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这样倒V回去…… (12)
人自然把视线放在叶凉夕的身上,叶凉夕也不说话,全程微笑,乖乖巧巧,傅景湛也没有特别要做解释和介绍的意思,寒暄了两三句就带叶凉夕往另一边去,很快,顾南风、宋熙嘉和冷川都纷纷过来。 几人的交情放在那里,全帝京的权贵无人不知,自然没有人不识趣地上来打扰。 宋熙嘉打招呼,“小夕,好久不见了。” 叶凉夕弯眼笑,“宋医生。” 宋熙嘉扶额,对于她的称呼也不去纠正了,顾南风只是淡淡点头,叶凉夕这才注意到原本一直都是四人的组合,现下多了一个神色有些威严的人。 傅景湛抬手拍了拍冷欢的肩膀。 两人及有默契的相视一笑,傅景湛介绍,“这是冷欢,冷小川的大哥,你先前一直在学校,还没有正式见过。” 原来是这样,叶凉夕礼貌地打招呼,“你好。” 冷欢早就从宋熙嘉等人口中听到了叶凉夕的名字,更何况前段时间在微博上传得热热闹闹的事情,这时候见到叶凉夕,不由得对傅景湛扬了扬眉,然后才转回头看叶凉夕,“你好。” 几人聚在一起,交谈之间自然放松。 但到底还有人招架不住上前来交谈,叶凉夕见此,小声跟傅景湛说自己随便走走,顺便等一下时浅,傅景湛原本有些不放心,但想了想,也没有阻止,点头让她离开。 蒋正安今天也带着女儿蒋安轩来参加冷老夫人的寿宴。 前两年蒋氏想要跟傅氏合作,虽然最终搭上线了,但却没有直接对接傅景湛,这两年,自然也多有些关注。 自傅景湛进来之后,蒋安轩虽是没有上前,却一直在注意傅景湛,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在注意傅景湛身边的叶凉夕。 蒋正安看着女儿的眼神,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轩轩,你的心思,还没有放下么?” 比起两年前略带的一些青涩,现下的蒋安轩越发成熟妩媚,两年的职场锻炼,让她身上无形多了一些让人无法忽视的气场,闻言唇角勾起一抹完美的笑,“爸爸,您对自己的女儿就这么没有信心么?” 蒋正安皱眉,“我的女儿,自然是最好的,只是轩轩,你忘了前段时间微博上的事情?” 蒋安轩毫不在意,“那又如何,傅氏没有人出来说什么,就什么也不是。”顿了顿,蒋安轩道,“爸爸,冯经理手上的那个项目,你让我跟着。” 蒋正安看着势在必得的女儿,再看看傅景湛,最后没有说什么,却点了点头。 蒋安轩一笑,抬眼去看远处跟着别人在交谈的傅景湛。 她往傅景湛那边看过去,曾经想要放下过的,可是,这个男人太优秀,优秀得她曾经想要放下,却在每一次见到之后,那种想要拥有的感觉就会更加强烈。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再去试一试。 她伸手拿了一杯香槟,朝傅景湛走过去。 叶凉夕刚刚溜开没一会儿,时浅就到了。 原先有些想要上前来跟她搭话的人,见到她朝着门口走过去,也只好先压下搭讪的心思。 “浅浅姐,你可算来了。”叶凉夕迎上去。 时浅笑了笑,手里拿着一个礼盒,“在路上耽误了一些,来得不算晚。” “没有,我也刚刚才到不久。” 时浅看了一圈,“冷川呢?” 话才刚刚出口,冷川便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时浅。” 时浅笑着走上前去,把手里的礼物交给冷川,“小礼物,不成敬意。” 冷川笑一声,接下礼盒,“你人来了,就是给我奶奶最大的礼物。” 时浅白了他一眼,“行了我这里不用你,有夕夕就行。” 冷川也耸了耸肩,跟时浅说了几句话之后就走人了。 他拿着礼物往回走,刚好碰上从里面出来的冷欢,冷欢看了他手上的盒子一眼,眼带询问。 冷川立刻抓住他,“哥,我朋友送来的,我带你去认识认识。” 冷欢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我有事,奶奶在后面找你。” 说完,他拍了拍冷川的肩膀,然后离开。 冷川耸耸肩,心想你再有事情,今晚也让你认识认识时浅。 先前说要介绍时浅给冷欢认识的时候,冷欢明确拒绝过,他便也渐渐歇了这份心思,直到前些日子,冷老夫人买了一幅时浅的画回来挂在墙上,向来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的冷欢,在画挂到墙上的时候,却神色复杂地看了那幅画很久。 冷川第一次见到他的哥哥,能对着一个东西,露出如此迷茫、空白的表情。 然后他就听到冷欢问他,这幅画,是从哪里来的。 他自然诚实回答,冷欢听完之后,神色好像没有恢复正常,像是失神了似的,嘴里呢喃着时浅的名字。 这样的情况,让他吓得魂都飞走了,又惊喜,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事情。 可惜,最后冷欢没有给他任何答案,而后,他就没有再提起过那幅画,就像那天的反常,只是一个意外一样,不过冷川却暗暗记在了心里。 —— 时浅到了之后,便和叶凉夕结伴,两人坐在一旁聊天。 直到,一个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时浅,原来真的是你。” 时浅抬头看过去,就看到蒋安轩正在两步开外,看着她和叶凉夕。 时浅有些意外,但还是点了点头,“安轩。” 蒋安轩走过来,看叶凉夕,“时浅,不介绍一下么?” 时浅简单介绍,“这位是我师妹。”她只说了叶凉夕是自己师妹,甚至名字都不多提。 然后时浅又对叶凉夕介绍,“这位,是我表姐,蒋安轩。” 蒋安轩笑着朝叶凉夕伸手,“你好,我是蒋安轩。” 叶凉夕伸出左手,轻轻握了一下蒋安轩的手指,“你好。”然后很快地退回来。 蒋安轩大方坐下来,对时浅开口,“有些日子没有见面了,听说你现在在帝京大学读硕士,今年快要毕业了?” 时浅点头,不见热络,“是啊。” “毕业之后有什么打算么?” “继续读博,留校任教。” 蒋安轩愣了一下,然后笑道,“这样也挺好,比较适合你,姨妈若是知道,也能安心。” 时浅轻轻点头,没再说什么。 寒暄了两句之后,蒋安轩的话题很轻易绕到叶凉夕的身上,“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 叶凉夕知道自己今晚跟着傅景湛出现,已经引起一些轰动,且不管这句话蒋安轩问得是真的还是假的,她很客气开口,“叶凉夕。” 蒋安轩愣了一下,“叶……”心中却在搜索着帝京哪家的富贵人家姓叶的,只是这么想着,最终无果。 叶凉夕看她愣了一下,有些异样的表情,笑问开口提醒,“蒋小姐?” 蒋安轩瞬间反应过来,笑开,“哦,你是今年帝京的高考状元?” 叶凉夕想不到她也关注这个消息,但还是大方应下,“想不到蒋小姐也还关注这些事情。” 蒋安轩笑了笑,“如雷贯耳,想不关注都不行。” 