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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放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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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试九天六夜,与乡试一样只重首场,而首场七道大题中又只重首题。
    但本场的首题让人有些意外——《关市讥而不征》。
    这句话出自《孟子?梁惠王下》,是孟子对齐宣王提出的一项政策主张,意思是“在关卡和时常仅稽查往来人员货物,而不征收税赋”。
    这是一道典型的经世致用型题目,能考到会试的读书人,大多都会揣摩出题人的用意——要么是在传递政策信号,要么是在试探仕林口风,甚至二者兼有。
    但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究竟指的是什么,常年困坐书斋的读书人往往很难精确把握,因此大多数人在会选择相对稳妥的方法,譬如阐述亚圣的轻徭薄税的“仁政”思想,最多结合一些边市贸易的现实政策,作一篇端正笃实的文章。
    平安却不想这样做,对于朝廷的经济困难,他很有主人翁意识,毕竟他已经是朝廷命官了,朝廷要是没钱了,第一个拖欠的就是官员俸禄。
    他可不想被拖欠工资。
    在内阁打工两年有余,虽然多数时间都在端茶倒水打帘子,但对朝廷的政策趋势要比别人灵通得多。
    陛下登基以来停掉了大兴土木的工程、缩减宫廷和藩宗开支、限制地方进贡、改革钞制、惩贪除恶……总而言之,一直在节流,可日益增加的边防耗费、赈灾支出,依然使得财政紧张,左支右绌。前年熔了一尊佛像为财政纾困,可那是权宜之计,不是年年都有佛像可熔。
    今年正旦大朝,户部左侍郎韩让又没上新年贺表,而是向皇帝提出,朝廷节流已久,收效甚微,眼下的重中之重是开源。
    此事只在内阁内部议论过,议来议去,都避不开重开市舶的话题,而重开市舶的前提是开海禁,开海禁涉及到两个最重要的方面:一是海防,二是商税。
    想到这里,平安立刻明白了刘阁老的意图,防御和商税,正合此题中的“讥”和“不征”。
    于是提笔破题:“夫市官之法,严其防而宽其征,所以体天心而恤民隐也。”
    定下文章的主旨,只需围绕“严稽查而宽税敛”的话题徐徐展开,得出可以以宽严相济的市舶政策取代海禁政策的结论。
    平安揣着小手炉,裹着毛毯,稳稳当当地答完了题,工整地誊抄在答题纸上。
    第一场试卷答完,仔细收进卷袋里防止污染,等待收卷和下发第二场考卷。
    与乡试类似,第二三场为时务策和公文写作,对平安来说都是手到擒来的,只要不犯忌讳,不写错字和病句,就不会影响考试成绩。
    九天六夜的考试非常考验心理和身体素质,即便平安把自己照顾的再好,也是很严重的体力透支。
    贡院十七日傍晚开门,陈琰和林月白早早等在门口,只见一向气血很足的儿子脸色蜡黄、晃晃悠悠地出来,不免有些心疼。
    平安睡了一天一夜,直到阿吉从狗洞里叼回清儿的小纸条,跳到他身上将他拱醒,约他次日去郊外滑雪。
    两人痛痛快快地玩了一天,吃着冰糖葫芦跳下马车,迎面撞上了沈太医,手里还提着一包药。
    “沈伯伯。”平安躬身一揖,将冰糖葫芦藏在身后。
    沈太医道:“你俩也别玩得太疯,天冷骨头脆,万一摔着怎么办。”
    沈清儿捂着耳朵道:“爹,别念了,过几天会试放榜,平安又要准备殿试了,难得放松几天,还要听您叨叨。”
    沈太医“哼”了一声,将手里的药包递给平安:“夜里读书泡水喝,别熬太晚。”
    说完,转身进了院子。
    平安看着手里的药包,喜滋滋地说:“岳父大人还是很关心我的。”
    “谁是岳父大人,”清儿拿话噎他,“你不是只养自己的爹娘来着?”
    平安道:“岳父母也是自己的爹娘啊!”
    清儿翻着白眼看天。
    “你不信?”平安摇着手里的药包,朝沈家的院子里喊:“爹,爹!”
    清儿惊慌失措,急忙捂住他的嘴。
    沈太医生怕左邻右舍听了笑话,疾步出来,险些被门槛绊倒,斥道:“乱喊什么,不成体统。”
    平安一摊手:“看,喊出来了吧。”
    清儿哭笑不得,推他赶紧回家。
    平安匆忙朝沈太医作个揖道:“爹爹再见!”
    沈太医气得撵上去:“你小子,给点颜色就开染坊……”
    平安嬉笑着往自家院门跑:“沈伯伯留步,不用送了!”
    “说了多少遍,赶紧把狗洞堵上,听到没有!”沈太医没好气道。
    “听到了。”平安一溜烟不见了人影。
    ……
    贡院之中,考生的试卷经过初步筛选、糊名誊录,经过飞虹桥送入内帘。
    内帘之中有阅卷房,十八房同考官正在紧锣密鼓的阅卷,随着一份份试卷被荐卷出房,正副主考案头的试卷渐渐堆积起来。
    同考官推荐的试卷,往往先经过副主考的评阅,若副主考觉得不错,会在卷末写一个“取”字,移交给主考官,若主考官中意,便在“取”字之后写一个“中”字,此人便算一只脚踏进“天子堂”了。
    阅卷是一项繁琐又枯燥的工作,还容不得半点马虎,因此两三日之后,两位主考都有些显露疲态。
    这时副主考何昇忽然捻须笑道:“好好好!阅卷以来第一次见到这样好的文章,言之有物,鞭辟入里,当浮一大白!”
