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颗甜

    四十五分钟冗长的数学课终于结束了。    长时间持续的高频率思考让云溪感觉到有些疲惫，她揉了揉眉心，推开桌子前面的数学试卷，想要趴在课桌上休息一会儿。    可惜有个男生很不懂眼色。    他是云溪高一班上的同班同学，叫王可晨，成绩不错，就是英语有点差，拉了总分的后腿，因为云溪英语好，所以经常有意无意的来找云溪问英语问题。    “云溪，云溪，”他叫唤她，“之前老师上课说的这道题目你听懂了吗。”    云溪听到有人叫唤自己，只能从臂弯处抬起头来。她的眼神有点失焦，侧脸有几道浅浅的睡痕，眼睛里充斥着几缕血丝，莫约是低着头睡觉造成的眼球充血。    “怎么了，”她的声音有点暗哑，与平日里娇软柔弱的声音不太一样。云溪注意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哑，因此轻咳了两声，打算喝点温水润润嗓子。    只可惜水杯已经空了。    她只能把水杯暂时放在一旁。    她勉强打起精神来，接过王可晨递来的试卷，仔细的看了两遍后，拿起桌子上的铅笔，勾画重点道：“你看，这里in the years ahead是未来时态，表示动作将在未来完成，所以应该用未来时而不是现在完成时，如果是in years的话，你这么选择就对了。”    王可晨恍然大悟。    他竖起大拇指，夸赞道：“云溪你好厉害啊，原来是in the years ahead和in years之间的区别，是我糊涂了。”    云溪听到他的夸奖后不好意思的笑了，她把耳边掉落出来的碎发随手勾在耳朵后面，耳垂处有一颗不令人察觉到的黑色小痣。    阳光有些刺眼。    云溪以为问完问题后，他会主动离开，自己还能有个几分钟趴在桌子上眯眼打盹的时间，下节课有眼保健操，值日生一般睁一只闭一只眼的不会管。    只可惜，王可晨问完问题后并没有离开，而是一屁股坐在了林萌萌空出来的位置上。    他问她：“云溪，周四周五统考完之后有什么打算吗？周末老师改考卷不会留太多作业，之前高一班上的班长组织了同学聚会，连陈旻浩还有刘莹莹他们都去了的。”    言下之意就是学霸级别的人物都来了，拜托你也一定要来的意思。    云溪感觉最近有些累，张口想要拒绝。    可惜她话还没开口，便听见林萌萌的凳子被踢了一脚，紧接着身后传来一声不耐烦的声音：“能滚回你位子了吗？这么吵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王可晨被说的脸色一红。    “你……”他转头想要反驳，却看见后面趴着的人是楚墨。    他识趣的闭嘴。    接着便捧着自己的英语试卷离开了林萌萌的位子。    云溪松了口气，她的眼睛微微有些红肿着，云溪低头揉了揉自己干涩的眼睛，打开文具盒拿起一瓶眼药水，准备乘着课间的空隙滴上两滴。    因此完全没有注意到桌角的粉色水杯被人抽走。    眼药水有些辣眼睛，她每次滴一滴都要滴很久，每次等到眼药水要落下的那一刹那，她总是会不自觉的闭上眼睛。    试了好几次，终于有一次她的眼药水准确无误的滴进了两只眼睛中。    辣的她直流眼泪。    她仰着头，双眼微微眯着，努力让眼泪水不滑落下来，还时不时的用右手扇着风，像是想要挥去眼中的酸涩。    楚墨从饮水机前回来，手里拿着一个很是违和的粉色水杯。    他看到这一幕。    嘴角不自觉的咧开上扬。    好蠢。    他把水杯放在云溪的桌角之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教室里大多数人都在安静的睡着觉，并么有人发现他来回饮水机接水的举动。    他伸出笔戳了戳还在蠢萌的扇着风的云溪，说道：“喝点热水。”    云溪看到了桌角的粉色水杯，愣了愣。    下意识的张口想要道谢。    只是下一秒，身后传来一声欠扁的声音：“还有别扇了，再扇眼泪都扇我脸上了。”    刚到了嘴边的道谢瞬间变成了一个白眼。    -------------------------------    林萌萌踩着上课铃声进了教室。    她看见云溪难得趴在桌子上，脸色有点苍白，双眼难受的紧闭着，睫毛因为疼痛而微微颤抖着，甚至眼保健操都不做了。    她小声的问云溪：“怎么了？不舒服？”    云溪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用冰冷的手捂在热的保温瓶上，气若游离的小声说：“突然不是很舒服，好像那个要来了……”    林萌萌了然的点了点头。    云溪本来就很困顿，上下的眼皮子都在神仙打架，瞌睡的不得了，哪知道，腹中隐约传来一阵绞痛，仿佛是有打桩机在下腹“哐当哐当”的捶地做工。    简直就是雪上加霜。    