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没过多久,苍苍结束了连线。
千阳对直播间其他观众说：“今天的直播就到此为止了。”
【啊啊啊啊要结束了吗？】
【可恶，好想瞬移到明天！】
【大师，明天见！】
【大师,你刚才说的是见鬼十招吗？】
千阳道：“差不多。那种情况下，正常人也可能被鬼魂托梦。”
“你们不要轻易尝试,通灵势必有损阳气。”
千阳转而看向杨茂,说道：“今夜我徒弟会进行第一次通灵，明天我也会教大家一些恢复阳气的法子。感兴趣的观众尝试后,记得明日九点到直播间学习。”
杨茂浑身一抖，“师、师父我能不能不……”
“不能。”
“补药啊！！！我最害怕这些东西了！！！”
“没钱不怕？”
杨茂顿了一下，乖巧露出笑容：“那还是通灵吧。”
翌日，上午九点，千阳准时开启了直播。
【早上好。】
【我就喜欢准时的主播。】
【恭喜千阳！粉丝突破四万了！】
【涨得好快，没有粉丝福利嘛？】
千阳抬眼就看到了最后一条弹幕，仔细回忆，好像听说过粉丝福利这回事儿,于是说道：“那就这样吧，粉丝突破十万我就抽取一名观众免费算命。”
【好耶！】
【一天涨粉七八千，照这个速度两个星期就好了。】
【主播要不要在其他视频平台开一个号宣传？粉丝一定比青柠涨得快。】
【点了。好多人根本不愿意下载青柠,其他平台剪辑你的直播片段浏览量就能轻松破百万。】
千阳看了眼沙发上的徒弟,颔首道：“回头我让徒弟弄一弄。”
【说起来……苍苍还没进来QAQ。】
【昨晚看完直播,我特意起了一大早，竟然还没进来！】
【话说，你们昨天有试过千阳的法子吗？】
【我不敢。】
【我也。】
……
【大师兄呢？今天怎么不在？他平常不是很喜欢出境嘛。】
看向沙发上裹着毛毯缩成一团的杨茂，千阳解释道：“大师兄精神状态不太好,等苍苍上线之后,我再让他过来。”
【大师兄昨晚通灵了？】
【精神状态不好？听起来很可怕。】
“第一次是这样,习惯就好了。”千阳道。
【好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也。】
等待苍苍上线期间，千阳百无聊赖地和直播间观众聊天。
经历前几天的事情，刚开播没多久，直播间观看人数就突破了五位数，弹幕十分热闹。
终于，时间接近十点，苍苍进入了直播间。
【来了来了！】
【等你好久了！】
千阳直接邀请她进入连线。
不多时，苍苍接受邀请，出现了屏幕上。
她大概刚睡醒，头发乱糟糟，脸上被枕头褶皱压出了痕迹，眼睛却格外地明亮。
“大师，我昨晚真的梦到她了！”苍苍惊喜不已地说，眼里的震惊呼之欲出，“我第一次在梦里那么清晰地看到她的样子！”
苍苍坐在床边，背后是一张简陋干净的小床，随着镜头移动，她下了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大师，您等我一下，我煮点东西。”
千阳点头道：“好。”
昨晚光线不大明显，看不清苍苍的居住环境。
她像是住在一个老式居民楼，墙皮斑驳泛黄，敞开的格子窗吹来一阵风，掀起褪色的窗帘。
房间堆得东西很多，摆放整齐，并不显得凌乱，只是空间狭小。
苍苍喝了口水，举着手机走进厨房，墙壁已经被油烟熏得漆黑，一台又老又破的烤箱放在墙角。
“不好意思啊，我家条件不是很好。”
苍苍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包“一元王”方便面，紧接着开始烧水。
