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五十七颗甜
如果有一天, 是一个平淡无奇、云淡风轻的一天，你走在一个地方，你甚至不记得, 这个地方是哪里，你侧着身子，还在和你的朋友说说笑笑，而就在这个时候, 突然有一个人出现在你的面前。 而这个人，七年不见。 你甚至都不知道怎么开口去打招呼。 是僵硬的牵扯嘴角, 勾起一个生硬的笑容，还是假装面前的人是空气，视若无睹？ 其实什么也没有发生。 因为事情发生到匆忙的让云溪来不及细想。 就这样迎面与楚墨遇见了。 一个曾经无比熟悉而现在却无比的陌生与遥远的面孔。 她的心在不断的往下坠落，明明在这七年里, 在夜深人静午夜梦回的时候会幻想，在什么样的场合，什么样的时间, 会与一个故人重逢。 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会穿着什么颜色和样子的衣服, 发型是不是也变了, 身材呢, 是变胖了还是变瘦了, 这些细节, 她都曾慎重其事的考虑过。 只是没有想到, 这一切来得如此的突如其来。 灯光让云溪的视线有些恍惚, 整个会场的声音都如同静了音，云溪甚至能听见自己沉重而缓慢的心跳声。 他更加的高了，大概得有一米八五了，至少云溪穿着十公分的高跟鞋也只是刚好到他的肩膀罢了，抽挑的个子，变得愈发宽厚的肩膀，还有两鬓剃的短短的头发。 而身上穿着的，不再是低调的潮牌，而是熨烫妥帖的西装，他的长腿包裹在深色的西装裤里，手肘处的袖子被随意的挽起，露出了袖子上价格不菲的袖口和常年锻炼而紧实的臂膀，他没有打领带，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也被解开了，隐约可以窥见衬衫下面富有力量的蜜色肌肉。 他变了，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变。 犹如七年的时间定格。 只是这一刻，云溪的大脑犹如短路了一般，过往的画面犹如走马观花，车水马龙的在她的脑子里面闪烁着出现。 她想起。 他偏着头看着她，笑意盎然的说道：”小天鹅，我不会写唉。“ 他随意的抬起手，搭在她的肩上，语气嚣张对着别的男生说道：”我的。“ 还有他听见下课铃声后睡眼惺忪的伸了个懒腰，还不忘记给云溪的水杯倒满热水，接着说：”体育课再叫我啊。“说着倒头就睡。 那些明明已经过去了七年的记忆。 七年。 人生又有多少个七年。 七年前，高三的时候，云溪塞着耳机，一遍又一遍的听着王心凌唱着《第一次爱的人》。 ”第一次爱的人他的坏他的好，却像胸口的刺青，是永远的记号，跟着我的呼吸，直到停止心跳。“ 是啊，楚墨，你就像是我胸口的刺青，入了骨，入了皮，入了血，跟着呼吸，随着心跳，把想你想成了习惯，想成了嗜好。 而现在，他，活生生的他，就站在自己的面前。 她的世界一下子就仿佛是甘霖润进了沙漠，枯木遇见了春天。 正如楚墨遇见了云溪。 一瞬间，云溪以为自己回到了七年之前，她还是坐在教室倒数第二排，而他坐在自己的身后，只要一抬手，便可以伸手触及她的发尾。 然后她会回头，瞪大着眼眸，语气娇嗔的对他说：”楚墨，你干嘛呐！“ 而他则会勾起一个玩世不恭的微笑，懒洋洋的回复道：”嗯？干你呢。“ 这样的日子，恍若隔世。 而现在。 他也是这样随意的坐在座位上，只是前面不再是她，而是周围都坐满了人，大家有意无意的围绕着他，不知道在攀谈些什么。 而他还是和从前一样，爱理不理。 直到他看见了刚进门的她。 楚墨立刻站起了身。 ”许云溪……“他开口叫她，声音有着说不出的沙哑。 她直直的看着不远处坐着的楚墨，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回复什么，到了嘴巴的话语在唇边打着转，最后却只礼貌的说了四个字，”好久不见。“ 但是，却仿佛是用尽了浑身力量。 说完这句话后的云溪，只觉得身体的力量被掏空，心中明明快要治愈了的伤口，却又一次的被人鲜血淋漓的挖开。 无情，而又残忍。 整个会场都突如其来的安静下来。 大家都不由自主的注视着他们两个。 接着又若无其事、心照不宣的的喧嚣起来。 ”唉，墨哥，好些年不见了，你还是和当年一样帅啊，“有个同学奉承道，”来来来，我们当年的班花儿，坐我们这儿来，好些年不见，云溪你还是那么好看啊。