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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阁楼之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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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猷烈半垂着眼帘。    “只为了,能吻她,吻住她。她的唇瓣看起来柔软极了,谁让她的唇瓣看起来柔软极了。”    这一刻,戈樾琇盼望,能有一个时间穿梭机。    乘坐着时光穿梭机,她和他回到1941年12月7号的那个清晨。    她和他一起沉入海底。    蓝天白云之下,那片阴影投递在她脸上。    眼帘缓缓地……    即将磕上,奋力一掀,以手遮挡。    海风吹来,思绪逐渐清晰。    “宋……宋猷烈,不……不可以,你……你也知道,为……为什么不可以的。”声音断断续续从指缝一缕一缕渗出。    紧张兮兮看着他,脚已经做好逃跑准备。    “不可以吻么?”语气还算平缓。    重重点头。    “不可以吻,”顿了顿,“那牵手应该可以。”    这一路上不是都牵着她的手吗?不过是他主动牵她手的,这会儿他问起,心里有点恼,不问直接牵就可以了,为什么要问她。    “人很多,万一走散了呢?”    对啊,人很多,万一走散了呢,有了这个说法,舒心了,主动把递给他。    他们来到工艺品市场。    手编帽选好太阳眼镜也选好了,就差付钱了。    嗯,是情侣款,之前在日内瓦说情侣吊坠幼稚的人因为想省下五美元听从店家的建议。    “戈樾琇,五美元可以买一杯现榨果汁。”宋猷烈是这么说的。    收银台花瓶插着白色夏威夷花,看起来很漂亮,戈樾琇说要是店家肯送她一朵夏威夷花他们就付钱。    眉开眼笑,接过白色夏威夷花。    她之前偷宋猷烈的夏威夷花一下飞机就丢了,机场观光海报,长发女孩戴着白色夏威夷花很养眼来着。    店家还贴心给了她可以固定花的发夹,戴好,目触到宋猷烈微敛的眉头。    “戈樾琇,我建议你把那玩意拿下,很丑。”正午时分,街道十分安静,宋猷烈的话惹来几名游客的侧目。    这是公然指责她丑。    气急败坏间,戈樾琇逮住街上一名年轻小伙。    挡在年轻小伙面前,甜甜笑,问:“先生,你能告诉我是花漂亮,还是人漂亮。”    看了她一眼,年轻小伙说:“花漂亮,人也漂亮。”    这才是正确的说法。    宋猷烈正朝着她走来。    “谢谢。”给了年轻小伙一个媚眼,“但先生,这是一道单选题。”    年轻小伙再看了她一眼:“人……人比花更漂亮。”    这答案配得上露出八颗牙齿的笑容。    八颗牙齿还没完全露出,身体就被强行拽离,真是粗鲁野蛮的家伙,挣扎,一边冲年轻小伙做出飞吻状。    “戈樾琇!”那声叱喝让戈樾琇腿不由自主抖了一下,她怕他做什么,即将送出的飞吻在他那句“戈樾琇,不要忘了,你现在身上一分钱也没有。”顿住。    的确,她是两手空空来到夏威夷。    直到年轻小伙消失不见,宋猷烈这才放开她。    心里还是很不甘心来着。    整理好头发,让自己一张脸面向他,冲冲问真的很丑吗?    无回应,就只是看着她。    调整仪态。    “很丑吗?”再问。    看着她,摇头。    她就知道,格陵兰岛来的孩子那是因她不让他吻,有情绪了。    眉开眼笑间,他的手来到她戴着白色夏威夷花鬓角处,低声说着:“满大街都是戴夏威夷花的女人,就只有那叫戈樾琇的女人最为楚楚动人,这得招来多少男人放肆的目光。”    “这世界为什么就没有一项律法,能约束那些男人们的目光,戈樾琇那女人有什么好看的,也不对,戈樾琇那女人连凶巴巴的样子也是可爱至极的,但只能属于宋猷烈。”    格陵兰岛来的孩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说话了?    不,也许,没有变得会说话,但从他口中说出的特别能讨到戈樾琇的欢心,明明很野蛮来着,明明没什么道理可讲的。    可是呢……可是呢……    夏威夷花从鬓角换成拿在手上。    这样不楚楚可怜了,这样总可以了?    他眼角处堆上淡淡笑意,把太阳眼镜递给她。    接过,戴上,再之后是草编帽。    几名年轻女孩从他们身边经过,显然,女孩们被宋猷烈漂亮脸蛋吸引住了,脚步放得极慢,目光大肆围绕着他,从脸到脚再到腹肌,索性,停下脚步窃窃私语。    女孩们当她是空气来着。    太阳镜戴上宋猷烈的脸,草编帽更是把他一张脸遮挡得只露出下巴,挽住他臂膀,她得看着他。    走了几步,笑。    开始是好笑,继而是自嘲,最后是苦涩。    出工艺品区,海风迎面而来,她的灯笼裤又鼓起,像两截大胖萝卜,看一眼灯笼裤再看一眼他,这一刻是抿嘴气呼呼的,下一秒又抑制不住扬起嘴角,她到底要生气还是要不生气?    思索间,草编帽被摘走。    还能有谁会干这种无聊事,太晒了。    “还给我!”伸手。    不仅不还,还仗着身高优势把草编帽举到头顶上。    举着帽子,脚步不紧不慢沿着海滨街道,于是呢,她每走十几步就得为被摘走的帽子发起冲击,孜孜不倦,终于,她夺回她的帽子。    气喘吁吁,拿着帽子,得意忘形,笑声一串一串被海风带走,他站椰树下,也在笑,笑得很安静。    淡淡的苦涩泛上心头,戴好帽子,挽住他臂膀。    “不许再抢我的帽子!”警告。    “要是再抢呢?”他问。    “要是再抢,我就不理你。”    警告很有用,起码,他没再抢她帽子,但!这一次,遭殃是她的太阳镜。    谁怕谁,他抢她东西,她理所当然也可以抢他东西,两人在街尾扭作一团,难舍难分间,他说出“戈樾琇,我碰到你胸部了,很软”,一呆,回神,像一头公牛,奋力一扑,把宋猷烈直接顶到沙滩上,宋猷烈往沙滩栽时拉了她一把,两人双双朝沙滩滚落。    天可真蓝。    让身体呈现出大字形状,眯起眼睛。    现在,她和他算是一起玩了,随心所欲,不需要去顾及他人目光。    一起玩了,接下来就是一起吃东西。    他们找了一家面向海的海鲜馆。    海鲜馆为半露天设置,一把太阳伞一把桌子几把椅子,就算一个餐位。    餐位几乎座无虚席,穿沙滩裤的男人们翘着腿喝着啤酒眼睛忙碌寻找**的泳装女郎,而花枝招展的女人们在美味的海鲜面前也不顾及形象了,手麻利剥着皮皮虾,眼睛已经喵向刚刚呈上的生蚝。    