【这是什么牌子的泡面？我没见过。】
【杂牌吧？】
【上网搜了一下，不儿，这年头还有一块钱一包的方便面？】
【看出来了……你家条件确实挺一般。】
锅里咕嘟咕嘟烧着水，苍苍走出了逼仄的厨房。
“严格来说，这不是我家，是我租的房子，每个月租金才300块！”说到这里，苍苍颇有些得意，“现在基本上找不到这么便宜的房子，还是一室一厅一卫。”
千阳问道：“三百块？好便宜。”
只要几天不吃手抓饼，就可以租一套房子了。
“你也觉得便宜？其他地方根本租不到。”苍苍开心地说。
“嗯！”千阳认同地点头。
【……】
【不是，你一个几万粉丝小主播，太寒酸了。】
【这地方太小，看起来也不方便。】
千阳接着问：“你附近有两室一厅的房子吗？可以稍微比你贵一点。”
毕竟她和徒弟两个人，住的房子肯定要大一些。
苍苍看见弹幕，以为千阳在跟她开玩笑，窘迫地笑了一声，说道：“大师，您别开玩笑了。房子虽然便宜，但是条件不好，又不方便，一般没有人会租。”
闻言，千阳叹息一声，颇有几分遗憾，“那算了，我徒弟可能不喜欢。”
话音未落，顶着两个黑眼圈的杨茂不知何时走到了阳台边，一脸幽怨地看着她，说道：“师父，你要是想租几百块钱的两室一厅，我宁愿天天睡沙发。”
“知道了知道了。”千阳摆了下手，“不租就不租嘛。”
【哈哈哈哈！】
【主播不是在开玩笑吗？】
【有点可爱。】
“说正事吧。”千阳道。
苍苍点头道：“大师，昨晚我梦到她坐在床边，跟我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
“她说，她想要一张照片。”
“照片？”千阳诧异挑起眉头，“关于什么的照片？”
“她也不知道。”苍苍思索片刻，“她只记得，照片对她很重要。”
千阳抬起眸子，盯着屏幕里的苍苍看了几秒钟。
苍苍接着说：“大师，可能我没有记清楚，您现在能不能帮我问一下，她想要什么样的照片。”
千阳沉吟片刻，不答反问：“在梦里，你看见她长什么模样、穿什么衣服？”
【啊啊啊我还是不相信有鬼。】
【我问过其他玄学区的主播，他们都说不可能做到肉眼见鬼。】
【确实，肉眼就能看见鬼，有点太离谱了。】
【那见鬼十招呢？有没有玄学主播说管用？】
【有……】
【谁啊？】
【青肆大师。】
……
【？？？】
【他也会说人话？？】
【还打算蹭热度吗？】
弹幕讨论的话题多种多样，和直播内容毫不相干。
观众大部分还是持有怀疑态度，而且随着直播间观众越来越多，鱼龙混杂，难免出现一些态度坚决、出口成脏的人，尽管大部分都被千阳的忠实粉丝骂回去了。
这段时间，千阳积累了一批异常忠实、立场坚定的观众。
正在连线中的两人则完全不受影响。
苍苍道：“我梦见她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披散着头发，大概到肩膀的位置，脸色非常苍白，但是长得很可爱，眉心还有一颗美人痣。”
千阳敛下眸光，疑惑道：“那就奇怪了。”
苍苍立刻问道：“大师，怎么了？”
“你描述的模样，和我昨天见过的她，一模一样。”千阳道。
苍苍不明所以，迟疑地说：“……那有什么问题吗？”
【嗯？？】
【怎么听起来有点不对劲。】
【昨天……】
千阳语气稍作停顿，接着说：“可是，她已经不见了。”
苍苍神情肉眼可见地愣住了，“……什么？”
千阳道：“她已经不在你的屋子里了。”