“ ”是啊，云溪，坐过来嘛，我们聊聊以前的事儿，高三大家都忙着学习，你天天准备艺考，最后都跟我们班级的同学生疏了，今天你难得来，正好来叙叙旧。“ 有人招呼着云溪让云溪往楚墨的桌子那边坐。 只是脚上却生了钉子。 她一动也没动。 有人机灵的拉开楚墨边上的椅子，用手挥了挥，”云溪，坐这边，这边儿有空座……“ ”是啊，来跟我们叙叙旧，这么多年没见了，你真的是出落的愈发的好看了，皮肤还是那么好，都是怎么保养的……“有一个女同学熟练的挽起她的手，一把将她拉到那个空座位上，”快来给我们说说。“ 被逼不得已拉到楚墨边上的云溪脑袋昏昏沉沉的，只要一低头，她便能够闻见他身上发出的淡淡的古龙水的味道，混合着他身上独有的男性荷尔蒙的味道，萦绕在她的鼻尖。 让她不自觉的感觉到颤抖。 而边上的女生还是聒噪的谈着天，一群人叽叽喳喳的讲个不停。 从月子指南到养儿圣经再到擒拿老公，真的犹如母猪带胸罩，一套又一套的。 但是云溪却犹如坐针毡一般，她们的声音就像是浮游在空气中的尘埃，根本沾染不到云溪的心。 楚墨，七年后的楚墨，云溪低着头想着刚刚看到的楚墨的样子。 或者说，是坐在自己边上，只要轻轻地动一动光裸着的双腿，便能触及到的那个人。 楚墨。 直到手中的手机响起声来。 单调的手机铃声，却像是刺痛了云溪的神经，她突兀的站起身来。 把四周的人惊了一跳，连楚墨都偏转过头，若有似无的视线在云溪身上扫了一番，却让云溪的心更加的抽紧了。 她加快了脚步，走出了餐厅，脚步甚至有些凌乱，整个人仓皇而颓然。 先是快走了几步，接着是加紧了脚步，像是有人在后面追逐一般。 酒店外。 云溪落寞的站着。 手机里传来云溪妈妈王秋慈的声音：”溪溪，今天见面的对象如何呀？是你那个同学陈茵给介绍的，听说现在在券商工作，工作很稳定，并且收入也很高，家庭条件也好，妈妈打听过了，说人很老实，评风很好呢，是个很不错的对象，要你觉得不错的话，妈妈就让陈茵帮你多约人家出来几次……“ 王秋慈在电话里念念叨叨的，说个不停。 ”妈……“云溪的语气听起来很牵强，她蹲在阴暗的角落，直不起身子来，明明眼眶已经红了，却固执的不肯落下一滴眼泪。 她单手举着电话贴近耳朵边，捂住嘴巴努力的不让自己的哭腔从嗓子中泄露出来。 王秋慈却能非常敏感的从电话中感受到了云溪情绪的不对劲。 ”怎么了溪溪，“王秋慈急了，连带着声音都有些尖锐，”你要是不喜欢的话，妈妈也不会逼你的啊，你开心最重要……“王秋慈絮絮叨叨的，”都怪爸爸妈妈不好，没用，当年让你出面去求人家的，要是爸爸妈妈有点本事，你也不会跟喜欢的男孩子闹分手……“ ”妈……“云溪终于有点忍不住了，她捂着嘴巴，压抑的克制住自己的哭声，只是眼泪水却不争气的掉落下来，水渍晕开在长裙上，”不怪你们啊，是我自己找他哥哥去说的，他不知道这个事情，所以我们分开真的是因为不合适，跟你们不相干啊，你们千万不要自责……“ 云溪在电话里反过来安慰王秋慈，”是他哥哥说他们家要移民美国了，和我恋爱对他来说只会是个牵绊，所以长痛不如短痛，放手有时候也是一种成全……“ 她的嗓子里带着呜咽声，说话也断断续续的，王秋慈却听得很是清楚，她在电话那头重重的叹了口气，说：”这都是命啊，都是命……“ ”溪溪，你别委屈了你自己啊，“王秋慈依旧放心不下，仔细叮嘱道，”这次相亲不成功没关系，等下次妈妈再给你介绍好的，我们溪溪是时候谈一个对象了，最好是公务员的那种，工作稳定，工资也不错，到时候爸爸妈妈再给你付个首付出来……“ 王秋慈念叨着家长里短的事情，云溪就抓着手机听着，第一次觉得，妈妈的声音那么的温暖，像是午后被暴晒过的被单，暖和的裹在身上，贴着皮肤，更重要的是，贴着心。 ”我知道了妈，“云溪终于擦干了眼泪，准备起身离开，”我过会儿就回来。“ 她准备回去再寒暄两句就离开。 王秋慈应声挂断了电话，云溪撑着膝盖准备站起来，只是长时间半蹲状态，猛地站起的时候，身子却不由自主的踉跄了一下，云溪一个不防，差一点腿软的摔落在地。 幸好有人及时扶住了她。 她张口便要说声感谢，”谢谢……“只是当她抬起头，看见来人的时候，到了嘴边的感谢致辞却像是被猫儿叼去了一样。 是楚墨。 他深幽的双眼，带着致命的旋涡，把云溪整个人都吸入其中，却又心甘情愿。 像是中了魔。 ”许云溪……“他低沉的嗓音在夜色中响起，却是带着怒意，”当年，你究竟为什么跟我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