很快,戈樾琇成为海鲜馆不顾及形象的女人们的一员,把生蚝倒进口中,瞥了宋猷烈一眼,心里不乐意了。    格陵兰岛来的孩子和那些翘腿的男人们如此的格格不入,喝啤酒时像在拍广告,精致漂亮,吃个生蚝像是礼仪示范,一点醋再加一点柠檬汁,提到小勺上才入口,再来小口苏打水。    这样的宋猷烈把她狼吞虎咽的样子衬得很是粗鲁。    戈樾琇想了一下,她很久不干破坏的事情了。    目光溜了一圈,锁定在翘二郎腿穿花衬衫的男子身上,说:“宋猷烈,那位先生的坐姿很帅气,我觉得你像他那样坐的话,会更好看。”    被无视之。    “你要是像那位先生那样的话,说不定能讨到我的欢心。”    这次,回给她一个“得了”的表情。    她今天非得让格陵兰岛来的孩子也翘一回二郎腿不可。    身体往前倾。    说:“宋猷烈,你要是像那位先生一样坐着,我就让你吻我。”    话一说出口,瞬间呆住。    她怎么就说出这种话来了,要知道,她是知道那个秘密的,但宋猷烈不知道。    抛去顾澜生不谈,她怎么也不能说出这句话来。    为时已晚。    宋猷烈当真翘起腿,手像沙滩蟹的触角以爬行状撑在膝盖上,咋看,滑稽又可爱来着,像天才射手在最有把握的得风点投了一个三不沾。    得意忘形的臭毛病又犯了,大放厥词。    “宋猷烈,你还得像那位穿红色沙滩裤的先生一样。”    穿红色沙滩裤的先生腿抖得欢。    “抖腿给摸不?”天才射手不知廉耻挑逗。    心里已打定主意,她是一名精神病患者,精神病患者加愤怒调节障碍,她可不能为难自己。这是让格陵兰岛来的孩子上当出糗的好机会。    假惺惺面露为难之色,最后下定决心,点头。    宋猷烈抖腿了,顶着倾国倾城的脸又是翘二郎腿又是抖腿的,惹来一名女服务生悄悄把手机摄像镜头对准了他。    优等生们是矜持的。    戈樾琇以眼神示意:你敢,继续抖。    女服务生心满意足离开,嗯,宋猷烈还有一个响当当的名声:诺维乔克。    笑得前俯后仰。    他板着脸结账,她在一边笑个不停。    两人离开餐馆,她还在笑个不停。    “有那么好笑?”他问她。    其实,也没什么好笑的,她也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咯咯笑个不停。    一出餐馆,他就扯着她,没按照之前计划往沙滩,而是拉着她往和沙滩相反的椰子林方向。    “干嘛?”戈樾琇眼巴巴看着沙滩被越拉越远。    今天风不大,很适合玩水,即使她不会游泳,但一丁点也不妨碍她对漂亮泳装的期待。    不理会她抗议,沿着椰子林中央地带。    椰子林一个人也没有,就只剩下几张空荡荡的吊床,停在其中一张吊床旁边,海潮夹杂这男女嬉闹声断断续续传来。    现在海滩一定特别热闹,戈樾琇踮起脚尖,可什么也看不到。    “戈樾琇,这里一个人也没有。”宋猷烈说。    她当然知道这里一个人也没有,她又不是没长眼睛。    “别装了。”    “我装什么?”问。    “翘腿给吻,抖腿给摸。”    睁大眼睛。    “还在装。”宋猷烈目光毫不避讳落沿着她的胸部,“这里一个人也没有,在适合不过。”    真单纯,还号称商人,作为一名商人就应该清楚,拿一个铜板就可以买到一辆车是不切实际的事情。    “我的想法是,毕竟现在白天,你应该放不开,我也不介意留到晚上,但是,总得先过一点瘾,先摸胸部,晚上,”目光放肆得让戈樾琇都想给他一巴掌,“晚上再摸别的。”    好了,戈樾琇的表演时间了。    瞪圆眼睛,双手捂嘴,语气夸张“宋猷烈,你把我的话当真了?”摇着头,往海滩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说“我只是和你闹着玩,我没想到你会上当。”撞在一堵人墙上,后退半步,这海拔还真是遮天蔽日般,一脸无奈表情,瞅着他“宋猷烈,你随随便便拉个人问,十人就有九人都会给以你‘呵,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站直,叉腰,唠叨“好了,就把它当成一次教训,下次,不要那么轻易相信女人的话。”    本来是胡说八道的,可当说到最后一句时,戈樾琇心里难过了起来,说不定,以后当真有别的女人骗他,说不定,他也会像这次一样,傻乎乎上当,要那样了,她肯定非得气坏不可。    想及,悲从中来。    就宛如,站在眼前的人当真被别的女人几句花言巧语就傻乎乎上当似的。    半垂下眼帘。    低声说:“以后,不要轻易上当,特别是,上比戈樾琇长得更漂亮,比戈樾琇更可爱的女人的当,听到没有?”    无回应。    这是……这是!    这是宋猷烈在默认以后会有长得比戈樾琇更漂亮、比戈樾琇更可爱的女人。    “宋猷烈!”顿脚。    下一秒。    他往前,她倒退。    最后,背部垫在椰子树树干上,以拳头阻挡他身体贴上她。    “不会。”他嗓音黯哑。    “不会什么?”低声问。    “不会有比戈樾琇更漂亮,也不会有比戈樾琇更可爱的女人。”    这话……有点中听来着。    “能骗住宋猷烈的,也就只有戈樾琇,唯有戈樾琇。”    这话很好地满足一名精神病患者的虚荣心,又来了,又来了,那种想让他把她藏起来的感觉又来了。    可是,不行啊。    这世界有些国家允许表哥娶表妹,表姐嫁给表弟这样的规则,这就证明,一些事物具有某种可行性。    所以,她可以躲在他约翰内斯堡公寓里,和他同用一个房间,同睡一张床。    其实,戈樾琇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胆小鬼来着。    戈樾琇,快回到现实世界来,在心里警告自己。    警告很有用。    “宋猷烈。”柔声唤着。    “嗯。”    “刚刚你承认受戈樾琇的骗。”声音带着小小的雀跃,“这侧面反映了,你也认为翘脚就可以亲,抖脚就可以摸是一项不合理的买卖,不合理的买卖理所当然可以推翻。”    身体一矮,从他和树干时间开溜。    腿跑的可快了,头也不回,往着沙滩。    ---    海滩,海浪扯起一道道白线,白线往无边无际扩展,像新月的边角。    下午三点,正是来一场日光浴的最佳时间,沙滩随处可见或仰面或背面而躺、皮肤被晒成小麦色的男人们和女人们;沙滩鞋三三两两随地一搁,它们的主人正忙着追逐浪花;孩子们也不甘示弱,玩起沙堆,海浪翻涌而上,瞬间,花园的围墙被冲走了。    