“而且，你有没有发现自己今天有什么地方不一样？”
苍苍想了想，说道：“今天早上起来之后，我觉得自己特别精神……其实，被辞退这段时间，我每天都感觉昏昏沉沉，提不起干劲儿。”
千阳拧眉道：“那是因为她被你赶走了。或者说，短时间内，有什么原因让她没办法靠近你。”
“被我赶走了？”苍苍露出惊愕的表情，眼神迷茫，“我、我什么都没有做啊。”
千阳眉头皱得越来越紧，说道：“不过，对你来说不算一件坏事。”
苍苍神色怔愣，“不是，我真的想帮她！”
“我、我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人，一开始发现她，我也觉得很害怕，可是她从来没有伤害过我……”
说着说着，苍苍忽然红了眼睛，“我知道，你们可能理解不了。但是，她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就像我的朋友、唯一的朋友，我想帮她，真的！”
“就算帮不了她，我也希望她可以留在我身边，哪怕、哪怕我会死于非命。大师，您说您一个人住在山上，那您应该明白，一个人活在这世上真的很可怕……”
【孤儿吗……】
【呜呜呜眼睛想尿尿。】
【她宁愿死也想和鬼妹妹待在一起……】
【不像演的。】
【苍苍过得这么窘迫，租三百块钱的房子，吃一块钱的泡面，还在到处找玄学主播证明鬼妹妹真实存在，她真的把鬼妹妹看得很重要。】
【可能现实已经没有能够寄托的东西了。】
【主播帮帮她呜呜呜！】
……
千阳没来得及说话，弹幕就开始了各种哀嚎，一些金主大佬也开始疯狂打赏。
杨茂眼巴巴地望着她，“师父，我们可以帮她吗？”
千阳纳闷道：“我什么时候说不帮了？”
【emmm鬼妹妹被赶走，难道不是主播瞎出注意吗？】
【对啊，之前都好好的，按照主播说得那么做，鬼妹妹就被赶走了。】
【主播不会根本帮不了鬼妹妹，打肿脸充胖子，把人家赶走，给自己挽尊吧？】
【无语，人家都说了想和鬼妹妹在一起。】
【千阳粉丝没有脑子吗？小女孩那件事不就是她运气好？】
【我之前就想说，灵气、转世、肉眼见鬼真的不会太离谱吗？】
【而且她才多大？就算她从一个月开始学习玄术，也不可能做到这种地步！】
【骗子！】
【给骗子送钱的，以后老了我卖保健品给你们！】
……
突然之间，直播间涌入大片说辞相同的弹幕，几乎在同一时间出现，并且迅速刷屏。
千阳看着质疑、反驳、嘲讽、辱骂的弹幕，嘴角不易察觉地抽了一下。
“你们不要胡说！”苍苍忽然出声制止那些弹幕，“大师不是骗子！”
杨茂气冲冲道：“师父才不是骗子！你们知道什么啊？”
“师父昨晚教我通灵，有个吊死鬼非要我下跪磕头叫他爸爸！”
“你们知道我有多害怕吗？！”
直播间陷入短暂沉默，紧接着飘过无数的“哈哈哈”。
那些带着指责意味的弹幕全部被压了下去。
【哈哈哈。】
【真的假的？】
【难怪大师兄今天这么安静。】
【笑死了，吊死鬼？喊爸爸？】
……
杨茂义愤填膺道：“你们笑什么？我昨晚磕了七八个头他才放过我！”
【为什么？】
【好奇。】
【好好笑。】
杨茂一脸憋屈，似乎不太愿意提及昨晚的事情。
千阳解释道：“那位老人家膝下子孙满堂，生前却没有人愿意赡养他，吊死在了自家房梁上。临终前只想见一下自己的孩子，我徒弟下跪磕头认他作父，也算了却他一桩心愿。”
【好家伙……】
【原来如此，那还挺可怜的。】
【emm工作室下黑水了吧？】
【同一时间冒出这么多黑粉，好像提前做了准备似的。】