她顾不上现在是眼保健操的时间，艰难的从桌子上面爬起来，偷偷从书包的夹层里翻出一个小布袋，用手捏了捏，里面是厚实的棉花质感。    她松了口气，还好带了。    云溪低着头小声的跟林萌萌说：“萌萌，我去趟厕所，马上就回来。”    林萌萌知道云溪的状况，她关心的问道：“你一个人行吗？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吗？”    云溪摆了摆手，她小声说：“没事，我很快就回来。”说完，她推开凳子想要偷偷从门后面溜走。    却在门口遇到了刚回来的楚墨。    云溪低着头快步走着，完全没有发现刚从外面进门的楚墨，匆忙间，她整个人撞上了门口的楚墨。    慌乱中，云溪因为重心不稳整个人都往前扑，她想要抓紧一样东西稳住身子，没想到，抓住的却是一双结实的臂膀，掌心下还能感受到澎湃有力的肌肉质感，还带着人体的温热。    鼻尖窜入了几缕若有似无的烟味。    当她站稳后，手心像是触了电，立刻从楚墨的手臂上拿开，掌心还带着热度，像是被微弱的电流刺激到，还泛着麻意。    头顶传来低低的笑声。    她有点恼火的抬起头，黑漆漆的双眼瞪着眼前的人，因为生气整个脸都气鼓着，脸颊上氤氲着少许粉色，微微显得有些婴儿肥。    像只河豚，还是气到膨胀的那种。    楚墨低头着看只到他胸口的云溪，他用舌尖顶了顶下颚，眼底带着笑意的开口道歉说：“对不起。”    语气里却没有丝毫的歉意。    云溪捏紧了手里的小布袋子，撇了撇唇，刚想要礼貌的开口说没事，只是怀中突然被人扔进一瓶东西。    有点冰。    云溪低头一看，是一盒酸奶，带着丝丝的凉。    “喏，给你，”楚墨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云溪有些诧异，又觉得莫名其妙，她抬头看着楚墨，却撞入一汪深不见底的深海之中。    海底波涛汹涌，而表面却风平浪静，波澜不惊。    “算是谢礼，”楚墨若有所指。    云溪听到后皱了皱眉头，谢礼？这是哪门子谢礼？是校门口自己帮他们打了掩护？还是早上课间操的扯谎？    云溪有些困惑，楚墨一眼看穿，他嘴角噙着笑，似乎心情很好，“都算。”    说完还摸了摸云溪的发顶，像是在奖励一只应该受到表扬的宠物。    云溪嘟起嘴唇，把手里的酸奶还给楚墨，飞快的说了一句：“谢了，我不喝酸奶。”紧着迅速的离开教室，往洗手间跑去。    像一只做贼心虚的兔子。    楚墨看着手里被退回来的酸奶，盯着云溪离开的背影，蹙起了眉头。    明明早上早读课前还捧着酸奶在喝。    王骄阳的桌子上被人隔空扔了盒酸奶。    他莫名其妙的抬起头，四处张望，最后发现楚墨坐在位子上单手撑着头，眼神彻底放空，看起来在发呆。    他冲着楚墨挥了挥手，说了句：“谢啦！”便毫不客气的把酸奶打开，喝了起来。    谭天看见，暗暗的“操”了一句，很是不平的说道：“墨啊，为什么酸奶给王大头这个蠢货，我就没有酸奶吗？”    楚墨眼皮都没抬，出声冷嘲道：“酸奶治便秘，你shi已经够多了，再喝厕所都成你家开的了。”    丝毫不给谭天任何面子。    谭天又“操”了一句，他刚刚明明看见，楚墨在教室后门口堵着人家小姑娘不放的，还贱兮兮的去递了盒酸奶！    只可惜人家小姑娘根本不理他。    他偷偷凑到楚墨的桌子面前，贱了唧的偷笑道：“老大，吃瘪了，怎么，酸奶没送出去？”    啧啧啧，撞到了铁板。    楚墨单手撑着下颚的手一顿，他转过脸来看着谭天，眼神幽幽的说道：“滚。”    语气毫不客气。    谭天摸了摸鼻子，知道老虎的屁股摸不得，于是乖乖的滚回自己的位子上。    倒是坐在前面的林萌萌突然来了句：“云溪今天身体不舒服。”    楚墨微微一愣。    随即心下了然了。    他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后，便不再多话，撑着下巴在低着头看着手机里的微信。    微信上显示的是一个还未有添加的陌生人。    他点开头像，上面是一个穿着白色蕾丝芭蕾舞衣的女孩儿。    背景是大片的黑色。而女孩踮着脚尖，双臂修长的张开，头顶的探照灯打来下，她侧着脸对着镜头，嘴角有一丝淡淡的微笑。    双臂白皙，笑靥纯真，裙子大片的打开，露出笔直的双腿，她的眸中带着璀璨的星光，像是黑夜中最耀眼的辰星与极光。    楚墨的呼吸有些急促，他换了几个坐姿都显得不太舒服。    直到前面的位置被人落座。    他像是做贼心虚般的给手机落锁。    只是那张头像，永远定格在脑海里，挥散不去。    而图片中的女孩，像是照进黑夜里的一束阳光，纯粹透明，眼神坚定。    他抬起眼，愣愣的看着坐在自己前桌的女孩，脖颈低着，在阳光下露出雪白流畅的颈部线条。    他的喉咙一紧，嘴巴顿时觉得有些干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