戈樾琇脚往天空延伸,从孩子们的城堡上高高越过。    过得很漂亮,但鞋丢了。    这一天,她好像一直处于丢东西中,帽子发夹,这次是鞋子,这不,太阳镜也不知去向。    鞋丢了,脚也跑不动了。    站在那里,可怜兮兮和宋猷烈求饶我以后不会骗你了,求饶后又是发誓的,发誓没收到成效,只能硬着头皮你干脆把我丢到海里去。    让宋猷烈把她丢到海里去不失为两全其美的法子,既可以抵消一时兴起夸下的海口,还可以借此摆脱讨厌的灯笼裤,换上高叉泳装。    但宋猷烈对于她的这个建议一点兴趣也没有。    继续硬着头皮,比如让他打她一下;比如让她给他表演劈叉;要不揪她一次头发。    “揪头发?”一直保持沉默的人开口。    莫非心动了。    趁热打铁:“是的,揪头发,宋猷烈,你都不知道揪头发有多疼,我头发不是很长吗,以前洁洁给我梳头发时,也就一下下就把我疼得眼泪直流,更别提揪头发了,对了,记得我爸爸的那位女秘书吗?就只有那位揪过我头发,你是第二位。”    当真宋猷烈要揪她头发了,戈樾琇又气恼上了,不是和他说了很疼吗,他怎么还忍心下手,不是说喜欢她吗?    “宋猷烈,你真要揪?”不死心,再问一遍。    “也可以不揪。”宋猷烈的目光又放肆上了。    好,好。    把头凑到宋猷烈面前。    揪头发前,宋猷烈说得有一个倒数仪式,让他从三倒数他非得从十倒数,倒数到五时戈樾琇再也忍不住叱喝“快点!”    “五、四……”    “宋猷烈,要是揪疼了,我可饶不了你。”    “三。”    “要揪疼了,我肯定是不理你的。”    “二。”    “就轻轻揪一下行不行?”    “一!”    尖叫,尖叫声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不可置信的“揪完了?”    “完了。”    “就这样?”    “就这样。”    “可是,为什么一点都不疼。”    “你不是让轻轻揪一下来着?”    对的,刚刚她让他轻轻揪一下。    心里忍不住喜滋滋开,格兰陵岛来的孩子还真听话,这么听话,那给一点奖赏很合理,就当是满足一名精神病患者的特殊心里。    往前一步。    脸贴在他胸腔上,手分别从他两边腰侧延伸,圈住他。    没别的意思,这是一个奖赏。    上涨的海水漫上他们的脚,谁也没往沙滩躲避,玩捉迷藏的孩子从他们身边绕过,海风卷起她头发,她那讨厌的灯笼裤又鼓起来了,肯定很丑。    太平洋的雨,总是说来就来。    大滴雨点从天垂直而下,眨眼间形成倾盆之姿,他们跟随人潮往沙滩上冲。    这个避雨点人满为患,那个避雨点拥挤不堪,人太多了,倾盆大雨中他们像无头苍蝇般,好不容易在一辆餐车后面找到可以避雨的场地,复合板支起的空间勉强能容纳他们两个。    刚站好,也就舒一口气,雨停了。    雨停了,她的衣服也湿透了,戈樾琇心底里暗骂一句,转而又欢喜起来,性感美丽的高叉泳装再和她招手呢。    她衣服都湿透了,难不成宋猷烈让她穿湿衣服瞎逛。    高叉泳裤比夏威夷花难度更高,她得好好计划一番,这么漂亮的海滩,她不穿泳装像话吗?    “宋猷烈,我衣服湿透了。”可怜兮兮说着。    “我知道。”    知道就好,只是,宋猷烈的声音有点奇怪来着,像那天中午,她穿着他的衬衫在等开水烧开,一回头就看到站在厨房门口的他,一动也不动站着,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紧张极了,干巴巴说我在烧开水,“我知道。”他说。    那天的“我知道”和现在的“我知道”如出一辙。    抬头,触到那束视线,心里头慌张起来。顺着宋猷烈的目光,她看到自己被打湿的白色T恤一一贴着身体,衣服布料很透,胸前高耸的柔软一半被胸衣束缚一半几乎以裸.露方式呈现,每一次呼吸都让那两团呼之欲出之状。慌慌张张以手臂遮挡,想逃离已经来不及,他牢牢堵住她的去路,想大声呼叫,但——    也不知过去多久。    缓缓睁开眼睛,她背靠在餐车上,头顶上的复合板遮挡住一边天空,剩下的一半天蓝云白。    唇瓣火辣辣的,胸衣衣扣被解开,他站在她面前,餍足,纯粹,像暗搓搓的孩子,终于把隔壁邻居的玻璃窗捅出一个大窟窿。    扣好胸衣,没经过任何思考,抬手。    最后一秒,收住了。    混蛋,不是说好一起玩,一起吃东西,一起晒太阳一起吹吹海风吗?她也不好,只几下就傻乎乎听从于他。    戈樾琇是嘴上说一套,做得却是另一套的坏女人。    “这都要怪那场雨。”宋猷烈无任何悔改,愧疚。    从地上抓起一把沙子往他身上扔。    “她被雨打湿的样子,很诱人。”    还说!再抓起一把沙子,毫不犹疑。    “戈樾琇。”    还想说是不是,没关系,沙子多地是,两只手都有沙子了,这次要往宋猷烈脸上砸。    “干脆,让她给我一巴掌得了,这样一来,她就不会时不时出现在我梦里,责怪我怎么打她一巴掌了,宋猷烈你怎么舍得打我一巴掌呢,委屈得天塌下来似的,是啊,宋猷烈怎么舍得打戈樾琇一巴掌了?”声线骤然变低变沉,“当时,她得有多疼,爱护还来不及呢,怎么就……”    尾音变成一缕叹息。    而兜在她手掌里的沙从指缝一一滑落。    只往前一步,他的手就够到她,指尖轻轻擦过那天被他打了一巴掌的脸颊,涩声问:“那时,很疼。”    真奇怪,那天他打她一巴掌时她都没掉泪,反而现在,掉起眼泪来了。    不过,掉眼泪,手里的沙子没招呼他并不代表她原谅他刚刚的行为。    她不能让他太得意,她得让他知道。    拍开他的手,说:“我可没原谅你。”    话说得软绵绵的,不好。    调整站姿,一字一句:“听着,宋猷烈,我没!原!谅!你!!”    “我知道。”    桑拿室里,她满头大汗,他也满头大汗的。    不理他,但这不妨碍他们一起桑拿。    大口大口吃了海鲜,晒了太阳吹了海风,还淋了一场雨,架也吵了后,最适合桑拿浴,大不了不说话。    近一个小时时间,她真做到不和他说一句话。    虽然,她很想开口警告他眼睛不要一个劲儿盯着她瞧,她那张脸有什么好看的,再说了,从四岁看到二十六岁还看不够吗?    但不行,说好不理会他的,要有坚定立场,更有,这没准是宋猷烈的阴谋,让她开口先和他说话的阴谋。    观察下来,戈樾琇越觉得这是宋猷烈的阴谋。    你看,他现在不止眼睛一个劲儿盯着她,那嘴角处的淡淡笑意压根就是为戈樾琇量身打造的陷阱。    陷阱布好,就等着她叱喝他:不许看,你这是在嘲笑我吗?    嘲笑面对那张笑得很漂亮的面孔,一个劲儿恨不得把他占为己有。    