【什么都不知道呢，就急着把锅甩到主播身上。】
【肯定是谁眼红主播流量呗。】
【主播在其他平台人气也挺高的。】
那一波忽然出现的指责声音，随着直播间弹幕不断刷新，完全消失不见了。
尽管如此，千阳已经习惯了鱼龙混杂的弹幕，她的心思不在那些黑粉身上。
回到正题，千阳问道：“苍苍，昨晚你可有察觉到什么异常？”
听到她的话，苍苍陷入回忆中。
半晌，苍苍皱眉道：“大师，后半夜的时候，我感觉特别冷。”
千阳道：“这是正常情况。”
【nsdd。】
【为什么啊】
【烫知识：你晚上开窗睡觉你也冷。】
“可是，她怎么会不见呢？”苍苍神色迷茫，“她不想跟着我了吗？”
千阳摇头，“除了照片，她在梦里还跟你说了什么？”
苍苍像是有些记不清了，无措道：“我……*不知道。”
一般情况而言，鬼魂选择停留在一个地方之后，不会轻易发生改变。除非苍苍死亡或是了却夙愿，鬼妹妹不会离开她半步。
千阳沉吟片刻，接着问：“除了我告诉你的办法，你有没有做其他事情？”
苍苍愣了几秒，“……有。”
千阳道：“什么？”
苍苍似乎想起什么，眼眶变得越来越红，“昨天结束连线之后，有一个咨询过的玄学主播突然联系我。他说，在机缘巧合之下看到了您的直播，知道我要和鬼魂建立联系的事情。”
“他还说……我的体质比较容易招惹脏东西，轻易和鬼魂建立连接可能会引来其他脏东西，让我用符水泡了九颗生糯米，放在床底下……”
千阳抿唇，点了点头，说道：“那就难怪了。”
苍苍怔愣道：“大师，因为糯米水，她才会消失不见吗？”
“对。”
千阳将视线移向镜头，说道：“正好说到这里，那就顺便教大家一下。”
“在床下放糯米水，是一种驱鬼术。鬼魂喜欢食用生糯米，以符水泡之，鬼魂一旦食用，就会被禁锢在水中。它吃了活人准备的东西，也会被认为答应活人的要求，再将糯米水倒在屋外任意一个地方，它就不会再跟着你了。”
“经常做噩梦或者气运不佳的人，可以尝试一下。”
【soga。】
【涨知识了！】
【我小时候莫名其妙发烧，家里请了大师好像就是这么做的。】
【什么鬼？？所以说鬼妹妹被赶走了？】
千阳接着问：“糯米水你已经倒了吗？”
苍苍绷紧唇线，脸上褪去了血色，“那个人告诉我，糯米水一定要在天亮之前倒出去，我早上五点就起床了，特意走到一个很远的地方。大师，怎么办啊？我不是想要赶走她，我只是、只是……”
【唉……那位主播也是好心。】
【好心个屁，糯米水放在床底下是驱屋里的鬼，】
【故意的？？】
【啊这，之前那一群黑粉不会和他一伙吧？】
【主播，你好像被人针对了！】
【那位主播是谁？】
看到弹幕，苍苍面色发白，手忙脚乱地翻开手机，解释道：“他是小月亮平台的玄学主播，我们交换了联系方式，可是我列表有很多主播，我不记得他直播ID叫什么……”
不知看到什么，苍苍面色一僵，说道：“他已经把我删掉了……”
【emm有人故意针对主播。】
【小月亮这种大平台主播也眼红千阳的流量吗？不至于吧。】
【谁说不至于？鲨鱼平台头部玄学主播蹭流量的事情忘记了？】
【青柠只有这么点观众，不知道他们在眼红什么。】
【防爆？千阳在其他平台很有名气了。】
……
【千阳，鬼妹妹怎么办啊？】
【还能找到她吗？】
【苍苍你长点心吧，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主播说的话你都敢信。】
【厌蠢症犯了。】
【按照主播的话去做屁事没有。】
弹幕人多口杂，千阳自己动手，把骂人的观众全踢了。
