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十一 胜负
以柳三汴的经验来说, 心理战的首要条件,是找准对战双方的定位。 尤秀给她和言贵妃找的定位, 是情敌。 这当然是太过简单化了。 简单, 容易催生结果,却不易使人迷惑。 柳三汴没有上当, 尤秀无奈, 只能亲自上阵。他这时候才发现,柳三汴对于师生交锋的兴趣, 可能远胜于情敌。 尤秀坐在她对面,深觉世事无常。数年前她把他送进大狱, 如今轮到他从她身上得到所求。 报应不爽。 柳三汴从来不相信报应, 她只信奉输赢: “你要不进一次大狱, 怎能有今日如此手段?” 尤秀说是啊,我原是感激先生的…… 他追忆往昔追忆够了,又话锋一转: “我原以为先生以天下为己任, 不想你私心太盛。” 柳三汴闻言不由笑了: “没有人可以以公心立世。” “譬如你,你自以为拨乱反正, 实则却太不合群。你是为了拨乱反正才孑然一身,还是为了与众不同才拨乱反正?” 尤秀不是言贵妃,不吃她这套诡辩。他觉得再扯下去也没意思, 遂直入主题: “你不是刺客,也该猜到刺客是谁。” 柳三汴无所谓:“不论刺客是谁,你都要拿我当□□,答案对你不重要。” 尤秀说答案当然重要, 我这一生都在追寻答案。 尤秀突然跪下来,直把柳三汴吓得一哆嗦,惊恐脸听他说下去: “先生!先生若不愿出面作证,学生自也不能勉强。只是先生一旦出了这个门,学生便自觉无望,定当撞柱而亡!!” 柳三汴愣在当场:这、这、这、这,神经病啊!! 公孙扬公孙扬快来啊!继你之后,又有人掌握了撞柱而亡这门绝技! 柳三汴一向知道尤秀有病,却没想到他在官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非但没治好病,还直接癌变了=_=。 尤秀跪在她面前不停磕头,边嗑边唠叨,嗑得满头是血,大概是想折她的寿。比起这个柳三汴更担心不知哪个下一秒,他真的要表演一下撞柱而亡…… 柳三汴气得捂耳大叫:“我是你老师,不是你亲娘!你他|妈想去死就去死!老娘人性都没有,别指望我有母性!!” 尤秀置若罔闻,继续折她的寿,越嗑越起劲,越嗑越起劲。 柳三汴真的很想喊救命…… 她还没喊之前,总算有个人来救她了—— 跟尤秀一起私奔,啊呸,一起逃狱的她的另一个学生,池良。 池良劝了尤秀半天,这货才答应站起来,先包扎伤口再继续磨人。 池良非常给力地送走了尤秀这尊大神,表示我来劝劝先生,你先下场休息。 柳三汴感动得内牛满面:池良啊池良,你就是我亲娘啊!! 她本来想握一下同志的手,想了想还是作罢,保持高贵冷艳状。 池良坐在先前尤秀的位子上,不疾不徐地喝完了一盏茶,这才悠悠发话: “如今外头都传开了,说先东乡侯夫人根本没死,回来刺杀陛下之后,就藏在东乡侯府。” 他凝住柳三汴的眼睛: “兵部尚书郑则带人围了东乡侯府,东乡侯被困京兆府。您说,这胜负,是不是已经定了?” 柳三汴也呷了口茶,飘去最意味深长的一眼: “这胜负,自然是最后才定的。” 池良接不住这话,柳三汴便另开一题: “可知胜负之奥义?” 池良与恩师相视一笑,看清了彼此的口型—— 独活。 一个人的胜利,注定了另一个人的失败,很多事,都不能成双。 德妃娘娘最近心情不错。可能是意外出得太多,她早就习惯了。 程观音想,先是尤秀、言贵妃,再是柳三汴、公孙奂,还有郑则,恐怕是被策反了,接下来呢,还想整谁? 程观音非常淡定地去找敏妃庞氏算账—— 这些天她早已习惯如此,用当年程九思研制的刑具,折磨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比破坏绿化更快意吗? 敏妃娘娘忍功一绝,大概是知道自己快出头了,一句怨言都没有。 程观音非常稀奇,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玩具,一下子就想起她少女时期养过的一只兔子。 程观音一般早饭给兔子喂一根胡萝卜,中饭两根,晚饭递增到三根。后来她把这次序弄反了,那只兔子咬了她一口,气得她就让金簪染了血。 人心都是贪的,既然敏妃贪图被虐,德妃娘娘怎么好让她失望? 敏妃喜欢忍,可程观音喜欢听她叫。 于是深深宫闱之中,惨叫日夜不断。 不出几日,敏妃身上不见伤口,却已青丝变白头。 程观音心情好时,也会同她说说心里话。 程观音剔着指甲,姿态优雅: “本宫还真是小瞧了你。灵嫔是你的人,她那么个花儿样的人……” 程观音打了个嗝,接着补充:“唔,昨天旺财吃得特别饱。” 旺财,是德妃娘娘养的一条大狗。 敏妃跪在地上,闻言终于不可抑制地浑身发颤。 她不再不屈,程观音顿觉不好玩了,便凑过去拔她的白头发玩。 敏妃听见头顶上那个温柔而可怕的声音: “千万别低头。” 因为你低头了,我会觉得无趣呀。 作者有话要说: 程观音也有病,魔鬼病=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