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羡老狐狸
柳三汴觉着, 慕容清可能比她想象中,还过度解读了她救他的举动。 慕容清几乎天天来书院看她, 搞得孩子们都一副我们都懂的眼神, 女孩子们说老师你眼光真好,男孩子们非常哀愁, 说老师你不能给我当后妈也不能嫁给我了好伤心嘤嘤嘤…… 这他|妈哪儿跟哪儿啊!! 柳三汴觉得别扭, 因为当她是柳三汴时,与慕容清的相处难免有些尴尬。 呃, 就是鸡同鸭讲。 比如,柳三汴教算术时, 慕容清非要讲诗经, 柳三汴拼命朝他递眼色, 示意他占用了她的授课时间,后者却以为—— 她听到了他“寤寐思服”的表白而感动了…… 柳三汴很无语,但必须把戏演下去。 慕容彻对柳三汴百忙之中抽出时间见他的无奈, 非常嗤之以鼻,表示你要注意自己的立场!不要被美|色|诱|惑了, 不要被滥情欺骗了!! 慕容彻酸酸地说,柳三汴不在京城期间,慕容清可没少亲近薛骋。 柳三汴有些没听懂这话的意思—— “他钓马|子跟我有关系吗……难道老五不给力, 竟然让薛骋移情别恋了?” 慕容彻突然觉得心情很好,不由笑眯眯地摸摸柳三汴的头,眼里浮现罕见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情。 慕容彻神经发作,笑了很久, 笑得柳三汴浑身发毛,差点要拔刀自卫,眼睛不停地眨,口齿都有些不伶俐: “你、你、你、你……你想干嘛?” 慕容彻便只好不逗她了,敛容正色道: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销假?” 柳三汴突然耷拉了脑袋,有些伤感道: “我……我挺舍不得这里的。” 柳三汴犹豫了半天,才抿了抿起皮的嘴唇,试探着说: “我能带一个小猴子回去吗?没爹没妈,怪可怜的……” 慕容彻不由自主地凝望她唇上那一块翘起,心头涌起鬼魅般不可遏制的欲|望,想要摸一摸,想要尝一尝,想要确定一件事—— 那唇瓣,当真如此干涩吗? 慕容彻用尽全身力气闭上眼睛,拼命驱赶脑海中愈发清晰的烙印,用有些发抖的极力克制的声音说: “你是密探,不搞慈善。” “你想他们变得和你一样,那你就带回来罢。” 过了很久才传来柳三汴闷闷不乐的声音,她只说了一个字—— 噢。 慕容彻想,其实柳三汴啊…… 哎,怎么说呐。 怎么说,都没用。 柳三汴真的要和小猴子们告别时,看着他们哭得稀里哗啦的猴屁股脸,真的非常感动,真的差点哭了。 柳三汴想,虽然他们非常讨厌,虽然自己非常厌烦,但其实又很快乐,是她多年演戏从来没有得到过的,非常真实的快乐,只属于柳三汴一个。 柳三汴红了眼圈,本来想哭来着,就听见隔壁班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哭号,掺杂在小猴子们尖细的哭声里非常刺耳—— 公孙先生咆哮了。 公孙先生可能是想到自己倾家荡产供养的小猴子们,很快就不记得他了,也不可能像他们说的那样给先生养老。 想到自己的投资没有回报,想到自己白白替别人养了孩子,他痛苦得不得了,一遍遍地说着卖掉的所有资产,越说越心痛,终于忍不住大叫一声: “死老婆,我没用啊!没一个孩子愿意跟我姓呐!!” 公孙先生痛苦地跪天跪地,他手舞足蹈,哭爹喊娘: “列祖列宗,不羡无用哟!!公孙氏十九代单传,到我这儿就断了哟!!” “爹,娘,孩儿无用哟!!死了老婆,又没娃娃!!孩儿心里苦哇!” 柳三汴听了不由撇嘴,就知道这货没安好心,合着是找义子呢? 公孙先生哭得惊天动地,柳三汴也不好抢他的戏,加上魔音灌耳,瞬间就哭不出来了。 等公孙先生成功把慕容清吸引过去时,柳三汴不由腹诽了一句—— 果然。 慕容清赶过去看个究竟时,公孙扬正嚎到那句“孩儿孤身在这世上,又有何趣”,正欲表演绝技——撞柱而亡。 慕容清赶紧拦住他,急道: “先生何故如此?” 公孙不羡泪眼朦胧地装傻: “公子何故拦我?” 慕容清觉他顽童心性,不由温柔地笑了: “成西王都与我说了,先生是幕后英雄,朝廷应当嘉奖,怎地朝廷未曾表示,先生就要撞墙呢?” 慕容清的语气中透着耐心,不同于慕容彻的层层加码,他的声音永远平和,只是在认真开解一个有识之士,希望他为国效力,其中似乎并无私心。 柳三汴想,慕容清真乃绵里藏针的典范。 可惜,公孙扬也是只久经沙场的老狐狸。 公孙不羡在慕容清表明身份,又细心体贴地开解了他一番后,终于顺势放下了自杀的念头,可当慕容清邀他回京时,又开始假惺惺地推拒—— “在下一介草民,只愿为国效力,不图其他。” 慕容清继续进行他的治愈系心理疗法。 不知过了多久,公孙先生才扑通一声跪下,热泪盈眶地答应了一声—— “殿下赏识之恩,草民无以为报哇!” 隔壁的柳三汴绝倒。 作者有话要说: 慕容清不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