“心浮气躁的观众，建议你们去学习几天心经。”千阳语气诚恳地说。
“大师，我应该怎么办？还能把她找回来吗？”苍苍红着眼睛说道。
“对不起，我知道给您添麻烦了。”苍苍愧疚地说。
千阳对苍苍印象挺好的。
事实上，极少数人才会像她一样，以平和的眼光看待鬼魂，甚至明知道对方差点在无意中害死自己，依旧想要帮助对方。
千阳看了眼窗外天色，阳光正盛。
“白天阳盛阴衰，等太阳下山之后，我再帮你找她。”
“真的吗？！谢谢大师！”
接下来，千阳让她放宽心，教了一个恢复阳气的法子，非常简单——晒两个小时太阳。
时间接近中午，千阳打算下播了。
“今天下午不直播了，太阳大概六点半下山，晚上七点继续直播。”
“晚上见。”
【？？？】
【过分！】
【每天播完时长就下播！】
【千阳晚上见！】
结束直播，千阳扭头问道：“小月亮是什么？”
杨茂懒洋洋躺在太阳底下，说道：“师父，你忘了？他们平台经纪人还联系过你呢。”
“哦，让我别做梦的其中之一。”
杨茂：“……”
“他们平台的主播在针对我？”千阳拧眉道。
杨茂感叹道：“听起来是这样，人红是非多啊。”
千阳把他揪起来，说道：“我要知道这个人是谁。”
“师父，你这么神通广大，不能算出来嘛？”
千阳道：“哪有这么简单？而且，我不会算和自己相关的事情。”
一个下午的时间，杨茂联系了苍苍，浏览了小月亮平台玄学区域几百个主播，仍旧没有找到有用线索。
无功而返后，杨茂安慰道：“师父，针对您的人肯定不止一两个，以后还会越来越多。”
千阳盯着电脑屏幕，脸色有些不大好看。
“山下的人真奇怪，既是同行，想与我斗法大可光明正大站出来，在暗地里影响我千家的功绩，实属下作！”
那什么青肆大师借由她的功绩为自己招纳信徒，千阳不放在眼里。
小月亮平台这一位却是从中作梗，破坏她的功绩，不可饶恕！
晚上七点，【青春靓丽女道士，在线为您解难题】直播间开播不到一分钟，就登上了青柠平台各大榜单top1。
平台其他主播已经见怪不怪，甚至有一些主播为了混时长，在直播间挂着千阳的直播。
不过大部分还是会象征性地给千阳刷一些礼物。
【来了来了！】
【或许你不懂我吃完饭躺在床上看直播的爽感。】
【青柠app七天下载量已经进入前十了！】
【平台其他主播观看人数也提升了一大截啊。】
【主播牛逼！】
【青柠官方不出来给千阳磕一个？全靠她一个人带动下载量。】
【就是就是。】
……
管理员9958：【（跪）感谢千阳大师！】
屏幕里，千阳脸色不大美妙。
【主播怎么了？】
【谁欺负我们千阳道长了！】
【我们主播还是下山不到一个月的宝宝啊！】
千阳：“……”
和观众插科打诨一阵，千阳心情好了一些。
不多时，苍苍进入直播间，千阳邀请她进入连线。
“千阳大师，我已经出门了。”
镜头中，苍苍站在一个老式居民楼下，背后有一条昏暗的楼梯口，墙壁上留下了各种斑驳痕迹。
她将手机固定在电瓶车上，推着车来到花坛边，说道：“我现在就骑车去倒糯米水的地方。”
“好，注意安全。”千阳道。
苍苍行驶电瓶车离开了小区，镜头一直对着她自己，通过偶尔露出来的空隙，能够看到电瓶车后座放着一个黄色的保温箱。
【丑团外卖！】
【哇……苍苍送过外卖？女孩子送外卖会不会太辛苦了。】
苍苍居住的地方十分偏僻冷清，路上几乎没碰见什么车流和行人，她抽空瞄了眼手机屏幕，再将目光投向远处，声音穿插在风里：“我送过一段时间外卖，身体扛不住，加上经常发生意外，挣不到什么钱，就放弃了。”
千阳问道：“你从小就是一个人？”
