。
“进来吧。”
他将门打开,手里依旧握着锄头。
纪添才进来后,自顾自地坐在了桌边,给两人各自倒了杯酒,“梁军,你坐吧,咱哥俩好好聊一聊。”
梁军并没有放下对他的警惕,自然不会吃他给的东西。
见状,纪添才也不恼,讪笑道:“梁军,听说你过阵子就要带秀文出去了?”
“嗯。”梁军道。
“唉,你倒是有本事,赚到了钱,我那孩子跟着你们……”
“他不是你的孩子,是我的孩子。”梁军道。
纪添才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据说是个儿子呢。”
“不管女儿还是儿子,都和你没关系。”梁军的态度比较强硬。
纪添才垂下眼睛,自嘲道:“谁知道呢。”
纪添才右手拿起筷子,夹了块卤菜。
梁军扫他一眼,“你不是左撇子?”
纪添才面不改色地说:“那个人格才是左撇子。”
梁军沉默下来,看来他说的都是真的,惯用手不是轻易就能改变的。
就像纪添才说的那样,他是来道歉的。
他一边喝酒,一边说了很多掏心窝子的话。
一壶酒喝得快见底了,他也醉得不省人事。
期间,梁军没有动过他带来的任何东西。
见他彻底醉了,梁军不打算让他在这里过夜,准备自己将他丢在哪个路边,反正这个天气冻不死人。
就在他架起纪添才往外走的时候,醉醺醺的人忽然从衣服里摸出一方帕子,毫无征兆地捂住了梁军的口鼻。
一股刺鼻的气味直冲大脑,莫说梁军扛不住,他身体里的千阳都有些受到影响。
“蠢货。”
纪添才踹了脚对方的身体,脸色随后呈现醉酒后的红晕,意识却无比地清醒。
“放心,你听得见也看得见,一个小时后就能动了。”
纪添才露出阴狠之色,转身将桌子上的残局收拾干净,随后架着只有眼睛能动的梁军上了二楼。
“不是我的孩子?我倒要看看,他身上是不是流着我的血。”
他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镰刀,戴上了一副手套,将梁军的指纹印在了上面。
随后,他将自己脱个精|光,拿着一根绳子走进了何秀文所在的卧室。
千阳的意识在梁军身上,躺在地上无法动弹,尽管梁军试图制造一些动静,奈何身体完全使不上力气。
不多时,卧室里传来了挣扎声与呜咽声,几乎可以想象得到纪添才在做什么。
梁军瞪大双眼,眼泪倏地流了下来。
片刻后,纪添才骂骂咧咧从卧室里走了出来,他捂着左手手臂,鲜血如注,手里捏着一块碎肉,随手扔进了自己的衣服里,随后重新搬着梁军进了卧室。
他走到床边,右手举起镰刀,割开了何秀文的肚子。
“我倒要让你看看,她肚子里究竟是谁的种!”
鲜血染红了整个房间,千阳顿时感觉一阵头疼欲裂。
她仿佛听见梁军绝望的叫声,刺激着她的大脑。
他果然是眼睁睁看着何秀文被人剖开了肚子。
忽然,千阳觉得自己置身在了漩涡中,意识被不断带着往下坠落。
她立刻意识到了,这就是造成梁军精神失常的原因。
如今她和梁军是一体的,她能挺过去,梁军就能恢复过来。
千阳闭上眼睛,稳住心神,脑海中总是闪过血腥的画面。
那是躺在一片血泊中的何秀文和孩子。
“秀文……对不起……我错了……”梁军精神极度崩溃,认为都是自己轻信纪添才才酿成了这一出悲剧。
“秀文……哥对不起你啊……”
“呜呜呜……”
“哇!”
女人和婴儿惨烈的哭声同时在脑海中响起。
与此同时,拴在两人身上的铃铛不断发出响声,顺意不安地站了起来。
守在门外的刘易忽然打了个寒颤,顺意看着门口的方向,呲了呲牙,可是它不敢发出声音,担心影响到了千阳。
千阳被这些声音折磨得耳膜都要碎了,只能通过自己设下的最后一层保险,用招魂铃将何秀文和孩子的魂魄拉了进来。
“哥。”
在一片混乱中,耳边忽然响起了何秀文的声音。
“哥!”何秀文加重了声音,“对不起。”
突然之间,不断向下坠的漩涡消失不见了。
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她脸上带笑,朝自己的方向招了招手。
“哥。”何秀文站在一圈白色光晕中,“不是你的错。”
梁军怔怔看着她,“秀文……”
何秀文还是小姑娘时候的模样,怀中孩子也像一个正常的婴儿,酣然入睡。
“哥,你要好起来啊。”
“哥,那个人的左手上有一道疤,我咬的!我牙口特别好,肯定会留疤的!”
“哥,我不难受。”何秀文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你还记得吗?你要给我买一套大房子,要落地窗,和65寸的电视机。”
“哥,那天晚上我都梦见了。”
“你可不能骗我。”
恍然之间,千阳醒了过来。
“秀文……哥错了……哥错了……”
梁军的哭声回荡在房间中。
千阳解开手上的红绳,走廊上的张局长也开门走了进来。
“梁军,杀害何秀文的凶手案发当天是不是受了伤?”千阳问道。
梁军躺在床上嚎啕大哭,“他左手有一道疤……是秀文咬的……是秀文咬的……”
走廊上的警察听到了这番话,立刻对电话那边的人说:“抓人!”
“凶手就是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