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杜皎儿点点头, 心里终是不安,与楚子成缠绵一夜后第二日早早便醒了过来。 她看着那人英气的眉目, 想起昨夜她为了让自己安心,未加掩饰的深情, 心脏再次跳了两下。 楚子成感觉怀里的身子微微一动,第一时间睁开了眼睛,便见那小手搭上了自己的眉毛。 楚子成笑了笑,“皎儿这么早就起来了,嗯?” 说着被子内的双手揉捏上杜皎儿的臀/部,杜皎儿哼了一声, 身子一软,整个人便贴在了楚子成的身上。 楚子成感觉那颗粒有些发凉, 双手滑倒了杜皎儿的背部, 亲了亲杜皎儿的额头。 也不知为何,昨日她回来后,杜皎儿便一直魂不守舍的, 楚子成觉得自己这一辈子都没说过像昨晚那么多的话,可杜皎儿依旧是没有安下心来。 若换在平日床/事上, 杜皎儿热情似火,昨天却像是蔫了的猫, 楚子成还以为她是又来事情了,言语挑逗了番, 她依旧是没有改变, 楚子成抽出了手指, 正要放弃,杜皎儿便搭着她的脖子坐了起来,她咬着她的下唇瓣,咬着她的下巴,咬着她的肩膀。 杜皎儿的手从楚子成眉毛上滑了下来,同样是抱住楚子成的后背。她听楚子成说道:“皎儿,今天我们早早起,提前办置些东西。” 济溱说是半月后便要带杜皎儿过去。 杜皎儿听此又不快了,她闷声说了句,“楚子成,你真愿跟我去?” “小傻瓜,那是当然。” 楚子成起身拿了衣服,杜皎儿觉得凉风一过,便蜷缩起身子。 两人穿好衣服,吃了早饭,杜皎儿擦了擦嘴,见楚子成费尽心思的想要逗自己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说道:“楚子成,我有话跟你说。” 这一句话一开腔,便再没了退路。 杜皎儿想好了,她总不能瞒楚子成一辈子,否则到了末了,定是要后悔一番。 楚子成拿杯子的手微微一滞,点了点头,她喝了口水,让彩莺把东西收拾下去,带好了门,才看着杜皎儿,等着她的下文。 杜皎儿不敢看楚子成,垂头搅着自己的衣带,许久后才开口悠悠的说道:“楚子成,如果我说…我一直有事瞒你…你会怪我么?” 楚子成听着笑了声,“我似乎没有什么理由责怪你。” 也是…她女人的身份不也瞒了她那么久?她不也照样原谅了她? “那不一样…” 杜皎儿摇了摇头,任由楚子成握起了自己的手。 楚子成只觉她小手冰凉,便握在手心里,哈了两口热气,只听杜皎儿继续说道:“其实…” 她咬了下舌尖,静默了许久,才提起勇气,抬头看着楚子成的眼睛,“接下来我说的话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但都是真的,这是你我躲避不了的。” 杜皎儿咬了咬唇,再次深吸一口气,“其实我并不是杜皎儿。” 楚子成下意识的手一缩,脑海里闪过无数的画面。 她曾有一度怀疑过,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渐渐淡忘了,现在听杜皎儿这么说,好像所有的一切全部理通了,她捏了捏拳。 “应该说并不是你们西平的杜皎儿。” 杜皎儿见楚子成收回了手,默默的将自己的手也收了回来。 她垂头说道:“你曾说过若是有鬼,你怕是早死了十万八千回。虽然不知我算不算鬼,但对这具身体来讲,我确实是外来客。” 楚子成皱起眉头,她本以为杜皎儿是他国人假扮的,正想该如何面对,听得她这番话,楚子成竟有些诧异,一时之间无法相信。 在这后来她听得杜皎儿说了很多很多,比如说她本想就这样跟她生活一辈子,但终究是良心难安。 再比如说原来的长公主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她。 还有原来的长公主正是因为替她求情那日摔到了石阶上才让她趁虚而入。 杜皎儿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根细针擦在楚子成心头。 