苍苍道：“小时候住在孤儿院，但是……经常挨饿受冻，院长心情不好可能还会挨打。所以，我很早就跑出来给别人打黑工了。”
【唉……】
【那真是没过过几天好日子。】
千阳随口道：“没关系，二十岁之后你就能过得好一点。”
“嗯？是吗？”苍苍惊讶不已，旋即又笑了一下，“我前不久刚满二十，借您吉言了。”
数分钟后，苍苍将车停在了一个十字路口。
“大师，我就是将糯米水倒在了这里。”苍苍下了车，取下手机。
千阳道：“运气好的话，她可能还没有走远。”
苍苍将镜头翻转过去，将十字路口的情况照给千阳。
天色阴沉，十字路口周围全都是荒芜的草地，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地上尘土和落叶纷纷被风卷起，道路仿佛看不见尽头，五十米一根路灯杆子，十分空旷。
【……害怕。】
【好像荒郊野岭。】
【默默把jio缩进被子。】
“等等。”
就在这时，千阳忽然发现了什么。
苍苍立刻心中一紧，问道：“大师，怎么了？”
“你往前走。”千阳道。
苍苍往前走了几步，紧张地问：“大师，她还在这里吗？”
“地上有一张寻人启事。”千阳提醒道。
苍苍动作一顿，疑惑道：“哪里？”
【？？？】
【地上哪里有东西？】
镜头里，苍苍站在十字路口中间，面前地上只有几片被风吹来的叶子。
看见苍苍和直播间观众的反应，千阳不自觉地眯起眼睛。
难道不是活人的东西？
千阳抿唇道：“你往前走一步。”
苍苍不明所以，往前走了一步。
千阳接着说：“看到地上那片叶子吗？”
“看到了看到了。”苍苍忙不迭道。
“手机对准它旁边的地面，拉近一些。”
“好……”
苍苍按照千阳的话，一一照做。
与此同时，弹幕已经闹翻天了。
【我靠！】
【什么鬼？】
【地上除了叶子什么都没有啊！】
【走向越来越惊悚了。】
【等等我@朋友过来。】
【这么紧张刺激的直播当然要@朋友一起来看。】
【啊啊啊啊弹幕护体！】
【……我算半吊子通灵师，我师父没说还有这么牛逼的技能啊！】
……
直播间观看人数持续不断地上涨，已然突破五万直奔十万而去。
“这样可以吗？”苍苍问道。
“可以了。”
千阳看着手机屏幕，尽管在其他人眼中只是飘散着灰尘的空地，然而在她眼中，地上分明躺着一张泛黄褶皱的纸张。
纸上泛着黄，边缘有些破损，被水浸湿，贴在地上。
除了标题“寻人启事”四个大字仍然清晰可见，其他字体已经被水晕开，看不清了。
隐隐约约拼凑出“女儿”“失踪”“求助”……一些破碎的信息。
值得注意的是，下方贴着一张照片，已经被水渍模糊了一半，剩下一半照片上有一个被旁人抱在怀里一岁左右的小女孩。
小女孩眉心正好长着一颗美人痣。
“大师，可以了吗？”苍苍小声问道。
千阳道：“可以了。”
等苍苍站起来，千阳向众人解释道：“地上有一张寻人启事，看起来有些年头，一户人家的女儿失踪了，只能看清一些。照片也只能看清一半，眉心有一颗和她一模一样的美人痣。”
苍苍震惊道：“真的？！她难道就是失踪的女儿？”
“有可能。”千阳点了下头。
“她不是父母的亲生女儿？难怪，他们总是将她一个人关在屋子里！”苍苍道。
【好离谱……】
【不是吧？这么神奇。】
【她小时候失踪，被养父养母捡到，这些年过得很不好，去世后想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
【啊这，真有人相信主播的话？】
【一般离谱的我不信，这么离谱的我反而有点相信了。】