周围的一些人,看到蒋安轩过来跟叶凉夕搭话,也有两个女孩上前来,“安轩,不跟我们介绍一下新朋友么?” 说话的,是叶凉夕并不认识的两个女孩,看起来,大概跟蒋安轩一样的年纪,蒋安轩笑了笑,站起来介绍,“新朋友,我也是刚刚认识的,不过,你们可别小看人家,这位可是今年神秘的文科高考状元。” “这位是我的表妹,时浅。” 其他人早已经离开学校,或者不在这个领域内的对所谓的高考状元自然是不会特意去关注,闻言神色微闪,但礼貌地跟叶凉夕打招呼,“你好。” 对于蒋安轩的举动,时浅皱了皱眉,两人来找叶凉夕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但碍于叶凉夕是傅家那边的人,因此也不敢多问,视线一瞥,看到她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心里反而又有了一些别的心思——傅家可没有传出来任何关于傅景湛订婚的消息,显然这位的身份,跟傅景湛关系不大,难道是亲戚? 如此一来,先前升起的那一点热络,似乎也没有那么多了。 蒋安轩早就注意倒叶凉夕的左手了,只是不动声色罢了,几人无关痛痒地说了几句话之后,就纷纷散开。 等到只有两人的时候,时浅才小声解释,“蒋安轩是我表姐,我妈妈和她的妈妈,是堂兄妹的关系,她们,都去世得早,蒋家那边跟我妈妈那边早就没有联系了,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她。” “原来是这样啊。”叶凉夕感叹,怪不得觉得这两人之间,反而像是陌生人一样。 蒋安轩这边才刚刚离开没有多久,宴会厅里突然起了一点小小的轰动,彼时,时浅和叶凉夕正站在果汁台前,背对宴会厅的方向。 听到身后小小的骚动,两人都是下意识转回头去看引起骚动的方向。 然而,就在此时此刻,几乎也是在转头的一瞬间,“嘭”的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在宽大的宴会厅里发出了刺耳而清晰的声音,盖过一切骚动。 ------题外话------ 终于写到了时浅,这个开文之初就酝酿的故事 ☆、151 你是谁?(2更) 一声玻璃杯碎裂的响动,导致许多人都转回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叶凉夕也有些意外,她赶紧放下手里的果汁,小声提醒,“浅浅姐?” 时浅好像听不到她的声音,神色恍惚,几乎可以说是愣然地看着出现在宴会厅里的那个男人。 冷欢也朝着声音的来源处看过去,就看到一个陌生的女孩,愣愣地看着自己,而她的双手,还维持着拿着杯子的姿势,但是,那一只玻璃杯,此时此刻,已经碎裂在她的脚下。 时浅的眼神,看起来恍惚,可实在太复杂。 冷欢不确定自己看到了什么,脑海里,对这个人,是完全的空白,完全的陌生,但看她的眼睛,尤其是她现在的模样,竟然有一点,奇怪的情绪。 隔着不远不近的人群,两个人就这么对视。 谁也没有先移开视线。 气氛突然变得很诡异,甚至周围已经有人小声议论起来。 叶凉夕不知道时浅怎么回事,再抬头去看的时候,竟然发现,她的眼睛已经湿润了。 她用力地抓了一下时浅的手腕,“浅浅姐,你怎么了?” 时浅好像才终于反应过来,注意到所有人看向自己这边的视线,匆匆低了头,但一低下头,却又猛地抬头去看冷欢。 神色有过一闪而逝的仓皇。 蒋安轩首先注意到这个诡异的情况,笑着和旁边的人打招呼过后,走过来,低声问,“时浅,你怎么回事?” 听到这边的动静也走过来的冷川等人,也注意到了有些诡异的氛围,“哥,怎么了?” 冷欢的视线,依旧停在时浅的身上,“那位,是你朋友?” 冷川看过来,果然就看到时浅有些惨白的神色,立刻走过来,“时浅,你……” 才刚刚开口,他就愣住了,因为此时此刻的时浅,神色有些惨白,她看冷欢,又看冷川,“那位,是谁?” 冷川看了看自家大哥,有些搞不明白状况,但还是回答她的话,“他是我哥,我刚刚还打算介绍你们认识。” “你哥?”时浅轻声呢喃,“这么说,他姓冷?” 冷川搞不清楚状况,“我哥当然姓冷了,不然还能姓什么,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时浅摇了摇头,忽然笑了,“我没事。” 她小声呢喃,“我没事,没事……” 然后又抬头去看冷欢,冷欢眉头深锁,朝这边看过来,时浅看着他,视线控制不住地模糊,在眼泪掉出来的那一刻,匆匆低头。 可那一点湿意,还是啪的一声掉落在了叶凉夕抓着她手腕的手背上。 叶凉夕看见了,心里咯噔一声,上次见到时浅这样哭的时候,是在她回忆那个忘不掉的人的时候,这一次…… 她抬头看冷欢,眉头略有些纠结,转眼看到傅景湛的眼神,又有些为难地看了时浅一眼。 冷川很快发现了时浅的异常,低声道,“我让人带你去休息一会儿,不舒服别撑着啊。” 然后对着叶凉夕暗示了一眼,叶凉夕很快反应过来,对着傅景湛点头示意了一下,跟着时浅匆匆离开。 宴会厅里的被这奇怪的一幕弄得有些奇怪,但毕竟是在冷家这样的人家,还有紧接而来的冷欢的父亲助场,这一幕很快就过去,似乎没有发生过什么一样。 唯有蒋安轩,看着时浅离开的背影,眼中还有不消的疑虑。 冷川很快回来了,一回来就将冷欢拉走了,“哥,你对时浅做了什么?” 冷欢的重点不在这里,“她就是你跟我说过的时浅?” 冷川一愣,“你们不认识?” “我们该认识?” “不认识,她为什么见到你会变成这样?” 冷欢的眼里,也难得多了一些迷茫,轻声道,“我也不知道。” 冷川一噎,叹了一口气,忽然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哥,你跟时浅,以前是不是认识啊?”但是话一问出来,他就马上否定了这个想法。 冷欢以前一直在军中,后来出事之后就一直在美国治疗,治了三年才恢复正常,这两年也在那边修养,而时浅一个在校的大学生,两个人,怎么看也不像是有交集的人。 他以为冷欢会立刻否认,但却不想,他语气迷茫地回答,“我也不知道。” 冷川突然觉得今晚每个人似乎都不太正常,时浅不正常,连他哥也不正常了。 两人再回来的时候,宴会已经恢复了正常,刚才的事情,完全没有影响大家的兴致。 房间里,时浅似乎已经慢慢恢复过来。 叶凉夕坐在她的身边,感觉她已经没有先前情绪那么激动之后,才开口,“浅浅姐,你怎么样?” 时浅抬头抚了一下自己的脸,声音带了点疲惫,语气带着一点自嘲,“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叶凉夕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有问。 时浅和方然之间的事情,她只是听她说过,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时浅就开口,这一次,声音终于掩饰不住有些哽咽,一只手抓着叶凉夕的手,“夕夕,你知道么,我刚刚见到他,我以为是方然回来了。” “浅浅姐,那是冷川的哥哥,他叫冷欢。” 