真是!    别开脸。    汗滴从额头上不停滴落,一张脸因持续的热度涨得通红,桑拿室就只有他们两个人,眼睛不听使唤,悄悄地……    再次触到他落在她脸上的眼眸。    站起,手里的毛巾狠狠往他脸上摔,打开桑拿室门。    太平洋的落日,像一场荼靡花事,让漫步于海滨街道的远方客人,还没离开就开始想念。    她走在前面,他走在后面,穿在她身上地还是动不动就鼓起的灯笼裤,风往那个方向吹就往那个方向鼓,这个时间点高叉泳装她是指望不了了,谁让她现在兜里一分钱也没有。    回头,狠狠瞪了宋猷烈一眼。    看什么看?走路要看路!以及,你看的那个女人现在名花有主。    名花有主!再用那种目光看她的话……她还真会拿出作为一名精神病患的任性劲,可就像他彼时说得那样:她是精神病患,而他不是。    不仅不是,还是一名公众人物。    别看了,宋猷烈,我这是为你好。    为什么你就是不明白。    怎么还在看呢?    那看她的每一缕眼神,如此轻而易举地让一名精神病患的虚荣心得到无限满足。    宋猷烈,危险了。    三步做两步,来到他面前。    说:“宋猷烈,现在你看的那个女人还有不到四十二小时,就会回到那叫做顾澜生的男人身边。”    他挑了挑眉头。    还真以为他那漂亮的脸蛋就是真理。    “很快,你就会收到印有戈樾琇和顾澜生喜结良缘的请柬。”    耸肩。    把她的话当成耳边风是不是?    加重声音:“一年半载过去,会有长得像戈樾琇又长得像顾澜生的小家伙来到这个世界,会有人告诉这小家伙,呐,这个人,是你表舅。”    不仅把她的话当耳边风,还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状。    她真要被他气坏了,他知不知道这番话在她一上飞机就藏在她脑子里,一直想说,可一直说不出口,好了,这下,终于咬牙说出,一颗心里难受得要死。    “宋猷烈!”板着脸。    “说完了吗?”他表情平静。    身材高大的男人揽着小巧的女人从他们身边经过,宋猷烈看也没看,手一横,挡住那对男女的去路。    宋猷烈脸朝男人怀里的女人凑,眼睛却没离开她的脸,以轻浮的语气和那女人说出“你尝起来一定像甜心坚果麦圈”这样一句话,还是以洛杉矶痞子们爱用的腔调说出。    疯了不成,宋猷烈这是疯了不成。    没有哪个男人能忍受自己的女人被那番评价。    男人恶狠狠蹿到宋猷烈面前,趁着男人评估宋猷烈身上有没有枪的可能,戈樾琇慌忙上前道歉解释,说那是因为她刚和他闹变扭,他才说出那样一番话,一边说一边以哀求眼神看着那女人,希望宋猷烈那张漂亮的脸蛋能起到一点点作用。    男人没女人劝走了。    戈樾琇大大松下一口气。    刚松下一口气,就对上宋猷烈嘲讽的眼神:“戈樾琇,老实说,你刚才的那番话让人倒胃口。”    倒胃口,是吗?    “可那恰恰是生活的真相!”冷冷说。    又……又来了!    这次被宋猷烈逮到地同样是一名身材高大的男人,这男人比之前那位还要壮硕。    宋猷烈以关切的语气问那个男人:“干嘛哭丧着脸,是不是你妈妈给你爸爸戴了绿帽子?”    男人一拳过来,她大声尖叫。    尖叫声中,宋猷烈已经巧妙避到男人背后,眼睛牢牢盯着她,再送给那个男人:“看来我猜对了,你妈妈真给你爸爸戴了绿帽子。”    这次事件以宋猷烈被巡视的治安警察罚款五百美元告终。    治安警察还没走远,宋猷烈又盯上一位纹身壮汉:“老兄,最酷的难道不是在你肚脐眼纹上‘我保证,上我老婆容易得像过清晨马路’吗?”    宋猷烈此话一出,戈樾琇恨不得用大铁棒把那家伙的头敲昏。    纹身壮汉身边还有同伙,个个凶神恶煞,而且,看打扮就知道是当地人,无论到什么地方,最不能得罪地是当地人。    宋猷烈想惹事,她可一丁点也不想惹事,她想平平安安离开这里。    纹身壮汉停下脚步,回看,显然,他不确定那亚洲小伙的话是不是针对他,而显然,宋猷烈并不打算就此停住。    一个飞跃,在宋猷烈把之前的话重复一遍前,像八爪鱼般,身体牢牢挂住宋猷烈。    他一副乐于见她投怀送抱的样子,垂下眼眸,瞅着她。    “宋猷烈,我让你闭嘴,听到没有?”压低嗓音,警告。    “戈樾琇。”    “做什么?!”愤怒,恼怒。    “那家伙朝正我们走过来。”他和她说。    尖叫呐喊咒骂,但那只存在于心里,从她口中说出地是“宋猷烈,你说得对极了,我刚刚说的那些都是废话,废话,还很倒胃口。”    小会时间过去。    回头,哪有什么纹身汉。    怒极,大喊:“宋猷烈,我看患有精神分裂症的人是你,是你!”    “你才知道么?”他以微笑注视,柔声说着,“戈樾琇有精神分裂症,宋猷烈也有精神分裂症,这样正好。”    张嘴,想说话。    “小疯子,”他轻敲一下她脑壳,“那位顾医生是正常人,你还是放过他。”    什么话,什么话。    ---    板着一张脸,戈樾琇跟在宋猷烈身后,进了超市。    宋猷烈租了一条海钓船,他们晚上要在船上做饭过夜,明天七点半他们就从船上离开,坐上前往伦敦的航班,戈樾琇欠宋猷烈的一次旅行就还清了。    脚步跟随着,心里头想着他说的话,他在很认真挑选生鲜,他们有约三步左右距离,这是她和他刻意拉开的,想了想,往前,和他肩并肩站在生鲜柜前,说我要吃墨鱼,我要吃意大利墨鱼饭。    “你会做?”他问她。    她怎么可能会做。    “我也不会做。”宋猷烈说。    真差劲!甩给他一个脸色。    即使都不会做意大利墨鱼饭,但这不妨碍他们一起对墨鱼评头论足,最后,不约而同选了从意大利进口的墨鱼,意大利墨鱼饭自然需要从意大利来的墨鱼。    除去意大利墨鱼,剩下的选材她和他都出现了分歧。    他把番茄放进购物车里,她就拿走番茄改放玉米进去,按照宋猷烈的话“戈樾琇,你找茬找上瘾了。”    好像……好像是。    她心里很喜欢和宋猷烈一起挑选食物,周围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这好极了,她还忽发奇想,希望时间忽然间变快,一分钟一年,十分钟十年,离开超市,他们已满脸皱纹。    离开超市时,她和他没满脸皱纹。    暮色苍茫,华灯初上。    超市门口,有一群游客正围着一位穿夏威夷传统服饰的老妪。    老妪目测有九十岁以上,一头银发稀稀疏疏垂落至腰际,老妪一边念念有词一边做出驱赶围观的人的手势,但没人离开,几名游客还拿出手机,把手机摄像对准了老妪。    