    说着,在卷末写了个利落的“取”字,拿到主考官刘玺面前:“总裁请看这篇文章。”
    刘玺啼笑皆非道:“何部堂,你三日里已经喊了五六回了。”
    何昇想想也是,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大概是本届举子太优异了,不过这份文章,比之前的几份还要略胜一筹!”
    刘玺接过试卷,认真阅读起来。
    只见他脸色变了数变,最终咋舌犹豫起来:“你此前荐出的几份试卷,的确内容充实,文气贯通,但是这一份……固然是好,只是细微处的观点略有一些冒进了。”
    何昇不禁奇怪:“总裁出这份试题的意旨,难道不是关于海贸?”
    刘玺简直是有苦难言,他哪敢说今科会试的首题是陛下亲自授意的,就是在为重开海禁投石问路。
    可他本人却是较为保守的官员,认为既然“寸板不下海”是祖制,不能轻易更改。且为官与治学不同,讲究守中、谦抑、面面俱到,刘玺像大多数考官一样,对文章优秀、思想激进的考生有些头疼。
    毕竟水平摆在那里,不取不行,取低了也不行,举子在放榜之后是有权调阅自己的试卷的,如果被闹到礼部甚至都察院去,后果不堪设想。
    因此刘玺还是秉着客观公正的原则,在卷末写了个“中”字,并暂时与最优等的几份试卷放在了一起。
    待到所有试卷评阅完毕,刘玺将同考官召集起来,开始裁定考试名次。先选出最优等的十人,在从中挑选五经魁首,便是这一科会试的前五名。
    在副主考何昇的力荐之下,那份让刘阁老大感头疼的试卷还是挤进了前五。
    “不知总裁意下,哪份文章可以点中会元?”一名同考官问。
    “其实挑到现在,无论从文辞、逻辑、立意、学养上看,都已经难分伯仲了。”何昇见刘玺面色为难,为他找了个台阶。
    正在发愁的刘阁老这才回过神来,但他没有顺坡下,而是令众人传看这五份试卷。
    众人发现这五份中的四份,主旨切题,行文雅正端方、稳扎稳打,从风格上看,倒像是师出同门,但从首题的内容上看,比之唯一不同的一份,竟是略显空泛。
    如此对比,高下立见。
    “破题如铸鼎,收结若洪钟,理、辞、气无一不佳,多年没看到如此令人酣畅淋漓的文章了。”
    “绳墨森严而气象万千,如名匠矩中应巧,实难找出比这篇文章更加优异之作了!”
    众人毫不吝惜溢美之词。毕竟除了正副主考和举荐此人的同考官,其他考官可没有与之绑定前途的苦恼,纷纷举荐那份内容更加明确翔实的文章作为魁首。
    刘阁老是个十分中庸的人,既然定下会元、五魁首和前十名,后面的名次便依次按照其出房时的排名穿插放置,也是对十八房考官的意见表示认可。
    “拆卷填榜吧。”
    待看到一个个贡士的名字,刘玺不由低呼一声:“果然是师出同门!”
    拆到首魁时,刘阁老好似预感到了什么,眨了眨干涩的双眼,任命般地坐回大案后。
    ……
    贡士名单既出,便迅速填写榜单,张贴在礼部衙门之外,随即派出报喜的队伍,去各个会馆、客栈、私宅报喜。
    三月的阳光十分和煦,告示墙下黑压压的人群却显得十分躁动。
    平日里斯文从容的读书人在看到那一长卷巨幅榜单的一刻,不是破颜而笑,就是涕泗横流,情绪大起大落,百态尽显。
    “考上了,老朽考上了!”一位头发花白的五旬老举子,两眼含泪的看着榜单。
    众人寻声看去,原来是吴仲芳吴老监生,他的名次居然不错,排在乙榜第六十三名,只要殿试不出差错,二甲无虞。
    相熟之人纷纷前去道喜。
    议论最多的固然是会元和经魁。
    “陈平安、刘厦、王实甫、邓驰、方禧。”有人左顾右盼道:“这是何人?”
    熟知京中官学的举子道:“盖出自翰林院博兼堂,三位老师里两个状元。”
    “好家伙!”
    众人不禁对这几位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此五人何在?”
    那人环视四周:“皆未至。”
    “奇哉怪也,放榜这等大事,五魁首都没来。”
    “看!那是陈平安的书童!”
    正在不远处认真抄写榜单的冬青后背一凉,须臾就被人围了起来。
    一名刚取中二百名开外的贡生拍拍他的手臂,笑道:“这位小友,不知贵主人何在?为何没来看榜?”
    冬青头一次被这么多人围堵,战战兢兢地回答:“我家公子约了几个同窗,去西山挖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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