时浅抬手遮住双眼,声音压抑而绝望,“我知道……” “我知道,如果他是方然,他不会这样的……” 时浅哭了。 没有任何声音,只是无声流泪。 叶凉夕是唯一一个知道他们的故事的人,见到这样的时浅,只觉得心里很难过。 等待了六年,从双十年华到现在,从一个懵懂的小女孩,等到她学业有成,功成名就。 六年,意味着什么? 叶凉夕不知道,她的人生,还不到十九岁,过去经历过的三个六年,被大多事情充斥,没有任何这样等待的时机,她也无法明白,毫无期望地等待六年,两千多个日日夜夜,是一种怎么样的煎熬和绝望…… 等到两人再次出现在宴会厅的时候,时浅已经恢复过来,出于对冷老夫人的尊敬,不可能一个招呼都没有打就离开。 这里觥筹交错,忙于应酬的人不会有太多的心思去记得砸碎了一只玻璃杯的时浅,心中想得最多的,大概是这又是哪个想要引起冷家大少爷注意的攀龙附凤之人罢了。 而冷老夫人所谓的七十大寿,其实更像是给回来一年之后,正式接手公司的冷欢一个接触帝京各界权贵的好机会。 叶凉夕被唐如雅带走了,时浅表示自己已经没事,让她放心离开。 里边都是觥筹交错的人,她深吸了一口气,走到阳台呼吸新鲜空气。 巨大的盆栽将她的身影挡住,这里,阳台的后边,是几个中年贵妇坐在一起聊天。 “这冷家的大少爷啊,说是十多岁去了军中,跟当年的冷老爷子一样,年纪轻轻就位高权重,上一年才刚回帝京,所以,大多数人都不认识。” “是啊,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成绩,也只有冷家的孩子才有这样的能力,即便现在,看着也是一身正气凛然,颇有军中威严的气息,据说,做事也是很雷厉风行。” “既然在军中做得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回来了?” 几个贵妇交谈,直到有人突然问出这句话,交谈的声音戛然而止。 似乎有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不小心让人触碰似的,时浅愣愣地站在原地,十几岁就进入军中,位高权重。 原来,世界上可以有长得如此相似的人么? 可是,他不是方然,方然严肃起来的时候,只会让人觉得清冷,但他,是深沉的。 而他是军人,方然不是。时浅这样告诉自己。 她只觉得心一沉,无数不知如何排泄的情绪,压得她呼吸困难。 她还在愣愣地站着,转眼却看到,阳台的另一边,一点零星的火光,和随着夜风,混入她鼻尖的烟草味。 这里的阳台,一个连着一个,两个阳台之间的距离,甚至只有一米。 时浅下意识转过头去看阳台另一边的人,便看到那个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的身影。 阳台的灯光并不亮,但却也能让人看得清楚,冷欢站在与时浅隔着一米距离的另一个阳台上,两只手撑栏杆上,一只握成拳头,另一只手的指间夹着一根正在燃烧的烟。 左手上的烟放在他的嘴里,吐出了一个在黑夜中仍然可以看得清楚的烟圈,他微微仰头,看着天空,时浅却看不清他的神色。 但这一刻,这样的身影,却和六年前在她的阳台上,被她第一次碰到吸烟的方然一模一样,一个个动作,就连吐着烟圈的无奈,都一模一样。 让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分不清眼前的人是真的还是假。 冷欢很快觉察到旁边的人的视线,皱着眉头转过头来,就看到时浅隔着一个阳台,看着自己。 无声无息。 她是背着光的,脸上唯一的光源,只来自冷欢那个阳台,并不明亮的灯光。 他今晚有些烦躁,回来一年多,但其实并不是特别喜欢这样的生活,可是……因为受过伤,军中他是回不去了,外边觥筹交错,他烦闷了,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 视线在交错。 冷欢没有移开眼。 时浅摔碎杯子那一瞬,两人的距离有些远,此刻他却能清楚地看到时浅眼里的泪光。 冷欢确定,这是他第二次见到时浅,但是,再此之前整个晚上,他的脑海里,却常常想起她无声流泪的样子,然后,升起一股陌生的难过。 现在,他看到她哭,本能想要阻止。 但对方是个陌生人,他不知道这样的情绪从何而来。 冷欢心里升起一股无名的烦躁,掐灭手里的烟,转过来,看时浅,“你是谁?” “时浅,时光的时,清浅的浅。” “你认识我?” “你认识方然么?” ------题外话------ 写的时候,很难过,但再次校对看的时候,好像也没有那么强烈的感觉了。 ☆、157 宴会散尽。 回去的路上,叶凉夕不太放心时浅。 傅景湛看她心神不宁了一路,快到家了,车速慢下来,才开口,“还在担心?” 叶凉夕转头去看他,然后点头,“还是有些担心。” 其他人不清楚时浅过去的渊源,叶凉夕清楚,就是因为清楚,所以才担心时浅。 事关时浅的个人私事,虽然能感觉到因冷欢而起,但傅景湛也不会多问。 —— 冷欢一个人坐在书房的沙发上,抬手揉了揉额头,神色带了些许疲惫,另一只手扯开了系得一丝不苟的领带,衬衫领口的两颗扣子被解开,在没有开灯的书房里,紧靠着窗外的月光,让他看起来,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猛兽。 这是常年在军中的人,身上都会有的气息。 即便他已经离开,甚至因为受伤早已真正脱离部队很多年,这种感觉,仍旧不变。 在这样安静和昏暗的环境里,他的脑袋越发清晰。 “你是谁?” “时浅,时光的时,清浅的浅。” “你认识我?” “你认识方然么?” “方然是谁?” “一个,很重要的人。” 阳台上的对话,又萦绕在冷欢的脑海中。 那些声音反反复复,最后定格成一个哽咽的声音,湿润的眼睛,和看着自己复杂而无声压抑的眸光。 冷欢只觉得呼吸困难。 这是过往从未有过的现象,他虽然忘记了一段时间的事情,但却仍旧记得许多出任务时候的事情,哪怕面对再难的任务,再凶猛的匪徒,“飞狼”也从来没有害怕过畏缩过,更遑论出现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 “方然,方然……”冷欢轻声呢喃着这个名字,放在桌面的手一点一点叩击着桌面,在安静的书房里,发出清晰的声音,无端动人心弦。 对于这个名字,他并非真的无动于衷。 只是……方然…… 时浅…… 他坐在了一会儿之后,忽然起身,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个手机,解了锁,然后又在上边复杂地点击了几下,才播出了一个电话号码。 很快,电话接通,传出一个浑厚爽快的声音,“飞狼?” “老陈,是我?” “哟嘿?有多没有联系我们了,回去了帝京,就忘了我们这帮兄弟?怎么样,帝京生活太无聊,还是想念我们部队?” 