老妪的手一会儿横向一会儿弯曲,身体频频移动着,银发和着夏威夷鲜艳的传统服饰在暮色下透露出一丝丝诡异,与其说是诡异,倒不是说是玄机,是玄机,也是敬畏。    戈樾琇停下脚步。    刚一停下脚步,就对上老妪幽深的目光。    骤然间,老妪手直直指向她:你!    一吓,往宋猷烈怀里躲避。    老妪双手在空着挥舞着,嘴里念念有词着:“你!你们快走,马上走,现在还来得及,天一亮就走不了,快走!马上走!”    那阵风扬起老妪长长的发,也扬起戈樾琇的头发,一黑一白在暮色中交着,打了一个冷颤,更深往宋猷烈怀里缩。    宋猷烈架开老妪的手。    老妪的手继续在空中找寻,最后对准拿着手机拍她的游客:“马上走,头也不回,马上从这里离开。”    十几步后,戈樾琇忍不住回头看。    老妪手还在空中挥舞着。    还想再去看,后脑勺挨了一下。    宋猷烈口中的海钓船几乎可以充当移动旅馆,船里应有尽有,从房间乃至厨房舒适又个性化十足,显然,这是夏威夷人为游客们精心打造的吃喝玩乐场所。    把船停在距离火奴鲁鲁约两海里左右距离,船主开着快艇离开,明天早上七点半船主才会出现。    意大利墨鱼饭并没有成型,他们研究从网上搜到的意大利墨鱼饭流程,发现以他们的做饭水准根本弄不好一顿意大利墨鱼面,折腾来折腾去最后摆上餐桌的是炸酱面,墨鱼炸酱面。    墨鱼炸酱面摆上餐桌已是八点半,也许是因肚子太饿的关系,戈樾琇居然觉得墨鱼炸酱面还不错,当然,青菜海鲜汤也是不错的,那是她独立完成的。    一阵狼吞虎咽,碟子盘子干干净净。    饱足的状态以一种无比美满的姿态呈现出,两人隔着餐桌,她手掌托腮,他背靠椅背横抱胳膊,一副优等生做派。    优等生?    切!    “真差劲,连墨鱼饭都不会做。”    “你不也是。”    呀!    “不许顶嘴。”    “真可爱。”    什么?死性不改了,她是名花有主的人,格陵兰岛来的孩子更差劲了,拉下脸。    “戈樾琇,可真可爱。”    简直是得寸进尺,把青瓜切片贴在两边脸颊扮小丑,以眼神示意:现在还可爱不?    “更可爱了。”    餐纸揉成团状,冲着宋猷烈脸上扔去,他还击。    也不知道怎么的,好像回到约翰内斯堡,你追我赶的,最后,躲不过被他牢牢框固在怀里,在他即将吻上她的唇时,恍然想起,蠕动着嘴唇,说别……别这样。    两具躯体瞬间变得僵硬。    他放开她。    两人一起收拾餐桌,她洗碟子,他收拾地板。    九点左右,来了一个人。    这人提大包东西上船,有漂亮衣服漂亮包包。    脸蛋还过得去的戈樾琇明天要漂漂亮亮离开夏威夷,这是宋猷烈说的。    问他为什么。    他说不知道。    什么嘛?这家伙奇奇怪怪的。    戈樾琇如愿以偿换下那件她都不想看第二眼的灯笼裤。    按理说,这么丑又让她这么闹心的家伙她应该毫不犹疑把它丢到垃圾桶去,可没有,灯笼裤被叠得整整齐齐放进包里,连同他给她买的太阳帽,还有那朵白色夏威夷花。    戈樾琇和宋猷烈也和人们一样,一起玩过,一起吃了好吃的东西,一起晒太阳也一起吹了海风。    这一天,也许一不小心就成为她的心肝宝贝,被她小心翼翼藏密于心上的角落。    这么想来,对顾澜生很不公平来着。    宋猷烈说得对,顾医生是一个正常人,你就放过他。    对着镜子,戈樾琇发了一会呆。    从浴室出来,恰好宋猷烈也从另外一边浴室出来。    当他朝她伸出手时,迟疑片刻,把手交到他手上。    像他们住在他约翰内斯堡的时日,挑个舒适位置坐着一起看电视节目。    看着看着眼睛无意识自行找寻,找到了,对着那张脸发呆,而身体已于眼睛之前依偎了过去,可真舒服,叹息出声音来。    电视噪音把她从约翰内斯堡带回夏威夷,不着痕迹,一地点点远离,身体直直的。    瞅了钟表一眼,才十点多一点,让自己打起精神来,要时时保持警惕,戈樾琇相信这个晚上她会很难熬,她不知道宋猷烈接下来会做什么。    冲着他白天的行为,她猜他未来几个小时会干点什么。    时时刻刻保持警惕,看一眼时间,十点二十分,电视正转播美国冰球联盟,是美职冰联的两支顶尖球队间的较量,高手较量精彩程度可想而知,宋猷烈似乎被精彩赛事所吸引,压根忘了身边坐着一个人。    嗯,这很好,但愿比赛能更加精彩一些。    如戈樾琇所愿,比赛来到白热化阶段,再看一眼时间,十点四十分,宋猷烈依然把她当成空气,这不是恼怒的时刻,她应该庆幸。    是的,应该庆幸。    逐渐,逐渐,钟表上的点数这一刻是十一点,下一秒又变成十一点半,到底是十一点还是十一点半呢?奋力掀开眼帘,无奈还是看不清是十一点还是十一点半,迷迷糊糊,眼睛去找寻宋猷烈,冰球比赛还没结束呢。    不管是十一点还是十一点半,很快午夜就来临了,午夜来临,新的一天到来。    新的一天来到,她会离开夏威夷。    迷迷糊糊中,身体被放到更为柔软的所在,柔软到什么程度呢,柔软到状若躺在海面上。    躺在海面上,随波逐流,往遥远所在。    遥远的所在有海潮声,海潮声伴随海鸟鸣叫声,远远地有一个特别亮的点,那个特别亮的点很刺眼。    那到底是什么?    眼帘松动,几下,幽幽掀开。    很亮的那一点来自于日光落在玻璃窗上折射出的光芒。    日光?!    瞬间,睡意全无,坐起。    她现在是在床上,不是在沙发上,而时间……而时间已经快要来到六点半。    按照计划,七点半她就可以离开这里。    再检查一番,她还穿着昨晚的家居服,尝试活动一下筋骨,一切自如,用“一根头发也没少”应该可以形容她现在的状态。    所以……    从床上跳了下来。    所以!昨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昨晚是宋猷烈把她抱到床上来的。    宋猷烈……    顾不得穿鞋子,打开房间门。    房门一打开,淡淡的食物香气扑面而来。    来到厨房,戈樾琇就看到宋猷烈。    宋猷烈在弄早餐。    看着宋猷烈的背影,尝试开口,但最终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就那样倚着门框发呆。    像背后长了眼睛般“醒了?”他问她。    一步步朝他走去。    加了生姜胡萝卜块的鱼片粥在冒热气,卖相很好,他在切柠檬,一个柠檬分为两半,再取中间部分切成片,一片两片。    两片柠檬分别放进大号碗鱼片粥里,再叠加若干青葱,香气越发浓郁。    这光景……死死站立,勒令自己,不能往前。    