想起楚寿康,想起楚寿康的父母,想起胜衣。 她本以为她日后对她好一辈子便可偿还这些债务,谁曾想她竟然说她不是原来的杜皎儿,原来的杜皎儿已经死了… 楚子成不知自己怎么走出的房门,待得有意识的时候她已经上了酒楼,喝了好多好多的酒才被人送回了端丽府。 楚子成站在门外看着这几日刚放上去的门匾,正想逃,却见府中已经乱成了一窝粥,楚子成瞬间清醒了很多,正要走进去,几个护院便拿着武器慌乱的跑了出来。 “发生什么事了?” 他们看着站在门口脸颊酡红的楚子成,一愣,这才有一人说道:“禀大驸马,刚刚不知何人进了府中,将长公主…” 他话还未完,楚子成便见有一人贴着房檐跃了过去,楚子成一看哪里还管三七二十一。 “把你大刀借我。” “?” 那护院还未等反应过来,楚子成便抽走了他手里握着的大刀,向他下盘微微一攻,趁他弯腰之际踩着他的肩膀便抓住了房檐。 楚子成走后,杜皎儿看着她的背影泪流不止,总感觉自己似乎失去了什么东西,再也拿不回来了,她想自己刚刚不该那么懦弱,应该拦住她,按住她的肩膀,让她履行承诺,陪伴自己一辈子。 可那种勇气岂是说来就来的。 门外的彩莺奇怪的看着楚子成的背影,在进去时见到杜皎儿哭成了泪人,也不禁随着流了泪。 杜皎儿看她如此,硬生生的将眼泪忍了回去,安慰着她,告诉她自己没事,只是需要冷静冷静,而后便让彩莺出去,她想冷静冷静。 彩莺还是放心不下她,一步一回头,最终站在了门外。 杜皎儿看着她的人影,倒在了床上,想起近几日来的点点滴滴,有哭有笑。 就这样一直待到正午,依然没有见楚子成的身影,杜皎儿的心越来越沉,她吸了吸鼻子,想着自己不该这么颓废下去,大不了…她就回现代呗,那里有她的爸爸妈妈,有她的朋友,有她熟悉的一切一切。 心想着杜皎儿上了小庖房,亲力亲为,做好了午饭,吃了下去。 回房时天空又飘起了小雪,雪花不大,杜皎儿不禁驻足,抬头看了一眼,便见一身着白衣的男子跃下了房梁。 杜皎儿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点了穴道,下一秒便被抱着躲了起来。 楚子成追了良久,见掳走杜皎儿的那人身手极快,她知道在这样下去绝对要追丢不可,只能一咬牙饶了个小道,好在那人果然是向这边冲了过来,楚子成毫不犹豫的挥刀而上,那人抱着杜皎儿向后一仰,而后后退两步,立住了身子。 楚子成这才看清抱着杜皎儿那人的模样。 正是那日与盛天誉打斗的男子。 曲牟看着楚子成手握着大刀摆好了架势,唇角勾起了个讽刺的笑容,“不知大驸马还记不记得在下。” 楚子成面无表情,试图看看他怀里的杜皎儿有没有被吓到,只是那人儿却被曲牟抱着埋在他的怀中。 楚子成吐了口气,许是刚刚跑得有些急了,她现在肺部像是要爆炸般,楚子成强忍着难受,道:“当然记得。” “记得就好。”曲牟笑容未淡,继而说道:“既然见面了,我便帮一个小兄弟向大驸马传达一句话。他说欠你的,已经还清了。” 那日曲牟与盛天誉在山里打的不可开交,终于将佛珠抢到手,出了山后,曲牟才听人说佛珠已经归还到了凌云寺。 曲牟不信,便顺着他人的话语找到了袁洛,那时袁洛手臂未愈,被曲牟打到了伤口,一息间便败下阵去,而后被曲牟好一阵逼问,才道出了那日情景。 曲牟听了又找到了盛天誉,盛天誉还不甘心着,打算跟他再打一架,曲牟废了好大一番功夫才从他嘴里套出了话,一时之间甚是气恼。 便想起了那强装镇定的小丫头。 终究还是被摆了一道。 曲牟越想越是忍不住生气,后来愣是气笑了,在他脑海里,杜皎儿也越发越勾人心魂了。 这不近几日进了奉都,曲牟想去看看这小丫头近况,结果观察了大半天,发现她似乎并不是特别快乐,曲牟想起上次她小脚一抬,那疼痛让他当时险些以为以后再也不能行房事了,因此这次他二话不说的便点了她的穴,打算将她带出来在细说。 楚子成咬了咬牙,当初带走盛天誉马车里的佛珠确实是她做的不地道,盛天誉若真能这样想,倒也好。 