【等等……】
【看了直播间标题点进来，我是来看擦边，忒么给我干灵异频道来了？主播错区直播，举报了。】
【前面新来的？？你要不先看一下分区？】
【补药举报！就算剧本我也认了，没见过这么离谱的剧本。】
直播间来了一批新观众，弹幕各种看法都有，老粉坚持相信千阳，后来进来的观众则是大部分抱着怀疑态度。
毕竟从正常人角度来看，确实相当离谱。
“大师，这是不是她留下的线索？她想让我帮她找到亲生父母？”苍苍问道。
看起来，她完全相信了千阳的说辞。
千阳没有下定论，只说：“有可能。”
“即便不是这样，这一张寻人启事也是她逗留在人世的原因。”
苍苍狠狠点了下头，“我明白了，大师。我要怎么才能帮她？需要多少钱？我还有一点积蓄……”
千阳道：“一颗榴莲，我们昨天说好了。”
苍苍怔了半秒，“您不涨价吗？我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
千阳摇头道：“和你没关系。”
“谢谢大师！那还能找到她吗……”
“她既然留下线索，说明没有走得太远，说不定就藏在附近。”
千阳转过身，拿起桌上的小布袋，在里面翻找一通，摸出一个类似于司南的东西，也就是古代辨别方向的指南针。
【司南？】
【好像不是，只是看起来有点相似。】
【这是古董啊！值不少钱！】
【卧槽？！！问天盘？！玄门圣器！】
【？？？】
【这玩意不是早就失传了吗？】
千阳看了一眼弹幕，诧异道：“你们认识？它是叫做问天盘。”
【卧槽！！】
【主播什么来头！】
【不行，我要摇人了！】
【师父你快来看看啊！】
【第一次看到真的问天盘！】
……
千阳祭出问天盘后，炸出了一堆潜水在直播间的同行。
【好家伙，直播间这么多主播同行？】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眼红主播的流量？】
【主播确实有点东西，我的几个玄学群这两天都在讨论主播的事情。】
【确实，其他领域不知道，主播在玄学区已经火了。】
千阳没想到直播间这么多同行，随口打了声招呼：“道友好啊……小月亮平台道友除外。”
【……】
【哈哈哈被小月亮平台主播坑了一把，记仇了。】
【可爱！】
“苍苍，让我看一下方位。”千阳道。
“好！”
普通人不了解问天盘的用处，对此充满了好奇。
苍苍站在十字路口中间，举起手机对准天空，将周围照了个遍。
千阳让杨茂拿上手机，自己托着问天盘来到阳台，观察天空云层的流向。
太阳已经完全下山，稀稀拉拉的云朵在天空缓慢飘动。
千阳看了几秒钟，手上拨动问天盘最外面一圈轮盘，紧接着是第二圈、第三圈轮盘，一把天然磁体制成的勺子在轮盘中央微微颤动。
千阳示意杨茂站在自己面前，举着手机，对苍苍说：“你面朝东方，太阳升起的方向。”
“我知道了！”苍苍镜头转了一圈，朝向其中一条延伸出去的马路。
【道友悠着点儿吧。】
【问天盘之所以失传就是一般玄士无法催动，甚至可能遭到反噬。】
【问天盘珍贵在于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古往今来各门各派能够使用它的人却少之又少，无一不是天之骄子。即便如此，被它反噬的人也不在少数。】
【不懂就问，反噬后果是什么？】
【轻则气运不佳，折损阳寿；重则口吐鲜血，暴毙而亡。】
【嘶……】
……
【等等，我发现一个盲点！】