一往前了,肯定会从背后抱住他,撒娇也好不撒娇也好,说点什么也好不说点什么也好,就只赖着他,赖着他哪里也不许他去,自然,她也是哪里也不会去的。    他开口说话,说鱼是他昨晚钓的,看完球赛他钓鱼去了,他还说,戈樾琇,你有点倒霉,你错过昨晚太平洋上空的繁星盛宴。    “它们近得我以为拿一个勺子就可以捞几颗星星回家。”说这话时,眼神明亮。    看着他,细细看着他,从眉到目,再从目到眉,来来回回几遍,低声问:就这样吗?    “你还想怎么样?”    所以是她想多了吗?还是不敢相信。    更低的声音在问着:真可以七点半离开这里吗?    淡淡嘲讽语气:“这事情要是顾澜生做的话戈樾琇会百分之百相信,但这事情一旦轮到宋猷烈话,就一定是阴谋?”    摇手,但不能否认地是,从她口中说出的“没……不是”有心虚成分。    “一起玩,一起吃好吃的,一起晒太阳一起吹吹海风都做了,把船开到远离海岸的地方,就可以看到太平洋夜空群星,据说,漂亮极了,为什么不一起看看星星呢?可惜地是,那个打算带着一起看星星的女人睡得像猪。”    原来,原来带她到这里是为了看星星来着,这家伙为什么不早说,用个勺子就可以捞几颗星星回家,能不漂亮吗?    “怎么不叫醒我。”埋怨起他来了。    “数万里行程,那么漂亮的星空,怎么也得叫醒她,可你看看,她那样子让人忍不住怀疑她是躺在金币堆睡觉,不是躺在金币堆睡觉,也是在梦中误闯巧克力工厂,她睡得那么甜,怎么舍得叫醒她。”    双颊发烫,揉了揉脸,脱口而出:“那等下次……”    话一出口,马上打住。    没下次了,不是吗?    匆匆忙忙丢下一句“我去洗脸”逃难般离开厨房。    一番梳洗,坐在餐桌上,接过他递给她的汤勺,一口一口吃着鱼片粥,鱼片粥还剩下三分之二,汤勺掉落在地上,她呛到了,好不容易止住,却听得他淡淡说“就那么急着想离开。”才不是才不是,一抬头,眼前模糊成一片。    浮光中,他安静着一张脸。    眼泪从眼角垂落。    “戈樾琇,你再这样泪汪汪的话,我就不让你走了。”他说。    慌慌张张擦干眼泪,说粥很好吃。    想必,加了姜片胡萝卜柠檬青葱的鱼片粥,要变成类似于顾澜生的酸菜包子一样的存在。    他给她换了新餐具,轻声说:“慢慢吃,又没人和你抢。”    点头。    鱼片粥吃完,时间已所剩无几。    行李虽然不多,但国际航班规矩多地是,要有一样落下简直是要命。心里是这样想的,但脚却像被粘了胶水。    他先行从餐桌上离开,眼睛绕着他转,他打开双肩包,从双肩包里拿出若干物件。    之前被他收走的护照,卡,手机等等等等一一摆在她面前。    除去这些还多了一叠美元,他说戈樾琇你总是兜里没现金这是一个坏习惯,以后每到一个地方要检查兜里有没有现金,没现金记得去银行一趟。    宋猷烈的话让戈樾琇很困惑,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和讲这些。    老实说,这些听起来有点像在交代后事。    呸呸呸,默念上帝佛祖保佑,再把这个念头抛之脑后。    让戈樾琇困惑地是,宋猷烈为什么这个时间点要把这些给她,要知道,她总是丢三落四的,等到上飞机或者分开再给她也不迟啊。    “不要吗?”他作势要回。    呐呐收起证件。    “时间快到了。”宋猷烈指着腕表。    戈樾琇回到房间收拾行李。    隔着门板,戈樾琇听到宋猷烈的说话声,应该是接他们的船主来了,确认东西一样没落下,戈樾琇打开房间门。    是船主来了。    瞥了宋猷烈一眼,戈樾琇皱起眉头。    宋猷烈还穿着昨晚的帽衫,鞋也没换,手机充电器也没拔,商务电子笔记还放在一边,双肩包塌塌的,拉链都没拉上,这个时间点还有心情和船主聊他昨晚钓的鱼。    说好七点半离开,这会儿距离七点半也就只有五分钟,瞪了宋猷烈一眼,拔下充电器,充电器和商务电子笔记一起放进双肩包里,手再伸向搁在一边的手机。    背后,传来:“从夏威夷飞洛杉矶的航班只有戈樾琇。”    一顿,一呆,回头。    目触到的那张脸十分平静。    问:“你说什么?”    “九点十分从檀香山机场飞洛杉矶国际机场的乘客名单中,只有戈樾琇,没有宋猷烈。”    这话是什么意思,她被宋猷烈弄糊涂了。    “真迟钝,”抚额,“换言之,就是戈樾琇自己要往哪里就往哪里,宋猷烈还要留在夏威夷过几天舒服日子。”    啊?    “还听不懂吗?戈樾琇欠宋猷烈的一次旅行到此为止。”    手机掉落在地上。    宋猷烈捡起手机,手搭在她肩上。    一字一句:“戈樾琇,现在到了分开的时间。”    ---    七点半,快艇往着堤岸行驶,就像宋猷烈说的,戈樾琇要穿得漂漂亮亮离开夏威夷。    手紧拽着包,眼睛睁得大大的,很快,在岸边走动的人们衣服颜色清晰可辨。    上了码头,她要头也不回离开这里。    一步,两步。    连三步都做不到,回头了。    什么也没看到,身后什么也没有,之前,她还以为宋猷烈是在诓她来着,以为,她一回头,他就出现在她身后。    格陵兰岛来的孩子做起事情来比她还要绝。    这样正好,这样也好。    念念有词,戈樾琇进了码头的流动洗手间。    关上门,先抖动地是肩膀,一直抖着抖着,也不知道过去多久,从塑料墙另外一边传来温柔的女声。    那女声问她是不是需要帮助。    “你哭得很伤心,是不是遇到什么不能解决的问题?”    一抹脸,一手掌的泪水。    看着满手掌的泪水,说:“他说这里晚上星星漂亮极了,他说拿一个勺子就可以捞几颗星星回家,可他没叫我,因为没叫我,我什么也没得看。”    隔墙传来浅笑声。    问:“女士,您明白吗?”    “是的,我明白。”    “不!”嚎啕大哭,“您不明白,他独自一人看星星,我让他独自一人看星星,我没能和他一起看星星,一想到他一个人独自看星星。”    手狠狠捶在心上,戈樾琇,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睡得像猪:“女士,我现在这里疼。”    片刻。    “那晚上再一起看星星。”隔墙的女人说。    不,不能了,不可以了。    “还有……”心里委屈上了,“他让我一个人回洛杉矶,他说分开的时间到了。”    细细想,其实宋猷烈话也没错。    本来就是,本来就是分开的时间到了。    喃喃诉说着,他的话是没错,可是我在心里还是忍不住责怪他,他说得对,坏的一直是我……是我……    墙另一边,静寂如斯。    侧耳倾听,一点声音都没有,那位女士走了吗,她是不是觉得她的话前后矛盾,不仅前后矛盾还自作自受,所以不理她了。    