冷欢没有太多心思跟这帮战友一起开玩笑,直接开口,“我记得我最后一次执行任务,名字叫方然?” 电话那边显然愣了一下,冷欢已经脱离部队,不管是他以前的档案、做过的任务都是部队里的军事秘密,要是他还在部队,老陈对他自然有问必答,但现在,处境不同,立场自然不同,即便是他自己的个人档案,也不能自由调配。 冷欢大概也想到了这一砸,见老陈那边沉默了一下,就开口,“算了,这件事,我自己去找首长。” 或许是他的语气太让人觉得难过,部队里生出来的战友情谊,让老陈有些不忍,听到冷欢这么说,老陈那边咳了一声,“飞狼,你最后那次任务,有些特殊,孤军深入,没有外援内援,谁也不知道你什么情况,为了不打草惊蛇,只要你不跟外界联系,我们也不会主动去跟你联系,档案里就算有记载,也只会记载一句简单的话,你做了什么,最后完成了没有而已。” “我知道。” “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事情?”老陈问。 冷欢声音依旧,“没有。” 老陈又说,“当年那个组织,我们捣了别人家的老窝,但是他们头儿还隐藏着,并且,尤其记恨你,我的意思是,你现在完全忘记了那段经历,没什么不好,彻底脱离这件事,剩下的交给我们就是了。” 冷欢眯了眯眼,“老陈,你今天话有点多。” 老陈那边嘿嘿一笑,耍起了流氓腔,“这不是看你二十好几快三十的人了么,出了部队好好娶个媳妇生活,别跟我们这些吃不着婆娘的人似的,没个安生日子。” “滚!” 老陈的语气严肃了几分,“真的,飞狼,别再参和这件事。” 冷欢深吸了一口气,指尖不知什么时候夹了一根烟,狠狠吸了一口,然后慢慢吐出来,“老陈,如果是你,你能这么走得心安理得么?” 电话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 冷欢狠狠掐灭手里的烟头,他对着电话,声音低沉,“冷欢走了,飞狼永远都不会死。” 电话挂断之后,冷欢坐在电脑前,沉默了一会儿,最后,打开电脑,在网页的地址栏快速输入一个地址,很快,地址打开,瞳孔扫描,网页上很快出现一个词条,“飞狼申请进入……” 词条在读取中,一秒,两秒,三秒…… “拒绝飞狼进入。” 冷欢唇角泛起一抹笑意,直接关了电脑网页,然后拿起刚才个老陈打电话的手机,发了一个信息出去,信息发出去之后,他就把手机扔回了抽屉里,不再理会。 —— 时浅回到住处,只觉得浑身疲累。 高跟鞋被随意扔在门口的鞋架边。 她进了浴室,出来之后,妆容全部被换下,身上只穿了一件居家的常服,比起精心装扮的时候,不太真实的精致,这个时候,反而多了几分温暖。 今晚的宴会,几乎夺去了她所有的力气,太多的情绪冲击在一起,太多的滋味在胸口翻江倒海,让她有些受不住。 柜子里那个尘封的箱子被她拉出来,自从上次搬家之后,封条就再也没有撕开过。 她把箱子拉出来,盘膝坐在地板上,一点一点撕开上面的胶带,然后打开纸箱,里面,曾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东西,又出现在了眼前。 方然用过的杯子、方然用过的刮胡刀,方然的手表,方然的T恤…… 杯子已经便旧,有一次收拾东西的时候不小心从手上滑落,缺了一个口,时浅至今还记得,当然杯子摔在地上的那一瞬间,她的心似乎也跟着被摔在了地上,所幸杯子没有碎,但缺了一个口,终究不完整了。 刮胡刀的刀口,因为太久没有用,已经生锈了,时浅拿起来,仔仔细细地翻看,忍不住手指去碰那些生锈的地方,下意识想要磨掉那些锈迹,然后只觉得指尖一疼,刀口在她的指尖上划出一个小小的痕迹,没有血,无端地疼。 她认命地放下刮胡刀,突然觉得很难过,这些东西,好像也随着方然的消失,一点一点停止他们的生命,杯子旧了,刮胡刀绣了,手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止了运转,银质的表盘,已经变了一点颜色,就连T恤,也变得陈旧…… 会不会有一天,这些东西,带着方然痕迹的东西,也会完全消失? 时浅不知道,她只知道,现在,很想很想他。 想到全身上下,像被刀一刀一刀刮着一样,那么疼。 眼泪无声坠落下来,一颗一颗低落在纸箱上,很快,纸箱上晕开一片深黄色的痕迹。 时浅突然觉得有些控制不住自己,这么多年,从曾经的绝望到后来,麻木的、习惯性地等待,她觉得自己已经习惯了,那个连梦都不给她的绝情的男人,也许真的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但是今天,为什么让她看见了一个一模一样的身影,但他不叫方然。 一切都猝不及防,给了她一个天大的希望,又马上将她推入绝望的世界。 时浅抬手捂住自己的脸,眼泪一串一串从指间流出,最后,她只能狠狠咬住拳头,吞下所有哭泣的声音,伏在那个纸箱上,清冷孤寂的夜晚,唯剩单薄在背影在空阔的房间里,无声舔舐伤口。 ☆、153 每看她一眼,这种感觉就强烈一分 冷氏北园项目,已经进行三年,今年七月份,终于彻底完成。 趁着暑假,八月初开园,这次的最后一次项目进程汇报工作,时浅也来参加了。 时浅今天最主要的工作,就是向前来参加会议的冷氏各个负责人,传达画面设计的理念,这个工作,一开始展开的时候就已经做过,但为了配合开园前的各项宣传工作,也没有那么快过去。 但她今天身体有些不舒服。 PPT已经做了将近一半的汇报,后面还有五十多页的内容,她脸色有些不太好,但吐字还算清晰。 冷欢带着助理从外面走过,刚好碰到从大会议室里出来接电话的一个部门经理,部门经理见到他,立刻遮了手里的电话打招呼,“冷总。” 冷欢淡淡点头,从半开的门缝里看到正在做汇报演讲的人。 他对时浅的印象,一直停留在那天晚上她哽者声音问他认识方然么的时候, 还有她无声哭着问他,你是不是方然,是不是方然…… 现在,这个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的声音经过会议室话筒的处理又传进了他的耳朵。 很快收回视线,冷欢问,“里面在开什么会?” 北园项目在冷欢还没有回帝京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虽然他后面回来直接接管了公司,但并没有出手干涉北园项目的事情,除却去看过几次之后,平时大会小会几乎也不会出现,公司里上上下下都已经达成共识——冷总让他们放手去做。 这时候乍然听到冷欢这么问,部门经理有些意外,但还是很快回答,“冷总,我们在开北园项目最终各项汇报讲演的会议。” 冷欢点了点头,对身旁的助力点了点头,然后推开门,“我进去听一听。” 助理当然不会反对,部门经理也赶紧开门。 时浅正在讲D区内墙画面的理念。 今天是她生理期的第二天,往常都没有什么事情,但这次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太舒服,腹部胀痛得有些严重,原先并不觉得如何,只是这会儿站久了,有些受不住。