心想着她吐了口气,对着曲牟说道:“不知家妻与阁下有何仇何怨,若阁下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尽管冲着我来就好,何必去为难一个小姑娘。” 曲牟听着看着杜皎儿问道:“咦?长公主没有跟大驸马说么?” 杜皎儿现在不能说不能动,自然无法回他,只是知道楚子成随来了,杜皎儿多多少少有些喜悦。 曲牟便继续说道:“在下不才,与长公主做了约定,若大驸马不好好待她,她便要随着在下…” 曲牟话还未完,楚子成便挥刀砍了上去,曲牟再次轻巧躲了开来,“大驸马就算对我动了杀意,也该顾及一下长公主。” 楚子成哪里听他所言,曲牟也不在意,三躲两躲的踩着楚子成的刀尖便再次冲了出去,“在下别的不行,就是轻功精通一点点,大驸马若是能追的上,在下便将长公主归还于你,如何?” 他话音刚落便跃向了另一个屋檐,楚子成牙一咬,看着曲牟的背影突然间有些后悔,她刚刚出来时就应该拿着弓箭,射他一通不可。 心想着楚子成丢了大刀追了上去。 不知过了多久,楚子成也不知自己跑了多远,只觉着从南方吹来的风越来越大。身体里的那种窒息感让她大口大口喘着气,楚子成看着那越来越近的身影,知道自己必须要坚持下去,不能就此放弃了。 曲牟余光看着身后像是苍蝇一样讨厌的楚子成。 每次都是差一点点就要将他甩掉了,他又再次追了上了。 若是被江湖上其他人知道自己竟然被一武将紧追不舍,定会被笑掉大牙不可。 这时杜皎儿半个时辰的穴道也解了开来,她只觉得自己浑身发麻,微微动了动,开口说道:“让你胡说八道,你还是将我放下,我跟她好好说说指不定她就不追你了呢。” 曲牟听杜皎儿幸灾乐祸的声音,挑了挑眉,本想再次点上杜皎儿的穴,却因这一霎的耽搁差点被楚子成近了身,曲牟感觉怀里的杜皎儿动了一下,赶忙将她甩了出去。 “你们夫妻慢慢玩,在下便不奉陪了。” 杜皎儿只觉得自己的身子正在向下坠落,看着距离越来越近的地面尖叫一声,下一秒便被楚子成抱入了怀中。 楚子成感觉自己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浸透了,她大口大口喘息着,来不及跟杜皎儿多说一句话,便昏了过去。 她本想问杜皎儿男子所说是真是假? 再次醒来,楚子成只觉得浑身不舒服,动了动胳膊才发现自己双手被绑了起来,她正要挣断绳索,突然看到杜皎儿正坐着凳子躺在床边浅睡,便忍下了,她轻轻的咳了一声,杜皎儿立马睁了眼。 她看楚子成醒了,欺身上去,“楚子成,你还说什么都没有瞒我,原来你一直在骗我!” 她眼里漫上一层泪水,“若是没有今天这事,你是不是打算瞒我一辈子?” 楚子成想了想…能让杜皎儿如此生气,大概只有一个原因… 果不其然,只听杜皎儿说道:“你瞒着我也便罢了,既然还不让医师告诉我!” 楚子成太阳穴一跳,“他现在在哪?” 话音刚落杜皎儿便上了床压上了她的身子,强吻上去。 楚子成手动了动,只觉得被绳索束缚住了,也只能激烈的回吻。 杜皎儿没想到自己费尽心机打的结竟然在楚子成手里不堪一击,最终还是被楚子成就地正法了。 她看着自己心心念念的那张脸,忍不住落了泪。 楚子成便躺在她身边道着歉,说是是她的错,其实早该想到她与身子原主不是一人,然后坦诚跟她说心里确实有些别扭,并且或许不会忘掉那个对自己有过付出的人。 忘不掉也好。 杜皎儿并不介意,毕竟原主实在是太傻了,傻到让她感觉心疼,又何况是楚子成。 况且现在楚子成眼睛里藏着的可都是她呀。 心想着杜皎儿流着泪说她已经原谅她了,并且再次提出让楚子成陪着自己上济溱。 既然知道了楚子成的身体状况,杜皎儿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本来比如说是“可能要在济溱呆一辈子”这种未说完的话,全都烂在了肚子里,这次即便是楚子成不跟她去,她绑也要将她绑去不可。 眼看着九天时间眨眼过去了,再过几天杜皎儿与楚子成便要前往济溱了,毕竟又是一个新的地方,杜皎儿这几日不由有些紧张。 