这时,戈樾琇才想起还有航班要赶。    擦干眼泪。    打开洗手间门。    在打开洗手间门的那一瞬间,戈樾琇发誓,她以为自己遗落在另外一个时空,海还是那片海,天空还是那方天空,人们的模样还是人们的模样,只是,时空转换了,转换成一个没有秩序的时空。    流动洗手间前是街道,街道上随处可见追尾的车辆,这里四辆,那里六辆,车门全部都敞开着,车里都没人,人到哪里去呢,人在马路上人行道上飞奔着,逆行,不顾及红绿灯,甚至于,马路上还有超市购物车,数之不尽的人从超市门口涌出,其中还有穿超市制服的店员,他们在街道上飞奔着,有两人结结实实撞上,也不去理论,继续奔跑。    各种各样的汽车追尾已经让街道无法行驶,到处都是弃车而逃的人,弃车而逃的人混着从各种各样商店门口涌出的人,这些人无一都不在奔跑着。    飞奔的人中有大部分人一边奔跑,一边在讲电话。    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世界大战吗?还是世界末日?!对了,警察呢?警察跑哪里去了?    所有人都在奔跑,就只有她一个人呆站着。    然后,有一个人从她身边跑过,和她说了句“快跑!”    下意识间,拔腿就跑,几步,迎面而来一辆机车,这是一辆逆行的机车,机车为了躲避人摔倒在地上,瞬间,头部鲜血直流,骑手也不顾及,站起,一瘸一拐跟着人潮。    戈樾琇停下脚步,拉住身边的人,问:“发生了什么?”    “导弹!”那人大声喊着。    “什么?”站在原地。    那人没再理会她,另外一个人从她身边跑过,冲她大声喊“快看手机。”    戈樾琇慌慌张张拿起手机。    日光太强,她只看到自己手机有夏威夷旅游局和夏威夷紧急措施署发送给她的短信,来到阴影处,短信是八点零七分发送到她手机上的。    看清短信内容,戈樾琇脑子一轰。    两条短信内容一致。    短信赫然写着:有弹道导弹向夏威夷袭来,请尽快进入避难所避难,这不是一次演习!    戈樾琇想起,昨天那位中文名叫王猛的导游说,落在夏威夷的导弹射程需要二十分钟时间。    现在是八点十分。    戈樾琇也成了在街上飞奔的人,不过人们是往上奔跑,她是往下奔跑,宋猷烈还在海上,她得去通知宋猷烈,一边飞奔一边往宋猷烈手机打电话。    电话没人接听!他妈的没人接听!    继续往码头跑。    奔跑中,落入戈樾琇耳朵里最多是“I Love You”。    “玛丽,我爱你。”“杰尼,我爱你。”“艾妮莉,我爱你。”“妈妈,我爱你。”“孩子的爸爸,我爱你。”绝望,庆幸,凄然。    泪水从两边眼眶溢出。    不行,她还没和宋猷烈一起看星星呢。    她要见到他,她得见到他。    匆匆忙忙间,戈樾琇和一个人撞一起,是送她上岸的船主,从包里拿出宋猷烈给的钞票,连同一堆卡,交给那位船主:“带我去见他。”    船主没带戈樾琇去见宋猷烈,他给了她快艇钥匙,他的妻子现在在送女儿上学途中,他得去找她们,不管怎么样,他都要和她们在一起。    庆幸地是,戈樾琇学过开快艇。    快艇箭一般从海面上掠过。    眼睛直直往海面,心里不停念叨,求求您了,求求您了,海平面空荡荡的,迎面而来的海水溅在戈樾琇脸上,没有,海面上什么都没有,脑海想起亚利桑那号深眠于海底的1177名水兵;想起雅布没拿到的山地自行车;想大树下忽然而至的“死神”;想起超市门口白发苍苍的老妪一个劲儿让他们快离开。    瞬间,泪如雨下。    摇头,不行,不要。    她的甜莓独自过了新年,独自一人看星星,如果说,这是他人生最后一段旅程,她也得在他身边。    泪眼朦胧间,茫茫海平面上出现一个黑点。    黑点逐渐靠近。    是宋猷烈待的那只船没错。    身体已然来到极限。    以身体撞开那扇门。    “砰”一声,门弹开,顺着弹开的门,戈樾琇身体软软挂在门板上。    那穿着帽衫,戴着耳麦席坐在地上的人,恍如隔世般。    想笑?想哭?    猜猜宋猷烈现在在干什么?    宋猷烈现在在打游戏。    外面世界都要坍塌了,他还在这里打游戏。    就是那该死的耳麦导致他没听到电话。    连滚带爬,来到他面前,一把扯下他耳麦,再想把他扯离这里。    哪能。    对于她为什么会出现,宋猷烈似乎不感兴趣,他更感兴趣地是游戏,皱着眉看她,房间里烟雾缭绕,烟有了,酒有了,平日里他口中的那些垃圾食品前五名都筹齐了。    “快跟我走!”冲着他大喊。    无回应。    这家伙,显然不知道这事情的严重性。    戈樾琇把自己收到的两条导弹袭击短信拿到宋猷烈面前。    宋猷烈还是无回应。    这听着是不可思议,看看窗外,蓝天白云,可宋猷烈没去看那些飞奔的人们。    戈樾琇打开电视,找到夏威夷电视台,电视台这会儿也乱套了,庆幸地是还有一家电视台转播人们在街道上飞奔的画面。    “看到没!快走!”    宋猷烈给以她的反应是剪断无线电视。    呆呆看着他。    宋猷烈倒了一杯水,把水递到她面前。    摇头。    现在不是喝水的时候。    想说点什么,却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说不出话来,眼泪倒是出来了。    “我花了十二万美金买下这艘船,船上什么都有,我还拆掉导航系统,现在船上一点燃油都没有,我不知道这艘船将把我带到哪里去。”    什么都干不了,眼珠子直直,胶在他脸上,那是从四岁就来到她面前的人。    问:“什么意思,宋猷烈,你……你说的话我听不懂。”    “听不懂吗?”他柔声问。    点头。    瞅她。    笑着轻敲了一下她头顶“真笨。”    笑,叹息。    “小疯子,你应该为你的魅力感到自豪。”    眼睛一眨也不眨看着他。    “还是不懂吗?”    点头。    “这是宋猷烈在以他的方式,拒绝接受戈樾琇变成别的人的妻子。”    啊?    眼线牢牢胶住,胶着。    哪有这样,哪有这样的事情,哪能这样耍心眼?    拽他,想把他拽离这里。    然,一动也不动,也许是她真拽不动他,也许是她压根不想拽得动他。    轻触她眼角的泪水。    说:“戈樾琇那个女人还有不到四十二小时就会回到那叫做顾澜生的男人身边,我拒绝。印有戈樾琇和顾澜生喜结良缘的请柬,我拒绝。”    “一年半载过去,会有长得像戈樾琇又长得像顾澜生的小家伙来到这个世界,会有人告诉这小家伙,呐,这个人,是你表舅,我拒绝。”    