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童话梦,无关年龄……” 声音戛然而止,时浅的眼里甚至划过一抹不知所措。 因为会议室的门口突然打开,冷欢一身铁灰色的西装,正抿唇站在会议室的门口。 时浅的反常,很快引起会议室里的人的注意,众人转回头,就看到会议室门口的冷欢。 冷欢看了一眼大家,抬手示意,“我只是过来听听,你们继续,不用停下来。” 他说着,就直接坐在了会议室后面一排的椅子上,眸色沉沉地看着前面墙上的PPT。 其他人早已习惯了开会的时候会突然出现一个旁听的大人物,因此并不觉得如何。 时浅从刚开始冷欢出现的慌乱中恢复过来,紧了紧手里的激光笔,忍不住朝他看了一眼,发现他目光沉沉地看着自己的PPT,她只觉得腹部的胀痛,似乎更加剧烈了。 冷川看了一眼前面的时浅,又回头看了看突然出现的冷川,自从上次冷老夫人的生日宴会之后,他就敏感觉察到了时浅和他哥之间,那一点微妙的,连他也说不清的事情,他问过时浅两次,只是都没有得到一个正常的答案。 但见时浅脸色不太好,他皱了皱眉,眼神无声询问。 时浅轻轻摇了摇头,点了一下激光笔,PPT的画面翻过一页,“北园D区的设计,就是为了满足每个人心中对于童话梦的憧憬……” 冷欢的视线一开始放在时浅的PPT上,不知什么时候,却又移到了她的身上。 跟那天宴会上精致的装扮不一样,今天时浅穿了一条简单的白衬衫,黑色的裹脚裤,不难看出,除了涂了一层浅淡的口红之外,一个妆容也没有。 那天,对时浅妆容的印象是什么,冷欢已经记不太清晰,但今天,在会议室里再见她,只觉得,这个女孩的身上,透着一股温和从容的味道。 感觉很远,又感觉很近, 似乎曾经拥有,但又抓不住。 这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没头没脑,一片空白,但偏偏有一种强烈的感觉,无形中抓着他,让一向不承认感觉,只承认事实的他,感到无可奈何。 军区那边,还没有给他回复,当年的那个直接葬送了他的军旅生涯的任务,那个方然,是否还有别的渊源,他无从确定。 但是,仅仅因为一个名字,因为一个跟自己做任务的时候虚拟的名字重合的名字,就让他去查到自己的档案,这是冷欢不会做的事情,可那天晚上,当时浅的脸反反复复在他脑海中出现的时候,他已经顾不得,这是他第一次打破自己的原则。 二十分钟后,PPT翻到最后一页,上面只有一句简单的谢谢聆听,“谢谢大家,我的汇报到此结束。” 时浅从容的声音将冷欢从思绪中拉回来。 他意外于自己竟然在这个时候走神了。 底下的人纷纷报以掌声,几位经理很满意时浅的汇报,纷纷给予肯定。 时浅回到座位下,很快,下一个汇报的人上台。 冷川有些不放心,凑过去一点跟时浅轻声说话,“你脸色不太好,怎么样,有没有事?” 时浅摇了摇头,“还好,今天身体不太舒服。” 冷川道,“身体不舒服,你怎么不早说,后面的会议,也不用你做什么了,你赶紧回去休息?” 时浅想了想,她的汇报结束了,就算后面再有什么问题,也有总的设计师在,确实不用她了,而她也确实太难受,因此也没有多想,“那我先走。” “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你后面还有事。” 冷川到底有些不太放心,“我让人送你回去。” 说着作势要打电话,时浅阻止了,“我自己可以,你别忙了,我开车了。” 她说着,已经拿了包,要轻声退出去。 冷川见此,再看前面的也只好作罢。 时浅再转身的时候,后面的座位上,已经不见了冷欢的身影,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她往外走,不知为何,竟觉得松了一口气,但手心里却有一股疼痛,一点一点从手心蔓延出来,传遍全身。 他不是方然,不是方然,时浅,你不要再想了。 她想要告诫自己,却觉得这些年练就的从容不迫,这些日子却想被狗啃光了一样。 出了会议室,她先去了一趟洗手间,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脸色有些发白。 她来过公司不少次,坐电梯的时候,身旁的年轻女孩上前关切,“时小姐,你脸色不太好。” 时浅摇摇头,“我没事,有些不舒服而已。” 女孩看她捂住腹部的手,很快反应过来,“很快到一楼了,你等等,前台那里有姜母茶,我去给你倒一杯。” 时浅扯了一些笑意,这种时候,不想拒绝这样的好心,“好,谢谢你。” 年轻女孩弯眼笑,“没事,我有时候也会这样。” 时浅坐在大堂的接待椅上,年轻的女孩很快端来一杯又暖又热的姜母茶,时浅接过,“谢谢。” “你坐在这里好好休息,等好一些了再走。” 时浅轻轻点头,手里拿着茶杯,感觉冰冷的手心,一点一点回暖。 一杯茶喝完,感觉恢复了不少。 她放下杯子,跟那个年轻女孩道了谢,乘电梯去地下停车场,想要开车回去,但她高估了自己的身体,还没有到负二层的地下停车场,她就感觉到腹部一阵闷钝的疼痛。 强忍着找到车位,钻进了自己的车里,时浅已经冷汗淋漓,白衬衫的后背湿了一大半,额头上的头发也黏在脸庞,她趴在方向盘上,疼得发抖,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后面的车道传来闪亮的车灯。 冷欢开车从旁边驶过,原本目不斜视看着前方,车子刚刚驶过时浅的车子几米,一声尖锐的急刹车的刺耳的声音从轮胎与地面的摩擦中发出,驾驶座的车门很快打开,冷欢抿唇走过来,就看到时浅趴在方向盘上。 他原先并不注意,直到车子开出了几米,这个纤瘦的身影出现在脑海里,行动已经先于大脑做出了决定。 时浅车门没有关上,冷欢直接走过去,“时小姐。” 时浅疼到几乎要屏蔽外界的世界。 一手紧紧抓着方向盘,听到模糊的声音,想要抬头,只觉得眼前的身影又陌生有熟悉,像极了记忆中那个会为了她一点难受而慌张的男人。 事实上,冷欢的脸上,在看到时浅的脸色时候,确实升起不自知的慌乱,他甚至已经下意识抬手去扶住时浅的胳膊,连声音都带了几分无措,“你,你怎么了?” 时浅忽然笑了,但她更想哭。 然后她就听到自己压抑的哭声,“方然,我难受,我好难受啊……” ☆、154 看到你哭,我这里会难受(2) 时浅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是在医院的病床上。 她动了一下,就感觉到手背上的异样,抬头看,才知道是在吊着点滴。 但她很快就发现了窗户边的身影,冷欢铁灰色的外套已经脱下来,就放在沙发的靠背上,他站在窗边,背对着病房。 外边已经天黑了,天幕是湛蓝色的。 病房里白炽灯的灯光太明亮,太刺眼,让时浅转脸看过去的时候,看到那个穿着白衬衫,黑裤子,站在床边的背影,以为,就是曾经想念过无数次的那个人。 每一个角度,每一个侧面,就连身高,都是一模一样的,就连双手插着兜,露出裤袋的一节手腕的长度,都一模一样,恍惚之中,时浅差点叫出方然的名字。 