这日卢老刚好要秘密出行,许是记挂着卢锦云,临走前他特意与楚子成见了一面,楚子成恭喜他出狱,并且贺喜他有了外孙与外孙女。 卢老本不满窦芽的身份,但在楚子成的安慰下一想也是,种田多好,无忧无虑。 不得不说这人有了希望看起来果然更加的容光焕发,卢老在心里跟自己说着不管如何也要活下来,与女儿团聚。 楚子成跟他道了别,当天下午便被杜任俭传唤到了宫里,这几日杜任俭已经定好了与艾娜尔成婚的日子,卢老也出行了,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不妙的是远赴祁山那边的江健等人中了埋伏,也不知是死是活,边境的守卫军怕被逐一击破,不知是否该派兵增援,便将消息传了回来。 一直以来极为淡定的楚子成总算是炸了,非要领命前去。 杜任俭劝他好好考虑考虑,毕竟他已经答应了陪同杜皎儿上济溱。 楚子成心里自是纠结万分,但想那些人除了从小陪自己一起长大的,就是一直以来陪自己出生入死的,若是这次真的没有去,怕是楚父在天之灵也不得安息。 楚子成说是自己若有命回来,定当跟杜皎儿负荆请罪。 杜任俭拗不过他,或者说是他本来便希望这事由楚子成出面,便给他官复原职,一个时辰后,便带着一小波队伍出了奉都。 杜皎儿当日包袱都收拾好了,听到这事,如同晴天霹雳,嚎啕大哭,她失眠了一夜才抹了泪,第二天便出了奉都,前往济溱。 四个月后,仲硕归顺,辛樾紧随其后,楚子成救出江健等人后便开始四处杀敌,金达因为与西平联了姻,国内壮士也开始奋起反抗。 长达一年多的大战,胜胜败败楚子成已经习惯了,只是她的肺病成了个大问题,糟糕的是被敌军知晓了,每次都要缠着她跟她打一番持久战不可。 这一年下来楚子成大伤小伤缠身,身体状况急剧下降,人也消瘦了很多,许是也与思念着杜皎儿有一定的关系。 她听人说杜皎儿去了济溱后像是人间蒸发般,无论怎么寻找都毫无消息。 楚子成也只能日夜祈祷,闲下来便回忆往事,无限唏嘘。 眨眼间上了春天的尾巴,楚子成带领小部队在海边突袭时中了埋伏,全军覆没,不见尸体。 将近半个月后,杜任俭收到了消息,说是骁饶大将军战陨了,一时之间举国哀痛。 在楚子成的记忆里,祁山一部分人马定扎在锡海岸,她带领着小部队突袭,本是大好的天气不知为何起了雾,楚子成撕了块布子掩住了口鼻,她试着挥了挥手,当真是伸手不见五指,只得道了声不要慌企图安稳军心。 既然看不见,楚子成便闭上了眼睛,靠耳朵去分辨,只听得身边无数的脚步声,楚子成有种不祥的预感,突觉有人靠近了自己,赶忙闪了开来,下一秒便被一棍子敲晕了。 楚子成在睁开眼睛时正在一阴暗的房间中,她试着动了动,只听一阵金属声,楚子成想自己十有**是中了埋伏,只是起雾这一点未免也太邪乎了。 思索间便见有一人提着烛光逐渐靠近,楚子成想自己宁死也不受辱,大不了咬舌自尽算了,待烛火距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时,楚子成眯着眼看着烛光映衬下穿着怪异的女子。 她一身黑衣,个子不高,刚好达到自己耳朵下,那对胸脯却是不小,看起来格外的火辣,楚子成看着她额头上戴了一对簪子,分别是木的跟玉的,玉的上面还有个羽毛形状。 楚子成试探的叫道:“皎儿?” “嗯哼?” 女子从怀里掏出了短刀,脸上露出了个迷人的笑容,她将短刀别在楚子成的衣衫扣子上,微微一用力,衣服便从上到下撕了开来。 女子将烛火向楚子成身体前靠了靠,打量着她的身子,“很高兴大将军这么多天过去了还记得我。” 那蜡油顺着楚子成的胸膛便落了下去,楚子成手微微一动,便听一阵铁链声,像是悦耳的铃铛。 女子的笑容邪了很多,“只是不知大将军要如何偿还我这几百日的思念之情,用身子如何?” 楚子成咬了咬唇,哑着嗓子说了句:“任君处置。”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