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等候的这一会儿功夫,杜皎儿的情绪早就由一开始的慌张,一点点的平静下来。 在她实在忍不住想要一屁股坐地上时,老太监从走了出来,行礼道:“大驸马,里边儿请。” 楚子成推了推靠在自己身上的杜皎儿,便听老太监对她说道:“长公主,陛下让老奴先带你回端丽宫看看,他说是小兔兔想你了,最近都饿瘦了。” 杜皎儿虽是不知道小兔兔是什么东西,但这话从老太监嘴里说出来,杜皎儿不禁起了鸡皮疙瘩… 他许是…把自己当成了小孩子哄…本就尖的嗓子更尖了。 楚子成感觉杜皎儿绷着身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便拍了拍她的道:“皎儿,你先回去看看。” 杜皎儿这才回过神来。 不用见杜任俭,杜皎儿当然高兴,可又担心楚子成。 楚子成似是明白她心所想,安抚道:“我没事。” 老太监看了眼杜皎儿揣在楚子成怀里的,收回了目光。 杜皎儿听此才点了点头,本想让她小心,又怕说错了话,便咽下去了,随着老太监走了… 楚子成看着杜皎儿的背影,知道自己的计划又被打乱了,便让司故在外面等候,等太监唤他了,他在进去。 司故听此再次点了点头。 楚子成便独自一人走了进去,她进去时,大殿之独剩杜任俭一人,艾娜尔等人许是已经从其他门走了。 楚子成见他坐在皇位上看不出喜怒。 她向来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便深吸一口气,忍着痛跪了下去,“臣参见陛下。” 这次…他倒不说是罪臣了。 杜任俭看着跪在阶下的楚子成,距离知道胜衣被带走有段时间的他,怒气已经逐渐消了下去,只是听影卫说那人已经削了发,倒是聪明。 远离尘世活着总比死了好? 心想着,杜任俭道:“长公主将那小倌救出,你可知情?” 楚子成知道这事根本瞒不过杜任俭,便俯首道:“臣有罪。” 又是这句话… “朕问的是,你,可知情?” 楚子成咳了声,道:“知情。” “那小倌被人带走了,你可知情?” “知情。” 她现在俯着身子,伤口实在是难受,只能咬着唇忍下喉间的咳嗽,还是不小心咳了两声,便听杜任俭继续问道: “听说那小倌后来去了祺坪,你可知情?” 杜任俭说的这事足够让她头掉个十次八次了,楚子成沉默不语,便听杜任俭继续说道:“楚子成,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朕?” 楚子成听着杜任俭质问多少带了些怀疑,心里莫名一揪。 征战沙场数载,他终是没有完全信得过她… 也罢…她也并非对他完全的忠诚,比如她…女儿身的事,不也一直瞒着他么… 楚子成苦笑了声,这才捂着伤口缓缓的直起身子,道:“臣在幼时曾救下一名侠客,他以此来报答臣的救命之恩。” 她顿了下,抬头看着杜任俭道:“臣对陛下毫无二心,陛下若不信,大可以现在便把臣杀了,臣毫无怨言。” 杜任俭目视着她的眼神,不禁想起了幼时。 那时他与楚子成一起学五经时,先皇为了培养他跟楚子成之间的关系,暗下了多少圈套,楚子成都一一走过来了,他又说了多少次相信我。 杜任俭怕是数都数不过来了。 现如今… 杜任俭叹了口气,这才说道:“起来。” “谢陛下。” 楚子成这才按着地面缓缓的站起了身子。 杜任俭皱起眉头,他这一会儿说话间虽是强忍着还是咳嗽了几声,再看他气色确实不如先前了,便问道:“听艾娜尔公主说,你为了保护她,受伤了?” 楚子成“嗯”了声,说道:“一路下来帮我治疗的医师就在门外。” 杜任俭看了他一眼,才将司故叫了进来。 司故这次可不能随着楚子成的动作了,抖着腿走到她身后便跪了下去,“草民司故拜见吾皇。” 便听杜任俭问道:“大驸马伤势如何?” 楚子成阖下眼帘,正要帮他回答,便听他道:“大…” 他刚要哆嗦嘴说出大将军,便听楚子成咳了一声,立马反应过来杜任俭刚刚问了个什么。 便道:“大驸马伤恢复的很快,身上的小伤几日便可恢复,至于…肺部的伤…” 楚子成生怕他在一脱口说出自己日后没办法上战场,杜任俭在召来太医,一番检查,那她就白费这么多心思了… 好在,司故说道:“肺部的伤只要好好调养,多则一个月少则半个月便可痊愈。” 杜任俭听了眉头微皱。 “退下。” 司故松了口气,言了句“草民告退”,这才垂着头走了出去。 楚子成听着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也不知杜任俭在思索什么,便开口换了个话题道:“不知陛下打算怎么处理金达之事?” 杜任俭听此看了他一眼,这才说道:“不知大驸马是以什么身份问的此话?君臣…还是…” 楚子成接着他的话说道:“兄弟。” “好。”杜任俭站起了身子。 楚子成看了他一眼,率先坐到了石阶上,杜任俭见此哈哈一笑,坐到了他的身旁。 “愚兄打算娶了艾娜尔…” 楚子成只觉得脑袋里“铮”的一声。 或许她没有意识到,艾娜尔给人的感觉跟她多么的像,同样的英气逼人,同样的桀骜不驯。 杜任俭喜欢征服这样一个女子。 楚子成没想到那么高傲的一个女子,最终的归宿会是在这深宫大院… 她不由为此感到悲哀,在心里重重的叹了口气。 “小弟先恭喜了。” 楚子成不想与他继续进行这个话题,便说起了在山袭击他们的是祁山人。 没想到杜任俭却说艾娜尔已经同他说过了。 楚子成点了点头,说到了山祁山人的武器。 杜任俭在艾娜尔等人走后就想到了这个问题,已经派影卫拿着自己的令牌下去收缴了,便算计起其他的事情。