可背对病房站着的人,很快觉察到了床上的动静,冷欢转过身,果然看到病床上的时浅,已经睁开了眼睛。 时浅那一句“方然……”只张了张嘴巴,在看到这个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人时,再也叫不出来。 冷欢首先开口,“你怎么样?” 时浅恢复了很多,腹部虽然还有不舒服,但毕竟已经缓和过来,对先前发生的事情自然还记得清楚,想要从床上坐起来。 冷欢抬手阻止了她的动作,“你在床上躺着,不舒服就别动来动去。” 话一出口,不仅时浅愣了,就连冷欢自己也愣住了。 这句话,太过自然而然,他甚至没有想过,就脱口而出。 而时浅,却被这句话,冲了心脏一样,让她的心脏,一阵发紧。 记忆里的那个声音又响起,那个人在她不舒服的时候,恶狠狠地把她抱回床上,嘴里也不忘教训她,“你在场上躺着,不舒服就不要动来动去,别让我担心。” 冷欢抿唇。 时浅也没有开口说话。 病房里的氛围,有了那么一瞬间的诡异。 时浅心里一阵发紧,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 就连一向在人前都能侃侃而谈的冷欢,也不知如何再次开口。 他所有的理智与正常,在面对时浅的时候,似乎每次都会出状况。 恰好,这时候,病房的门从外面打开。 宋熙嘉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走过来,“时小姐。” 时浅自然是听说过宋熙嘉,甚至因为冷川的关系还一起吃过饭,“宋医生。” 宋熙嘉先是看了一眼抿唇不说话的冷欢,然后笑,“你不必太担心,应该是这段时间休息不太好,加上饮食不规律,营养不良造成的,后面记得在饮食上多调节一下就好。” 时浅心里有数,点了点头,“谢谢。” 宋熙嘉笑了笑,“其实我不是这方面的医生,但盛情难却,你要感谢,得感谢这位。” 他努着下巴看了一眼冷欢。 冷欢不动声色看了宋熙嘉一眼,宋医生简直神色无辜地看过去,时浅一愣,然后转头看冷欢,“多谢……冷总。” 她似乎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冷欢,多谢两个字后面,明显停顿了两秒钟。 冷欢扯了扯唇角,“没事就好。” 病房里又恢复了不正常的安静。 宋熙嘉看了看时浅,又看了看明显不太正常的冷欢,不过,他也不敢去触碰冷欢的霉头,看时浅的吊瓶快要结束了,就顺便在旁边等着,顺便尽一下医生的职责,“现在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只是还是有些难受而已,不过不影响正常。” “嗯,那也差不多了,回去记得好好休息,先别碰冷水。” 本来就是医生和病人之间的正常对话,若是一般的时候,时浅自然是不觉得有什么,但是现在不太一样,毕竟有一个冷欢还在病房里,让她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冷欢很快觉察到了时浅的不自在,随便找了一个借口,出了病房。 时浅不自觉呼出了一口气。 宋熙嘉看着冷欢离开的背影,无声笑了笑。 五分钟之后,宋熙嘉从病房里出来,冷欢在靠墙站在门口,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宋熙嘉走过去,“人没事了,你不用担心成这样?” 冷欢抬头看了他一眼,扬眉,“担心?” 宋熙嘉语气无辜,“难道不是,是谁特意叫我过来的?” 冷欢嗤笑了一声,“忙你的去。” 宋熙嘉笑,“真是过河拆桥啊……”但还是笑着挥手离开了。 冷欢在回来的时候,时浅正在压着棉签止血,看到冷欢进来,站起来,有些不知道要如何,“冷总。” 这个称呼,太冰冷,冷欢下意识的想法是让她改个口,但立刻又反应过来,觉得有点无缘无故。 他很快就道,“现在还好么?我送你回去?” 时浅赶紧拒绝,“不用不用,今天已经够麻烦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然后她又真诚道谢,“还有,今天,真的很谢谢您。” 冷欢沉着眸看了她好一会儿,直到时浅因为那双看不透的眼睛不敢跟他对视,他才像是轻叹了一声似的,揉了揉额头,“走,我先送你回去。” 这个声音,太轻柔,带着一旦轻易就能觉察的无奈。 这个声音,也太熟悉,即便一遍遍告诉自己,这个人,不是方然,时浅依旧拒绝不了。 回去的路上,两人车的车厢里,都是沉默。 一段看起来并不漫长的路,因为车里奇怪的气氛,显得漫长。 霓虹灯一路一路往后退,再长的路,也有走到尽头的时候。 车子在时浅的公寓楼上停下,时浅拿了包,推门下车,“今天,谢谢冷总。” 冷欢坐在车里,点头嗯了一声,“住在几楼?” 时浅愣了一下,“九楼。”然后很快反应过来,“我没事了,谢谢冷总。” 冷欢再次点头,时浅已然无话可说,最后转身进入公寓楼。 冷欢静静坐在车内,直到九楼的房间灯光亮起,他驱车离开。 时浅回来之后,就去洗了一个热水澡。 刚才在医院,没有吃饭就回来了,现在,无论如何,要做一点吃的。 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独自一人的生活,万般靠自己,才洗了锅,下了面,就听到门铃响起的声音。 这时候还会有谁? 她带着疑惑,但还是走过去开门,“谁啊?” 冷欢站在门口,一只手里提着一个袋子,一直手里拿着几个盒子。 时浅打开了一条门缝,保险链还锁着,就看到门口站着冷欢的身影,她立刻把门打开,语气都多了几分意外,“冷总?” 时浅已经洗过澡,松松扎着马尾辫,身上是柔和的家居服,脚上穿的是拖鞋,比原先的样子,又更多了几分柔和温暖的味道。 他每一次见她,都感受到不一样的感觉,但每次,他都不觉得突兀,好像,她所有的样子,他都曾熟悉过。 冷欢的手里,还提着两个东西。 “你的药,忘记拿上来了。”他开口。 时浅赶紧接过,“不好意思,我刚才忘记了。” 然后冷欢再次递过来一个纸袋,“刚才你还没有吃晚饭,我给你打了一份粥。” 纸袋里是打包的一份粥,时浅愣愣地接过,皮蛋瘦肉粥的味道一下子窜入鼻尖。 她低着头,愣愣地看着袋子里的粥,声音似乎轻声呢喃,“皮蛋瘦肉粥?” 冷欢的放在身侧的一只手,紧了紧,声音甚至带了两分紧张,“你不喜欢?” 时浅依旧低头,轻声道,“不喜欢,味道太难闻。” “不喜欢多少也吃一点,营养丰富。” 记忆里画面,在这里重合。 那一天,她也一样痛经,吃不下东西,方然给她煮了粥,也是皮蛋瘦肉粥。 她拒绝进食,他问,“不喜欢?” 她回答,“不喜欢,味道太难闻。” 可是他心疼的握着自己的手,“不喜欢多少也吃一点,营养丰富。” 是啊,营养丰富,可她并不是不喜欢皮蛋瘦肉粥,相反,很喜欢,只是那一天,太难受,她在撒娇。而方然也只会做皮蛋瘦肉粥。 