唤着她“小疯子”拥她入怀。    “这是宋猷烈能想出来的拒绝方式。”    这是她的甜莓想出来拒绝戈樾琇成为别的人的妻子的方式啊,很坏,很任性,要是没收到那则短信呢,这家伙难不成想上演一幕荒岛求生记吗?    戈樾琇,你还想让我和你一起离开吗?他问她。    “我要是让你和我一起离开你会吗?”她反问。    “不会。”    那就得了,再说,现在想回去也已经来不及,说不定,他和她会像那长眠于深海的1177名水兵一样,他们的这个方位有可能会成为弹道导弹的第一个攻击目标。    “戈樾琇,这个拒绝方式有效吗?”他问她。    “还行。”    这回,她拿出一名作为精神病患的任性劲,也许这是她和他人生最后一段旅程。    “那戈樾琇四十二小时会回到那叫做顾澜生的男人身边吗?”    “不了。”无比的慷慨,“也不会有印有戈樾琇和顾澜生喜结良缘的请柬,更不会有冒出来叫你表舅的小家伙。”    “说定了。”    “说定了!”    两人贴得很紧,她都听到从他胸腔处传来一荡一荡的。    他这是在偷乐吗?    也许,很快,夏威夷的天空就会像战争电影特效一样,下起导弹雨。    在导弹雨来临前,她想和他喝点酒。    “宋猷烈,我们喝酒。”    宋猷烈把窗帘如数拉下,就留着灯。    面对面,席地而坐。    彼此面前放着酒杯,酒杯里有酒。    在喝酒之前。    他给她戴上那朵白色夏威夷花。    格陵兰岛来的孩子很讨她欢心来着,冲他甜甜笑。    在导弹雨落下之前。    举杯。    举杯,她郑重声明:“戈樾琇很热爱生活。”    “宋猷烈也热爱生活。”    云端上的诸神,听到没有?    那两个孩子到死之前都是热爱生活的,那两个孩子不是故意这样做的,这是一个意外,所以,请不要惩罚他们,因为……下辈子,他们还要堂堂正正在一起。    这是一个意外,云端上的神明,您也看到了。    碰杯,相视一笑。    喝了小小一口。    他和她说,戈樾琇,我要和你求婚。    “那求。”给了他一个媚眼。    鬓角的夏威夷花被他拿走了。    皱得像咸菜的夏威夷花递到她面前:“戈樾琇,嫁给我。”    看了一眼,没戒指。    “没戒指怎么求婚?”给了他一个白眼。    于是,他找来笔。    几个眨眼间,无名指上多了一颗大钻戒,按照宋猷烈说法,这大钻戒的价值可以买下整个星球。    那太遗憾了,她要戴着可以买下整个星球的大钻戒沉入海底。    她也在他无名指上画了戒指。    她送他的戒指更不得,这是一枚魔法戒指。    宋猷烈认为他得试一下戒指的魔力。    用魔法戒指对准她,口中念念有词:戒指之神,我要得到那个女人的吻。    宛如魂灵召唤。    献上自己的嘴唇。    直到他把她的嘴唇吻肿了,那场导弹雨还没来临。    说不定下一秒就来了,不是下一秒也许是下一分钟。    在导弹雨来临前,她问,要是她不出现他要怎么办。    “我不出现的话,就让船飘哪里就到哪里。”    “然后?”    “宋猷烈在船上过他一直想过的生活,抽烟喝酒睡大觉打游戏,一时兴起,就给海里的鱼喂一泡尿。”    笑倒在他怀里。    “再然后?”    “再然后,船也许飘到某个荒岛,荒岛上住着原始人,一时兴起了,就和岛上女人结个婚,生一大堆孩子。”    “你敢!”给了他一拳。    导弹雨怎么还没落下?    于是,他们玩起说名人坏话的游戏,从特朗普到普京,国家元首们一个个遭殃,说得口都干了,导弹雨还没落下。    “导弹为什么还没来?”她问他。    “应该快了。”他回答。    又过去一点时间。    “导弹怎么还不来?”她像心急的孩子。    “我预感快了。”    “快了吗?”    “嗯,我的预感告诉我快了。”    “你确信?”    “我……确信。”    后来,全世界都知道了,2017年1月13日上午8.07分到8.30这短短的二十几分钟都发生了什么。    一名夏威夷紧急措施署的工作人员在上午八点零七分时误发了错误信息。    这条错误信息导致整个夏威夷陷入混乱。    婚礼司仪乔说警报发出后,通过监控以往周六早上一条条宁静的街道变成“充满歇斯底里的叫喊之路”;游客麦克说预警短信发出后,大家就像奶牛一般被赶到地下避难所;餐厅服务生杰西说大家的手机同一时间响起短信提示声,瞬间,有人冲向门口、有人跌倒在地上、有人爬进桌底下大声哭泣。    诸如此类,层出无穷。    有些人在这天收到告白;倔强的孩子通过电话和母亲表达爱;平日里很骄傲的父亲和自己孩子说了对不起;相互怨恨的朋友通过电话和好。    这天。    八点半,人们陆续收到紧急措施署的澄清短信和致歉短信。    这是一起乌龙事件。    但真是乌龙事件吗?    据后来FCC调查结果:当天发送这则导弹预警短信的工作人员称,他认为导弹将袭击夏威夷是真实存在,当时朝美处于僵持阶段,这之前,朝鲜就往美驻冲绳的美军据地试射三枚远程导弹,而他当时从检测中心听到清晰的军事术语,八点零七分,他按下发送导弹袭击的按钮。    导弹预警解除后。    人们纷纷在社交网上晒出自己在八点零七分到八点半这段时间都做了什么。    网友A:    我住在夏威夷,和姐姐是室友,姐姐把我叫醒,她问我想不想来一炮,反正都是要死的人,我同意了。    网友B:    核导弹警报都来了,你们为什么还没去和暗恋的人告白,你们还能失去什么。    网友C:    她真的答应我了,我高兴疯了,当知道警报是假的后我更高兴了,我可以活下去还有佳人相伴,但很快我就收到她讯息,她说她并不是真喜欢我,她当时想大家都快要死了,还不如让我临死前开心一点。    看到以上片段时,戈樾琇和宋猷烈就在伦敦希思罗机场,她要飞日内瓦,他要飞约翰内斯堡,她无名指上还戴着他给她画的可以买下整个星球的戒指;而她给他画的魔法戒指还在他无名指上。    日后,要是说起2017年1月13号这一天,一句话就可以总结:在面临死亡威胁时,我们发誓永远不分开。    老掉牙的故事桥段,死都不怕了,还怕什么。    但事实上,在躲进流动洗手间时,她就想回到他身边了。    错误的导弹预警短信,让她找到回到他身边的路。    老掉牙的电影桥段有时候是一则生活真理:死都不怕了,还能怕什么。    人来人往的机场。    踮起脚尖,在他耳边:等我,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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