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观音爱笑
行氏自裁, 死前未曾留书悔过,陛下无奈, 只得替她写, 再昭告天下。 磬王在宗人府闻得母后畏罪自杀,悲痛过度, 哭至昏厥, 醒来时已疯癫,说自己要当皇上了。 言贵妃心有不忍, 向陛下进言恩赦磬王,陛下面上答应, 转头就命宗人府严加看管, 将磬王终生圈禁。 陛下没忘安慰言贵妃, 说宗人府有太医随侍,磬王在那里能静心养病。 言贵妃只得称是。 刑部尚书言资先立整治谢氏之功,再有清查行氏之绩, 如今官拜文渊阁大学士,正式总领内阁, 人称言相。 言相曾告诫言贵妃,说行谢谋逆,乃陛下逆鳞, 你万不可为之求情。 全贵人被查出是谢氏后人时,言贵妃没有向陛下求情,而是秉公处理,赐了三尺白绫, 对外只称病逝。 陛下非常欣慰,拉着言贵妃的手说她做得好。 言贵妃笑得很淡,说臻王年幼,今后可怎么办呢。 陛下给她别好耳边碎发,眼中笑意深深,口气非常随意: “你若愿意,便看顾一二。” 言贵妃闻言垂了眼眸,羽睫投下一片青色的阴影,沉吟许久方道: “臣妾不愿……” 陛下也不生气,说那孩子淘气,难怪你不喜,不如叫德妃养罢。 言贵妃这才松一口气,笑容生动起来。 “德妃妹妹新近丧兄,陛下又要差使她,怕是得晋一晋她的位分,才说得过去啊。” 陛下不由赞她贤惠,说还是你想得周全,朕非但要晋德妃的位,也要嘉奖你。 言贵妃瞬间亮了眼眸,连忙跪下谢恩,却被陛下轻轻扶起。 言贵妃听见他柔情似水的声线: “皇贵妃,与朕同行。” 言贵妃瞬间鼻酸,眼含热泪地点头。 “臣妾绝不负您。” 慕容彻看着她满目真诚,终是有些感动,他微微红了眼,心想我身边,总算也有一个伴儿了。 虽说她不似从前,终究也成长得更适合在我身边。 全贵人冒名入宫,是污点证人池良检举的谢氏罪状之一。 陛下将池良贬去做边吏前,曾暗中见了他一面,问其为何揭露此事。 池良说,臣无权置喙陛下家事,只是逆党不除,徒留后患。 陛下说难道没人指使你? 池良周身一震,莫名叹了口气: “臣飘零之身,寄人篱下,怎敢不从。” 池良身陷刑部大牢,寄身的篱下,自是刑部尚书言资。 于是陛下明白,要将谢氏赶尽杀绝的,确是言资无疑。 言贵妃对全贵人的态度,也说明了她在配合其兄言资。 陛下没有怪罪池良依附他人,心知他肯坦白,终究更忠于自己。 言氏兄妹将谢氏斩草除根,虽有其私心,不得不说也顺了陛下的意。 除了有些感觉被僭越,陛下也没什么可气的,只是发觉自己待言氏有些不同了。 她办事愈发得力,他愈发欣赏她,觉得两人愈发合拍。 她主理后宫井井有条,能让他无后顾之忧,愈发像他的伙伴,而不是妻子。 慕容彻着意培养她,到头来她做到了,却没有想象中的高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慕容彻想不通,不知怎地就走到了德妃的修宁宫,想到老四老十都在这里,便入内看看他们娘仨儿。 程观音刚哄睡了臻王,渝王在灯下做功课,她在一旁描丹青,母子俩离得不远不近,偶尔相视一笑,气氛很是恬静。 慕容彻想起了他年幼时,也曾是这样的儿子,也曾有这样的母亲。 可惜后来那个人不在了,他便少有这样静谧的时光了。 慕容彻没让人通报,直接自己进去,程观音迎接他时,脸上有淡淡的惊喜,那抹红晕不浓不淡,自然迷人,看得他目光微醺。 渝王向他请安后告退,室内便只剩他们两个人,一个接着绘丹青,一个端坐着看书,偶尔说几句话,不咸不淡,气氛与方才没差。 慕容彻问了第三遍渝王的功课如何时,程观音终于忍不住笑了,说陛下您这是太闲了吗。 慕容彻不禁有些尴尬,急忙转移话题: “你这性子,多少年都不变的促狭!” 程观音大呼冤枉,说柳三汴才刁滑呢,臣妾都是跟她学的。 慕容彻闻言一震,眸光闪烁之间,眼里渐渐浮起欣慰,原来那个名字,还有人能不避讳。 东乡侯夫人病逝,陛下以王侯之礼厚葬,物议纷纷,多为不堪入耳,程观音这个知情人,倒是看得清楚,反而坦荡。 慕容彻行至程观音身侧,看她画那幅未尽的幽兰图,语气有些酸涩: “他们俩逍遥快活去了,一个不管你,一个不管朕。” 程观音没有否认自己知情,闻言搁了笔,佯装也十分不平: “他俩向来没良心的,陛下不妨学着臣妾,每日咒骂个几十遍,也就消气了。” 慕容彻不由失笑,拿起那支笔,躬身又给她添了几笔,幽兰舒展,似有香气袭来,渐渐添出几分意趣。 程观音没给他让座,而是指挥着堂堂陛下作图。 那里补什么,这里点个色,她都细细说来,陛下被停在杠头上,只得帮她绘完这幅图。 好不容易画完了,慕容彻扶着酸疼的腰,刚想得意几句,却先被程观音挑剔。 程观音嘲笑陛下匠气,陛下非常无语,表示德妃你别蹬鼻子上脸啊。 程观音笑着抱住陛下的腰,脑袋蹭在他小腹上,分明是依恋的姿势,却好像只是抱了什么东西,方便她藏匿笑容。 陛下无奈扶额,知道她一笑就停不下来,这会儿且抖着呢,不知多久才能止笑。 哎,他的手艺真的很差嘛。 慕容彻感觉腹前一凉,伸手去探,才发觉她不知何时,已然笑至泪流。 程九思不在,程观音是真的无所依靠,哪能不伤心呢。 偏偏程九思不是真死,却还要抛下她,实在太过绝情。 慕容彻想劝她几句,说程九思不是不要你,想想又气起柳三汴,觉得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太低。 程九思何尝不是这样对待程观音呢? 哎,谁让咱们俩都被嫌弃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慕容彻与程观音的微妙夫妻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