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年夜饭
夜里，纪定军在小伙伴那里赚足了面子，又疯玩了半天才回来，一回来就钻被窝里睡下了，纪凌梅看着那家伙占了一半的床，心里颇为无奈。 纪老太太从四脚柜里抱出两床被子，拿了两条被单，一条蛋青色，一条深兰色上头还有着小白花点的，在地上铺了个席子，就把被子放到上面，蛋青色那条大点的，放在下头，棉被平整地放在上面，又把小一点的深兰色被子放在上头，再用蛋青色的被子折上边角，用大号的针开始缝被角。 纪凌梅不会这东西，在一边看着，觉得挺有意思，这种套被套的方式，在后面的几年里，已经被淘态了，都是直接一床被套，拉链拉起来的那种，那种是方便了，但是她觉得这种套法的被子别有一番风味。 被子很快就缝好，老太太又在床边的脚床上，铺了一屋稻草，又在上头铺了层有些破旧的棉絮，拿了个枕头道：“梅子，今晚就先睡这里，奶奶这里就一张床，军儿一个人回你们自己那院儿也不太好。” “嗯，没事儿，奶，我睡得习惯。”纪凌梅无所谓地笑笑，之前在自己家院子，还不如这里呢，她有啥好计较的。 只是老太太听了这话，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她是知道她住的地方的，厨房的稻草堆上，确实还不如她如今铺的这个，当下没了它话，只拍了拍她的背道：“睡，天色不早了。” 纪凌梅睡下手，老太太还拿出了她的新棉袄盖到她的被子上头：“夜里要是真的太冷了，就上床，换奶奶睡这里。” 纪凌梅不说话，闭上眼睛，心里叹道，她是不可能让奶奶下床睡这里的，还是什么话都不要说比较好。 年三十晚上，纪老太太做好了年夜饭，按照习俗做了四劳四素，虽然不是什么好菜，但掌勺的人是纪凌梅，所以样子颇为精致。 照例，老太太给先人敬完酒，烧完纸钱，一家三口就坐下来吃饭，正举筷间，就听见门外传来敲门声。 “谁啊？”纪凌梅放下筷子，起身去应门，心里纳闷这个时候还有谁会上门，却在开门的看到人的时候，皱了下眉头。 见她在门口堵着，纪父一把推开她，嘴里嚷着：“哎哟，我的妈，外头这天，咋那么冷，快把老子给冻死了。” 老太太一听声音，就知道是自己儿子回来了，赶紧起身迎上：“毛头，你们可算回来了，这些日子到哪里去了，都叫妈好一阵担心。” 纪父急猴猴地就上了饭桌，拿起纪凌梅的筷子就开始夹着东西往嘴里塞，一边塞语焉不详地说道：“妈，你就别问了，这一切都是你那好孙女惹的，这一天天的在外头，可怜死我了，又冷又饿的。” 话说着，纪母又从门外跑进来，冲着纪父就道：“姓纪的，你急吼吼的干什么呢，也不知道等等我，还有栋梁都在后头呢。” 纪老太太本来想问问，自己儿子说的那话什么意思的，就被纪母跟随之而来的李栋梁给打断了。 纪父努力把嘴里的东西吞下去，抬手就着袖子往嘴边一抹，傻呵呵地笑道：“我这是饿坏了，都忘了栋梁也在，真是失礼，失礼。” 纪凌梅看着自己的父母，蓬头垢面的样子，冷声笑道：“你们这些日子是做乞丐去了！” “还不是你害的。”纪父说完瞪了她一眼，然后上去，拉过李栋梁，把他往凳子上一按：“栋梁，你来坐，我们家正在吃年夜饭，你也尝一尝，味道还挺不错的。” “谢谢伯父！”李栋梁温声道谢，看了眼被塞到手里的筷子，若是他没看错，刚才这筷子应该是纪父吃的那双，上头还有水渍，顿时那举着筷子的手就僵在那里，不知道怎么进退。 还是纪老太太机警，赶紧上前夺下那双筷子，给换了双新的，白了一眼纪父：“毛头，你拿错筷子了，那双是你的。” 纪父想说，筷子嘛吃饭用的，谁的还不一样，他又没往嘴里塞没沾到口水，有啥关系，却被纪母给拉了拉袖子，用眼神示意他不要乱说话，这才佯佯地闭了嘴，不甚乐意地坐到另一个位置去。 老太太家的桌子是四方桌，而且是小型的，八个菜已经把桌子都挤满了，一个方位一个人是勉强算合适的，平白多一个人就显得有些挤，纪母上去，把纪定军抱到自己腿上坐着，自己占了一位，纪父跟李栋梁又各占一位，剩下的位置纪凌梅跟老太太有些挤， 老太太便出声：“梅子，你坐这里，奶奶坐边上吃去。” 纪凌梅把老太太按回位置，不阴不阳地冲正要举筷夹菜吃的李栋梁：“李先生，这都年三十了，您一外人，在我们家占了位置，把我们这些主人给挤下桌，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 李栋梁知道纪凌梅不喜欢自己，却没想到她如此不给面子，当下面上有些尴尬，内心却是气愤的。 老太太也没想到梅子这么不客气，当下有些不太自在地拉了拉她的衣服：“梅子，来者是客。” 纪凌梅没有看老太太，而是眼睛直直盯着李栋梁，凉凉地问道：“李先生，这大过年的，你家里的父母也该是在家等你吃年夜饭，我们就不耽误您跟您家人的团圆了。” 这么明显地赶人，李栋梁纵使再装傻也装不下去了，只得放下筷子，讪讪地道：“梅子说的是，我今天主要就是在路上看到纪伯父跟伯母在坐在路边，看着挺可怜的，这才好心送他们回来，说实话我也要回家去跟我妈他们吃饭了，他们估计也是在等着我开饭呢。” 纪凌梅赶紧回应：“这样的话，我们就不强留李先生了，李先生请！”抬手就是一个请人的动作，一点都不留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