【直播间潜伏这么多玄门同行，但是没有一位同行出来反驳主播，是不是证明她说的话都是真的？】
看到源源不断飘过的弹幕，杨茂担忧地问：“师父，你会不会遭到反噬啊？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反噬？”千阳不明所以抬起头。
【！！！】
【住口！！你轻易出声打扰更容易让她遭到反噬！】
杨茂立刻吓得脸色一白，“师父，对不起，我、我……”
千阳瞄了眼弹幕，不满道：“不要胡说八道，你们吓到我徒弟了。”
“若是问天盘都催动不了，老祖宗早就将我逐出师门了。”
【？？？】
【牛逼。】
【哈哈哈好狂啊！我喜欢！】
【完蛋了！感觉我们千阳马上就要火遍大江南北，早已不是我的小众主播了。】
千阳没再搭理弹幕，左手将问天盘托在胸前，右手并拢双指放在唇边，随后闭上眼睛，嘴里无声念着什么。
一为冷风吹来，千阳散在鬓边的头发微微扬起，她却丝毫不受影响。
【不怪我当初以为主播搞擦边，长得太好看了。】
【呜呜呜我从来没见过道士打扮还能这么好看的人。】
【道士姐姐贴贴！】
片刻后，罗盘上的勺子缓缓转动起来，千阳睁开了眼睛。
旋转几圈后，勺子尾端指向了前方，靠近勺子的那一圈轮盘开始转动起来。
千阳道：“苍苍，骑车往前走，她正在移动。”
苍苍当即回到电瓶车旁，将手机固定好之后，按照千阳所说的方向追了过去。
“一直往前，有变化的时候我会告诉你。”
“我知道了！”
【……竟然真的催动了问天盘。】
【主播到底什么来头？】
【主播说道观垮了？不知道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我们门派？】
【我们门派也是远近闻名，正好最近有收弟子的打算，主播可否愿意了解？】
【我我我！我师父可是玄门有名的大师，主播可愿加入我门，拜他为师？】
……
千阳道：“不是什么人都能做我的师父。”
“门派？换我当掌门人吗？”
【主播太嚣张了吧。】
【一点都不谦逊。】
【再怎么说他们都是老前辈。】
千阳懒得搭理，往椅子上一坐，继续为苍苍指路。
绕了几条路之后，千阳注意到鬼妹妹仍然处于移动当中。
渐渐，天色完全暗了下来，街边路灯早早亮起，霓虹灯闪烁，人来人往。
来到一条步行街入口，苍苍停下了脚步。
千阳道：“穿过这条步行街。”
苍苍将电瓶车停在路边，上了锁，走进了热闹的步行街。
折腾这么长时间，苍苍有些累了，呼吸声厚重。
她快速穿过步行街，根据千阳的指引走入一个拐角，来到了一条老街区。
这时，她脚步顿了一些，迟疑道：“这里我来过……”
“是吗。”千阳没有放在心上，“继续往前，然后右转。”
“好。”
苍苍继续往前走，经过拐角处，看见前方有一座荒废的建筑。
千阳看了一眼勺子，说道：“她就在这栋建筑里。”
苍苍忽然变得沉默下来，慢慢往前走，走到了建筑门口。
这像是一个大院子，院墙已经被拆除大半，能够看到里面的小院和屋子，门窗都已被拆卸下来，随处可见堆放的砖头和杂物，积上了厚厚的灰尘。
苍苍推开腐朽的大铁门，发出厚重的“吱呀”声音。
旁边墙上贴着一些红色字体，已经掉落了大半，好像是一所孤儿院。
千阳道：“她就在里面。”
苍苍问道：“……大师，她在什么方向？”
“左前方那栋屋子的后面。”
“那边是玩具房。”苍苍神色复杂道。
千阳神色微怔，“你怎么知道？”
“……这里是我小时候的孤儿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