时浅忽然觉得鼻子发酸,提着袋子的手甚至微微颤抖,她笑了,忽然抬头问冷欢,“你知道怎样去掉皮蛋的味道么?” 冷欢一愣,然后迟疑开口,“你家里有口香糖么?” 时浅抬头看他,忽然就笑了,曾经问过两次的问题,她又问冷欢,“你是不是方然?” 上一次,冷欢是怎么回答的,他记得,他问她,“方然是谁?” 这一次,他的回答变了,他说,“时浅,我不确定。” 他不确定时浅说的那个方然,和他曾经拥有过的方然的身份之间有什么联系,但当他站在粥店的面前,想要打包一份粥,当服务员推荐他打包虾仁粥海鲜粥之类,他脱口而出的,“她不喜欢这些,就皮蛋瘦肉粥就好了”把他自己吓了一跳。 为什么,潜意识里,拥有那么多完全空白的东西,都因为一个人。 “不确定,是什么?”时浅抬头,愣愣地看她。 她的眼里蒙了一层泪光,固执得不像她自己一般。 两个人的身高,有些差距,冷欢稍一低头,就能看到她眼里的泪光,他说,“我还不确定方然跟你跟我之间有什么联系,但你别哭,看到你哭,我这里,会难受。” 他指向自己心脏的位置。 “浅浅,你别哭了,你一哭,我就心疼。” “浅浅,你别哭啊,我心疼。” 手里的袋子,“砰”的一声掉落在地,连药盒也掉落在地,时浅眼里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她用力捂着嘴巴,慢慢蹲在地上,无声痛哭。 ☆、155 你还让不让我回来(3更) 冷欢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进了家门,他直接去了书房,打开抽屉,把那个特殊的手机拿出来。 没有任何回复。 他盯着手机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扔进了抽屉,直接打开电脑,在网页的地址栏输入一串熟悉的地址,很快网页打开,熟悉的页面,“飞狼申请进入……” 词条在读取,三秒钟之后,拒绝的画面出现。 冷欢冷笑了一声,手指在键盘上飞快点击,半分钟之后,放在抽屉里的电话终于震动起来。 冷欢看了一眼,不紧不慢拿起来,他还没有开口,电话那端,就传出一个带着讨好和苦求的声音,“老大,你这是要害我啊?” “我怎么害你了?” “老大我知道你技术性,特别好,但你能不能别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军中的情报系统你都敢攻入,你不要命了,可是我要命啊,您饶了我行么?就选要攻入也别选我在的时候啊?” “你不在,谁帮我?” 那头继续哀嚎。 冷欢不为所动,“别的我不看,只看最后一次任务的档案。” “老大,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你以前也不是这样的。” 电话两头沉默了一瞬,然后手机震动了一下,冷欢拿下来,皱眉看了一眼,切断原先的电话,重新接起,“首长。” 电话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冷欢皱眉听了一会儿,发出一个似有若无的嗯的声音。 然后电话那头继续说。 好几分钟之后,冷欢开口,“事情还没完,军中如果有需要,飞狼随时死而复生,您知道我的性子,我这个人,向来不喜欢连自己都掌控不住的感觉。” 半分钟之后,电话挂断。 冷欢松了一口气,将电话放回抽屉里。 打开邮箱,一封未读邮件已经发送过来。 他移动鼠标,放在那个文件夹上,似乎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点开。 很快,一页一页的文件在电脑的屏幕上翻开,当先的便是一张带着照片的,类似于个人履历的东西。 五分钟之后。 冷欢粉碎文件。 电脑的屏幕暗下去。 他静静坐在椅子上,不知多久之后,摸到抽屉里一盒烟,拿了一只出来,点燃。 放在唇边吸了一口,慢悠悠吐出一个烟圈。 他又站起来,书房的落地窗对着外面的花园,将近午夜,这个城市,仍旧有着自己的喧嚣与热闹。 他一只手插在裤兜里,右手的指间夹着一根点燃的眼,食指轻轻伸出来,点了两下,烟灰无声掉落在地上。 他又拿起来,吸了一口。 “时浅……时浅……” 他呢喃出声,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沉重与迷茫。 六年前,飞狼接到一个特殊任务,以国际交换生方然的身份潜伏进帝京大学某个贩毒团伙中做卧底,配合军中的抓捕捣毁任务。 他用一个虚无的身份——方然,以正常大学生的身份在帝京大学生活了一年,他要做的是打入他们内部,一年之后,任务完成,那个团伙被捕灭,他按照规定回到军中,但是,也是在那个时候,他卧底的身份暴露,中途被暗算,对方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为了报复,千方百计设计留下了他,目的只有一个,测试新毒品。 他被秘密囚禁三个月,三个月之后,被营救出来,那一次大伤,让他彻底脱离部队,做了两年植物人,又接受了两年的康复治疗才回国。 档案上的资料,记录的并不多,只记录了如何以方然的身份出现,如何潜入敌人内部,如何对外传出消息,最后如何一举捣毁对方的窝点,甚至记录了他如何被捕,后来如何接受营救,组织给他记了一等功,这些是关于方然最后一次任务的全部档案资料。 没有提到任何关于时浅的东西。 没有提到关于他在帝京大学正常生活的任何记录,乃至被囚禁的那三个月。 这些于他,都是一片空白。 因为昏迷不醒的那两年之后,再次醒来,已经完全忘记了被囚禁的那三个月的经历,甚至,最后一次任务的所有过程。 那份一等功,于他而言,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因为是一片空白。 然而今晚,看到了这份资料,他知道,曾经有一个叫做方然的人,真实出现在帝京大学过,让一个女孩,至今念念不忘。 冷欢不知道如何形容现在的心情,他的记忆里,关于时浅,是一片空白。 可任何事关时浅的事情,哪怕陌生,他却无法无动于衷,甚至,见不得她流一滴眼泪。 他静静站在窗前,不知道站了多久,指尖烟已经燃尽,烫到指头。 他终于反应过来,望着窗外无尽的黑夜,低喃一个两个小时之前,因为她的痛哭而让他慌措不已的名字。 —— 八月初,北园项目正式开园。 既是冷氏的项目,作为现在的冷氏的接班人,冷欢就算不负责这个项目,也会出现在开园仪式上。 时浅也同样受邀出席。 冷欢参加了剪彩仪式。 时浅作为参与北园项目的参与者,只是出席而已,然后跟着出席宴会。 参与这个项目的,基本都是一起共事了两三年的人,再陌生的人,这会儿基本上也算是熟悉了,不熟悉,也说得上一个认识。 时浅坐在设计组一桌,酒过三巡,项目的负责人便上来跟时浅敬酒。 按照往常来说,论起敬酒的话,自然轮不到这些负责人跟时浅敬酒,大概醉翁之意不在酒不在酒。 时浅自然看得出来,因此,也站起来,淡淡笑开,“你说笑了,这两年,也承蒙您照顾。” 