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你看董知县这人如何?” 楚子成一愣,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便道:“派他出使辛樾在合适不过了…” 除此之外,楚子成自是说了不少董诉的好话。 杜任俭看着楚子成的赞赏之色溢于言表,突然间有点好奇这董诉是什么样的人,能被他这么赞赏。 心想着,杜任俭问道:“不知对出使仲硕之人,你有什么好的看法?” 去端丽宫的路上,楚子成陷入了沉思。 刚刚杜任俭问她出使仲硕最佳人选时,楚子成几乎是脱口而出道:“卢老。” 她看着杜任俭皱着眉头想了许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知道他大概记不起这一号人。 便与他说起了上次说过的十城震动的事。 杜任俭脑子里记了很多很多的人,偏偏对不上处理这事的人是谁,便问楚子成:“这人在哪?” “天牢…” 楚子成知道自己说出来这两个字后或许会引起杜任俭的怒火,但论对仲硕的熟悉程度人选上来说,这一份差事卢老比任何人都有资格。 杜任俭这才记起卢老这人到底是谁,不由龙颜大怒。 他确实听先皇夸赞过卢老,但后来不知为何逆了龙鳞被关了起来。 换句话说,即便卢老有万般好,那也是先皇关起来的人,若是把他放了出来,这不是刻意让杜任俭往自己头上扣不孝之罪么。 于是乎…楚子成理所当然的被赶了出来,她感觉自己似乎每次都在杜任俭底限之上横走。 这时候楚子成又不禁庆幸杜任俭还念及足之情,没有一怒之下把自己拉出去斩了… 思索间,楚子成来到了杜皎儿的端丽宫,刚进去便听到一阵笑声,楚子成心的万般思愁这才有所松懈。 她也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只要她开心,万事大好。 心想着,楚子成悄悄的靠近杜皎儿,问道:“有什么事这么开心?” “呀!” 杜皎儿被她吓了一跳,回身轻轻打了她一下,“吓死人了你!” 楚子成笑着握住她的小,突然看到石桌上放的又肥又大的兔子,便俯下身子伸逗了逗。 “这是?”她对一旁的人问道,却发现她们一个个脸上的笑容凝重了不少,似是并不待见自己。 便听一人说道:“这是兔子。” 那不废话么… 楚子成搓了搓指。 心想她们不待见自己也是正常的。 这些人不像彩莺一样随在杜皎儿身边,怕是在宫只听到了言两语,说是自己大婚之夜去了百媚亭… 楚子成突然觉得自己进来时没有被她们加'一'一'零'八'一'七'九'五'一赶出去就已经代表着她们很守规矩了。 心想着楚子成觉得自己或许应该一改之前的坏形象,重新塑造一个友好一点的,毕竟这里的人可都是杜皎儿的娘家人。 于是便道:“这兔子养的真肥,可是杀来吃的?” 杜皎儿咽了口口水,她也是这么想到,不过没有说出口而已。 她来的时候这兔子正被友好的对待,显然并不是用来杀着吃着,便轻轻拽了拽楚子成的衣服。 只听楚子成对她说道:“曾经我行军的时候,可是烤野味的能。” 这句话当然是她为了讨好杜皎儿的娘家人说的。 当初在军队的时候都是江健烤好了递过来,哪里用她动。 楚子成硬着头皮继续说道:“不如…让我来烤?” 杜皎儿的乳母看着杜皎儿讨好般的笑容,殊不知这笑容是用来讨好她们的,终是忍不住说道:“大驸马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楚子成愣了… 被杜皎儿拖了出去。 她那么努力的想要表现自己,既然被人下了逐客令… 楚子成心里可以说是极其的不舒坦了。 出来后,她实在是忍不住问杜皎儿,“我刚刚哪里做错了?” 她停下脚步挡在杜皎儿的身前,问道:“可是我刚刚的笑容不够好?” 杜皎儿见她唇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再次打了她一下。 她实在没想到楚子成还有这么一面。 就像是一个急于被他人认可的小孩子一样。 一个平时看起来挺聪明的人,怎么到了这种事情上就这么笨呢。 “有什么好笑的,也不看看我是为了谁。” 楚子成轻轻捏了捏杜皎儿的脸。 杜皎儿打了下她的,“好好好,都是为了我,小女子这厢谢过大将军了。” 楚子成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她继续说道:“不知大将军有没有想过,那兔子…或许是…用来养的?” “用来养的?” 楚子成诧异,“你还养这个?当初麦吉丽烤兔子的时候吃的最香的不就是你么?” 杜皎儿听着撇撇嘴,嘟囔道:“你又来诋毁我,我那不是好长时间没有吃肉了嘛。” 其实杜皎儿也搞不明白原主为什么要把一只兔子养的那么肥,不过按原主的性格绝对不是用来吃的。 只是那么大那么肥的兔子,不用来吃…可惜了… 楚子成学着杜皎儿刚刚的说话语气笑道:“是是是,夫人说什么都是。” 说着她抓起杜皎儿的小,给她心里哈了哈气,暖和了下,“你很冷?” 从刚刚握住她那一刻起,楚子成便觉得她凉的厉害。 杜皎儿摇了摇头。 这身子一直都是这样,脚冰凉… 话说,她来这儿这么久还没有来一次月经,估计来的时候要疼死… 杜皎儿心想着看了楚子成一眼,这家伙…好像也没来过月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