两个年纪差不多的人,时浅说话却处处带着礼貌和客气,对方自然也看得懂她的拒绝。 然而,奈何饭桌上的人大概喝多了,都有点兴奋,笑着打趣,“王经理,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是不是想要追我们时浅啊,我们时浅可是帝京大学美术学院的才女,没那么好追到的哦。” 对方听了,不知是因为喝多了,还是别的情绪,脸颊有些发红。 甚至面对时浅,也有些不知道说什么的羞赧。 周围的人,纷纷起哄。 时浅没有喝什么酒,脸色始终清明,笑着化开这样暧昧的氛围,“什么才女,这话要是被我老师听到了,要骂我砸坏学院的招牌。” 然后她转过来对着对方笑道,“她们开玩笑的,王经理别介意。” 对方有心追求时浅,大家都看得出来,但时浅一直没有表现出任何知道的意思,即便在这样的时候,她也以这样的话来化解这种暧昧的氛围。 对方自然也懂得,大方举起酒杯对着时浅示意。 见此,大家自然也不再开玩笑。 刚好门在这时候打开,冷欢从外面进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过去,冷欢才刚刚进来,目光就准确无误地锁住了时浅的方向,看到站在她对面的男人,几不可察,眯了眯眼。 很快,立刻有人上来迎接,“冷总,您来了。” 冷欢点头示意了一下,停留了一秒的视线从时浅身上移开,跟着入席。 时浅坐回自己的座位,今天她穿了一条黑色的裙子,只在腰间系了一根腰带,更多了一些知性的味道,一整桌人中,就她默默吃东西,并不太说话,只在旁边的人搭话的时候会说上几句。 宴席散尽,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时浅刚要去打车,冷欢的车子停在她的面前,“我送你回去。” 时浅犹豫了一下。 冷欢抿了抿唇,倾身过来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语气强势了两分,“上来。” 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怎么的,时浅突然扯了扯唇角,多了两分笑意,却当真打开了副驾驶的门,坐进了车中。 车子重新启动,车上的两个人都在沉默,冷欢最后还是开口问,“你刚才笑什么?” 时浅低头,轻轻摇头,“没什么,想起一些以前的事情。” 冷欢这下,没有说话了。 此后,车里一直沉默到车子停在时浅公寓的楼下。 车子停下,车里沉默了两秒钟之后,时浅低声道一句谢谢,然后推门下车,车门锁刚刚被按下,冷欢却锁了车门,一只手伸过来,抓住时浅的手腕。 掌心灼热,带着一点汗湿的黏腻。 冷欢的声音,像是含着一把沙子,“浅浅。” 时浅浑身一僵,却不敢转回头,维持着这个要开门的姿势。 好几秒之中,她听到冷欢的声音,“方然变成了冷欢,我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你还让不让我回来?” ------题外话------ 每错,千年的老掉牙的,被认为是最狗血的失忆梗、受伤梗。 但其实我喜欢这个故事。 冷欢的受伤,并不伴随着那些混乱的,虐心的折磨,有个人化入了他的生命,即便记忆是空白的,潜意识也为她留一份独家意识。就算我不记得你,我的潜意识里关于你的信息,从来没有消失过。 时浅等了这么多年,时光交错,他们早已错过了最盛美的年华,爱情也该成熟了,就是一个等待的故事,这个后面也会开番外的。 ☆、156 你这样是会破坏家庭和谐的(1更) 八月下旬的时候,帝京大学就开学了。 叶凉夕最长的暑假就此过去,到了开学时间。 不过,开不开学,跟她现在做的事情似乎都没有太大的关系,因为她这个学生时代最长的假期,有大半的时间都是在帝京大学,美术学院,王教授的工作室度过的。 去学校报道的前一天晚上,叶凉夕在房间里收拾东西。 傅景湛从楼下打了水上来,就倚在门边看,其实东西已经收拾好了,就是在临出发的前一天再检查一下,行李箱、文件袋,叶凉夕一一检查了一遍,嘴里还哼着傅景湛听不明白的歌儿。 傅景湛倚靠在门边看了好一会儿,发现,叶凉夕真的只将身心放在那些要带去学校的东西上,他站了有几分钟了,除了一开始他来的时候给了他一个眼神,后面就再也没有理人。 傅景湛皱了皱眉:去学校了,就这么开心? 最后,还是他忍不住了,“这么开心?” 叶凉夕将文件袋放好,转回头,弯眼笑,“没有呀。” 傅景湛扬了扬眉,走进去,在她床边坐下,看了一眼她已经收拾好的行李箱,又看了一眼她的文件袋,忽然抬手抚了抚额头,轻笑道,“真不想让你住学校。” 这已经是这段时间,傅景湛不知多少次跟叶凉夕说过的话了。 不想让她住学校,帝京大学虽然离这里不远,但也有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叶凉夕开学之后,他们也就周末才能见面了,这样跟她高中的时候,似乎没有什么区别。 傅景湛有时候忍不住会想,要等她长大,好像真的是一件很久很久的事情,他这么多年的耐心,大概全部放在等她这件事情上了。 叶凉夕听到他这么说,一开始觉得不好意思,但后面听得多了,就忍不住心疼。 赶紧走过去,坐在他的旁边,抱过他腰,撒娇似的用额头去蹭他的胸膛,“学校的规定是这样嘛,就大一,就大一,等大一之后,我就搬回来。” 其实说起来,她也不是特别喜欢住宿舍,以前高中想要住宿舍,是因为住在傅家的心态,但现在,毕竟不一样了。 傅景湛笑了,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姿态惬意了不少,“嗯,等大一过后,就算你想住宿舍,也不给了!” 叶凉夕也不去追究他话里的深意,埋在他胸前低低笑着。 傅景湛轻叹一声,又看了一眼她的大箱子,“明天真的不用我送你去?” “你明天不是有一个走不开的会议么?而且,我已经答应工作室的师兄师姐们了,明天开学,他们会带我去报道注册收拾宿舍。” 傅景湛沉沉呼出一口气,“师兄?” 叶凉夕低低笑出声,“你关注的重点,怎么每次都那么偏啊?” “不然我该关心什么?” “师兄有师姐了,你这样会破坏家庭和谐的!” “别人的家庭和不和谐我管不着,我只关心我们和不和谐。” 叶凉夕笑着去捶他,“你怎么那么坏啊!” “不喜欢?” “喜欢!” 傅景湛舒然一笑。 叶凉夕反应过来,想要咬人,于是一口咬在他的肩头,傅景湛顺着她的力道往后倒,一点也不在意肩头被她咬到的地方,两人顺势倒在床上,就这么静静躺着,也不说话,却流露出一股淡淡的温馨之感。 好一会儿之后,傅景湛的视线在叶凉夕的房间里饶了一圈,开口,“这个房间,以后是不是要改一改了?” 叶凉夕还有些懵,“改一改?为什么?” 傅景湛转过头,看她一脸疑惑的样子,笑开,“哪有在自己家里还住客房的道理?” “不,不住客房,住哪里啊?” 叶凉夕声音有些发紧,都住了好几年了,这种借口,是不是太敷衍了! 傅景湛的回答,更加敷衍,“